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夜盲症

月光下, 郁梨偏頭看向倒在地上的衆人，走到了段绫游身邊。

“為何并不見蓮心發亮？”他蹲在地上，手一撫段绫游胸口, 疑惑不解。

翌日。

蘇糕三人正在陽臺上嗑瓜子，不時瞅向客廳。

封無舟專心剝着瓜子，在盤子上擺出一個睡蓮, 滿意地放到段绫游面前，蘇糕伸手去摸, 卻被他用劍鞘挑開。

“阿游，他好小氣！”蘇糕趁其不易偷抓一顆送入口中，還轉頭告狀。

段绫游沒反應，只是看向客廳，宋紅豆正和郁梨正坐在沙發上搭積木玩, 笑聲不斷。

“哼。”

蘇糕擡眼望去，只見她正一臉花癡地望着郁梨, 他雖然生病了，穿着條紋休閑服, 配上一條獨特的項鏈，竟然還是那麽時尚帥氣，蘇糕又轉頭看了一眼段绫游：“啧啧啧，從外表上看, 你确實比不上郁梨。”

段绫游瞬間轉過頭,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笑，我哪裏比不上他？”

蘇糕一手托腮：“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既然來到了現代世界, 就要穿得時髦點, 走，我帶你去逛逛街，改變一下形象。”

風和日麗，街上人流湧動，路人紛紛側目。

“卡嚓！咔嚓！咔嚓——”

段绫游一身亮片西裝，下身緊身西褲，耳別銀色珠花耳釘，一頭短發肆意張揚，他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此刻輕輕一頂墨鏡，十分嚣張地走過。

另一邊，宋紅豆剛午睡起來，百無聊賴地趴在沙發上，一邊吃着水果，一邊打開了短視頻，她下意識地點進實時熱門第一裏。

“aw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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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紅豆看着手機屏幕，忽然爬起來，激動地大叫。

“吱呀——”

段绫游推開門，正好看見她正捶着沙發，激動地看着自己在街上被路人拍攝的視頻，驀然一怔。

“‘阿偉死了’是什麽意思？”他回頭疑惑地看向蘇糕。

蘇糕一驚，随即笑眯眯地看着他：“據我網上沖浪得知，阿偉死了是一個女生對男人最高的評價。”

段绫游狐疑地看着他，蘇糕見狀，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一般只對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人才會這樣說。”

段绫游一怔，定定地看向宋紅豆。

“原來視頻裏的人是你”，她一擡頭，注意到站在玄關處的他，欣喜地走過來，停在段绫游面前，“天，三皇子你今天也太帥了吧！”

說完，她徑直走向了衛生間，關上了門。

“啧啧啧，我說吧，你看她都不敢直視你了，都躲到衛生間了，肯定是害羞了。”蘇糕兩手抱着，姨母笑地看着這一幕。

段绫游呆在原地，腦海裏一直回想起剛剛宋紅豆那句“阿偉死了”，心怦怦怦地跳，胸前的睡蓮花苞越綻越大。

她竟傾心于我？

衛生間內，宋紅豆腹痛如絞，罵罵咧咧：“該死，這冰西瓜壞了！”

封無舟立于一旁，看着段绫游胸前越開越大的花苞，眉頭緊鎖。他背過身，來到露臺，從懷裏摸出一本破舊的書，那是他無意帶在身邊的一本佛蓮園的古籍，上面記載了許多奇聞異事，興許有對症之法，但他翻來覆去，上面的文字晦澀難懂，一無所獲。

月涼如水，一個身影驟然閃現，在子夜的屋頂，不知施了什麽法，四下俱靜。

黑暗中，一團淡淡的朦胧藍光，在沉睡的宋紅豆心口處亮起，郁梨看向另一處，段绫游心口依舊沒有任何異樣，他再一結手印，空氣裏顯現出一條極細的白光，橫亘在兩人之間，這是一種吸引力外化成具象的現象。

“這兩人之間，莫非有什麽淵源？”郁梨一驚，“難道，蓮心并非在他身上，而是在她身上？”

天光大亮，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宋紅豆一早便拿着噴水壺，殷勤地去陽臺澆水。她邊澆邊哼着歌，暗下思忖，三皇子那個小肚雞腸的人，郁梨哥哥不就是睡了他的書房嘛，竟然吃飯時給我使絆子，坐那麽遠，害我這兩天都沒吃飽，對郁梨哥哥也沒好臉色，我得讨好一下他，為了溫飽！

宋紅豆麻利地把段绫游種的龍沙寶石、白色藤冰山月季、鲑魚色郁金香……澆了個遍，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此時段绫游正好起床，路過客廳伸了個大懶腰，撞見這一幕，驚訝地看了看周圍，嘴角偷偷上揚。

咳，真是。

她該不會是因為傾心于我，所以才開始澆水照顧我種的花吧？

宋紅豆察覺到段绫游的目光，回過頭來沖他燦爛的一笑，手裏還不停地澆着花。

封無舟看着所有花盆不斷溢出的水，臉皮一抽，這樣澆下去，花都會被淹死吧。

“咚咚咚！”

快到中午時，有人敲門，宋紅豆急急忙忙跑去玄關，抱回一箱快遞，走到在陽臺看書的段绫游前。

“三皇子，最新口味，特意給你買的。”宋紅豆拆開快遞，抱着到他面前。

“麻辣小龍蝦味？”段绫游拿起一袋薯片，驚詫地看着宋紅豆。

“那個……你以後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離我那麽遠啊”，她湊近，笑眯眯地看着他，“郁梨哥哥是因為事故受傷的，你別不理他，平時多幫他一下。”

段绫游聽到郁梨兩個字，眉頭微皺，就要放下薯片。

“她肯定是想送你禮物，只是不好意思，拿郁梨當借口呢。”蘇糕看戲般盯着宋紅豆，見段绫游不開竅，便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段绫游聽後，眉頭立刻舒展，很是高興，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宋紅豆：“哦，放下吧，我考慮考慮。”

宋紅豆放下箱子，轉過身，高興一握拳：“耶~這下總算能好好吃飯了。”

中午很快就到了，飯桌上，依次擺放着海帶炖排骨、魚香肉絲、蛤蜊炒四季豆沫、菠蘿炒飯、泡菜牛肉粉絲，蚝油芥藍，宋紅豆深深呼吸了一口四溢的香氣，看向桌邊，段绫游沒有坐在她旁邊，但已經在一米範圍內了，她高興地吃起飯來。

午後，涼風拂過。

段绫游無所事事，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板随便按了個臺，佯裝看電視，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宋紅豆的房間門。

她怎麽還在睡午覺，平時這個點都在看電視啊，快起來，快起來。

他在心裏默念，結果一直等到了黃昏，段绫游打了好幾個哈欠，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卻忽覺頭暈眼花，奇怪，最近總覺靈力不濟。

正想着，宋紅豆推門出來，段绫游下意識把遙控板一扔，轉身朝二樓走去。

“三皇子！”

段绫游腳步一頓，開心地回頭，等着宋紅豆開口邀請自己一起看電視。

宋紅豆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轉過頭一笑：“你能不能幫我去買小龍蝦，就香椿市場那邊，它們不送外賣，你瞬移去很快，我還有點別的事要處理，拜托啦。”

段绫游一愣，欣然答應，瞬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香椿市場，熙熙攘攘，他沿着海鮮攤逛下去，仔細挑選新鮮的麻辣小龍蝦，快天黑時，他才提着走出來。

往前走一段，經過村莊，是一段僻靜的公路。

天越來越黑，段绫游高興地提着小龍蝦，卻忽然看不清眼前，路邊的樹變得模糊起來，他眨了眨眼，還是看不清。

應該是夜盲症，他上次與秉燭激戰時落下了後遺症，之前就偶爾隐隐看不太清東西，沒想到現在加重了，徹底成了夜盲症。

他一拂袖，想瞬移回去，卻沒有絲毫動彈，想來這也是後遺症之一，從海邊回來後靈力便大為受損，瞬移時靈不靈的。

“轟隆隆——”

電閃雷鳴，暴雨忽然傾盆而下，段绫游在黑暗中，身影有點踉跄，一邊搖搖晃晃走，手上卻先護住給宋紅豆買的小龍蝦。

“轟隆隆——轟隆隆——”

封無舟和蘇糕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

“殿下去哪了？怎麽還沒回來？”封無舟忽然想起什麽，“他的眼睛上次好像……”

“我的小龍蝦！”宋紅豆在客廳很急地踱來踱去，此時聽到封無舟的話，神色一變。

暴雨如瀑，段绫游渾身濕透，艱難地在雨中前行，一邊還用僅剩的靈力溫熱着小龍蝦，此時忽然遠遠地傳來了喊聲，他朝前看去。

“三皇子！”

宋紅豆打着傘跑來，路上踩到水坑還摔了一跤。

段绫游欣喜，宋紅豆顧不得衣服濕髒，連忙爬起來沖上去，将傘遮在了他頭上。

“我的小龍蝦呢？”她一邊抓住段绫游手臂，一邊問道。

“在這。”段绫游揚了揚還熱着的麻辣小龍蝦，宋紅豆看到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拉着他快步朝前走。

段绫游被宋紅豆牽着往前走，眼前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她定是知道了我夜晚患有眼疾，竟然都肯來接我。

蘇糕說過，電視劇裏，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去接他回家。想到這，段绫游擡頭望向那個模糊的影子，她果真傾心于我。

黑暗中，段绫游一邊被拉着走，一邊偷笑，胸前的睡蓮花苞不知何時又悄然綻放開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