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花園夜奔

好像是有淑女在和奧斯頓攀談，我現在出去一定會很尴尬。

再加上一點看朋友熱鬧的心思，我躲在了一顆樹後面，背靠着他們。

“你好，庫克小姐。”奧斯頓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傳過來，我卻被這話裏包含的信息驚了一下。

庫克家只有一個小姐，那就是伊莉莎.庫克。被我哥哥退婚的，原本會成為我哥哥妻子的庫克小姐。

“……奧斯頓殿下，我和坎貝爾退婚了。”

奧斯頓沉默了一會兒:“那，祝你找到更好的。”

伊莉莎話裏的情緒聽起來有些失落，不過她突然又變得得意起來:“您還是這麽冷淡，好吧……當然，殿下，多謝您的祝福，我是說，我已經找到了。”

我稍微轉了下身，透過樹葉的空隙想去看看伊莉莎和奧斯頓現在的樣子。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伊莉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殿下，你在看什麽？”

我擡起頭，果然看見奧斯頓的頭偏向了這邊，正盯着我藏身的這棵樹打量。

……看來是被他發現了。

但他并沒有戳破，而是搖了搖頭，又轉了回去:“沒什麽，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朝伊莉莎.庫克點點頭，朝我這邊走過來。

伊莉莎望着這邊，似乎有些愀然。但她好像也聽見了什麽聲音，轉身朝發出人聲的地方去了。

奧斯頓在我身邊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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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不是好行為，我搶先向他道歉:“抱歉奧斯頓，偷聽了你們的對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我原諒你。”

我朝他笑了笑，自從同他交好以來，他就變得更加好說話了，當然，外表是一樣的冷冰冰。

“那麽可以跳過這個話題，你也是來這裏透氣的嗎？我們一起逛一逛？”

奧斯頓點頭同意了，我們漫無目的的在花園散着步，雪因在面前飛到哪，我們就跟着走到哪——當然，特意避開了庫克小姐離開時選擇的路。

似乎沒人願意放棄在熱鬧的舞會上跳舞而跑到冷清的花園裏來走路，路上我們沒遇見什麽人。我挑起一個話題。

“奧斯頓，你的領地在哪呢？”

“帝國雪北部的萊茵城，蘇裏城都是我的領地。”奧斯頓回憶了一下，“”其他的不太記得。”

我在腦海裏想了想這些地方，萊茵城離雪城還是蠻近的，便順勢邀請他在空閑的時候到雪城做客。

奧斯頓唔了一聲，淺淺地微笑了一下，“謝謝你，安斯艾爾。”

我第一次見奧斯頓笑，怔了一下。

他微笑起來眉目間沒了那種凜冽感，反倒顯得十分溫柔。

可能是我久久沒有回應，他的笑容收斂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怎麽了。”

“奧斯頓，你笑起來真好看。”看完笑容後我膽子大了許多，伸手在他嘴角邊點了點，“像我哥哥。”

奧斯頓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把我的手握住了:“安斯艾爾，我們同歲。”

我朝他笑了笑:“開個玩笑。”

這場小插曲過後，我們繼續跟着雪因漫無目的的走，邊走邊聊幾句，直到前面傳來人聲。

我下意識地伸手把天上飛的雪因拉了下來藏到懷裏，再停住了腳步，往後躲了躲，撞在奧斯頓懷裏後，也朝他比了一個安靜的姿勢。

奧斯頓似乎有些無奈，但也配合地點了點頭。

于是我們就偷聽起兩個人的對話。

但好巧不巧，主人公之一又是之前的伊莉莎小姐。

“伯利……你什麽時候能娶我呢？”她有些哀愁，“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成為你的妻子了，如果你願意憐惜我，那麽就盡早向陛下說明我們的事，好嗎？”

什麽婚事需要向陛下請求才能得到同意呢？除了皇室的婚禮，貴族間都是家主交流後可以直接說定的。

“當然，伊莉莎。我也是迫不及待的。只是最近不行，父皇正為這別國皇太子操心，他對我一向不耐煩，我這時候同他請求，他一怒就會拒絕我了。”那男聲有點惆悵，“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受他喜歡。”

皇室只有三位皇子，估計這是三皇子。

我朝奧斯頓看了一眼，他沒什麽表情，不在意的樣子。

不過想來也是，他們并不是一個母親所生，沒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何況三皇子是毒皇妃的孩子。

之後那兩人就開始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都是情人間的一些情話。

一開始頭腦發昏做出偷聽的事，現在冷靜下來不想聽了，我便轉頭和奧斯頓唇語加上比劃溝通了一下，讓他先走，我跟在他後面慢慢離開。

奧斯頓沒有看懂，他看着我，眼神透露出些許疑惑。

“我說，讓你先——”我盡量小聲地和他溝通，讓他稍微低下頭來，附耳過來。

“——什麽人？！”說話的聲音被三皇子發現了，他高喊一聲，朝着我們這邊走過來。

現在要是被人逮住那可就太丢人了。明天帝都流傳的新聞就會是薔薇公爵與二皇子殿下偷聽被抓。

我變換了聲音，對着三皇子道:“趕緊跑吧，勸你別追了——”便拉着奧斯頓的手狂奔起來。

一開始我跑在前面，後面就完全是奧斯頓在帶着我跑了。

“站住，別跑——”三皇子氣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站住——”

奧斯頓拉着我跑，因此我還有閑心捏着嗓子回頭回複三皇子:“殿下——還是您先停下吧，我看您是沒力氣了——”

果然，之後我和奧斯頓越跑越遠，根本聽不見三皇子那虛弱的聲音了。

找了一處地方停下後，我喘了幾口氣，忍不住笑出聲來。

“奧斯頓，三皇子會不會累倒在半路上？聽他那聲音沒什麽力氣。”

“不知道，可能需要那位小姐把他扶回去。”奧斯頓也稍微氣喘。

我平複着呼吸:“幸好沒被抓住，不然丢臉的就是我們了。”

“嗯。”我和奧斯頓休息了一會兒，雙眼對視的一瞬間，我沒克制住笑了一聲。

幸好三皇子沒能跟上來。

在原地待了一會兒，我們走到了一處亭子裏坐下，雪因待在桌子上轉來轉去，我低着頭一直用卡裏莫和它打招呼，可能有些無聊，但是我也只會這麽一句了。

“……安斯艾爾。”奧斯頓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擡起頭來。

“怎麽了？”

“……原來，你和看起來的樣子不太一樣。”

我知道我給人的感覺冷冰冰，也知道他在說什麽:“很多人，我是說，和我熟悉了的人都這麽說我是一個‘兩面派’。”

“可能是白頭發看起來就不太好接近？嗯，除了老人和……”我停頓了一下，腦海裏浮現出皇太子那頭在燈光下發光的頭發。

現在想起他來還真是有些敗興。

我止住了聲音，開了個玩笑:“不少人說我像朵花呢，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倒像是食人花，稍微靠近一點就能吃人的那種。”

“……你不是。”奧斯頓認真地說，“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