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豪門真少爺07(修)
謝爵的忽然出現,還進來就二話不說,把陳祈身上的王慶給提下去,更是一臉愠怒到極點的樣子,說起來陳祈還真的不意外。
當初可不就是這樣,只是當初他的位置,大概是王慶和黃涼他們。
他是反派,在欺負假少爺小可憐陳岸,不過就是風水輪流轉,今天轉到他頭上。
他現在作為殘疾人,成為了無人庇佑的小可憐,而正義感爆棚的謝爵,都能在他落水時,第一個跳水裏救他,這裏,知道他正在被人欺負,也會是謝爵第一個站出來。
所以,陳祈一點不意外。
甚至對于是謝爵來,反倒是意料之中。
如果是別的人,他倒是要有點懷疑了。
謝爵的話,太正常不過了。
那會陳岸剛知道自己是假少爺,身邊沒多少朋友,表現得特別無辜無助,而陳祈作為真少爺,卻瞬間朋友都圍上來,一群人經常給陳岸找事,陳岸還真的有幾次,都因為陳祈險些出事。
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謝爵和陳岸間原本關系都算不上朋友,但是假少爺主角光環之下,謝爵就是這樣對陳岸特別,不用陳岸去求助,他就已經主動伸出援手了。
眼下這個援手又伸到了陳祈面前。
陳祈想他該感謝嗎?
然而和掉入泳池那會一樣,陳祈不僅不感謝,反而同樣笑了起來。
就是這裏的笑和水底那會有點不同。
看到謝爵闖進來,還把扣着自己手腕作勢要親他的王慶給拽走,陳祈腦袋往右邊一歪,他彎着眼,眸光眨動,眼底別說是憤怒和羞辱了,任何負面的情緒都沒有。
他就那麽平靜地微笑着,眼尾微微上揚,眸底全都浸滿了笑,視線從下而上的望着謝爵,他嘴角卻意外似乎沒有笑,嘴角弧度往下壓着,那一刻陳祈臉上呈現出來的豔麗和清冷,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沖擊力,轟然撞進了謝爵的心裏。
如果說泳池那裏,看到陳祈在水裏笑,是讓謝爵心悸,那麽現在,謝爵像是忽然明白過來,那種心悸代表着什麽。
他對陳祈有歉意,他的一半緣故,導致陳祈從一個健康驕傲的人,淪為現在誰都可以欺負,誰都可以欺,辱的人。
如果陳祈生氣憤怒,難受或者其他表現,什麽都好,謝爵心底那種負疚感或許不會這樣強烈。
但偏偏,陳祈毫不在意。
他染滿了笑意的眼神,謝爵想他不會看錯。
那裏面分明就在說,只是斷腿而已,斷腿多簡單的事,對他來說無所謂。
被人欺負逼着穿女裝而已,小事一樁,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和任何未來可言了。
甚至于,他現在不只是斷腿,要是脖子都一起斷了,或許還會更好。
眼下的他,就是一具還能夠動和呼吸的行屍走肉而已。
謝爵當然見過絕望的人,可那些絕望帶着濃烈的痛苦悲傷,陳祈這裏沒有。
他對自己身體和生命的不在乎,那種愛護和愛惜,謝爵作為一個外人,是的,他就是一個外人,嚴格來說,和陳祈沒有一點關系。
但是他的心,在這一刻揪了起來,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他會為這樣一個人,一個曾經想把人給害死的惡人而心疼。
謝爵站在陳祈面前,對方目光仰視着他,謝爵視線微微一落,落陳祈的脖子上。
修長又纖細的天鵝頸,白皙的皮膚,似乎在上面沾染任何顏色,都能夠将這個人渾身的白,給挵髒。
謝爵手指微動,陳祈嘴唇上塗抹着口紅,女人的口紅,那是比任何顏色還要秾豔的色彩。
似乎像血?
不,是比血還要濃烈的顏色。
甚至似乎是激,烈的色彩。
謝爵嘴角緊抿着,眼底的怒火,額頭暴突起來的青筋,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現在他有多憤怒。
被忽然拽開的王慶跌坐到地上,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看到謝爵忽然出現,知道謝爵這人什麽性格,看起來是與人為善,可他這人,某種程度上表面溫柔,實則骨子裏兇狠。
眼睛裏似乎很難容沙子,而現在,似乎自己成為了那粒沙子。
王慶本來不确定謝爵為什麽會來,雖然之間知道這人和陳岸他們在,但是對方應該不知道他們才對,而且是在包間裏,門關着,這裏又沒有監控,謝爵是怎麽知道他們在做什麽的。
本來王慶還在疑惑,當他往黃涼那裏看時,後者嘴角彎出一抹玩味的笑,王慶像是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麽謝爵會過來。
黃涼這人可真的夠可以,難怪剛剛還在慫恿他,他還奇怪怎麽黃涼自己不上,讓他先親下陳祈,結果黃涼打的是這個主意。
把他給推出來,自己坐在旁邊看戲,黃涼可真夠行的。
确實是黃涼故意這麽做的,正是因為知道謝爵什麽性格,故意将照片發到了田勇手機上。
田勇和謝爵在一起,加之田勇很不喜歡陳祈,肯定會把照片給謝爵他們看。
謝爵這人可非常熱心腸,就喜歡幫扶弱小。
何況是這樣一個殘疾美人,雖然說過去陳祈是幹了不少壞事,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陳祈就是個殘疾小可憐,需要被人保護的存在。
穿着女人裙子的陳祈,殘疾的陳祈,多嬌柔啊,誰看了都會心疼的。
何況是謝爵。
但是同時,黃涼也知道一個事,那就是陳祈的腳會殘疾,可和謝爵脫不了關系。
謝爵現在過來,他來英雄救美?
黃涼直接呵呵笑出了聲。
這戲可多少錢都買不到。
謝爵深暗的眼凝在黃涼身上,黃涼擡手,笑着和謝爵打招呼:“謝少,大駕光臨,喝兩杯?”
謝爵盯着黃涼的笑臉,他倒是大概知道這個人,具體了解不多,對方和陳祈是朋友,現在跑來欺負陳祈,謝爵手指攥緊了又緩緩松開。
“陳祈女裝怎麽樣?比女人還好看,對吧?謝少。”
黃涼似乎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分明是在他在羞辱陳祈一個殘疾人,現在卻表現得好像他在和陳祈玩一樣。
“這個卷發似乎不太合适,不如換黑直發如何?陳祈黑直發肯定更加漂亮。”
黃涼一把伸手,就将陳祈給摟到了懷裏,他手搭在了陳祈的肩膀上,手指撩起陳祈一縷假發,在指尖卷了起來。
“假的真發。”黃涼說。
他看着陳祈說的,陳祈聽出了這兩個字後面的意思。
假發,戴在他這個真少爺的頭上。
怎麽看現在的他都可憐可悲到了極致。
他該表現點什麽嗎?
該哭一下嗎?
陳祈可擠不出眼淚。
對于他而言,他可不記得上一次傷心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陳祈低垂了眼眸,他盯着自己放在藍色裙擺上的手,十根手指攪弄在一起。
他在控制自己。
至于為什麽要控制?
因為這場景可太好笑了,他得努力忍住,才好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自己女裝的樣子他看到了,剛剛黃涼拍照後給了陳祈看。
陳祈還真沒發現,自己居然有穿女裝的天賦。
也可能是這身皮囊過于漂亮了,穿上女裝的自己,連陳祈自己都會心動的程度。
自動關上的包間門,此時又被人給推開了,另外有腳步聲靠近。
“現在是什麽情況?”走進來的田勇出聲。
然而他的問話石沉大海般,沒有人給他回答。
陳岸自然也跟了進來,一進到包間裏,他的目光就立刻定格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或者說是男扮女裝的人身上。
對方低垂着頭,細瘦的下巴露在外面,嘴唇也露了點,鮮豔的口紅,對方手指用力的攪弄着,似乎每根指節都異常蒼白。
藍色裙子下遮掩的身體,那一刻落陳岸眼底,搖搖欲墜,随時要碎裂開一樣。
陳岸沒說話,他視線四處看了一圈,找到了陳祈的輪椅,走到房間角落,将輪椅給推了出來。
“玩夠了嗎?玩夠了就散了。”陳岸平靜出聲。
他看了眼謝爵的背影,這人比他們先進來,給他打電話他剛剛不接,現在又這樣站着,陳岸搞不懂謝爵此時在想什麽。
就如同泳池那會一樣,他不明白謝爵到底怎麽想的。
他和陳祈是真假少爺關系,那麽謝爵和陳祈之間呢?
間接斷腿的關系?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陳岸都想和謝爵說,這算是他和陳祈間的家事,他自己會處理,這點小事就不用謝爵來插手了。
陳岸把輪椅放在旁邊,準備過去把陳祈給抱過來。
他已經看到黃涼的手搭陳祈肩膀上,怎麽這樣刺眼呢。
黃涼這人消失了那麽久,這個時候出現,跑來陳祈身上找樂子,陳岸完全看不上黃涼,只想揍人。
“陳祈,你要走了?和你的……好弟弟走?”
黃涼卷着陳祈一縷假發的手放開,轉而在陳祈肩膀上拍了兩下,陳祈轉頭看黃涼。
“我們才剛剛開始玩,大家正高興,你要是走了,不就不開心了?這麽久沒聚,別掃大家興啊。”
黃涼倒是很會說話,這麽一提,像真的是陳祈不對一樣。
這算是一種變相得威脅和逼迫了。
陳祈不該答應,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答應。
陳祈眼底逐漸濕潤起來,他剛剛在想,這樣的狀況太有趣了,但是還不夠,能不能更加有趣點。
忽然陳祈就想到了一個事。
陳祈沒說話,他只是嘴唇彎了片刻,嘴角的弧度壓下去,他拿開了黃涼搭他身上的手。
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話,可下一刻他又沒說了。
輪椅就在旁邊,他自己夠得到,陳祈伸手去拿輪椅,輪椅移動過來,陳祈雙臂用力,将自己殘疾的身體給緩慢挪了上去。
他坐起來再簡單容易不過,但是周圍看着的人,因陳祈的沉默,因他一身被迫穿上的女裝,因他低垂的頭,抿着的嘴唇,于是坐在輪椅上這樣簡單的動作,就有了點別的意味。
陳祈可悲脆弱的意味。
坐在了輪椅上,陳祈緩緩呼了一口氣,似乎是笑了那麽一聲,但是太淺了,所有人都不太确定。
陳祈伸手把假發給拿了下來,假發拿在手裏。
“我好像不适合戴這些假的東西,畢竟我也不是假。”
陳祈話一落,最先看的人是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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