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知所措
綠川螢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他突然想到了玩這游戲的第一周目,得知太宰治加入武裝偵探社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去找了太宰。
當時他是怎麽想的呢?
趕快提升好感度?其實也不全是,扮演一個角色時間久了難免會忍不住帶入,更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玩全息游戲呢?
當時的綠川螢,滿心滿眼都是太宰治。當他将一切乃感情都傾注于太宰治身上時,怎麽可能輕易接受他的失蹤。
好不容易熬過了兩年,期間幫他守護着mafia裏一切屬于他的東西。然後,太宰治用實際行動告訴綠川螢,他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無用功。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現在想到還是能隐約記起當時心裏的苦澀,還有那種仿佛被全世界抛棄了的迷茫與不解。
所以綠川螢是最能理解芥川龍之介想法的人。
何況說到底自己只是個玩家,就算再怎麽帶入感情也不忘這只是一個游戲。而芥川龍之介可活生生的是這世界裏的人。
把他從腐臭髒亂的貧民窟裏接回來的人,幾乎快成為他的神明了吧。
因為走的太急沒拿頭盔,等到武裝偵探社樓下時綠川螢那一頭漂亮柔順的銀發已經成了一坨鳥窩。
沒時間整理,他冷着臉就上了樓。然後——效果明顯的不太行。
港口mafia年輕的幹部一張略顯稚嫩卻故意嚴肅的臉配上那一頭淩亂的頭發反差萌十足,根本沒有殺傷力。
綠川螢一進門就知道芥川龍之介一定在這裏大鬧了一場——淩亂的椅子、被割成兩半的桌面、還有……被捆在中間的芥川龍之介。
“……”所以說,你沒事幹惹他們幹嘛啊!要找太宰治也至少等他落單了在襲擊吧?!好歹是和港口mafia能并肩的存在,怎麽可能随意就被攻下。
更何況,綠川螢看着芥川龍之介血染的襯衫忍不住嘆氣,這家夥在刑訊室的傷還沒有好吧!
至于太宰治,從綠川螢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以一種随意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将腿搭在唯一屋內唯一完好的桌面上看着手裏的《完全自殺手冊》,仿佛根本不不認識芥川龍之介和綠川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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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社團“貴客”還真是多,”與謝野晶子手裏的電鋸嗡嗡作響,表情兇狠中帶着一絲玩味:“所以說,你又想幹什麽?”
綠川螢淡淡地瞥了一眼那閃着寒光的鋸尖,然後将目光轉向了芥川龍之介:“帶我屬下回去。”
“哈?”與謝野晶子仿佛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港口mafia進來二話不說就用異能力攻擊我們,先不說這種暴力分子放回去有多危險,就光是武裝偵探社的顏面就輕易掃地了吧!”
“所以你要怎麽辦?”綠川螢一臉淡然的扶起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直直的看着與謝野晶子。
“……”這個mafia,是不是自覺過頭了!?明明是地對組織的幹部卻像是來委托任務的甲方一樣,是怎麽一回事!
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與謝野晶子手裏的電鋸一時之間舉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綠川螢則很是自然——雖然他和武裝偵探社成員打交道的次數并不算多,但基本的心理想法他還是能摸出來的。
如果真的想打架他們恐怕在自己進來的那一刻拿起武器就沖上來了,畢竟那個時候才是最占據優勢的時期。可是他們沒有,甚至和自己說了這麽長時間,那就是有談判的餘地了。
“咳咳,”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與謝野晶子很快調整了過來,停下了手裏的電鋸也扶起椅子坐了下來——不管怎麽講,氣勢都不能輸。
氣質優越的短發女人将裙子一攏,優雅又不失霸氣的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直挺挺的背像是一只高貴天鵝。
就在綠川螢以為她會提什麽過分的條件時,與謝野晶子勾唇一笑:“首先,賠償我們的損失。”
“可以。”從芥川龍之介的工資裏扣。
“然後你需要做個保證。”
“什麽保證?”綠川螢問。
“保證這家夥不會再來武裝偵探社搗亂了,”與謝野晶子修長漂亮的手指指向了被捆的嚴嚴實實的芥川龍之介:“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我可一點都不想之後的每一天都要給社團進行大掃除。”
“只是這樣?”
“嗯,反正這家夥也沒造成什麽實際傷害。不過是因為受傷了吧?下次沒傷時我們可不一定能應付過來了。所以,如果你做不到上面的條件的話我會直接殺了他。”與謝野晶子笑的很甜,語氣中卻戴着一點都不輸港口mafia的殺氣。
“可以。”綠川螢淡淡地回答:“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管理好下屬本來就是我應該做好的事。所以,這不算是你的要求。”
要是港口mafia幹部管理下屬都成了敵對組織口中的要求,他這個幹部今天回去後就可以卸任了。
【好感度 1】
“……”太宰治你不是戴着耳機嗎!?結果根本就是一直偷聽這邊說話啊!
“你随意,只要結果讓我滿意就行。”與謝野晶子一臉無所謂的聳肩站了起來,“雖然我對港口mafia沒有一絲好感,但你身為幹部多少應該會遵守承諾?”
“所以,請你看好家裏的惡犬了。”說着,她走到了芥川龍之介面前用小刀劃開了繩子。
芥川龍之介在獲得自由的下一瞬間将羅生門對着綠川螢就刺了過來。
“看來你還是挺有精神的嘛。”綠川螢躲開攻擊,對着他腹部一拳就打了過去,還受着重傷的芥川龍之介被打到在地,捂着嘴猛烈咳嗽了起來。
綠川螢有些心疼,仿佛看到了一周目的自己一般。
但他沒有手軟,看着又掙紮着要站起來的芥川龍之介,面無表情地抽出刀子抵在了他的動脈。
“如果你想退出港口mafia的話,就請繼續不服從命令。”
聽到這話的芥川龍之介身體僵了僵,然後抿着唇停下了動作。
樋口一葉這時才姍姍來遲,綠川螢本身是想讓她坐機車後座的,誰知道小姑娘扭扭捏捏的紅着臉說男生的車後座只有女朋友能坐。
……行吧。
綠川螢說等她一起,結果她臉更紅了,從角落吭哧吭哧推過來一輛腳踏車,抓着頭發說自己還沒考到駕照。
所以這樣的姑娘到底是怎麽加入港口mafia這種黑吃黑的組織的!
綠川螢疑惑的跨上車讓她快點,畢竟現在自己和芥川龍之介很難相處,讓如果沒有樋口一葉恐怕把他帶回去都難。
看着樋口一葉西裝下那雙顫顫發抖的腿,綠川螢知道她已經努力了。
“交給你了。”心底感嘆,面上卻依舊不能崩人設,綠川螢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将随時攜帶的卡遞給了與謝野晶子,剛打算告訴她密碼她竟然直接掏出一個pos機:“直接刷就可以了。”
“……”默默的刷完卡,一轉身樋口一葉還在原地。
“怎麽了?”
“那個,這次不用把芥川前輩送到刑訊室吧?”樋口一葉糾結了一會,鼓起勇氣詢問了出來。
“看好他,讓他好好養傷。” 綠川螢想了一會然後說。
“好的!謝謝您!”少女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對着綠川螢鞠了好幾個躬才扶着芥川龍之介離開了這裏。
綠川螢最後給與謝野晶子點頭示意,也離開了武裝偵探社。從進來這個房間到離開,沒給過太宰治一個眼神。
鳶尾色的眼睛瞥了眼少年的背影,太宰治合上書站了起來,嘴裏哼着不知怎麽編出的自殺小調走出了武裝偵探社。
“喂!”國木田獨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太宰治的後領,像拎貓貓一樣把他拽了回來:“現在是大掃除的時候吧,太宰你又想跑到哪裏去偷懶!”
被抓包的太宰治絲毫不心虛:“反正現在也沒有委托,我剛才看到了新的自殺方法哦!”
“你看你看!”纏滿繃帶的手指指着《完全自殺手冊》裏的一條:“據說把人裝在巨大無比的氫氣球裏跟着上天,就有很多種死法哦:比如說是掉落摔死,或是點掉進海洋裏淹死。”
“直接掉進亞馬遜河流去喂食人魚不是更好嗎!!”國木田獨步聽着那離譜的死法扯着太宰治的衣領晃動:“就算你去喂食人魚也必須要在大掃除完畢後!”
看着國木田獨步态度堅決,太宰治輕嘆口氣一副自己不能被理解的表情乖乖拿起一塊抹布擦拭起了桌子。
一分鐘後……
三分鐘後……
國木田獨步看着一直在擦同一塊地方的太宰治額頭崩出了“井”字:“你是被繃帶纏的太久忘記了自己人類的身份所以動作才這麽像木乃伊的嗎!”
說完他兩步上前搶過抹布認真擦拭了起來。
等桌子完全幹淨他擡起頭打算讓太宰治照着做時,那只靈活的木乃伊已經消失在了屋子裏。
“太宰治——!!”
憤怒的聲音仿佛要穿透整個大樓,已經走到樓下的太宰治皺着眉捂着耳朵,嘴裏嘟囔:“國木田這樣可是交不到女朋友的。”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不知道太宰治用的什麽方法竟然比綠川螢還早到回港口mafia必經的那條路口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是很想理。
【系統急了:宿主,那是攻略對象。這次錯過下次再見面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綠川螢極其不情願:知道了知道了。】
一身黑衣的少年在馬路邊停下了機車,風吹的他銀色短發愈發淩亂也為他添上了幾分稚氣,倒有些像兩年前的樣子。
可惜,兩年前的狗可不會這麽冷冰冰的看着主人。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紫水晶般透徹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太宰治問。
“森先生應該還沒有懷疑到讓人監視螢的地步吧?”太宰治随意的坐在了路邊擺放着的花圃沿上,笑的很燦爛。
“如果您是想讨論森先生的事,我猜mafia的監獄裏的獄友可能更可以和您讨論。”綠川螢靠坐在車座上,說出的話依舊疏離帶刺。
“螢明明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太宰治有些委屈的鼓起臉。
“那是想讨論什麽?我在mafia的處境安危?”少年扯起諷刺的笑:“這不是您一手造成的嗎?”
太宰治沉默,叛逃組織時他自然能預測到自己直屬下屬會面臨的處境。只是當時這種事顯然比不上摯友死亡讓自己想脫離組織的心情。
而且他是相信的,以少年的聰明才智很快就能擺脫這樣的局面。但兩年後他們又相遇了,并且是在少年當上幹部自己加入武裝偵探社這尴尬的節骨眼上。
就算是太宰治,也無法将兩年後的事情預測的完美。
造成這種處境,至少不是他現在的想法。
“不過請您放心,森首領是不會輕易抛開一只用的順暢的狗的。”綠川螢深吸一口氣,微笑的看着太宰治:“比起這個,好好想想您的事吧。比如,滿身黑暗并且背負了不少人怨恨的您,能在這個組織待多久。”
【綠川螢:嘴上笑嘻嘻,心裏mmp】
【系統捧場:玩家好棒!撒花.jpg】
“我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不需要狗”之類的話,”太宰治垂眸,額前栗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的表情,幾秒後他突然看向綠川螢這麽說到。
【綠川螢:……他是耍賴皮的孩子嗎?】
【這幾天惡狠狠補習了人類說話方式的系統繼續捧場;攻略對象都是幼稚鬼!】
【……】對系統突然提高的情商很不習慣的綠川螢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太宰治:“您記不記得無所謂,大陸有句俗語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收回是沒有辦法了,我會清楚地記住的。”
卷起花香的微風吹過,少年的臉龐依舊精致漂亮,語氣卻冷漠宛若寒冬的雪。
太宰治在摯友死亡的兩年後,又一次嘗到了名為“不知所措”詞語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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