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誘發劑

兩人下了樓，在電梯中就能感覺到重清顏十分焦急，他不住地看着樓層顯示，捏緊的手指也用力得發白。

重清顏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唯一的親人就是他親手帶大的弟弟，平日裏他雖然對重清檸十分嚴格，但從重清檸那天真活潑的性格便能看出，也是從小被愛包圍着長大的。

賀蘭楓很理解他的心情，擡手拍了下他的肩。

重清顏吓了一跳，轉頭就對上賀蘭楓那雙澄澈的眸子。

“你們都是我的家人，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眼前的賀蘭楓和當年那個在廢墟殘垣之中朝他伸出手的人影漸漸重合，讓他忽的鼻子一酸，随即鎮定下來，“謝謝您。”

出了電梯遠遠地就看見實驗室門口圍着一些人，白色軍裝的士兵多是蹲在地上，虞淳和他的副将卻是趾高氣揚地站在一旁。

賀蘭楓大步走過去，人群自動散開，虞淳也退後了兩步，瞥向賀蘭楓的目光帶着幾分得意。

重清檸靠坐在牆邊，兩位同隊的士兵緊緊地抱着他，他面色潮紅，衣領也開了好幾粒，在隊友的壓制下難耐地磨蹭着身體。重清顏只看了一眼，便倒退兩步狠狠地握緊了拳。

賀蘭楓蹲下身問，“重團長，你還好嗎？”

重清檸沒有說話，或者說他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他目光迷離雙眼毫無焦距，對賀蘭楓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呼出的氣體熱得發燙。

賀蘭楓蹙眉，“給他吃過抑制劑了嗎？”

“已經喝過兩支了，可是、可是根本不見效。”

賀蘭楓的眉頭便擰得更緊了，重清檸的第一次發情期早就過了，因為從未被人标記過，也一直有接受信息素抵抗訓練，這些年發情期的症狀并不明顯，不可能兩支抑制劑還無法控制他的情況。

那剩下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他站起身冷冰冰地道，“搜身。”

旁邊的士兵顯然也有所懷疑，簡短的兩個字便立刻會意，當即将虞淳和副将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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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淳陰狠地道，“賀蘭楓你想幹什麽？我是軍團長，跟你平級，你有什麽資格搜我？你自己管教不好自己的下屬，還要怪在我頭上嗎？”

重清顏怒吼道，“他現在的情況分明就是被惡意使用誘發劑的結果！這一點你還要跟我這個專業人士辯論嗎？”

虞淳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呵，怎麽就是使用誘發劑的結果了？你是看見我們對他用了，還是從他身體中檢測出來了？誰知道他是不是被Alpha标記後太久沒有受到撫慰，才會突然發情？我剛剛正在和他說話，誰知道他突然就撲過來，我還以為是你們聖蒂蘭的士兵都這麽熱情呢！”

其他士兵的眼底頓時溢滿怒氣，賀蘭楓問，“監控看了嗎？”

“回軍團長，看過了。虞、虞軍團長的确沒有碰過重團長，也沒見用任何東西……”

虞淳得意地揚眉，“我勸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下屬再說，還好我信息素強大，看不上這種貨色，要是換成其他Alpha，這事你可怪不得別人。”

虞淳說完這話就要走，重清顏卻突然抽出腰間的槍，“站住！”

虞淳看到他的槍口，目光冷下來，“賀軍團長，你就是這麽管教下屬的？在基地內用槍口指着上級的腦袋？”

重清顏怒道，“就憑你的信息素根本動搖不了清檸，你一定使用了誘發劑！”

“呵。”虞淳也怒上心頭，“你是在說我的信息素不夠強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陣濃重的汽油的味道瞬間溢滿整個走廊，霸道地取代了所有空氣，圍在旁邊的聖蒂蘭士兵腿一軟，紛紛踉跄兩步，慌忙躲遠了。

這樣強大的信息素已經足以和梅利軍匹敵，便是梅利軍的将領也不為過！如果重清檸在沒帶抑制劑的情況下碰上這樣強大的信息素，或許真的會被誘導發情也說不定。

虞淳對周圍這些Omega的反應十分滿意，但當他志得意滿地轉過頭，卻發現重清顏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眼底仍舊暈染着滔天的怒火，連指着自己腦袋的槍都沒有移動分毫！

他震驚了，沒想到除了賀蘭楓，居然連這個非戰鬥人員的副軍團長都對他的信息素毫無反應！

“就這樣而已嗎？”重清顏高傲地揚起下巴，那嘲諷的眼神讓虞淳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這個□□！不過是被信息素更強大的Alpha标記過所以免疫了他的信息素，居然還有臉這樣趾高氣揚地嘲諷他。

他從牙縫裏陰冷地擠出一聲怒罵，“像你這種被梅利軍的野種标記過的Omega，有什麽資格跟我叫板？！”

啪！

清脆的一聲回蕩在走廊內，虞淳頭偏過去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當衆扇了耳光！他的理智瞬間蕩然無存，反手就要打回去。

可就在他擡手的瞬間，一陣冰冷的、光是吸入都讓人肺部一陣惡寒的信息素氣味席卷而來，不僅将他的信息素完全覆蓋，甚至讓他的身體都動彈不得。

這是虞淳第一次聞到賀蘭楓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特殊氣味，好像沒有任何味道，又帶着讓人猝不及防的寒意，像是極北之地的暴風雪，帶着刺骨的寒冷。

當然，更令他無法置信的是，他居然被一個Omega的信息素壓制住了。

賀蘭楓壓着他的肩膀向下稍一用力，他居然就這麽摔到了地上，只能任由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你在我聖蒂蘭的地盤，又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的人說話？”

虞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惡狠狠地看着賀蘭楓，任由兩個聖蒂蘭的士兵搜了他們的口袋。

重清顏一陣緊張，賀蘭楓在被傅淵标記過能夠抵抗絕大多數Alpha的信息素後，便有意識地鍛煉了自己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強度的确很高，但是他現在正處于發情期啊！這麽不要命地釋放信息素，簡直就是在無限制地消耗體能，他甚至害怕下一秒賀蘭楓就變得和重清檸一樣，徹底喪失了抑制發情的能力。

如果被虞淳掌握了他發情期的時間，那才是更加可怕的後果。

他連忙叫人先把重清檸送走，又給賀蘭楓搬了一把椅子，不消片刻就在副将的口袋裏發現了一小盒透明的膏狀物體。

重清顏拿起來聞了聞，又用手指沾了一點，随即連忙擦掉，“這就是誘發劑。”

賀蘭楓冷冰冰地轉頭，“這次，我沒冤枉你吧？你應該記得，我在你們來的第一天說過什麽。”

副将眸子一緊，深知這件事鬧大了非同小可，連忙道，“這事和軍團長沒有關系！是我自己做的！”

虞淳一個字都沒有說，因為賀蘭楓的信息素還在源源不斷地壓制着他，他只是惡狠狠地瞪着賀蘭楓，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賀蘭楓有些累了，過度的信息素消耗正在瘋狂降低他的體能，如果不是有這把椅子，他可能連站都站不穩。

“等我向軍委彙報，開除軍籍，還是接受懲罰，你自己選吧！”

副将眸子一緊，他知道賀蘭楓這是在逼他，一旦被開除軍籍，他這輩子就徹底毀了，像他這樣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他絕不能就這麽離開。

他癱坐在地，呆滞地道，“我接受懲罰。”

“既然你那麽喜歡Omega的信息素，就去抗體訓練室待一個晚上吧！”

抗體訓練室，是用來給聖蒂蘭的Omega訓練抵抗Alpha信息素的房間，裏面的閥門會不斷釋放出信息素，一般訓練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小時，最長也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而他卻要在那裏呆上一整晚，他已經能想象到一晚上之後會是怎樣的情況了，如果他能活下來，大概也今生都不會再想聞到Omega信息素的氣味了。

賀蘭楓起身走了，重清顏連忙跟在他身後，才進了電梯間，賀蘭楓便身子一個不穩栽倒在地，剛剛那樣肆無忌憚地消耗信息素實在太勉強了，他現在連呼吸都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重清顏連忙扶住他，“軍團長？您怎麽樣？不要緊張，放緩呼吸。”

賀蘭楓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信息素處理掉。”

重清顏一愣，“什麽？”

“他……快回來了。”

傅淵從集市上買了些蜜餞，他記得賀蘭楓是喜歡吃甜食的，一起在國立大學食堂吃飯時，偶爾也會有餐後甜點，賀蘭楓總是不着痕跡地先吃完。

他想起賀蘭楓吃甜點前總是特意偷看自己有沒有注意他的模樣，便覺得好笑。

Omega喜歡吃甜點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吧？他總是太過于在意自己和Omega的共性了，希望這個小禮物能讓他開心，啊啊，真想看着他将這些蜜餞一顆顆吃下去，不過對方是不可能當着他的面吃的吧？

傅淵有些無奈，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怎麽跟變态一樣，一定是因為賀蘭楓作為Omega來講有太多不可愛的地方，所以自己才總是會忍不住想逗弄他吧？

他進了基地，司瓊冷着臉從他面前匆匆而過，居然還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傅淵追上去，“司瓊！”

司瓊轉過頭看到是傅淵，眼底的冰霜才融化幾分，“你回來了啊。”

“嗯，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司瓊擰起眉，惡狠狠地罵道，“虞淳那個王八蛋，我一定要親手打他一頓！”

“他又趁我不在基地的時候亂來了？”

“何止！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他快步往前走，好像恨不得現在就把虞淳剝皮抽筋一般，“你都不知道他今天幹了什麽好事情！他竟然……”

司瓊話未說完，就發現身旁的人忽然沒了，轉頭一看就見傅淵呆呆地站在樓梯口，好像不會行動了一般。

“你怎麽了？”

“是誰在這裏使用信息素了？”

傅淵的問話卻比他還要快，而且更加嚴肅，那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他，好像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乎生命。

這樣嚴肅的傅淵讓司瓊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我聞到他的信息素氣味了。”

盡管那氣味已經用清新劑刻意掩蓋過了，可對方的信息素和自己有着至少95%的匹配度，便是連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氣味都仿佛在挑逗着他的神經。

這次換司瓊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傅淵，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冰窖，連呼吸都覺得刺骨寒冷。

傅淵現在站着的地方，就是今天下午虞淳對重清檸使用誘發劑的位置。

傅淵走過來按住他的肩膀，認真地道，“告訴我，司瓊。”

司瓊深吸了一口氣，“是重清檸。”

他的檸檸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