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有驚無險

天氣慢慢暖起來了。沈有福就開始忙活上了。周末的時候沈小安回到家，就看到家裏門前的那塊水田都犁好了。心裏有了猜想，就問沈小夏，沈小夏很無語的看着自家老姐，“姐，爺爺說還要種水稻。”沈小安一聽，就知道是這樣。吃飯的時候就問沈有福家裏就這麽幾個人怎麽還要種。沈有福當即就說了。

“人少又怎麽了。難道這田還能扔了不成啊。這可是國家分的。我們都是農民，農民不種地吃什麽呀。你說你爸媽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賺錢，難道連家裏面吃飯都要喊你爸媽寄錢回來買米嗎？哪能浪費那個錢。我現在又不是不能種，再說了，我就種這麽一塊田，又不是很多，我累了自然曉得休息。你們就別擔心了，我就是種着玩，你看我都種了一輩子的田，這到了時候不下地我就心慌慌的。”

沈小安心裏翻了個白眼。

是，你沒種好多。就一塊田。那塊田就占了咱家的田的三分之一了。還不加土裏種的。

吃晚飯，沈小夏就把沈小安拉到樓上。

“姐，我跟你說個事。”

沈小安坐在床沿上，對面是一臉神秘兮兮看着她的沈小夏。

“什麽事情呀。”

沈小安問道。

“姐，我跟你說哦，我們學校有人在耍朋友了呢。”還朝着沈小安眨了眨眼睛。

原來就是這事呀。有什麽值得你這麽神秘呀。不就是耍個朋友嗎？

沈小夏見自家老姐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連忙拉了拉她的胳膊。

“姐，我跟你說，那個耍朋友的你也認識呢。”見沈小安終于有了一點反應了，沈小夏忙繼續說道。“你知道吳春嬌吧，就是她啦，她跟我們班的一個男生呢。好多次我回家的時候都看到他們在學校的花園裏約會呢。”

吳春嬌？

是了，這個女生好像是長得挺好看的，記得後來還跟她在一個大學呢，只不過經常看到她在空間裏曬幸福。只不過男主角常在換。是她的話就沒什麽只得驚訝的了。

只不過她現在也不過才十三歲吧。沈小安記得這個女孩子跟村裏的另一個女孩子楊言都是一月份的，因為沈小夏是七月份，所以她記得比較清楚，這兩人可比沈小夏大半年呢。

說到早戀。沈小安可一點也不擔心沈小夏會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來。當然，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肯定不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可對于沈小夏。她雖然是女生，可對異性完全沒有那種好奇心，當然。她并不是有什麽問題，她只是太過害羞而已，并且心裏的男女界限太過明顯。

沈小夏長得像李月華，農村有這樣一句話，女孩兒長得像爸爸才漂亮，男孩兒長得像媽媽才帥氣。沈小夏臉上還帶着嬰兒肥，圓嘟嘟的小臉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小很多。記得上輩子沈小夏就一直是娃娃臉。二十幾歲的人都能被人當做是未成年的，令沈小安很是羨慕。其實沈家幾個孩子都很顯小。特別是到後來，沈小安家裏的日子好起來了，她更是看起來年輕很多。

沈小安一點都不擔心沈小夏會早戀，不過她還是要說，沈小夏很單純，她對于戀愛這方面的完全是白癡，多少還是要讓她有點基本的判斷能力吧。上輩子的事情她再也不沈小夏再發生一次。

只見沈小安正了正臉色，嚴肅的說道。

“小夏，別人戀愛那是別人的事情，你知道了也不要出去說呀。這句話我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你要記住。還有，如果別的男生說喜歡你，你千萬別答應，不是說不讓你耍，只是你現在還小，讀書才是最重要的。你把書讀好了，見識的多了，你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哪種。別為了一時的心動就毀了一輩子。小夏你也看了那麽多電視劇，你看電視裏那些女的哪個不是喜歡上一個男的才過的那麽慘，而那些男的，嘴上說着喜歡，卻根本保護不了人家，任其被人欺淩，甚至有的男的還跟許多女的糾纏不清。這都是那女的識人不清，為了自己一時的心動葬送了一輩子的幸福。後半輩子過得悲悲戚戚也是自找的。當然，姐這樣說并不是說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姐是想說，等你以後書讀得多了，你就會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愛情就能成的，而有時候，你以為那是愛，可那只是瞬間的心動，只有一瞬間。當然，小夏，姐兒知道你不會早戀。”

沈小安的這番話把沈小夏羞得滿臉通紅。什麽愛呀情的，這在當時可沒有人挂在嘴邊的。

“姐，你在說些什麽呀。我才不會早戀呢。”沈小夏絞着手指扭扭捏捏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啦，可是你總有一天會的嘛，我只是想你別被表象迷惑，能過得幸福一點嘛。”沈小安摸摸沈小夏的頭發，沈小夏的頭發枯黃易斷，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一點都沒繼承到李月華跟沈志軍的烏黑飽滿。只不過她從小就是這樣，用怎樣的洗發水都沒用，沈小安就只能把這認定為是天生的了。

經過這次談話，兩姐妹的關系又上了一個臺階，比以前更加的親密了。就是後來沈小夏有了男朋友，也是第一個帶來給沈小安過目的。

周末一過，沈小安就要回學校了。雖然沈小夏跟沈明成都有零花錢，可沈小安還是給他們留了錢，她兩個星期才回來一次，萬一這兩人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呢。沈小安知道他倆不是非要不可是不會跟沈有福要錢的，還是自己給他們吧。臨走前又交代了兩人幾句才背着書包離開。

黃仕文最近很高興。班裏的學習氣氛突然高漲起來，每次他來教室都能看到大部分的學生都在看書，教室裏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學生們愛學習，不管是什麽原因。結果是好的。看來他這個月的獎金有望了。

想到下周的月考，離跟沈小安的約定也不遠了。嘆了口氣，他就不明白了，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偏要去學什麽畫畫，這都什麽事兒嘛。

不光是他。班上所有的老師知道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沈小安可是好苗子呀，現在好了，就這麽浪費掉了。唉，只能希望她在接下來的月考中發揮失利吧。雖然這麽想對她有些不公平，可這都是為她好呀。

沈小安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她現在已經很喜歡畫畫了。她喜歡畫畫時落日透過棕色的玻璃窗照在臉上那種寧靜美好的感覺，她喜歡看自己筆下慢慢流出的涓涓細流。每當她練習完，雖然身體很累，很疲憊。可心裏卻很充實，再沒有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了。她喜歡這種感覺。可是，她是跟黃仕文下了約定的。

想起那個約定，沈小安就頭疼。她現在對自己毫無信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突然覺得失掉了所有的信心，她覺得這次自己一定考不好。她慌張了。連飯都吃不下。她不能就這麽離開畫室的。她才剛剛喜歡上它。

高原最近上火很嚴重。

沈小安每次吃飯的時候就吃那麽一兩口。雖然他也知道食堂的飯不好吃，可你也不能這麽浪費呀。這可都是錢買來的。要說現在高原最缺什麽，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他最缺錢。所以，當他看着沈小安扒拉了兩口又扔下筷子不吃時就爆發了。

“沈小安，你這是做什麽呀，你還想不想吃飯了，你不吃飯就別去打飯呀，有你這麽浪費的嗎？還是說你家錢多，真是的。”

高原把手裏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鄧青葉跟沈小安都吓了一跳。特別是沈小安，她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精神早就萎靡不振了，再聽高原這麽一說，心裏的委屈頓時湧了上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怎樣不關你事。”

沈小安吼完，就跑了。

鄧青葉也被高原吓得一緊，她還從沒見過高原發這麽大的脾氣呢，見沈小安哭着跑出去了。她淡淡的看了高原一眼。

“高原，安安她最近壓力太大了，她想畫畫，可她擔心這次考試她過不了關，她最近一直都吃不下，晚上很久都睡不着，我以為，你知道的。”說完，也不管高原錯愕的眼神，扔下手裏的筷子就追了出去。

高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飯菜，突然失了胃口。

沈小安跑出食堂，突然覺得沒什麽地方可去了，她一個人晃晃蕩蕩的，就走到畫室門口了。鄭朝陽正在畫畫，聽見有腳步聲，就擡頭望了望，見是沈小安，就笑着說怎麽這麽早來了。

沈小安一聽見鄭朝陽的聲音，原本止住了的眼淚又順着臉龐流了下來。她很喜歡鄭朝陽，她覺得鄭朝陽就跟暖暖的陽光一樣，能讓人的心情變得放松，她的笑特別的親切，你看着她，你心裏有悲傷，你會有傾訴的。

鄭朝陽從來不知道沈小安來學畫畫會有這樣的一段故事。她一直以為沈小安學畫畫肯定也是因為學習成績不好，又想考個好大學，所以才另謀出路的。原來，她才是因為喜歡才來學的。怪不得她一直以來都是那麽的努力。想到這裏她突然有些羞愧，分不清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還是因為自己是成績不好才來學畫畫的。

沈小安給鄭朝陽說完，心裏就好受多了。當然她并沒有說高原的事。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沈小安才離開畫室。她剛剛已經想清楚了，她還是要繼續學畫畫的，只是就要月考了，她得把精力重新放在學習上，這樣才能繼續畫畫。

回到教室，鄧青葉已經在座位上了。沈小安有些抱歉的朝鄧青葉笑笑，可是鄧青葉的表情卻有些怪怪的，沈小安也沒多想，鄧青葉平時就不大愛說話，跟鄧青葉笑鬧了兩句，見鄧青葉并不感興趣的樣子，她也覺得挺沒趣的，也拿起書看了起來。還有一個星期。她得好好複習，她想畫畫。

高原坐在教室翻着一本書，心煩意亂的樣子。随意的翻了兩頁，就把書扔一邊了。同桌男生見狀，趕緊過來套八卦，高原沒理他。就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了。那男生白了高原一眼。得，你不願意說我也不聽了，還沒複習好呢，趕緊的吧。

高原腦子裏一直是沈小安花着一張臉哭着跑出去的畫面。他的心跟針紮似的。這件事他真是做錯了。他早該想到的。唉。這可怎麽辦呀。如果因為他，沈小安這次考試考差了，那她以後就不能學畫畫了。她還會理自己嗎？她那麽記仇，一定會把這賬算到自己頭上，到時候真不理自己。想到以後他跟沈小安成了陌生人，高原突然覺得呼吸不過來了。絕對不行。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鈴聲一響，高原就沖出教室，等他氣喘籲籲的沖到十一班的時候，十一班的老師還在拖堂，高原松了一口氣。幸好還沒走呀。

好不容易老師肯放人了，沈小安跟鄧青葉慢騰騰的從教室裏走出來。就看到立在面前的這人，還微微喘着氣。

沈小安心裏還有氣，就不想理他，拉着鄧青葉就要從高原身邊走過去。

高原急了，難道真的就不理他了。

“安安，我錯了，你別不理我，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兇了。”還可憐兮兮的眨巴着眼睛。

沈小安這氣本來就消了不少，見一向板着臉愛理不理人的高原居然扮可憐撒嬌了，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就連鄧青葉，也抿着嘴把頭側向一邊。

高原尴尬的站在原地，他現在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他都不知道怎麽就說出這樣的話了，這話聽着，怎麽這麽不對勁呀。

沈小安笑夠了，見高原還愣着呢，就推了他一把，“發什麽呆呀，趕緊的，走了，你今天欺負我了，你得請我吃東西。”

說着就拉着鄧青葉走了。高原見狀，扯着嘴角立馬跟了上去。

很快，月考來了。

這些天，沈小安除了必須在畫室的時間，別的都看書去了，雖然在鄧青葉跟高原的眼裏，沈小安就是不看書都還能考第一，可沈小安她自己不這麽覺得呀，她就覺得她現在肯定都退步好多了，你看班上的人都在那麽努力的學習，人家都在進步，她卻畫畫去了，人家肯定都超過她好多了。班上的人見沈小安也認真複習了，他們心裏也憋着一股火，學習得更加有勁了。特別是李香芹幾個班上前幾名的，本來以為沈小安學畫畫都不會在乎月考什麽的了，沒想到卻看見她捧着書大中午的沒在寝室睡午覺，心裏也有了一絲的慌張，只不過臉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不過他們也更加努力了，晚上看書都看到半夜。這也大大的增加了他們的自信心，覺得你沈小安臨時抱佛腳有什麽用，他們可是一直在很努力的學習的。

很快，就到月考那天了。

沈小安拿着卷子，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心裏還是很緊張的，就怕自己拿着筆才發現那些題都不會做了。可寫着寫着，越來越順手，慢慢的就放開了，也忘了跟黃仕文約定的那件事。直到月考結束，她才想起，心裏不免有些擔心了，可是考試都考完了，就是擔心也不能改變什麽了。

想起好這些天在畫室裏練習也都不能集中精神，如果她真的不能學習畫畫了，那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吧。

她跟鄧青葉說了一聲，就去畫室了。

畫室裏沒有人，考試完大家都出去放松去了。學畫畫的本來就很輕松，基本上都沒什麽壓力，他們更是無所忌憚。沈小安走到教室的最後，那是她坐的位置。她拿起筆，手在發抖，她的心情很激動，她想，她的靈魂也是喜歡畫畫的。

她現在還沒開始畫靜物，可是她想試試。每次看到畫室裏的其他人圍在一起畫靜物，她都好羨慕。她定了定神，走在桌子邊就畫了起來。

畫室很安靜，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投下樹的影子，徐徐的風帶來一絲寒意，這是春天來臨的感覺。

林老頭推開門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陽光燦爛的點亮了整間畫室，一個穿着緋色上衣圍着藍色碎花圍巾的女孩子正站在畫架前聚精會神的畫着面前的罐子，微風徐徐，她額前厚厚的劉海被風吹亂了幾絲，可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仿佛眼裏只有那畫。

這是多麽熟悉的一幕呀。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沉迷在畫中吧。那時候，他也是這般的年輕呀。那段激蕩人心的歲月，現在想想，仿佛還在昨天。

他輕輕的關上門，嘆了口氣，邁着越顯蹒跚的腳步，朝遠處走去。

黃仕文也很想知道沈小安的成績，試卷的分數一出來，他就把沈小安的卷子找出來，光是看着這各科的分數，他心就涼了，再把這分數一相加，他的心就徹底涼了。把卷子扔一旁，嘆了口氣，希望有人能考得比她好吧。雖然，這個希望在很大程度上都不可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