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一息尚存

夜幕降臨的時候,?連基地沒上過戰場的士兵都知道,搜查隊找到了傅淵機甲的留音匣,至于他的機甲已經在爆炸中化為了碎片。

這件事被傳得很邪乎,?首先是邊防城外那幾乎貫穿了兩國邊界的巨大深坑,那就像是被隕石撞擊出來的一般,?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

其次,?是據搜查人員說,他們沒有在那深坑中發現任何人的屍體,?無論是敵人的或是傅淵的,?所有人似乎都被爆炸時瞬間的高溫燒成了骨灰。那裏除了機甲碎片和尚有殘骸的空中戰艦外,剩下的都是白骨,還有淡灰色的粉末。

那麽多人都死了,?傅淵活下來的希望也就更加渺茫,盡管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但現場的種種證據都表明,?他們不會發現任何人的屍體,?傅淵的骨灰已經和梅利軍的骨灰混在了一起。

大家為這位英雄感嘆的時候,?便又忍不住為他抱不平起來,因為賀蘭楓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傅淵死亡的影響。他一直忙碌着,大家時而在辦公室看見他,時而在檔案室看見他,他行色匆匆,?好像有很多幹不完的事,那些事讓他忙到連目光都不屑于分給別人。

也有人懷疑,他是無法接受傅淵的死才會用工作來緩解傷痛,但這個猜想也很快就被排除了。

因為有人看到中午的時候重清顏端着營養劑進了賀蘭楓的辦公室,很快又端着空的營養劑瓶出來了,?這位軍團長是真的沒有因基地內死了一位軍團長而感到絲毫痛苦,連胃口都一如既往地好。

重清顏的心一直無法平靜,盡管賀蘭楓的表現正常過了頭,可上午司瓊過來鬧事時賀蘭楓手上的血痕卻讓他耿耿于懷,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現在的賀蘭楓比起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這樣的形容,更像是一個準備交代完所有後事就撒手人寰的人,雖然他也覺得賀蘭楓為傅淵殉情這樣的想法非常荒謬,但不知怎的,心中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晚些時候,他去給賀蘭楓送抑制劑,這是賀蘭楓下午吩咐他的,他現在沒了傅淵的标記,可以說是完全恢複了以往的狀況,區別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家”這個防護層,能依靠的只有抑制劑。

那些抑制劑除了口服液外還有藥效更強的注射劑,把這麽一大堆東西放到賀蘭楓面前時,他總覺得十分危險,于是忍不住叮囑。

“抑制劑是有副作用的,一定不要過量使用。”

“我知道。”賀蘭楓淡淡地說,他仍然執着于自己下午拿過來的虞淳近期的行程表,連頭都沒有擡。

重清顏又看到了辦公桌一角的留音匣,和下午士兵拿過來時相比,它被挪動到了一個既不會礙事,又輕易就能看到的地方,只是留音匣裏的線路并沒有被拉出來的痕跡。

機甲中的留音匣都是為了讓駕駛者留下臨終遺言而準備的,使用了最堅固的材料密封,以便于在激烈的戰鬥中也能留存下來。缺點就是,想要播放裏面的錄音就要把盒子拆開,手動接上裏面的線路。

現在,盒子還完好無損,顯然,賀蘭楓并沒有聽過裏面的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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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聽聽傅軍團長說了什麽嗎?或許他留下了很重要的訊息。”

“梅利邊防軍已經全軍覆沒了,還會有什麽重要的訊息?”

重清顏想說可能是在戰鬥中臨時發現的關于敵軍的秘密,但很快又意識到,傅淵當時是主動拉着梅利軍的戰艦下地獄的,也就是說,掌握着主動權的他完全可以在行動之前将重要消息傳回基地,而不是通過留音匣這種不确定會不會被毀掉的東西。

那麽,他這麽做的理由就只有一個,他想要讓對方聽到他最後遺言的人,當時并不在基地。

那是留給賀蘭楓一個人的留音匣。重清顏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他想賀蘭楓應該是明白了這一點的,所以,他是根本不想聽裏面的留言呢,還是沒有勇氣去聽呢?

如果是前者,他還能安心一些,如果是後者,那他就根本不敢想象,賀蘭楓現在冷靜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怎樣破碎的心。

司瓊穿上防護服偷偷來到了邊界外的深坑,他騙重清檸說自己睡着了,否則對方一定會跟過來,就像賀蘭楓所說,這裏的氣流還很不穩定,他不想讓重清檸也跟着承擔爆炸的風險。

但是,就算知道賀蘭楓說的是對的,他也無法理解對方那冷靜的模樣,光是想起來就讓他恨得牙癢癢。

這個深坑今天已經被搜尋了一遍了,但它實在是太大了,司瓊總覺得或許有哪裏沒有查到,而且只要不是他親自查過的地方,他便放心不下。

他一手拿着手電筒,一手拿着生命探測儀。傅淵是在他眼前自爆的,所以他記得對方大致的降落位置,那裏在下午已經被他們翻遍了,連傅淵的留音匣都被找到,卻沒有發現傅淵的影子。

這也為“傅淵的屍體已經和敵人一起化為白骨”這個結論提供了最有利的證據,但司瓊不相信,他和傅淵一起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有過多少次險象環生的經歷,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傅淵還活着。

然後他晚上就一直在想,傅淵要怎樣才能在那種情況下逃生,畢竟和他一起的人都化為了白骨,傅淵就是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大家都被燒死了,他也不可能活下來。

除非他能有一個特殊的避風港,幫他躲掉這次災難。

而這巨大的深坑中,唯一還能看出原本模樣的就是那幾艘航空戰艦!

所以司瓊這次的目标就是敵人的航空戰艦,白天的時候搜查隊員也曾經進去過,但因為裏面的汽油沒有完全燃燒,深入還很危險,所以只是用生命探測器簡單找了一下門口。

這次,司瓊大着膽子直接撬開了門,他找了一圈,但失望地發現一無所獲,正在他打算轉移到下一艘戰艦時突然發現戰艦下方的救生艙門開着。

像這樣大型的飛行工具都一定會留有救生通道,看樣子是事故發生時梅利人打算從逃生艙逃走才打開的,但當時并沒有見到有物體飛出來。

盡管這不排除梅利軍在打開通道的瞬間就死了這一點,但司瓊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将手電筒一點點探下去,那裏是救生艙停放室,下面的逃生通道已經打開了,但因為深深埋入地下所以從外面難以發現。

這裏的狀況還算完好,似乎沒有受到太大波及,只是通道口附近被炸毀了,稍遠一些的位置都完好無損。

司瓊仔細地尋找起來,但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傅淵不在這裏,但這樣一個完美的藏身地點卻讓他不想放棄,他忍不住喚了一聲,“傅淵?”

“傅淵你在這裏嗎?傅淵?”

遠處的艙門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敲擊聲,司瓊心髒狂跳,連忙打開艙門接着手電的光芒看到了兩條修長的腿,再往上是頭還流着血,靠在補給箱旁的傅淵!

他顯然已經虛弱得毫無力氣,爆炸讓他身上的衣服也變得破爛不堪,皮膚就像從泥土中滾過一般又髒又混着血,但即便是這樣他仍然在看見司瓊時扯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開心嗎?”他虛弱地問。

“媽的!”

司瓊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他快速在臉上抹了一把,沖過去抱住傅淵,“老子都他媽擔心死了!你居然還一聲不響地藏在這!”

傅淵微微笑了笑,想擡手拍拍司瓊的背,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索性就放棄了。

司瓊注意到他的動作,才想起來正事,“你現在怎麽樣?哪裏受傷了?”“應該是肋骨斷了幾根,腿也有些沒知覺,不知道是不是廢了,無法使用信息素,精神力可能也受到了損傷,腦子很渾,或許是腦震蕩,下午幾乎一直在昏迷。”

司瓊這才勉強原諒他下午沒有主動向搜查隊求救的事。

“你是怎麽逃過來的?這麽大的爆炸,我以為你一定死透了!”

傅淵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雙手似乎都動不了,便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司瓊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吓得倒吸一口涼氣,險些癱坐在地上。

他胸前被炸出了一個洞,幾乎能看到裏面跳動的心髒,還有一個連接在一起的小巧的機械裝置。

“那就是信息素轉化裝置……的一部分,剩下的也都像這樣和我的身體融為一體了,雖然後來已經不再在意了,但還在實驗室的時候确實巴不得這些東西從我身體中消失,沒想到有一天,他們也會救我。”

傅淵保持着微笑的模樣說着,“那些醫生應該也考慮到信息素的極限暴走會讓肉體自爆,所以設定了保護程序,不過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玩意,也沒多麽先進,若不是我這些年對信息素控制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又有父親請醫生為我設下的防護結界,我大概在爆炸發生前就已經失去理智了,也就沒有機會在梅利軍打開逃生通道時逃進來。”

司瓊十分心疼,光是看着他胸前的那個洞,就知道他經歷了何等非人的痛苦。

他拍了拍傅淵的肩,“一切都過去了,重要的是你還活着。”

傅淵笑笑,“是啊,而且我過得也沒那麽糟。仔細想想,不是跟武俠小說裏随随便便就撿了絕世秘籍的主角差不多嗎?”

司瓊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麽,但從認識以來傅淵就一直這麽沉穩樂觀,如果不是後來清楚了他的事,他是絕對不會想到傅淵有着實驗體這樣黑暗的童年。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這就帶你回基地治療。”

他擡手想要去扶傅淵,卻被對方阻止了。

“等一等,”傅淵示意他不要着急,先坐下,然後徐徐問道,“來找我的人只有你嗎?”

盡管傅淵問這話的時候還在笑,可司瓊仍舊從他黑亮的眸子中嗅到了真正的含義,他頓時有些生氣,僵硬地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賀蘭楓沒來?為什麽聖蒂蘭的搜查隊沒來?”

傅淵但笑不語,也沒有否認。

司瓊看他這模樣,又聯想到賀蘭楓今天的态度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賀蘭楓、賀蘭楓,你就知道賀蘭楓!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竅,連腦子都沒了!他早早就下令讓士兵不用再找你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盡管中間省略了一些信息,但司瓊就是想讓傅淵死心,他不想對方經歷過這樣一次生死劫難後還再去圍着賀蘭楓轉,那一切就都回到了原點,這次的犧牲也變得毫無意義。

傅淵仍舊保持着那副笑容,也有可能是他太虛弱了,連變化表情的力氣都沒有。

“你說的不對,賀蘭楓不會那樣做,他是因為天黑了,這裏的氣體不穩定,擔心士兵會受到危險,才決定不找我的對不對?”

司瓊聽他這樣為賀蘭楓找借口便更加生氣了,“是!他是因為擔心士兵的安危,但你怎麽不想想,他為什麽不擔心你的安危?我和他說了,你是因為不想讓他失望才自爆的。”

傅淵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但顯然他沒有力氣去說不重要的話。

司瓊不敢跟他對視,但還是氣鼓鼓地道,“我當時以為你死了,就說了。沒錯,我就是想讓他後悔,想看他為你肝腸寸斷的模樣,可是他沒有!即便聽我那樣說,他仍舊沒有改變決定,甚至連你機甲上的留音匣都沒有聽就拿到了一邊!他不是對你沒有感情,而是他根本沒有一絲身為人類的情感!但凡他有一絲良心,都應該在聽我那麽說後覺得懊惱、自責,可他根本沒有!”

“你知道嗎?爆炸剛剛結束他就趕到了現場,在大家都因你的自爆震驚得回不過神來時,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帶着士兵去攻打梅利軍的邊防城!他的眼裏只有戰功!只有他自己!”

傅淵笑了笑,垂下眼睑,“那不是很理智的決定嗎?他們和梅利軍打了十年,這的确是最佳的進攻時機,不讓搜查隊在夜間找我也是一樣,已經找了一天了,還活着的話應該早就找到了吧。而且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這也是傅淵清醒後一直在想的,“可能因為我的身體太虛弱,他的标記也變得十分不明顯,症狀就像被解除了一樣,所以他以為我已經死了。”

因為有永久标記在,所以他覺得賀蘭楓很快就會注意到自己還活着,發現他也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才能安心地躲在這裏,可現在看來,或許是自己耗盡了信息素,所以賀蘭楓已經感覺不到他的标記了。

本來麽,永久标記這種東西就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只是被标記的Omega會發現自己對其他Alpha的信息素感知沒有那麽明顯了,可能那一瞬間賀蘭楓感知到了無數Alpha的信息素,所以确定了自己的死亡。

“你怎麽現在還在為他說話?!”

司瓊氣得直跺腳,“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麽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說的話!他說,他不會讓他的士兵去給一個死人陪葬!還說,同樣都是為國而戰的戰士,你和其他人根本沒什麽不同!這樣冷漠自私的人,你還在留戀他什麽?!”

司瓊說完這話後,就發現傅淵的神情終于變了,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露出那短短一天就開始凹陷的臉頰,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又或者什麽都沒看,長久地沉默着。

司瓊開始後悔自己的話說重了,畢竟現在的傅淵是一名傷患,要同時面臨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實在太可憐了。

于是他不再提賀蘭楓的事,也在心底祈求傅淵不要再說出什麽執迷不悟惹他生氣的話,“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先帶你回基地治療。”

“不,”傅淵又一次拒絕了他,接着冷靜分析,“這次事件一定有人背後搞鬼,不然怎麽會那麽巧,賀蘭楓才剛離開基地,敵人就打了過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之前不也發生過梅利軍剛好攻打賀蘭楓所在的學校的事件嗎?”

“那是因為那是賀蘭楓沾上了敵人的追蹤磁粉,但這次不是。而且碰巧,賀蘭楓不在基地,虞淳和俞墨也不在。”

司瓊還是不覺得有什麽好奇怪的,“俞墨和虞淳每天都會出去慰問死者家屬,梅利軍任何時候打過來他們都不在啊。”

“虞淳有沒有在賀蘭楓進攻梅利邊防城的時候趕回來?”

“沒有,好像是飛行器出了問題,路上耽擱了。”

“俞墨呢?”

“他趕回來了。”

司瓊說完這話也猛然明白傅淵在懷疑什麽,“難怪!檸檸跟我說重清顏在調查虞淳近日的行蹤!”

“對,”傅淵目光堅定,“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我和賀蘭楓的想法基本一致。賀蘭楓應該是打算借此次機會除掉虞淳,但虞淳也不是傻瓜,他不會輕易讓賀蘭楓抓到關鍵性證據。沒有證據,皇帝很難給虞淳什麽實際性的處罰,尤其是他還是虞司令獨子的情況下,頂多是個決策失誤的罪名。”

“我不明白,所以你現在是想幹什麽?”

“假死。”傅淵堅定地道,“如果虞淳的失誤導致了一位軍團長的死亡,而且這位軍團長還是傅司令的長子的話,那他就絕對逃不掉了。”

司瓊看着傅淵深邃的目光只覺得不可思議,他無法理解傅淵和賀蘭楓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都還能如此理智,賀蘭楓就算了,他本來就是個冷血寡情的人,可傅淵居然也能想到這一點,還預判了賀蘭楓的行動。

“你這是……還在想着幫他?”

傅淵無奈,“也是幫我自己出口氣,總不能就這麽白白被人算計了吧?”

司瓊心裏好受了些,“那好吧,但是你不回基地還能去哪?身上的傷又要怎麽辦?”

傅淵好像早就想好了,“再往西就是梅利軍的溫室田,既然賀蘭楓占領了梅利邊防城,那裏就不會再有人,你先把我搬到那,再找機會聯絡我的家人,他們會給我安排好後路的。”

司瓊瞠目結舌,他甚至分不清到底自己和傅淵哪個才是傷患,否則為什麽自己的腦子一片漿糊,傅淵的思路卻如此清晰?

他憋了半響,最終說了一句,“我真是服了你了!”

傅淵笑笑,“謝了,好兄弟。”

司瓊認命地把他搬起來,小心翼翼地挪動到飛行器上,為了防止被發現,司瓊只使用了電助力,連燈都沒開,小心避開巡邏飛機,光憑夜視導航開走了。

傅淵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心中是說不出的孤寂。

他想起了賀蘭楓。

說實話,就算他說得再理智、腦子再清醒,可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人是賀蘭楓。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在想,自己的死或許會給賀蘭楓帶來些什麽不同。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同。賀蘭楓還是他印象中熟悉的那個賀蘭楓,但至少這次,他如願了吧。

傅淵自嘲地想着。

他雖然不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但這一刻也忽然間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好像已經為過去畫上了一個句點,也不想再去從私人感情的角度去揣測賀蘭楓的行為,現在的他僅僅是在履行軍人的職責而已。

他忽然道,“我還活着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你就放心吧,我連檸檸都不會說。”

“我是說,也不要告訴賀蘭楓。”

司瓊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你開竅了?”

傅淵笑笑,那笑容看不出喜怒,“只是,既然和別人沒什麽不同,也就沒必要特意知會了。”

夜色正濃,巨大的深坑仿佛會吞噬一切的黑洞,讓周圍的光都無比暗淡。

所以,他也就沒有看到獨自拿着手電筒走進深坑的賀蘭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18?20:02:40~2021-04-19?21:01: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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