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悔意

感受到腰上多出的溫度, 綠川螢僵了僵。

太宰治則好似完全沒發現少年的不自然，甚至又緊了緊手臂将他完全貼近了自己。

隔着被雨水浸透的襯衫，緊貼着太宰治的繃帶也被沾濕, 但他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裏——他的指尖正巧在綠川螢的腰窩處，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戳到。

太宰治從來都不是會壓抑自己的人, 可惜就在他準備觸摸那處皮膚時被綠川螢推了開來。

“請您不要突然撲過來。”音調依舊清冷。

【差點沒控制把他扔出去。】綠川螢在心裏向系統吐槽。

【系統：……】怎麽說呢, 它已經逐漸習慣玩家對攻略對象逐漸粗魯的态度了。

反正扔的不是自己, 那就一切安好。

“因為那個家夥真的很可怕嘛。”太宰治笑了笑。黏在發尖上的雨滴被路燈折射出漂亮的光。

“如果有傘就請好好撐着。”綠川螢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說。

“我可是特意來給螢送傘的诶。”太宰治将傘撐開為他遮住了雨, 一股求誇獎的樣子低下頭：“我就猜到螢會再來這裏。”

“喂——！你們竟然敢無視我？！”黃毛看着兩人熟稔的樣子，火氣直往上竄, 直接從夾克內側的兜裏掏出了槍。

“要将麻煩一次清理幹淨。這不是您曾經教我的道理嗎？”綠川螢看了眼憤怒的男人, “所以這就是您加入武裝偵探社後的改變？多出了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這家夥可是有槍啊，我可擋不住這種東西。”太宰治攤手, “一切應該以武偵成員生命至上。”

“……”可不是你在港口mafia被人體描邊的時候了。

綠川螢懶得理會他, 将目光轉向了拿槍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這是你從哪弄到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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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每把槍都會有自己的标識, 身為幹部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屬于他們的東西。

“不…不用你管。”見少年給自己說話，黃毛咽了咽口水，然後結結巴巴的回答。

雖然本來就沒指望這家夥會告訴自己, 但黃毛的說話态度還是讓綠川螢有些不爽。他皺了皺眉, 黃毛甚至沒看清綠川螢的動作搶就被踢了下去。

眼睜睜見着自己唯一的依仗跌落在地然後滑到了髒兮兮的水坑裏，黃毛才意識到, 這個少年并不是闖入狼群的綿羊。

“饒…饒了我吧！”生理上的壓迫讓黃毛雙腿發抖，然後哆哆嗦嗦的向綠川螢求饒。

“放心，我沒打算殺你。”綠川螢從兜裏掏出手絹墊着拾起了□□, 并不打算在這裏浪費時間。而且, 失去了武器, 在這一片街區已經夠讓他得到教訓了。

這麽想着, 綠川螢繼續向目的地前行。

後面果然發生了如他所料的事——一直躍躍欲試盯着這邊的那群貧民窟原居民，毫不留情的湧入黃毛身後的房子槍起了曾經被他拿走的物資。

也有些人根本與他無仇，只是性子裏的惡劣催使落井下石的在別人推倒他時補了幾腳。

——

雖然沒潔癖，但這把被黃毛捂在夾克衫裏的槍綠川螢多少還是有些嫌棄的。再加上還在雨水裏滾動了一圈，就算用手絹擦過，心理上還是沒辦法接受。

如果不是為了調查丢槍的是誰，綠川螢絕對不會對碰它一下。

“說起來，沒有帶傘的話完全可以明天再來吧？”太宰治一手插兜一手為兩人撐着傘，側過臉看着他的發旋。

“明天還有別的事。”綠川螢拿出手機将化驗結果調了出來遞給了太宰治，“這是在上個被害者垃圾桶裏發現的面包化驗結果。”

太宰治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生僻的專業名詞他或多或少在為自己制造毒藥時看過，因此不難理解它們的用處。

“安眠成分的藥物…？”

“貧民窟的家夥怎麽可能把面包扔進垃圾桶。”綠川螢目視前方，靈巧的避開一個又一個水坑

太宰治：“所以他扔掉了這塊面包。”

“對。可惜避開了這個卻沒避開另外的陷阱。昨天調查時絕對錯過了什麽東西，我需要趕在那個變态銷毀證據前再去看一趟。”房子已經印入了眼簾，綠川螢加快了腳步。

“這樣啊。”太宰治點頭。

“您今天也已經猜到了吧。”要不然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沒拿到化驗結果之前我是不确定的。”太宰治将手機鎖屏遞給了綠川螢，“所以還是螢更勝一籌啦～”

……

誰要和你比啊？！

房間裏依舊如昨日一樣散發着不怎麽美妙的味道，因為雨水的原因甚至還多了絲黴味，綠川螢不舒服的皺緊了眉。

快速将房子搜尋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找到。

“兇手已經來過了吧。”綠川螢聲音難得有些煩躁。明明一下班就馬不停蹄，結果什麽都沒有找到還淋了一身的雨，做了場無用功。

“看樣子是的呢…不過不用擔心，”太宰治繞着屋子轉了一圈，從髒兮兮的窗沿下摸出了一個監聽器：“昨天離開時我有安裝這個東西來着。”

“雖然應該只能判斷出他來這裏的時間，但如果他有自言自語的習慣就賺到了。”太宰治碎碎念。

如果是平時，綠川螢一定覺得他煩透了。可是今天，在這個散發着淡淡的臭味的房間裏，雨點敲擊窗沿到環境下，這家夥卻靠譜到有些過分！

…就像是，将自己從實驗室帶出來的那天一般。

果然，太宰治始終是那個太宰治。在港口mafia或是武裝偵探社并沒有什麽區別。

“螢感動的都快哭了哦。”太宰治俊臉突然湊了過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調查案件和所謂的“感動”應該不挂鈎吧。”綠川螢将他推開，語氣裏是淡淡地嫌棄。

“還以為螢一定會誇我呢。”太宰治鼓了鼓臉，将監聽器遞給了綠川螢，“本來是應該給國木田來着，但是你們既然達成了共識的話，應該是沒有差別的吧？”

将重要的東西随意交給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一個個都有夠任性的。綠川螢垂眸看了會他的手心，最終伸手接過了它。

“回去後我會拷一份給國木田獨步發過去的。”

“雖然其實沒必要，但國木田應該會很開心吧？畢竟他可是最想将案件偵破的人之一。”太宰治想了想，然後點頭。

“螢覺得兇手會是什麽樣的人呢？”回去時一路無聲，最終是太宰治打破了沉默。

“……”這明顯是沒話找話吧。太宰治可一點也不像會關心犯罪分子是什麽人的性格。

“異能力者。”沉默了幾秒，綠川螢還是回答了他的話。除了異能力者恐怕也沒有人能在武裝偵探社幾天的偵查下不暴露行蹤。

“我猜也是。”太宰治打了個呵欠，眼角滲出了生理眼淚，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能力會有些麻煩呢。”

“無論什麽樣的異能力都會被[人間失格]無效化，所以您無需擔心。”冷風吹來，綠川螢打了個噴嚏，下一秒表情卻又嚴肅了起來，對比有些強烈，反差巨大。

“但是螢呢？港口mafia直接把這件事交給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說你們人數已經少到這種地步了嗎？”

“港口mafia在怎麽樣，可使用的人也一定比武裝偵探社多。至于另一項，您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綠川螢腳步一頓，黛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滿是冰冷的盯着太宰治。

“不，”太宰治搖了搖頭，笑眯眯的說，“畢竟螢是我帶出來的，你的能力我還是很了解的。只是，在異能力不确定的情況下很多事還是要謹慎些對嗎？”

“比如，在貧民窟時螢差點被小混混纏上。”太宰治有些意味深長的說。

“…之後去那種地方我會僞裝一下的。”綠川螢有些理虧，也許正是路上耽誤的時間讓他錯過了兇手，最終還是乖乖的應了太宰治的話。

【好感度 1】

平日裏冷着臉拒人千裏的漂亮少年突然乖巧下來是很具有吸引力的。更何況是，見過很多很多次少年這幅模樣的太宰治。

他側着臉看着綠川螢，兩人在一把傘下距離很近，甚至能聞到獨屬于他身上的味道。

沉默了幾秒，太宰治轉過了臉，聲音聽着和平日裏沒有什麽區別：“如果螢能意識到那就最好了。”

綠川螢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混沌的，自然沒注意到太宰治反常的态度。

太宰治本來是打算把他送到公寓的，但綠川螢拒絕了：“津美紀一定要纏着你玩才行。”

如果是平時綠川螢也很樂意讓太宰治帶孩子，畢竟對付幼稚鬼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另一個幼稚鬼過來。

但今天他一點力氣也沒了，只想回去躺床上玩些不用動腦子的游戲。

最後在小區樓下兩人告別，綠川螢走進了雨裏。

太宰治注視着少年逐漸消失在雨幕裏的背影，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把風衣披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