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路小滿躺在一顆大樹上假寐, 她很久沒有過這麽放松的時候了，耳邊有些吵鬧的蟲鳴鳥啼聲似乎也變得悅耳起來。

上次任務完成之後，系統總算沒有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克扣獎勵, 她用尋寶儀搜尋到的寶物以及用記憶存儲器複制的各類珍貴書籍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全部上交之後, 系統反饋的積分頗豐。

俗話說想叫馬兒跑得先給馬兒喂飽草, 無論過程怎樣，最終得到了自己應得的東西, 她此時的心情還算不錯。

這次的世界是倚天屠龍記，她的樣貌和上個世界相比并未怎麽改變, 只是年齡縮小了幾歲, 現在外表看上去大概是十四五歲的模樣。但關于這任務內容, 系統又吝啬地只給了“峨眉”兩個字的線索, 其他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雖然想要完成任務, 還需得一步步解謎, 着實麻煩了許多, 但這次任務似乎與男主男配沒甚麽關系。總算不用再圍着各種青春期問題男孩們打轉，她深感肩上的負擔減輕許多，對系統這種故意折騰人的方式也不怎麽排斥了。

路小滿降落的初始地點便在這一片森林之中, 而她暫時并不急着找路出去，趁着今日天氣良好，不如先在樹上午睡片刻，也當是享受下這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

半夢半醒之間, 她似乎感受到一束專注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路小滿并沒有睜開眼睛，想着或許是附近的獵人路過，只要那人不來主動招惹她, 她也不必太過計較。

但直到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那人依舊沒有自行離開, 視線還一直在她周身徘徊。路小滿心下不愉，眉間也沾染了些淡淡的怒氣，她睜開眼睛，側頭朝下望去。

樹下盤腿坐着一位少年，他身量瘦小，約莫十三四歲左右，穿着粗布衣裳，眼神清正明亮，但臉色蒼白，眉間泛着一股青色，路小滿一瞧便知此人定是常年遭受病痛折磨。

“你是誰？望着我做甚麽？”她擡起手掩嘴秀氣地打了個呵欠，語氣不輕不重，因着剛睡醒，眼中還泛着些朦胧的霧氣。

“我瞧你在樹上睡着了，怕你不小心掉下來，便坐在下面守着。”

那少年見被發現，也不覺得窘迫，衣着打扮雖粗鄙，但神情間一片天真赤誠，使人生不出惡感。

路小滿眨了眨眼睛，又問道：

“你叫甚麽名字？”

那少年仰着頭想了想，與她遙遙相望片刻，輕聲作答：

“我叫曾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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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滿翻身往下一躍，輕飄飄地落地，她看了眼那少年頭頂明晃晃的“張無忌”三個大字，默不作聲地朝他一笑。

張無忌連忙站起身，見她不說話，又接着問：

“這裏是蝴蝶谷，我以前從沒見過你，你是來求醫的麽？”

“我沒有病，”路小滿搖搖頭，又朝他臉上望了一眼，語氣似乎有些驚奇又似乎很平靜，“你好像活不了多久啦。”

張無忌臉色一黯，倒也沒問她是怎麽看出來的，只是低着頭很是傷心地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沒人能醫好我的病，或許明天我就要死了罷。”

他說到此處，眼眶也不禁泛紅，只是想着身邊還站着一位美貌的小姑娘，便屏足了氣不肯讓眼淚落下。

“是麽。”

路小滿随口接了一句，她心想反正這位主角也不會死，任務呢也好似和他沒太大關聯，只不過寒毒發作時痛上一痛罷了。兒時不吃點苦，以後出道了怎麽大殺四方？這麽想着，她幹脆連敷衍的話都懶得說了，直接道：

“好生晦氣，我不愛跟将死之人說話。”

她的嗓音輕輕柔柔的，吐氣如蘭，像一根羽毛輕拂在他的心上，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令人如墜寒潭。

張無忌有些發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他呆呆朝那秀麗的少女望去，只覺得她的一雙眼睛猶如空谷間清泉流淌過的草地，又仿佛雪山上晶瑩剔透的玉石，清澈見底，明亮動人，卻半點兒也沒落在他身上。

路小滿走出去幾步，忽聞身後傳來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響。她回過頭一望，只見張無忌已經面目泛青地暈倒在地。

她心下微愕，想着難道自己的一席冷語竟激得張無忌寒毒發作？而那邊短短幾息之間，他便滿頭冷汗，呼吸艱難，痛得意識模糊不清起來。路小滿在一旁糾結片刻，到底不忍袖手旁觀，任這年紀輕輕的少年苦捱過去，于是又回轉而來，從系統背包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火紅的丹藥塞進他嘴裏。

這是她在上個世界所煉制的，源頭還是因為那左冷禪。自從那次不小心被他的寒冰神掌所傷後，閑暇時她便時常鼓搗些能破解冰寒的東西，而與至陰至寒相對的，自然是至陽至剛。煉這一小瓶丹藥的材料也是她做過許多嘗試、尋過許多相似品後才定下的。路小滿不準備做多餘的舉動，只是暫且幫他緩解一下痛苦，若想要根治，還需得張大教主親自去昆侖走上一遭。

片刻之後，藥效發揮作用，張無忌掙紮抽搐的四肢也漸漸緩和下來。他睜開雙眼，伏在地上很是虛弱地開口問道：

“你喂我吃了甚麽？”

“是毒藥。”

路小滿蹲在一邊，撐着下巴歪頭打量他，稚嫩的臉龐上散發出奇異又美麗的光輝，令人移不開眼。

“我瞧你好像很痛的樣子，便幫你一把，你死後身上再不會痛啦。”

張無忌與她靜靜對視片刻，忽而展顏一笑，他雖長得不如楊過林平之等人俊俏，這幾年來苦苦對抗寒毒也使得體內氣血缺失、身量瘦弱。但他這眉間郁氣暫除、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一抹微笑，倒也讓人看着十分舒心。

“那不是毒藥，你卻是在幫我，對麽？”

路小滿也随之笑了笑，她站起身，張無忌心急之下竟直接伸手攥住了她的裙擺，她笑意微頓，眼眸中那一汪暖融融的清泉又逐漸含了涼意。

“你這人有些讨厭。”

“對不起。”他立即松了手，道歉的時候也很是利索，“那你為甚麽救我？”

“你猜一猜呢？”她随口問道，鬓間點綴的珠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張無忌移開了視線，他頓了頓，不知想到甚麽，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我媽臨終前囑咐我，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路小滿終于不耐煩繼續呆在這裏，她輕哼了一聲，腳步翩然一轉，朝與他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你便應該聽她的。”

身後的張無忌還渾身乏力地倒在地上，他擡了擡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麽，餘光中只望見那搖曳着的裙擺邊好似雲朵一般，眨眼間便飄走了。

出了蝴蝶谷後，路小滿随便尋了一個方向，來到最近的城鎮上。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地處安徽，想要到四川的峨眉派去，得跨越大半個中原。

古時本就出行不便，再加上現在元廷暴虐，随處可見官兵欺壓百姓，若她只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貌小姑娘，別說孤身一人穿越大半個中原了，便是出門轉一圈都能遇上不少危險。但所幸路小滿并不是涉世未深的柔弱少女，相反，她最擅長的便是扮豬吃老虎了。

路小滿在鎮上買了匹馬，背個小包袱就上路了。她一路朝西南方向趕去，中途打發了幾批湊上來劫財劫色的宵小，路上遇見有元兵欺男霸女的也都一并給解決了。

如此行路一月有餘，她終于在一個傍晚來到峨眉腳下。

路小滿将馬兒放生了，獨自步行上山。峨眉巍峨秀麗，奇險頗多，越往上越是雲霧缭繞，峽谷幽深。山門處守着兩位身穿淡青衣衫的峨眉弟子，她禀明來意後，遞上投門書信，其中一人便進殿通報，路小滿則安靜地立在門外等候。

她給自己編的身份是：父母親人皆被元兵所害，自己孑然一身，前來請求峨眉庇佑。

如今民間風雨飄搖，如她這般的身世遭遇十分常見，雖然對于想要習武之人來說，她的年紀着實有些大，但她既是個容貌如此盛麗的小姑娘，前來投奔峨眉的做法便不稀奇了。畢竟峨眉乃是名門正派，聲名在外，也是世間無依無靠的女子安身立命的好去處。

或許是相同的事情處理得多了，峨眉弟子們也有了經驗，一刻鐘不到，那守門人便領着另一位年長些的師姐走了過來。

“是路姑娘麽，請進來罷。”

那位師姐見着路小滿的長相，也是先愣了愣，随後神情溫和地招呼她進門。路小滿行了禮，又朝兩位守門弟子道謝，這才有些拘謹地随着她進去。

她氣息內斂，返璞歸真，怎麽看都是位毫無武藝傍身的閨閣小姐。這樣的事做慣了，如今裝起菜鳥來倒也是像模像樣。只要不故意露出破綻，路小滿自信，當今世上沒幾個人能瞧出她的深淺。

那位師姐顯然也被她這副純良柔弱的樣子給欺騙到了，再加上這些天來她接連趕路，不可避免得沾染上些風霜，落在師姐眼裏便是她這一路上吃了好些苦頭，如今一副憔悴愁苦、忐忑不安的可憐模樣。

師姐心中頓生幾分憐惜之情，溫聲安慰她：

“路師妹莫要多想，你既入了我峨眉，今後便不會再受欺侮了。”

路小滿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感動感激的神情：

“多謝師姐，不知師姐如何稱呼？”

“貧尼法號靜玄，是師傅的大徒弟，師傅她老人家這幾日正在閉關，你且先在弟子廂房住下，待師傅出關後自會召見你。”

說話間，她已帶着路小滿走到住處。門口零零散散地站着幾位弟子，見大師姐帶了位生面孔過來，皆是一臉好奇朝她打量。

“有勞靜玄師姐了。”

路小滿感激道謝，又盈盈下拜，靜玄笑了笑，推開一間空着的廂房。

“你就住在這裏罷，待會會有人送來枕席被褥。今日你便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早晨我再來試試你的筋骨。”

路小滿溫順地點點頭，靜玄又囑咐她幾句後才離開，路小滿目送着她遠去，然後理了理衣擺，一腳踏進屋子。

[叮——任務提示二：滅絕師太。]

兩天之後，路小滿終于見到了滅絕師太。

但滅絕此時一心記挂着自己失蹤的愛徒紀曉芙，對路小滿這位拜上門的弟子并不怎麽上心，只吩咐靜玄帶她練基本功後便将人丢在一邊了。路小滿也不着急，每日跟着靜玄練劍、紮馬步、練輕功，日子過得倒悠哉悠哉。

與此同時，她也緩慢展露出自己的本領。如過目不忘、舉一反三、入門即大成等等有些欺負人的“天資”，靜玄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驚喜連連到最後已經完全麻木了。

如此過去了三四個月左右，忽然有一天，靜玄發現面對路小滿時，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教的了。但所幸她并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也只感嘆了句“天資聰穎，悟性過人”，便将此事上報給了滅絕師太。

一開始滅絕師太還抱有幾分懷疑，但當親自校考過靜玄說的這位“天才弟子”之後，她當即将路小滿收作親傳，從此開始親力親為地培養她。

又過兩月，有在外游歷的弟子傳信來，說找到了紀曉芙師姐的蹤跡。滅絕交代一番後便攜着幾位得力徒兒下山去了。

路小滿因為年齡尚小，入門較晚，被留了下來，與她作伴的還有今年剛滿十二歲的周芷若。

若按照入門先後來算，路小滿雖年長與她，也理應稱她一聲師姐。但她如今已被滅絕收為親傳弟子，而周芷若還跟着丁敏君在練基礎劍法，因此兩人還是按照年紀長幼作師姐妹稱呼。

滅絕師太與一衆說得上話的師姐都不在，路小滿這位年紀最小的掌門親傳倒成了這峨眉山臨時當家做主的。趁着這個時機，她也好好與周芷若相處了一段時間，畢竟周芷若是《倚天》中的重要角色之一，按照路小滿以往的任務經驗來看，這次的任務內容應該也與她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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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張無忌：我先賣個慘，漂亮小姐姐定會出言安慰我。（計劃通√

小滿：要死快死，好生晦氣。

張無忌：氣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