20 做你自己

“啊——”

“啊——唔，味道真不錯，能吃到飯菜的生活簡直太幸福了！”

司瓊脖子上挂着石膏，還不忘了朝重清檸抛媚眼，“尤其是還有檸檸小天使喂，這樣的生活我真想這輩子都呆在聖蒂蘭。”

“嘿嘿，”重清檸臉蛋紅撲撲的，“司團長想的話，可以留下來啊！我可以向哥哥申請，讓你加入聖蒂蘭邊防軍。”

司瓊被噎了一下，連忙道，“哈哈哈，那也太破壞你們隊的規矩了，還是算了吧！”

他可不想留在聖蒂蘭這個鬼地方，天寒地凍，沒菜沒肉，每天只能喝營養劑和難喝到要死的補充劑，最重要的是還要每天面對一群比Alpha還要恐怖的Omega，簡直就是在夾縫中生存！

怎麽想，都還是他在帝都左右逢源的日子更快樂吧？

不過，要是真離開重清檸，他還挺不舍得的，畢竟，這可是在聖蒂蘭唯一一個給了他溫暖的Omega。

“沒關系，如果司團長極力想要加入我們聖蒂蘭，我和軍團長也不是那麽不知變通的人，畢竟司團長雖然腦子不太行，實力還是有的，又是Alpha，平時也可以拿來給士兵練手，或者是幫大家做信息素抵抗訓練，總能派上用場。”

冷嘲熱諷的聲音讓司瓊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重清顏抱着本子半倚在門邊，明明是十分清冷漂亮的長相，卻因為那雙過于刻薄的眸子而讓人喜歡不起來。

“哥？”重清檸趕忙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來這了啊？”

重清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聽說你最近訓練一結束就賴在醫護室不走，就特意過來看看，我記得司團長之前不是都能開着機甲到國立大學支援了嗎？怎麽一回基地就連自己吃飯都做不到了呢？其實我對醫學也很有研究，尤其是人體解剖學，要不，還是讓我給司團長仔細檢查一遍吧？”

司瓊幹笑兩聲，“我覺得還是不用了吧。”

“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不然司團長一直賴在這，外人還覺得是我弟弟下手太重了，而且作為聖蒂蘭的副軍團長，我也希望援軍至少是個能上陣打仗的炮灰，而不是縮在基地裏吃白食的米蟲。”

話音落下，重清顏大步走到床邊，不顧司瓊的反抗當即把他壓在床上，動作迅速地拆了他的石膏，繃帶繞上他的脖子朝後用力一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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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凄慘的尖叫聲回蕩在整個走廊，司瓊如脫了水的魚一般軟趴趴地趴在床上，看得重清檸一陣着急，“哥，哥，可以了，司團長他的傷真的還沒好啊！”

“是嗎？”重清顏笑眯眯地問。

司瓊艱難地舉起手臂，啞着嗓子道，“我好了。”

“真的好了嗎？其實我還可以給司團長再治療一下。”

司瓊有氣無力地道，“真的……”

“那就好，”重清顏哂然一笑，“既然司團長好了，那清檸也不用再呆在這了，還不跟我走？”

後半句反問讓重清檸打了個寒顫，擔心地看了司瓊一眼便跟在重清顏後面走了。

兩人出了門，重清顏的臉色便越來越差，重清檸偷偷瞄了幾眼，一句話都沒敢說，直到兩人回到房間。

重清顏将筆記本扔到桌上，擰起眉，“我有跟你說過吧？不要和星野軍的Alpha走太近，尤其是向司瓊這種世家子弟，你知道他是第三軍區司司令的次子嗎？像他們這種家世出身的少爺是不會看上我們聖蒂蘭走出來的Omega的！”

“司團長不是那樣的人！”重清檸反駁道，“他對Omega很有禮貌，就算受到大家的冷眼，也從不會發火，他很溫柔也很幽默，給我講了很多外面的故事。城裏不是也有很多人嫁到外面後，生活得很幸福嗎？時代已經進步了，大家都不會因為我們的過去而瞧不起我們的！”

重清顏恨鐵不成鋼，“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從小在聖蒂蘭長大，身邊的朋友、認識的人大多都是經歷過聖蒂蘭事變的，所以你從來不知道被人歧視是什麽滋味！你以為城裏那些人為什麽寧可一輩子在聖蒂蘭孤獨終老，也不願意出城去外面的世界？因為我們和外面的Omega是不一樣的！”

“外面的Omega從小便是衆星捧月，他們不會獨自出門，走到哪都是Alpha追捧的對象，他們從小就被教育要知書達理、端莊識體，要潔身自好，一生忠誠于自己的Alpha，在他們眼中像我們這種被标記過的Omega是最卑賤的人！而對于外面的Alpha來說，娶了聖蒂蘭的Omega也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他們會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越是身份高貴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恥笑！”

重清檸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可是，可是我沒有被标記過啊，我沒有。”

他說着說着，哭得就更傷心了。

聖蒂蘭事變那一年，他剛剛14歲，完全沒有到發情期，也沒有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向他這樣年紀的Omega有很多，但卻不是每一個都能像他這樣幸運。

聖蒂蘭事變發生那天，哥哥将他藏在了家裏的地窖中，那地窖很冷，唯一的電燈也因為敵軍的進攻壞掉了，哥哥告訴他直到自己下來找他之前都絕對不能發出聲音。

他在陰冷黑暗的地窖中呆了很久很久，門終于開了，是身形不穩的哥哥。

他那時其實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只是重見天日後發現外面的世界變了。

房子塌了，地面冒着煙，一些人哭着，一些人絕望地坐着，一直對他很好的鄰家姐姐在聽說他在地窖躲了一夜後，居然瘋了一般沖上來掐住他的肩膀。

「為什麽你躲過去了？為什麽你那麽幸運？你知道我都經歷了什麽嗎？！」

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敢和別人說他躲在地窖裏的事，哥哥也心照不宣地對外人說，他們是聖蒂蘭事變的受害者。

長大之後，他才漸漸明白那對他來說僅僅是漆黑冰冷的一晚，對別人來說是如何漫長而痛苦的地獄，以及哥哥為了保護他，犧牲了多少。

重清顏見他哭得那麽傷心，終究還是于心不忍，将他抱進懷裏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但哥哥這也是為了你好。等有一天戰争結束，我們離開這裏。你可以找一個愛你的普通Alpha結婚，不告訴任何人你來自聖蒂蘭。”

通訊器突然響了，重清顏平複了一下情緒按下接通建，裏面傳來賀蘭楓的聲音。

“來我辦公室。”

“好的。”

他挂斷通訊，把重清檸臉上的淚水擦幹，“去吃飯吧！別想這件事了。”

重清檸點點頭離開了。

重清顏便拿上資料，去了賀蘭楓的辦公室。

賀蘭楓先是讓他彙報了一下最近研究的情況，然後道，“後天，我打算讓傅淵去做今年集市的安保工作。”

重清顏頓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後天是您發情期的日子？”

賀蘭楓的眉毛跳了一下，似乎很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盡管現在抑制發情期的手段已經有很多了，但服用藥物大多對身體有害，不能長此以往，所以非戰時重清顏是鼓勵士兵們自然度過發情期的，就連賀蘭楓也不例外。

過去，賀蘭楓從不會對發情期的到來有什麽特別的恐懼情緒，因為他已經完全能夠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了，但傅淵的出現卻讓他久違的升起了一絲恐懼。

他不喜歡那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也只有此時，他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還是個Omega。

“如果您打算自然度過發情期的話，傅軍團長那裏的确是個麻煩，不過往年集市都是派一個團長級別的士兵負責，今年突然讓他一個軍團長級別負責，他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他敢！”賀蘭楓眼底蘊着怒氣，“我能容忍他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他要是再不識擡舉，我就殺了他！”

重清顏對賀蘭楓這份蠻橫有些無奈，因為他們都知道傅淵沒那麽容易死，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的問題，就光是對方是援軍将領這一點，就不可能殺了了事啊。

“好，我會做好基地內的安防工作，請您放心。”

賀蘭楓盯着他看了幾秒，終于還是說道，“你哭了。”

重清顏有些驚慌，他以為自己已經隐藏得很好了。

“我……只是剛剛和清檸發生了一些争執，不是什麽大事。”

賀蘭楓平靜地道，“我聽說他和星野空軍的司瓊走得很近，清檸責任感很強，司瓊是被他打傷的，照顧一下也沒什麽關系，你不要太緊張了。”

重清顏又回了聲“是”。

賀蘭楓便起身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家人，你總是想得很多，但其實Alpha都是頭腦簡單的生物，不要把他們想得太可怕了，也不需要為他們考慮那麽多。”

重清顏苦澀地笑了笑，“如果，我的心能像您這樣強大就好了。”

賀蘭楓緊了緊他的手，“其實你的偏執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做你自己。”

重清顏眼眶微紅，他想，可能他今生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賀蘭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