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網絡上的謠言與真實消息成八二比,鋪天蓋地的,大多都是妖言惑衆。而海雲港的這個消息,卻看似真實的很。時間、地點、圖片、目擊證人都齊全,而且沒出現任何辟謠貼。

海雲港老城區出現傳染病的消息,在一個小時只內成為了網絡熱門話題。專家學者公知蜂擁而上,網民們口槍舌劍,熱鬧非凡。有人說是誤食外來入侵物種致死,有人說是鼠疫重歸,還有人說是非典。不過網絡上到底都是雲裏霧裏看熱鬧的人,因為就連老城區的本地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古老板的朋友圈已經開始有了“食鹽漲價”、“食醋漲價”、“八四漲價”這類謠言,圖文并茂,生動形象。

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成真理。莊澤明明跟着夏晉白看到了屍體,現在都覺得是傳染病了。

奇怪。

這其實是個十分暧昧的動态。這個城市每時每刻都有生老病死,死亡并非一件罕見事。但牽扯到‘未知傳染病’,就不一樣了。這五個字潛意識裏傳遞的消息,是不要出門啦,不要再閑逛啦,萬一不注意,下一個或許就是你呦。

古老板一早就給花店老板打了電話,在電話裏得知死胖子壓根沒叫動警察,正準備晚上回去,這下也不準備回去了。

夏晉白出了門,去向不知。房間內,莊澤和古老板在讨論老城區的傳染病。兩個人都隐瞞了某些關鍵信息,一味順着對方的話往下走。

古老板不知道昨晚的死亡案件。莊澤不知道怪物真正來源。

而讨論的結果,是古老板認為老城區真的發生了疫情。而莊澤,則認為我糙,這真是個可怕的世界。

未知的怪物,突發死亡案件,神秘的夏晉白,被猜中的隔離。而現在,他又得知了,原來獵奇馬戲團真的就在他身邊。

黑貓趴在古老板背上,一會用尾巴掃古老鼻子,一會蹬他嘴,它覺得這一切真是太他媽好玩了。真是活一百萬年都不夠。想問上天再借一百五十萬年,棒。

“夏晉白給他看了吧,怎麽說的?”莊澤問。

“嗨,你說的這個醫生還挺厲害的。我在那邊想東想西的,又說他是怪物又說他是妖的,那醫生就掃了一眼,直接就說了,這是人。”古老板說着,挺頹然,“那些鱗片,都是硬插上去的,怪不得掉下來時,流那麽多血……那醫生見多識廣,說他見過什麽地下組織,專門搞這些人體改造,有的用來表演,有的專門給那些有錢人玩兒。真是喪盡天良——咱們前幾天看見的,也都是那些東西,應該是哪個環節出了漏子,才讓他們跑出來的。”

“獵奇馬戲團……”莊澤沒想到答案竟然真的會是這樣。他也确實沒想到,夏晉白會知道這些。不過想想也是,和夏晉白一起去公園時,夏晉白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他是知道緣由的。

也就莊澤沒有想到罷了。

古老板不知道什麽是獵奇馬戲團,面色稍稍疑惑,繼而嚴肅道:“對,就是那些人搞的。為了錢,什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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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怕—”莊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能被取締就好了。”

“嗨—可不是嘛。”古老板發自內心笑了笑,繼而道,“那醫生說,等這些鱗片脫落完,再去做一個皮膚美容術,就可以恢複正常人的模樣了。這段時間我們就先在外面藏着,等他恢複好,老城的疫情結束,就回去。”

“真是太好了。”莊澤也笑,總歸,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件好事。

莊澤沒有告訴古老板昨晚的事件,他認為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知道古老板是個可信任的人,如果這件事只牽扯到他莊澤,說出來壓根無所謂。但牽扯到夏晉白,事關他人的人身安全與秘密,還是不要聲張的好。為他人保守秘密這點素養,他還是有的。

而古老板不說,一是為了他的怪,二,是他倘若說出來,就一定會牽扯到“夏晉白也認識阿海,那麽阿海到底是個人還是個實驗體呢”這一個難題。古老板連糾結都沒糾結,直接決定裝不知道那事,轉而編造了一個貼切的背景,巧妙避開了夏晉白與阿海——雖然這個背景大bug略多。

莊澤覺得這件事肯定不會随随便便了結,畢竟是真的出了命案。他陰測測覺得,這些傳言是個陰謀。如果‘未知傳染病’是某種借口,這種借口實在有些拙劣——暗地裏處理好不是更好,為何非要大費周章。一定是有什麽更嚴重的事。

不過因為他心裏有鬼,只想着自己騙了別人,絲毫沒有想到自己也是被騙的那個。

兩人信息嚴重不對等,誰都沒有真正掌握真相。又因為自己藏有秘密,不敢再更深一步探讨。不過就算兩人交換真實信息,憑這兩人的能耐,也得不出什麽有效東西。

莊澤思索半天,只得委婉提醒:“現在你們出來了,也沒有固定的居所,他又那麽虛弱。那你得好好看着他——萬一被有心人看到,就壞了。”

古老板也在愁這個問題,他點頭表示知道。

“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莊澤戳戳孫旺財,“怎麽樣?”

即便隔了衣帽間,孫旺財也聽到了上午古老板和夏晉白的談話。它大概知道了某些事實,所以它并未躊躇,便答應了莊澤的提議——是禍躲不過,該什麽就是什麽。

兩個人交流了一會,回了各自房間,開始做各自的下一步計劃。黑貓一蹦一跳跟去了古老板房間,它要看古老板幫他的怪褪鱗。孫旺財則在客廳看電視,沒有任何關于疫情的新聞。

莊澤回房時,阿海正趴在床上看他的速寫本。

阿海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

莊澤:……感覺,莫名其妙被嫌棄了

他原地僵直片刻,随即扯了個笑臉,開始快速道:“那個,夏晉白晚上的飛機,現在又有了你,不知道他要不要改簽,不過改簽好像得麻煩些,你也沒有什麽身份證件,可能你們得留幾天再走。啊對了,這些天給你買了不少東西。”他快步走過去,把背包打開,從裏面翻出衣物丢到床上,“這幾件你穿着很好看,就帶着吧。還有咱們一起買的碟片——這裏是小賣部的汽水瓶子,你說要留着做紀念的,別忘記帶了。相機裏的照片你要不要?不然我給你申請個網絡賬號,都存到那裏面,還有我畫的畫——呃,雖然畫的不好,不過你也可以留一張,我覺得自己還挺用心的。哈哈——”他幹脆把背包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挨個問,“這個呢?你還要不要?——這個的話,就留給我吧,反正你都有其他的了……”

莊澤抽風完,停了動作,他僵在原地,半響才幹笑兩聲:“我有點激動,沒什麽的。你過來看看,有什麽需要的帶走的。”

阿海在莊澤開始抽風前,就已經抱着畫本愣在原地。

他小心翼翼道:“莊澤你是要趕我走麽?”

少年莊澤還沉浸在離別的巨大傷痛以及抽風的尴尬中,沒有聽到阿海的話。

“莊澤你——要趕我走啊?”阿海又問。

“诶?”

等等。

好像有哪裏出岔子了。

“不,不是。”莊澤如獲大赦般道,“我沒有要趕你走——我以為,你要跟夏晉白一起走。”

這令人尴尬的沉默啊。

“哦……”過了好大一會,阿海才應聲,“哦。”

莊澤:……

這是什麽跟什麽啊!

莊澤爬上床,跪坐在阿海面前,磕磕巴巴問:“你、你不是要跟夏晉白一起走麽?”

“不是。”阿海抱着畫本,手指的關節發白,這是緊張,“莊澤你要趕我走麽?”

“不不不,我沒有,”莊澤一片混亂,只得将早晨的事情有所保留的告訴阿海,“半上午起床時,正巧看到你和他在客廳裏,看你們好像很熟,就以為你們是以前認識的人——所以就想着,你可能會和他一起走,去找你的家人。”

“夏醫生說,我是他之前的病人。”阿海無辜道,“我身上哪裏有什麽疤痕,他都很清楚。他說想看看我的身體恢複怎麽樣,我們就在客廳做了檢查。莊澤你睡的太熟,打了呼嚕,我才起來的早的。出門的時候碰到了夏醫生,是他叫我的。”還有些委屈。

“……醫患關系?”

“唔。”阿海點頭。

想撲過去捅死古大腦洞。

一刀斃命。

媽的好開心。想抱阿海。

莊澤沒有申請,直接撲過去給了阿海一個熊抱,還被速寫本的硬殼子角撞了下肋骨,好疼。他就抱了兩秒鐘,都沒來得及感觸,就分開了。

頭好暈,腳好輕,飄飄然,要成仙了。

完蛋,眼前的世界光怪陸離。

癡漢莊澤紅着臉傻笑兩聲,帶着明顯的滿足感,沖動過後又十分虛僞拍了拍阿海的肩膀,以示兄弟情義。

抽完風,他又轉移話題,十分雞賊問道:“夏晉白怎麽說,你的身體還好麽?對了,早上不是還有點感冒麽,現在怎麽樣了?”

“不打噴嚏了的。現在的身體很好啊。夏醫生說,比以前好很多了。是莊澤你的功勞呢。”阿海笑眯眯回答。

“既然是這種關系,那他應該知道你的個人信息和家庭情況吧。問了他沒有?”如果能把阿海送回家,也不錯。畢竟不能讓他一直在外面流浪——莊澤自己也不能保證,能一直把阿海照顧的很好。

“呀,這個忘記了。”阿海又笑,像個軟糯糯的糍粑糕,“等他回來再問好了。”

“如果問出來,就送你回家,怎麽樣?”這麽一說,莊澤對阿海的家庭的确很好奇。難不成真是什麽隐匿的貴族,那種莊園家族吧。

“……我不想。”阿海呆愣愣道,“莊澤你,還是要趕我走麽?”

“……”這個話題,繞了一圈,又繞回了原點。莊澤遲疑道,“我不是想趕你走。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很希望和家人在一起吧。連我也是……你可能有父母,兄弟姐妹——應該不會有什麽女朋友吧呵呵呵呵肯定沒有吧。——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莊澤用手背蹭了蹭阿海的側臉,目光誠摯,“我不會趕你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們可以先問一問夏晉白,知道了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至于去不去,以後再看,好不好?”

“為什麽莊澤你認為我會和夏醫生一起走?”阿海又問。語氣和表情都不算責問,也沒有咄咄逼人,就是非常認真的詢問這麽一個問題。清澈又單純。

“我也想和莊澤你在一起啊。你都不問我的想法。”阿海略有不滿嘟囔。

……

莊澤面紅耳赤,頭腦發懵,不敢開口,不得動彈。前方是虛妄極樂佛光普照,後面是修羅地獄萬劫不複。

雖然他知道,阿海和他,表述的并不是一個意思。

他的在一起,是喜歡,是心動,或許再過一陣,就是愛。

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沒有辦法隐瞞那時不時就噴薄而出的洶湧暖意。他是喜歡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人初次見面的可愛,不僅僅只是想畫下他。他是喜歡阿海的。他喜歡。真的喜歡。

他從來不曾這麽喜歡過一個異性或者同性,在心裏重複一千遍一萬遍“喜歡你”都不足以完全表達。想親吻,想擁抱,想和他去一切美好的地方,做一切有意思的事情。管他什麽未知将來管他什麽同性不同性。好喜歡。

就是喜歡。

而阿海的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和莊澤在一起比較有意思罷了。

不一樣的。

即便不想承認。

他所喜歡的阿海,會喜歡,會依賴,但或許,永遠都不會愛。

是不一樣的。

晚上九點鐘,莊澤來飛機場送夏晉白。

夏晉白什麽行李都沒拿,他又沒手機也沒鑰匙,估摸着就只帶了銀行卡和證件。夏晉白領了登記卡,上面的名字是個類似于張三李四的普通名字,去的地點,是貴州。

不用問,對于夏晉白這種人而言,一定有幾個備用身份。

“你要去支教?”發揮生命的光與熱什麽的,莊澤對這種行為還是很欽佩的,“真崇高。”

夏晉白顯然不這麽想,他給個一個十分武俠的回答:“去苗寨。”

“……觀光?”

“求蠱。”

“鼓?”莊澤在腦子裏搜羅了股骨孤菇,最終不可思議鎖定了一個字,“蠱?那個有蟲的蠱?”

“續命蠱。”夏晉白很是樂意做科普工作,他耐心道,“在你體內種蟲,讓蟲啃噬那些髒東西——或者說是癌細胞。代價是此後你的身體內會存活着無數條蟲,蟲子不死,你也不會死。正常的話,可以活到平均壽命。”蠱也是他們的科研項目,夏晉白作為少數激進派,是十分相信神秘文化的。

相信凡有其事,必有其理。

“呵呵——”莊澤頭皮發麻,覺得這種神乎其神的東西真是有些那個啥,“你看武俠看多了吧。苗寨啊苗女啊,小心去了那裏,有苗女給你下情人蠱,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進不進得去,還是個問題。”夏晉白道,“蠱都在老寨,老苗人排斥外人,更排斥漢人。所以要求蠱。”

莊澤信夏晉白。這麽神乎其神的東西,他都覺得夏晉白說的是真的。

“萬一求不到,我是說萬一——”莊澤問,“還有其他辦法麽?”

夏晉白思索片刻,搖頭道:“目前還沒找到。”

“喂,你喜歡二喜麽?”

“如果你死了,二喜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吧。她會一直把你當成一個渣男,騙她的感情之後一走了之——也不錯啊,總比知道你死了要好。”莊澤覺得夏晉白真是個聰明人,至少知道怎麽能讓自己喜歡的女人不難過。

二喜這輩子都可以在幻想,夏晉白在某個地方正好好生活。或許春風得意,或許凄苦悲慘,或許有了其他的愛人。她想起他時,或許流淚,或許嬉笑,或許怒罵。或許在很久之後回想,只會嘲笑自己當年是個傻姑娘,愛上這個一個王八蛋。

但至少她不會心死。

不告而別,總比告知死訊好得多。

“你治好的話,還會來找二喜吧。”莊澤自言自語,“不過二喜那種脾氣,估計得給你幾巴掌,讓你該滾哪滾哪去。”可怕的女人。

“呵——”夏晉白被逗樂,他笑着搖頭,“她就是那個性子。”

莊澤被夏晉白這笑容驚呆,不過又很快反應過來:“所以說你就是喜歡二喜啊。你得活着回來找她,她一定在等你。等見到你,先揍你一頓再哭着撲你懷裏,像電視劇裏的女人一樣。”

“好。”夏晉白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三章

夏晉白走之前,海雲港的老城區傳出被隔離的消息。說隔離也有點誇張,只是在交通要點設立了安檢點,像查酒駕一樣。所謂‘未知傳染病’的謠言,依舊在流傳。最新版本,是說有人攜帶某種實驗病菌,警察現在正在進行車輛排查。查車就麻煩了,至少這麽一來,古老板就算想回自己店也回不去了。

于是夏晉白走時,把套房留給了莊澤和古老板。

安全又免費,對古老板而言的确是個再好不過的居所,比他的小地下室要好得多。

古老板不是“随随便便就占人便宜”的人,但也并未推脫。推三阻四多矯情,況且人夏晉白只是表達出了‘房子你們随意住’的意思,你接受或者不接受,人家壓根不在意。古老板覺得夏晉白這人挺神,反正和他這種貨色一點都不一樣。這對古老板而言是大恩大惠,他會記在心裏。要是以後還能遇到,他得再道聲謝。要是遇不到,他就當夏晉白死了,每年清明中元在路口給他燒點紙錢。

就是這麽灑脫。

“就像那種人——順手引爆了大廈,背景是爆破場面,又是風浪都是灰塵的,但主角頭都不回,自己走自己的,吊的很。”古老板和莊澤完全被夏晉白的聖光籠罩,第二天清晨起來還在讨論‘為什麽有人就會這麽大方’這個問題。

“對對,武俠小說裏的人物。”莊澤覺得夏晉白還真是有點像武俠人物,“身懷絕技,來路不明,見義勇為,行俠仗義。在飯館裏看見有人受欺負,直接一筷子飛過去把壞人吓一跳。沉默寡言,還是個多金男——”幸好不是他同居人的前男友。

“不不——也沒有這麽誇張,”古老板眼看着莊澤把劊子手美化成西門吹雪,想糾正青少年的三觀,不過一想,莊澤的确不知道夏晉白的職業,只得毫無說服力道,“只是比一般人更厲害罷了。”

人啊,總是這麽多樣化。夏晉白看阿海和怪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物品,不同的是,看怪時是微微厭惡,看阿海,則是有種難以言說的滿意。夏晉白壓根沒把那些試驗品們當生命,看起來多麽冷漠啊,對吧。可是偏偏,他又能順手幫助古老板這種未曾相識的人。像是個熱愛養花種草小動物的殺手。真是奇妙。

而夏晉白在臨走時,也給了他們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海雲港最近發生的事情,并不在你們所能控制的範圍內,你們也未被牽扯進去。這些事情都會被處理好,你們不需要擔心。管好各自身邊的人就行。”

夏晉白是這樣對兩人說的。雖然兩個人關于這件事的認知完全不同,但都聽從了夏晉白的話。他們并不是好奇心多到不行的人,也不可能是什麽“被命運選中的人”。管他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世界大戰原子彈核爆炸,他們只想和心愛的人安安穩穩在一起。

拯救世界這種事,交給英雄們就好。

古老板和他的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要在這裏度過。而莊澤則決定和阿海去下一個地方。

古老板發自內心覺得莊澤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帶着莊澤和阿海去了他一專門辦證的哥們那,給阿海辦了一套證件。古老板那哥們說,這一套證件走遍全國都沒問題,從今天起阿海就是合法公民了。莊澤覺得那人是大吹,不過這種證件,只要能買到車票住上賓館就行,不能要求其他的。他不知道的是那哥們還真是專業搞這一票的,半點水兒都不摻假,收了錢給你辦了事,說你是合法公民,你就真是合法公民。古老板轉頭給那哥們塞了一萬塊錢,沒給莊澤說這一碼事,不過這一萬塊,可比找那死胖子大師劃算多了。莊澤幫他一票,他還莊澤一票,只是莊澤和夏晉白幫他的,他估計是沒法還清了。

莊澤這次一點都沒拖沓,夏晉白走的第二天,這邊一辦好證件,他就買好了長途大巴的車票。動車不能辦理寵物托運,火車托運黑貓不喜歡,他們只能坐大巴,好在大巴也夠快,去臨近的海濱城市只要三個小時。這個地點是阿海選擇的,目的是當地號稱xx第一的水族館。雖然只要是有這種稱謂的地方都足夠令人失望,但少年莊澤對水族館也是充滿了興趣。兩人一拍即合,随即決定奔向萌噠噠又粉嫩嫩的夢幻之旅。

傍晚時分,他們道別了古老板和他的愛人(主要是古老板),背上包,像是度蜜月般帶着憧憬的笑容,帶着孫旺財黑貓一同去了汽車站,卻在等紅燈時,遇到了傾盆大雨。

電閃雷鳴,瓢潑而下。

莊澤:……

阿海……

孫旺財:……

黑貓:……哇曬

他們趕忙打車去了汽車站,結果車站工作人員告訴他們,臺風過境,今天所有的汽車停運,汽車票可以退換。

“等天氣穩定了,再來吧。”

四人組就被這麽灰溜溜趕了回來。

“哇。”正和自家怪物卿卿我我的古老板再次打開門,看見四只落湯雞,感慨道,“你們從來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啊。”

“忘了。”莊澤囧。他只想着下半段的旅程了。

電視上正在播放臺風過境的預報,海雲只是沾着點尾巴,惡劣天氣也就這一晚上,明天就能雨過天晴。攤着莊澤倒黴,不早不晚,正趕上暴雨。

阿海回了房間就開始犯懶,往沙發上一躺就不願意再動彈。

“快去洗澡,別又感冒了。”莊澤脫掉濕衣服,拿毛巾擦頭發,“怎麽了?”他看阿海蜷成一團,忙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還好,不燙。

“想睡覺。”阿海悶聲說。

“等等,先別睡。衣服脫掉,別受涼。”

“唔。”

莊澤:……

“快脫。”

“唔。”

“喂!”莊澤把人拉起來,開始脫衣服,“病了怎麽辦。”他本想做個傳聞中的‘佯怒’,不過想想實在太矯情,他抖了抖還是選擇了了普通語氣。

沒骨頭一樣,懶散散,像只貓咪,比黑貓那家夥好了不知多少倍。不過莊澤倒也沒有電視裏裏那樣‘欲火焚身’‘情迷意亂’,就是有點砰砰心跳而已。

噗通——

噗通——

噗通——

“阿海同學,我覺得——”扯掉褲子後,莊澤沉默片刻,認真道,“我們有必要讨論一下一個問題。”

“嗯?”阿海盤腿坐在沙發上,頭上頂着大浴巾,露出的眼睛濕漉漉的,“神馬?”

“你的內褲——”

莊澤喉嚨發幹,有點想并攏膝蓋,“到底藏了幾條?藏在哪裏的?——你別告訴我,你随身帶着一盒情趣內褲出門。”太崩壞。

阿海穿的并非情趣褲,純白色,樣式簡潔,莊澤完全是因為過分在意,才會覺得這是性感到不行的情趣褲,他覺得阿海就應該穿着老大爺的花褲衩才保險——不得不說,黑貓嘴賤歸嘴賤,是只非常有眼光的貓。它知道阿海這種款型不适合玩熱辣,本色出演就已足夠誘人。

阿海:……

只穿着小內的阿海呆愣一下,手指抓着浴巾邊角,開始繞阿繞:“阿喵說你會喜歡的。”

莊澤:……

雖然這句話頗有深意,但畫風有點不對勁。莊澤不是腹黑邪魅夜禦十八郎的瑪麗蘇總裁,阿海也不是在總裁家打工的小白女主。不管莊澤抱着什麽念頭,他們只是普通的同伴而已。

不會,也不需要發展成什麽關系。

“黑貓愛開玩笑,就是逗你玩的。”莊澤覺得黑貓這家夥,唯恐天下不亂,标準的壞胚子,拉郎配,什麽時候把這貓丢掉就好,省得礙眼。他笑笑,又開始幫阿海擦頭發,像是給小貓小狗擦毛一樣,“以後就別穿了,嗯。”莊澤頓了頓說,“我不喜歡的。”

口是心非。實際上喜歡到爆。戳萌點。要留鼻血。想把只穿着內褲的阿海抱在懷裏。親他的鼻尖。

莊澤嘆了口氣,又抓着浴巾擦了兩把,繼而從浴室拿過電吹風,插上電插,開始給阿海吹頭發。

他不會理發小哥那一套手法,但牢記“輕柔”二字,把風量調到最小,吹到前面的頭發時,會用手背遮住阿海的眼睛。

阿海乖乖坐好,看着莊澤的一舉一動,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想什麽?”莊澤問。

“莊澤你一點都不像小孩呢。”阿海煞有介事道。

“我本來就不小啊。”電吹風的噪音不小,莊澤只得提高自己的音量,“随便找一個陌生人,都會認為我是個成年人。”

相反是你,明明樣子比我大,卻要被我照顧。

“很厲害啊。”阿海雙手托着臉蛋,盤着腿前後搖動,“但是這樣,很好麽?”

“嗯?——喂不要晃來晃去啊。”

“阿喵說,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要做的事。就像它,是幼貓的時候,就乖乖做家貓,什麽都不擔心。之後想流浪了就去流浪,想玩游戲就投入進去玩游戲。”阿海像個人生導師,一臉認真,“但是莊澤你就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說不出來啊…”阿海搖頭道,“就是感覺。不太好的那種感覺。像是很不開心一樣。”

電吹風嗡嗡作響,蓋住了外面的雨聲。房內溫度剛好,再沒有剛才的冷。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莊澤擺弄着阿海的頭發,發質柔軟,像小動物還未褪下的絨毛,“我爸的公司資金鏈出現問題,撐不下去,就和我媽,兩個人——總之再也沒有回來過。最後判定的是他殺,保險公司賠了很多錢。其實真相不過是自殺騙保而已,為了讓我活的好一點——雖然我可能沒有過上他們預想中的生活。反正這麽多年也都過來了,算不上好或者不好,總之比很多連飯都吃不上的可憐人幸福的多。說實話,沒人在意沒人惦記,挺自在的。”

大抵經受過一些事情的少年,總是會隐約籠罩着一層陰影。

“之前的确有過不開心。”莊澤揉了揉阿海的碎發,“但遇見你們之後,和你一起我很開心。真的。”

他是可以心平氣和說出這些話的。

阿海認真聽着,也不知懂沒懂。健忘也有健忘的好處,至少他的記憶裏,不會有那些不好的東西。

“我也是呢。”他眯着眼睛笑起來,“比和阿喵在一起還開心。”

莊澤:……

這個時候說出“我們和黑貓分道揚镳吧”這種話,實在太破壞氣氛。莊澤梗了半響,還是把這個提議咽了下去——他做不到愛屋及烏,但也應該大度些。

阿海被吹的很是舒服,期間不住打哈欠,待頭發幹了之後就自覺爬上床,鑽進被窩開始睡覺。

莊澤給阿海倒騰完,自己身上也幹的差不多了。他怕吵到阿海休息,悄悄退出卧室,關上了門。

黑貓在隔壁卧室禍害古老板,孫旺財在客廳自然風幹。

莊澤剛才順手拿了吹風過來,任勞任怨又給孫旺財吹了一通。

“哎,我是不是挺傻逼的?”莊澤問。

孫旺財:……

基本上能問出這種話的人,都不算傻逼。真正的傻逼是從沒有自知之明的。

莊澤挺糗,他說:“我以前,看別人追喜歡的人,怎麽看怎麽傻,像看戲一樣。”那些半大男孩,寫情書,耍帥,和別人打架,故意惹小女生生氣,一臉‘老子這輩子只愛你啊’的傻樣,其實毛才剛長成型。

莊澤不曾喜歡過別人,自然沒有過追人的經歷。但一旦喜歡上了誰,像是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像愛護他,照顧他,想對他好。

懵懂無知滿腔熱血一廂情願。

即便那人一無所知。

即便他并未想過要得到。

“真像個傻逼啊……”莊澤感嘆,“但這種感覺,真是好。”

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同吃同住。為自己喜歡的人換衣服吹頭發。

雖然清秀是個聰明人。知道追求無果,壓根就不去犯那個傻。但不去犯傻,又怎麽能感受到這種滿足。

吹幹。一人一狗坐在地毯上,如老僧坐定般。

莊澤覺得孫旺財是條有禪意的狗,或許它一早就大徹大悟了也說不定,總之比那只貓高端多了。

一只貓一只狗,一個喜歡的人。聽起來好像是理想世界才有的畫面。莊澤正想着待阿海黑貓離開之後他和孫旺財相依為命成為兩個老鳏夫,一大把年紀弓腰駝背還要自己洗內褲,像炫酷老喜一樣。若是實在太寂寞,就像老喜那樣收養兩個小孩。至少七老八十還能有人給養老。

啊……想哭。

孫旺財的耳朵突然抖了抖。

莊澤:???

孫旺財耷拉着一張醜臉,略帶疑惑,又聽了聽,慢吞吞道:“隔壁,有點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 寒葉飄逸灑滿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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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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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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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