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孩子?我生不出

“小心,你能別上手嗎?”年豐舉着車架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遠離祈雨。

這個車架在丢棄前可能經歷過車禍或者其他暴力遭遇,架子上裂開了一條不規則的口,裂緣開口邊緣猶如鋸齒刀刃,而制造車架的鋼材質是複合鋼本身有一定的韌度,加之那個位置會是人習慣性抓握的位置,所以那條裂縫在某些時候并不容易被發現,但是一有拉拽就會張開仿佛擁有利齒的大嘴。

剛才祈雨就是想從馬文手上拿過來而馬文沒有同時松手,那個口子裂開紮穿了祈雨的手套。

“這個口紮傷過兇手,留下了血跡,你們找到了血液殘留了。”

年豐還沒解密,祈雨說出了答案,馬文失落的說了兩個字:“沒勁!”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們可是忙活了好多天啊!”

祈雨看馬文噘着嘴一副沒要到糖吃的小娃的模樣:“辛苦了辛苦了,哥哥請你吃糖……”

年豐覺得自己要再不出聲說這頭,祈雨就真的要去拿糖了。

林钊回來清理車架發現了這個裂口,因為這處綁在阿福身上時剛好貼住阿福的身體,随着屍體的膨脹形成了一個密封,如果最後不是脫落祈雨他們從水裏石頭縫裏把它扒出來,它裏面還不會進水。進的水沖刷掉了一些幹涸的血跡,但是林钊和馬文沒放棄,這幾天都在和這個車架較勁,終于在今天中午得到了足夠化驗DNA的樣本,至于能不能驗出來就看天意了。

“血多嗎?”祈雨問。

“挺多的應該,因為流到了很裏面。”

馬文推測,兇手在撿拾這個車架時可能沒看到裂口,然後在往上面穿繩子搬磚塊過程中被裂縫夾傷了手指,傷口應該比較深,血順着空管流了下去,他只是草草處理了傷口并沒有擦拭車架,可能想着水裏一丢什麽都沖沒了。他們用潛血試劑噴過車架本身,在水裏泡了那麽多天,有的地方還是有反應,可見當時血流的還是蠻多的。

“行了,我這會就去找柯呷把全鎮的人都召集起來,一個個檢查手指。”祈雨說笑着走出了解剖室。

馬文擔憂地問年豐:“祈警官是真的要這樣做麽?那是我們去檢查還是他自己檢查?有傷疤的是不是都要抽血化驗DNA?我們的試管可能不夠哇?”

年豐看着這個傻乎乎的徒弟笑了起來:“你聽他瞎咧咧,他應該已經有嫌疑人目标了,我們配合就好。”

馬文長籲一口氣,他了解過,魯姆那這地方別看是個鎮,十裏八鄉人可真不少,要這樣幹,他覺得他要少活至少兩年吧。

祈雨下樓問溫彬給周文峰端了那麽多次水有沒有發現周文峰的手上有傷疤,溫彬回憶了下,“好像沒太注意,你不是給他遞煙麽,他還給你打火呢,你就沒看見?”

兩個人在相望無言的時候,年豐提起了桌上的座機第一次撥出了那個從來沒有撥打過的內線電話:“1”

祈雨桌上座機響了,他提起來對面幽幽說了一句話:“你送過來的紙杯上只提取到七枚清晰指紋的原因是有一枚大拇指的中間有一道斷開。”

對方說完啪的挂掉了電話,祈雨搓搓手掌:“這小破地方雖然沒監控,但是吧範圍小,你看這才幾天就鎖定了兇手了,破案效率大大提高啊!”

溫彬撇撇嘴:“行了,你別再說這種話,我是怕了你了。我去和小曲一起盯緊周文峰去了……”

祈雨送去的煙蒂上的DNA檢驗倒是第二天下午出了結果,林钊提取的血痕遇到了不小的難度,但是雲孜牧華檢驗中心沒說肯定不行,告訴年豐說他們還在努力。他們也知道這些物證對于定罪的重要性,所以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會放棄。曲瑞川和溫彬盯着周文峰,周文峰離開刑偵隊後,生活照舊,工作如常沒有跑路的征兆,也沒有一點反常行為,該吃吃該喝喝時不時還和狐朋狗友一起玩牌喝酒。

曲瑞川和溫彬不止一次懷疑,手上的疤痕是不是他喝多了被酒瓶紮的只是巧合。

曲瑞川和溫彬跟了幾天把周文峰的送快遞路徑摸了個透徹發回來後,包思齊結合水庫,磚廠的地理位置劃出了兩條可能轉移屍體的路徑,這兩條路徑分屬于兩條不同的支流,最終彙聚到他們發現河的主流,而且彙聚處落差大水流足,沉在水中的屍體被沖到河中間理論上沒問題。

兩條河上五座橋,在車架上的血跡沒能得出結果的第三天一早,坐在床上抽了一整宿煙的祈雨早上起來洗了個戰鬥澡換了衣服敲響了年豐的房門。

年豐穿着寶藍色的絲質睡衣拉開門斜靠在門框上:“祈警官,現在才六點!!!”

“我睡不着,陪我出去找證據去。”

祈雨一張嘴,年豐劇烈的咳嗽,眼淚從眼角擠了出來,他咳了好一會用手捂住口鼻:“你是剛從煙草廠倉庫裏爬出來嗎?”

“抱歉,抽了一晚上煙,我已經刷了三次牙了。”

“行了行了,你下樓等我吧,我馬上好。”年豐把手放在臉前揮了揮驅開了濃烈的煙味,本來困意十足這一熏清醒得很了。

年豐迅速洗了臉,提着勘察箱拿起兩盒草莓奶走下樓,上車丢給祈雨一盒,自己插上管一口氣不帶換的把一小盒奶吸幹了。轉臉看見祈雨帶着口罩望着他:“你做什麽?”

“你吸功不錯啊,不帶換氣喝完了。戴口罩免得熏到你。”

“怕熏到我就麻煩以後不要抽煙,我對煙味很敏感,我爸都不會在家抽煙的。說吧去哪?”年豐發動了汽車。

“今天的任務可能有點艱難,可能會是無用功白跑一趟。”

“行了,我都出來了就別說這些了,先找了再說。”

祈雨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當省檢那邊明确的表達出了化驗難度很高後,他就視作化驗不出來結果了,他昨晚沒睡覺坐床上想了一晚還有什麽突破口,沒有攝像頭,沒有影像記錄,能釘死罪犯的只有和兇手本身緊密相關的證據,DNA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找到呢?他不得不重新拾起之前那條找抛屍現場的思路來。

既然兇手在綁縛阿福的時候弄傷了手,抛屍的地方應該也有留下血跡吧?

“為什麽你認為是從橋上扔的,而不是從河邊扔下去的?”年豐問。

“綁的跟個螃蟹一樣,從河邊扔的話,很大可能會被河岸邊的東西絆住,影響沉底,他既然在水庫殺了人不直接丢進水庫,說明他怕只是沉底不安全,萬一哪天水庫水幹了呢?那麽想辦法沖走是最好的,只要能順利沖到我們發現那條大河,那麽沖出國都可能,只是實在沒想到,綁縛物會被卡在河底的亂石裏面。那麽從橋的中間扔到河中間是最好的,但是不能是大橋,大橋有汽車經過容易被發現,小橋到了晚上基本就沒人走了,如果周文峰是兇手,天天騎着三輪車到處送快遞,哪些橋哪些路晚上沒人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周文峰……”

如果不是周文峰,他們的方向就全錯了……

幸好祈雨的思路是橋梁中段,否則年豐真的擔心自己車後備箱的潛血藍光試劑會不會不夠用,常規都用魯米諾他們魯米諾準備得多,但是面對這種陳舊性曝光在室外環境的血跡,潛血藍光試劑效果優于魯米諾,而且在白天也能很明顯的提示。

每到一座橋,祈雨拿着藥瓶和年豐一人噴一遍橋梁中段的地面和圍欄,等一會沒反應再噴一遍,依然沒反應走人。噴到第四座橋試劑只剩了薄薄一個底,擠了幾次還沒噴全藥水沒了。

祈雨舉着空瓶對着年豐晃蕩:“年法醫,你不行啊,這水這麽快就沒了?”

“你才不行!有水像你這麽弄的!跟特麽灑水車一樣,我要不要給你開個灑水車裝一車來給你灑啊?”年豐沒好氣的怼了他一句。

祈雨嘿嘿一笑:“那怎麽辦,我這好像有一點反應了。”

祈雨敲了敲地面,年豐走過來看到一點點的反應确實像潛在血跡,但是這點量沒辦法提取。

“你車上還有什麽?”祈雨知道年豐後備箱裏全裝着工作相關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用的上的。

“還有魯米諾,不過這天。”年豐擡頭望了下每天都陽光燦爛的天空嘆了口氣。

“你車上是不是有超大號的那個袋子?”祈雨問。

“哪個袋子?”年豐沒明白。

“黑色的,有拉鏈的……”祈雨比劃了一下,年豐明白過來:“有,你要做什麽?”

“遮光吧?如果遮光不錯,把它拆了,拆幾個,幾個連成一大張遮光布,然後我和你圍在裏面不久行了?”祈雨一邊說一邊比劃。

年豐捏了捏鼻梁,怎麽聽起來都像是要幹什麽不正經的事情,而且祈雨不是很忌諱這些東西嗎?全新的都不要用嗎?不過祈雨提的這個法子到确實可以一試。

“我先拿一個來試試,行的話,再拆,要不然別浪費了。”

十分鐘後,年豐和祈雨坐在停在橋頭的越野車後備箱邊跟兩個做手工活的大姑娘一樣,手上剪刀,針線齊上縫縫補補,祈雨手上幹着活,嘴巴上還不停:“我覺得你這後備箱東西真全乎,哪天你要在這裏面生孩子都是可能的。”

“我生不出!”年豐不爽地回了句。

“行行行,我生我生,開個玩笑何必那麽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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