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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碩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拍了拍景童的肩膀還是先離開了。他心裏暗道,這小孩看起來乖乖巧巧挺好接近的樣子,實際上對人始終都有種距離感。不過這次景童總是欠了自己人情,以後麽……
等王碩離開不久手術室的門就開了,景童看清是謝晉寧,忙快步迎了過去。謝晉寧還在昏迷中,依舊是趴着的姿勢,臉色看起來似乎是好了一些。
護士一邊幫忙推着病床一邊叮囑他傷者下來的注意事項,景童認真聽着,一一謹記在心。他心裏有些慶幸,那塊刺入身體的石塊沒有紮到要害,醫生說謝晉寧身體素質好,在醫院兩到三周就可以回家養傷了,大概一個月後就可以拆線了。
病房因為加了床位的緣故顯得更加擁擠,年輕的女護士在離開時将謝晉寧那件沾着血污的上衣、錢包手機等物遞給景童,低聲道:“我在昨天在電視上看到你弟弟的比賽直播了,他就是今年的全國全能武術冠軍謝晉寧對不對?等他醒了能給我簽名嗎?……”
景童一愣,含糊地嗯了一聲。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謝晉寧了,更沒想到謝晉寧現在已經這麽厲害了……
畢竟都在忙,那個護士很快就出去了,景童挨着病床坐了下來。一個金晃晃的東西從衣兜裏掉了出來,景童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枚金牌。
他用手摩挲着那枚金牌,知道謝晉寧半個小時後才會醒,就不加掩飾地盯着謝晉寧發起呆來。
謝晉寧小時候其實挺瘦弱的,九歲時他第一次見謝晉寧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孩瘦瘦小小的有點孤僻,只有一雙眼睛亮的懾人。
景童也算是書香門第出身,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中學音樂教師,家屬樓裏的孩子也都是文文靜靜,周末和假期基本都是在各種培訓班中度過的。景童小時候則是屬于調皮型的,就想着天天出去玩。
那年暑假裏除了每天跟着母親彈兩個小時的鋼琴,剩下的時間景童總是往外瘋跑。他們家屬樓周圍環境很好,甚至還有一小片楊樹林,一到夏天就聽見知了此起彼伏的叫聲。
這天中午景童不午睡照樣偷偷跑出去玩,路過那片白楊林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個子小小六七歲上下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長杆子在粘知了。他就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那小孩的透明塑料瓶裏居然裝了十來只知了!
那男孩比他低了大半頭,有點像大人嘴裏說的野孩子,臉上和身上都髒兮兮的,腳邊有一只同樣髒兮兮幾乎看不出毛色的小狗圍着他跑來跑去的,景童對他羨慕的不得了。景童也想養狗,可是他媽媽不讓,因為怕狗掉毛。
小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會。景童就蹲在一邊裝作玩石子的模樣偷偷看了一中午,當真是心癢難耐。因為他一只知了都沒有捉住過,他還想摸摸那只小狗。一直等那小孩收了竹竿抱着瓶子自顧自走了,景童才意猶未盡地回家了。
第二天景童照樣跑去,果然又見了那個小男孩,一連三四日都是如此。
景童小時候瘋歸瘋,但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很矜持。他實在想結交那個男孩,終于是鼓起勇氣買了個冰淇淋,遲疑地走到那個男孩身邊,半天憋出兩個字:“給你。”
結果男孩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接冰淇淋就帶着他的小狗走了。景童很少讨好人的,臉當時就因為羞窘漲得通紅。他氣的把那個可憐的冰淇淋丢進垃圾桶,一路郁悶地踢着小石子,連着幾天也都不去那個地方玩了……
後來隔了好幾天他又路過那裏的時候,發現那個小孩臉色陰郁地在那地方挖坑,悶聲不響地掩埋那只小狗的屍體。
不知怎麽地,明明男孩沒哭,景童卻知道他一定很難過。他有些忐忑地編了一個草環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個小土包上面,男孩看了他一眼,這次眼神倒是不像之前那麽疏離,從這以後他和謝晉寧就認識了。
從那個暑假起景童就不寂寞了,謝晉寧教了他好多游戲,教他玩泥巴捉知了。他也經常把謝晉寧帶回家一起玩,好的都快成連體人了。謝晉寧不怎麽情願地叫他“哥”時,景童都快開心死了,他那時候真把謝晉寧當成弟弟的。
後來有一天,謝晉寧告訴他說要去上武校,只是需要住校。景童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生了好幾天氣,有種被小夥伴背叛的感覺,謝晉寧走的時候還沒出息地哭了起來,不過還是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送給謝晉寧了。他沒想到的是謝晉寧學的這麽刻苦,現在甚至還拿到了全國比賽的金牌……
景童想到這裏不覺微笑了一下,他也沒想到童年的事情自己都還記得這麽清。
現在謝晉寧安安靜靜地側趴在那裏,白色的被單下露出一點裸|露的麥色肌膚和白色的紗布,微蹙的眉峰帶着倔強的弧度,和他小時候的神态很像。
景童覺得麻藥過後謝晉寧可能會很疼,他上身往前傾了傾,小心翼翼地掀開白色的被單,想看看那個傷口到底怎麽樣了。
謝晉寧的肩膀以下被紗布纏的嚴嚴實實的,隐約能看見上面的黃色藥水和血漬,倒是看不出其他的。
景童端詳了一陣,正要把被單放下去,結果直起腰的時候吓了一跳,臉更是立刻熱了起來——謝晉寧不知什麽時候醒來了,一雙狹長墨黑的眼睛正看着他。
因為心理準備還沒有做好,景童也不知道從什麽話講起比較好,不自在地往後坐了坐,收回的右手卻被謝晉寧給抓住了。
謝晉寧也不吭聲,熾熱的讓人尴尬的目光倒是移開了。
“我們現在在醫院……”景童定了定神,努力讓語氣保持自然,“醫生說你的傷沒事的,休息半個月就好。”
他不動聲色地想收回手,因為過分緊張和窘迫手心都出了汗,這個病房還有三家人在呢。這次他是決定和謝晉寧和好的,但是謝晉寧現在有點古古怪怪的,明明小時候也不會這麽黏黏糊糊的……而且謝晉寧雖然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至于這麽惜字如金吧?
謝晉寧“嗯”了一聲,卻還是抓着景童的手不放。
景童唯恐碰到他的傷口也不敢大力抽出手,緊繃的上身是越來越僵硬了。因為謝晉寧不止是握,還不住揉捏着他的手指,好像是對待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寶……其實他心裏也很喜悅,甚至有點不知所措,因為謝晉寧對他也很重要。
他努力找着話題:“電視上說這是一場隕石雨,現在已經安全了,沒有造成太大的災難……家裏也都沒事,你好好養傷。”
聽了景童這番話,謝晉寧立刻冷靜了下來,恍惚的眼神也瞬間恢複了清明。
就在兩三個小時前,他的世界還是那片異變後的讓大部分人絕望的危險世界……現在,只剩下半個多月的安全時間了。
這一次,他要保護好自己最重要的人!
“哦。”謝晉寧緩緩松開景童的手,面無表情道,“童童,我餓了。”
他必須要盡快在一周內養好傷,上一世所犯的任何愚蠢的錯誤,他都不允許再發生。
景童一愣,心裏的尴尬一下子就消除了,脫口而出道:“早都說過了,不許叫這個小名!你得叫我哥!”
謝晉寧看着他頂着髒兮兮的臉蛋一副要炸毛的樣子,只覺得說不出的懷念和可愛,眼睛裏不覺帶了些笑意。
景童也覺得自己這樣子有些幼稚,他有些懊惱地把謝晉寧的手機等物放到枕邊,急匆匆道:“那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別亂動。”
醫院那些傷員都已經安置好了,此時走廊也沒有之前那麽亂糟糟的,景童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先去洗手間仔細清洗了手臉,一路上思索着受了外傷的人吃什麽能夠更好地養好傷,腳步是少有的輕快。
特殊時期的緣故,醫院食堂裏加班供應了飯食,現在飯菜還是熱乎乎的。景童挑了一個據說很補血的烏雞湯,又打了兩個菜買了兩個饅頭,加快步伐趕了回去。
就是吃飯的時候很艱難,景童攬着謝晉寧的腰和肩膀将他慢慢扶着坐了起來。謝晉寧的上身只纏着紗布,露着寬寬的肩膀和緊實的腹肌,腰線緊實,這讓直接接觸到對方肌膚的景童覺得尴尬。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兩人實在是疏遠太久了,這樣被迫親密的舉動有些太突兀了。
他因為過分緊張一直屏住呼吸,唯恐碰到謝晉寧的傷口。
等謝晉寧坐好了景童才算松了口氣,他直起腰,就看見謝晉寧有些古怪的眼神,對方顯然也和他一樣有些不自在。謝晉寧錯開眼眸,道:“你喂我吃。”
他清了一下久違的尚在變聲期的嗓子,心情其實愉悅到了極點。
景童任勞任怨地當着保姆,他怕那湯燙,就吹了幾下才笨拙地送到謝晉寧唇邊。
謝晉寧不時看着景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吃相。畢竟,他已經太久吃的都是類似野人的粗糙飯食,茹毛飲血的。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面前的人,他從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一天……簡直美妙的不可思議。
作者有話要說: 受是好孩子,在受眼裏攻小時候也是好孩子【大誤】
攻學武其實和受有關的,不過受忘了……算是給末世增加技能= =||llj得這個冠軍也是十幾歲……
默默畫圈,開頭幾章比較慢熱,大家多多撒花花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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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滿分好評gn的地雷~
謝謝稻稻糖gn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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