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懷孕

卡倫家的客廳裏一片寂靜無聲，衆吸血鬼表情凝重的或坐或站，精神都全力集中着注意樓上的動靜。

自從傍晚時分愛德華帶着昏昏沉沉的蘭軒回來，卡萊爾便迅速準備好了儀器對她進行全身檢查。

此時已過了午夜，作為醫生的大家長和作為病人的小女兒還沒有下來，不管吸血鬼們把耳朵支得多高也只能聽到儀器擺弄的聲響。

愛德華則不同，讀心術的能力讓他可以時時捕捉到卡萊爾的所思所想，卡萊爾腦中閃過的任何一個想法都令他如坐針氈。

夜色濃重，外面的森林一片黑壓壓的宛如卡倫們此刻的心情。

“不！這不可能！”愛德華猛地跳起，撞翻了茶幾，當卡倫們看清時他已經上了樓。

剩下的吸血鬼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們跟着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樓。愛德華的反應和他聲音裏的憤怒足以讓他們心裏閃過了一切不好的猜測。

“我知道這個事實非常不可思議……且令人難以置信。”卡萊爾憂慮的看着暴怒的小兒子，聲音很艱澀：“但是，我已經确認了很多遍，這是真的。”

愛德華的神情立刻變得猙獰，眼神黑如濃墨，青筋暴起，渾身散發着暴戾的氣息。

“到底是怎麽回事？”羅莎莉大聲問：“蘭軒的身體出了什麽事？”

卡萊爾環視了他的家人們一圈，聲音凝重：“她，懷孕了。”

“什麽——”

“這不可能！”

卡倫們驚呼出聲，但卡萊爾的眼神和愛德華的陰厲表情立刻讓他們認清了這個事實，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我們該怎麽做？”不知過了多久，艾美特突然打破寂靜。

愛德華像是被驚醒過來一樣，他的臉色十分陰沉，“打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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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羅莎莉立刻反對。

羅莎莉厭惡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她渴望像正常的人類一樣擁有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卡倫家的所有成員都知道。

“它會害死我的蘭兒！”愛德華沖她嘶吼。

“愛德華……”

身後傳來的嬌柔呼喚令他渾身一滞。

他迅速轉身，看到心愛的妻子一手扶在門邊，漂亮的鳳眼正平靜的注視着他。

愛德華避開她的視線，語氣生硬：“你該去休息了。”

“不，我有話對你說。”

“我說去休息！”愛德華大聲說。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蘭軒仍舊平靜的看着他的暴怒，話語輕柔而堅定：“我要生下他。”

“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已經決定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愛德華沖到她面前，雙手緊緊鉗住她的肩膀，暴怒的低吼，“它會殺了你的！”

“是他，不是它。”她立刻糾正他的用詞，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對不起，愛德華。”

他直直的瞪着她，眼裏竟帶了恨意，聲音深沉陰冷：“你有想過我嗎？你讓我怎麽辦？！”

“對不起……”

“不要再對我說這句話！”他冷笑着打斷她，“你沒想過我，是嗎？現在，你只在意你肚子裏的那個東西，我的心情、我的感受你全都不想理會，對不對？！”

蘭軒別開臉避開他帶着恨意和絕望的視線，垂下眼臉，“是的，你說的對，我是一個自私任性的人，從來只在意自己想要的和想做的，肆意妄為不顧別人的感受。我知道，我的決定傷害了你，也許還會傷害我們的家人，可是，即使你不肯原諒我，我也要生下他。雖然我沒有做好當一個母親的準備，甚至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從來沒有過或許還無所謂，無所謂傷心也無所謂失去，而現在，當他确确實實到來後，我就絕不能失去他。”

愛德華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氣，抓着她雙肩的手無力的垂落下來，眼裏閃過無奈，怨恨，愛戀還有懊悔。

“我總是拒絕不了你。”他頹唐的說。

了解到他的意思，她歉疚的低下頭。

“聽着，”他忽然大力捏住她的下颌擡起她的臉，語氣平靜而深沉：“我想你應該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我說過，無論你去到哪裏我都會緊緊跟随，但是在此之前，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任何人！”

她握住他的手，臉上綻放出一個溫婉甜美的笑容，柔和溫順的回答：“我不會有事的。”

無法拒絕她的笑容和溫言軟語，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将她緊緊傭進懷裏。

見到風波終于平息，一直被卡萊爾擋着不讓上前的羅莎莉趕緊推開卡萊爾，她迅速沖到蘭軒身邊将她從愛德華懷裏挖出來，“愛德華，放開你的手！”

随即又轉向蘭軒，“親愛的，你該去休息了，來，我扶着你。”

“羅莎莉，我可以自己走。”蘭軒無奈的說着，之後一手掩唇打了個哈欠。

“你想睡覺了嗎？！”愛麗絲驚奇的大聲問。

“我想……”蘭軒又打了個哈欠，接上剩下的半句話：“是的。”

“哦，孕婦總是嗜睡的。”埃斯梅微笑着上前和羅莎莉一左一右扶着她回房間，“我們扶你回卧室，你應該要有充足的睡眠。”

“是的，孕婦總是嗜睡的，”艾美特嘟嘟喃喃，“可是，我可沒見過吸血鬼會嗜睡的。”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懷孕的吸血鬼。”卡萊爾微笑，“既然蘭軒和愛德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我們也應該冷靜下來，也許情況不是很糟糕。接下來的時間我想我們得進行一次家庭談話了。”

卡倫家的餐桌旁，七個吸血鬼圍着桌子坐着。

“這件事情确實非常不可思議，蘭軒的子宮仍舊具有活性。”卡萊爾斟酌着說：“一般的女性吸血鬼，在被轉化後，因為毒液的浸染導致卵巢不再産生卵子和子宮口閉合，可是蘭軒的子宮口未曾閉合，卵巢仍舊産生卵子。”

“可是蘭軒寶貝兒沒有來過那個。”愛麗絲給大家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吸血鬼們的臉色立刻古怪起來。

“咳咳。”卡萊爾輕咳兩聲将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确實如此，蘭軒确實沒有來過……據我推測，之前她的卵子并沒有排除體外，而是在排除之前就被身體所吸收化為一部分能量，這也許就是她兩百多年沒有進食仍舊可以保持理智且平安存活的原因。而在和愛德華結婚後，卵子便經過受精形成了受精卵在子宮孕育。”

“所以愛德華讓她懷孕了。”艾美特說着猥瑣的向愛德華擠眼，随即被愛德華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

“先不要焦慮，愛德華。”卡萊爾安撫的看着他，“蘭軒不一定會有危險，她的身體和其他吸血鬼不同。”

“我無法不擔心，卡萊爾。我不知道那個東西什麽時候會抓破蘭兒的肚皮跑出來！”愛德華煩躁的低吼。

“不，他會被蘭軒順利的生下來的。”羅莎莉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該叫你的孩子‘那個東西’！”

“是的，羅莎莉說的對。我們不應該只想到最壞的可能。”卡萊爾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蘭軒現在變得嗜睡，這個症狀和人類懷孕時一樣，也許她就和普通人類一樣在十個月後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呢！愛德華，你是她的丈夫，也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你應該有信心，在這段時間裏好好照顧她。”

“好吧。”愛德華頹然的起身上樓，“我會努力轉變我的心态的。”

愛德華回到他和蘭軒共同的卧室，這原本是蘭軒的房間，結婚後就成了他們夫妻倆的卧室。

他走到那張金絲楠木大床前撩開紗幔，看見他的妻子正抱着被子躺在床上酣睡。

她向外側躺着，白皙的小手緊緊攥着蓋在身上的被子，一頭長長的黑發披在枕上，眉目舒展，面色安然仿佛做了個美夢。他坐到床邊靜靜的凝視着她的睡顏，眼裏閃過愛戀的光芒，當目光掠過她的腹部位置時，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他雙手緊握，壓抑心頭湧上的殺意，轉頭看向床對面的大幅結婚照，那裏的位置原本挂着蘭軒最為珍視的她和烏拉那拉氏的油畫，在結婚的前一天她把油畫取下來讓他挂上了他們的結婚照。他看着照片裏他和妻子幸福的笑臉，心情逐漸平靜安穩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愛德華……”

他想轉過身不理她，讓她知道他還在為她的決定生氣，可還是忍不住伸手扶她坐起來。他在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嘴裏吐出的話語卻是極為輕柔：“睡得好嗎？”

蘭軒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嘴角挂着溫婉的笑容依偎在愛德華懷裏，“愛德華，我剛才做了個夢。”

“什麽夢？”他的手溫柔的順着她的黑發。

“我夢見我在一個四周都是迷霧的地方，什麽也看不見，只有我一個人。可是後來，我聽到一個聲音在叫我‘媽媽’，我順着那個聲音一直走一直走……”

愛德華見她停下來，開口問：“然後呢？你看見什麽了？”

“然後我醒過來了，看見了你。”她輕輕說。

他沉默不語。

“愛德華，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這兩句話我都不喜歡。”

“那麽，我愛你。”

“我覺得你更愛他。”

“是的，我愛他，因為他是我們的孩子。你是他的父親，你也應該愛他。”

“我只愛你。”

“……”

聽着樓上的談話，樓下的吸血鬼們相視一笑。

“哦，我沒想到他們也能這麽肉麻。”艾美特作勢打了個寒戰。

“這回總算沒事了。”愛麗絲和加斯帕交換了一個吻。

“我們得做好迎接一個新成員的準備了。”羅莎莉開心的說。

微笑的看着興奮期待的家人們，卡萊爾把最後一絲憂慮忘在心底。

30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