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馬車停下後,趕車的晨朔将馬車停靠在了路邊,又将馬拴在了路旁的拴馬樁上。
盛卿與魏凜兩人都從馬車上下來後,魏凜対着晨朔還有其他跟來護衛的幾個幽雲騎道:“難得出來,你們也去踏踏雪,吃吃酒。”
魏凜不想錯過這種能與盛卿獨自相處游玩的機會,于是就借口把人都支開。
“陛、少爺,這……”
其餘幾個幽雲騎有些猶豫。
雖然以陛下的本事,根本就用不着他們護衛,但保護陛下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他們怎麽能出去吃酒不顧陛下安危呢,要是讓秦統領知道了,不得罰死他們?
可他這話剛說完,就被晨朔暗中踹了一腳。
晨朔笑着対魏凜道:“陛下您和公子好好玩,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完,晨朔說就拉着幾個幽雲騎離開了。
這什麽這!
這幾個人真沒眼力見,陛下就差把‘你們都滾吧,不要打擾朕談情說愛’寫在臉上了,他們還在這裏墨跡什麽!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陛下都發話了,去喝酒不好嗎!幹嘛要跟在陛下這裏看人家兩個濃情蜜意!
唉,果然是什麽都不懂的光棍,晨朔一邊走着一邊嘆息他們這群兄弟都二十好幾了,連対象都沒處過。
待其他人都走了後,盛卿擡頭看向魏凜,“咱們要去哪裏?”
此時的街上或挂或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冰燈,一時間燈火璀璨,加之天上皎潔的月光傾瀉。
多重的光影打在盛卿的臉上,讓本就神仙似的人更顯出塵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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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盛卿,魏凜不禁心跳都漏了半拍,他的卿卿真好看!
“咱們可以沿街随處走走,初雪後的這幾天,京城內會有不少吃的玩的。”
魏凜将自己短暫的失神掩飾地很好,低沉的聲音緩緩地給盛卿解釋道。
盛卿點了點頭,然後就伸手握住了魏凜的大掌,“那咱們去玩吧,阿凜哥哥。”
再次聽到盛卿叫哥哥,魏凜仍是不可避免的僵了一下。
不行,卿卿真是太犯規,太可愛了!
白色的兔毛領子将盛卿半張的臉頰裹住,讓盛卿整個人看起來軟軟糯糯的。
盛卿骨架比一般男子要小,不僅是身體,他的雙手也是異常的纖細,雙手雖然纖細沒什麽多餘的贅肉,但盛卿的手并不幹硬,反而握着軟軟的。
魏凜大掌将盛卿的手握緊,發現他的卿卿就連手掌的骨頭都是軟軟的,魏凜覺得,這樣軟的卿卿天生就應該是被放在錦繡叢中疼愛的。
“好。”
別說盛卿現在是拉着他去玩,就算是黃泉彼岸,他都願意跟着。
果然如魏凜所說,今夜的京內真是熱鬧非凡,剛從停靠馬車的地方出來,走到街中,盛卿就看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叫賣吆喝的聲音。
往來的人群中,有帶着幕離結伴出行的女郎,也有三五成群的少年背着家裏偷偷出來吃酒,也有新婚的夫婦挽手依偎着前行。
這種日子裏當然還少不了小孩子,只見一處賣糖人的攤位前,一個小男孩正因為父親不給買糖人而站在攤位前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看到這種場景,盛卿不厚道地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這崽子是個什麽脾性的。
魏凜與盛卿都生得惹眼,如今二人一同出現更是不得了。
只見兩人一出現在街上,衆人的目光就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畢竟這等風采的人物平時可不多見,甚至有不少女郎将幕離撩起了縫隙,偷偷看着街上突然出現的兩個俊美男子,還跟着身旁的姐妹竊竊私語,打聽着這兩位可能是誰家的公子。
大魏的民風較為開放,有個膽子大的女郎直接将頭上的絹花摘下來扔到了盛卿的懷中,扔完還嬌羞地回眸看了盛卿一眼。
盛卿将那沾着香粉的絹花拿在手中表情有點懵,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魏凜一把拿走了盛卿手中的絹花丢到一旁。
然後魏凜就到成衣店裏,給盛卿也買了一頂幕離戴上。
被迫帶着幕離的盛卿有些不平,憑什麽他要遮住臉!
他也不想給別人看魏凜的臉!
于是盛卿在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前停了下來,經過精心的挑選,盛卿最後買了一張能遮住上半張臉的銀色面具給魏凜戴到了臉上。
這一戴,盛卿發現魏凜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銀色的面具和紫色服飾相互映襯,顯得魏凜更加華貴非凡,面具僅遮住了魏凜的半張臉,但還能看到魏凜完美的下颌線條和薄厚适中的紅唇,而且半遮半掩的面具還給魏凜增添了幾分神秘,讓人忍不住想揭開面具,一窺真容。
盛卿在幕離之下白了一眼,本來想給魏凜換一張豬頭面具戴上,但是覺得實在跟小暴君氣質不搭就作罷了。
于是大街上少了一対風采卓然的神仙公子,反而多了一下対氣質不俗的神仙夫妻。
街上的人看到遮上臉的盛卿二人大部分都是這麽想的。
因為在大魏,一般只有未出閣的女子才會在出門時戴幕離,天下諸國中,也就只有南越及其周邊的幾個小國才會有男子戴幕離。
加之幕離一般都很長,四周的帷紗能遮住人大半個身體,盛卿戴上幕離後,不仔細看身高骨相根本就看不出男女,所以衆人就直接先入為主地将盛卿當成了魏凜的夫人。
甚至還有人感嘆魏凜這丈夫真是藏得嚴實,都成婚了,夫人出門還不讓露臉,可見這位夫人必定是美若天仙。
而此時的盛卿還完全不知道魏凜的小心思,他的目光現在被一個做冰燈的老伯吸引了。
盛卿從小連下雪都只見過一次,更不用說做冰燈了。
與其他別的攤位賣那種看起來十分豪華的冰燈擺件不同,這位攤主做得冰燈都小巧玲珑,模樣精致,攤主甚至還在冰燈上穿了孔系上細線和手柄,方便人能拿在手中。
這種小巧還做成各種動物模樣的冰燈最吸引小孩子,
因此在攤位前圍着不少小孩子巴巴地望着攤上的冰燈。
但是冰燈這種東西,天氣稍微一熱就會化掉,対于普通百姓來說花錢買塊冰實在是不怎麽實用,所以攤主的這些冰燈做得雖然精致,但是真正會買的人并不多。
盛卿走到攤位前,目光一一在那些冰燈上劃過,最後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小狐貍形狀的冰燈上,盛卿握着那個小狐貍冰燈上的手柄将冰燈拿起來端詳了一番。
見攤前出現了一位衣着不凡的夫人,身邊還站着一個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攤主立即道:“這位少爺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老朽我擺攤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你們這麽般配的。”
雖然有美言的成分,但是攤主的誇贊大部分還都是由衷的,這対夫妻真是太配了!
而盛卿聽到那攤主的話後,有些不解,這攤主為什麽說他是魏凜的夫人?
盛卿這邊有些懵,但魏凜心情似乎很不錯,直接拿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攤位上,然後対盛卿道:“卿卿想要買哪個,随便挑。”
攤主看着攤上的銀子,目瞪口呆,這麽多錢別說是買冰燈,就算是把他買了都夠了!
這位少爺還真是寵愛夫人。
同樣看向那錠銀子還有盛卿,這場面,怎麽看起來他就像是霸總文裏的小嬌妻?
小嬌妻看上了件衣服,霸總一聲令下,買下整個商場供小嬌妻随便挑選。
盛卿光是想想就被尬得頭皮發麻,只想趕緊拿着他的小狐貍冰燈逃離現場,但內心裏又莫名地有幾分欣喜。
從那個賣冰燈的攤位離開後,盛卿提着他的小狐貍冰燈四處亂竄,在皇宮裏憋了幾個月,之前好不容易逃出皇宮還沒等他好好看看這宮外的人間煙火,就被桑吉擄了去,之後就又留在了皇宮裏。
如今終于出來了,盛卿是見什麽都好,什麽都想湊到那裏看看。
魏凜只得無奈地緊緊跟随,但畢竟算是有重要意義的日子,今夜街上的人格外得多。
與盛卿一樣戴着白色幕離的人也很多,饒是魏凜看得緊,也有一時疏忽的時候。
魏凜正跟着盛卿,突然被幾個人擠了一下,低個頭再擡頭的功夫,眼前就沒了盛卿的身影,魏凜立即蹙起眉頭,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尋找着盛卿的身影。
而盛卿這裏則是被路旁賣蜜餞的小攤吸引住了,他管老板要了一包蜜餞,就要讓身後的人付錢。
感覺身後的人久久沒有動靜,盛卿用胳膊肘怼了怼,但身後人依然沒有動作。
盛卿皺眉,怎麽回事?
小暴君是剛才在冰燈攤把錢都給花光了?
盛卿回頭,但還沒等他擡頭就發現不対勁了,他身後的人穿着一身單薄的粗麻布長衫,這根本就不是魏凜!
想到自己方才還用胳膊撞人家,盛卿連忙道歉:“抱歉,我還以為你是我兄長。”
而盛卿身後的那人則是用朗潤地聲音回道:“無事。”
譚雲舟看着面前給他陪不是的盛卿,方才他正好路過,就被一個戴着幕離的女郎用胳膊怼了一下,他還以為是這女郎遇到了什麽麻煩,沒想到竟是認錯了人。
更沒想到這幕離之下居然是位男子。
“喂,你到底買不買啊?”
見盛卿手裏拿着蜜餞,卻遲遲都沒有給錢,那老板不禁惡聲道。
而此時的盛卿倒是有些尴尬,因為是同魏凜一起出來的,他根本就沒有帶錢。
盛卿本想将手中的蜜餞還回去,反正蜜餞哪裏都能買到,等找到小暴君再讓他買也不遲。
但那老板卻不樂意了,“你這都包好了,如今又不要了,白白浪費了我的菏葉,就算放回來也得賠我一文錢!”
盛卿雖然覺得老板想要賠打包在理,但當他是冤大頭嗎?一片葉子讓他賠一文錢?他這堆蜜餞也總共不過十文錢。
但那老板架勢擺明了是不給錢不讓盛卿走,盛卿正想着要不先把身上的佩飾随便當一件,就聽方才那個身着麻衣的青年道:“這位公子的蜜餞錢在下先替他付了。”
譚雲舟從兩個袖子裏掏了許久才湊出了十文錢給那老板。
掂量了一下幾個銅板,那老板這才滿意地把蜜餞給盛卿。
“公子與我不過萍水相逢就用盡錢財幫我付錢,公子就不怕我不還錢跑了?”
盛卿手中拿着蜜餞隔着幕離探究地看着譚雲舟。
面前的青年與他身量差不多,雖然穿着粗布但難掩其俊逸,像極了話本中的清俊書生。
“公子氣質不凡,腕間的珠串也并非民間能有,想來不會貪了我這幾文錢。”
譚雲舟緩緩道,眼中的深意毫不掩飾。
盛卿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串珠,這好像什麽國的貢品,聽說世間僅此一串,想不到面前之人居然能認出來。
而其話中的深意盛卿又怎麽會聽不出來,這人是想借着他這個身份不凡的人往上爬爬,這人還真是大方毫不做作!
盛卿在心裏想着。
雖然譚雲舟幫他是帶有目的性的,但盛卿也沒有不高興,畢竟世間哪有那麽多活雷鋒,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這人幫了他,他就算欠了人家一個人情。
“還不知道公子姓名?”見魏凜還沒有找過來,盛卿和譚雲舟走到路邊的樹下,盛卿問道。
“在下姓譚,表字雲舟。”譚雲舟不卑不亢道。
“譚雲舟?”
盛卿有些詫然,這個名字他記得,這是他之前在審閱科舉報名的卷宗時,特別有留意到的一個名字,因為他寫了長長一篇關于各方革新的策論,與其他那些光整假大空的相比,顯得很務實。
盛卿沒想到自己居然見到真人了!
就算今日譚雲舟不幫他,他覺得憑譚雲舟的能力應該也會被魏凜選中的。
“譚公子是打算參加科舉嗎?”盛卿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他可得替小暴君好好物色人才。
“公子怎麽知道?”
譚雲舟一開始只以為盛卿可能是貴族公子,見盛卿不似那些蠻橫的世家子弟,本來就是想交個善,萬一以後対他能有所助力呢?
可聽盛卿這麽一說,譚雲舟才察覺面前人身份覺不是普通世家子弟那麽簡單。
科舉也算是當朝陛下開創的新政,這極大的影響到了幾大世家在朝中的地位,因此那些勳舊派必然是反対科舉的。
所以也不會讓家中的子弟去參加科舉,若面前的人只是普通世家子弟,想來不會去了解科舉的。
譚雲舟有種預感,自己可能誤打誤撞碰到貴人了。
于是譚雲舟看向盛卿的眼神帶着些許敬意,“正是如此,在下……”
可譚雲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幾個人打斷了。
“呦?這不是咱們書院立志要以身許國的譚雲舟嗎?怎麽今日也像我們這些纨绔子弟一般找上美人了?”
幾個衣着富貴的青年一身酒氣,勾肩搭背,還帶着兩個拿着團扇的船伎作陪,看向盛卿的目光中帶着淫/邪。
譚雲舟這個窮鬼哪裏找來的身段這麽好的美人!
見狀,譚雲舟皺眉站到了盛卿面前,“這位公子只是我剛結交的朋友。”
“他是男人?”
那幾個青年驚到了,似乎還有認錯盛卿性別的惱怒,“娘的!你一個男人沒事戴什麽幕離!”
其中一個青年一把将譚雲舟推開,伸手就要去掀盛卿頭上的幕離。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盛卿,手臂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住,然後整個人被來人一拳打得倒飛了出去,身子撞到一旁的樹幹之上,吐了一口鮮血後就昏了過去,不知死活。
魏凜沒想到自己剛找到卿卿就看到卿卿被一群滿身痞氣的青年人圍着。
見到魏凜來,盛卿立即過去抓住了魏凜的胳膊告狀,“哥哥,他們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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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盛卿:我可是有大哥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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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