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近侍們觑着時計,躬身往正殿去問詢天子:“陛下,該準備用膳了,您是回宣室殿去,還是就近安置?”
芈秋不假思索道:“在椒房殿安置便是。”
近侍們對此并不覺得奇怪,遞個眼色過去,便有人往膳房傳話,不多時,宮人們魚貫而入,将各式菜肴擺放上桌,驗毒試吃之後,另有人去請帝後用膳。
芈秋發揮着職業演員的技能兢兢業業一整天,這會兒着實是餓了,低頭用飯,一言不發,而皇帝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性,也不曾言語。
二人默不作聲的用了晚膳,另有宮人送了香茶漱口,芈秋尋了本游記歪在窗邊翻看,尚宮局新選出來的宮人則服侍着皇帝往浴池沐浴更衣。
皇帝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畢竟從前他也是用過晚膳之後再去沐浴的,只是等他在浴池裏邊泡完了,服侍的宮人呈上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之後,他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樹葉還綠。
那兩個剛選過來的宮人還煞有介事的跟他咬耳朵:“陛下近來如此寵愛娘娘,娘娘也該表現的熱切些才是,若是能早日夢熊有兆,為陛下生一位皇子出來,那整個後宮,任誰都越不過您去!”
皇帝:“……”
這可真是離離原上譜。
然後一把将那件紗衣丢到地上:“去換件厚的來!”
兩個宮人都是新選到椒房殿侍奉的,知道皇後娘娘的陪嫁婢女都被送出宮去了,身邊并無可用心腹,若是表現的得力些,得了娘娘看重,日後自有一份前程,今日本是想拍一拍馬屁的,沒想到一不小心拍到了馬蹄子。
這會兒見皇後作色,神情不豫,哪裏還敢言語,屈膝請罪之後,重新取了衣衫過來。
皇帝裹了件厚厚的中衣,老大不高興的往寝殿那邊兒走。
這些宮婢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然要替他拿主意了,看她們找的那件紗衣,穿了跟沒穿有區別嗎?!
要真是穿着那麽件衣服到了杜若離跟前,她還不得笑話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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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這樣的話,還是算是夫妻情趣,這會兒兩人交換了身體,哪還能……
慢着!
皇帝後知後覺的發現:真要是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啊,無非就是男女身份颠倒了而已,可實際上還是一男一女啊!
想到這兒,他不受控制的打個冷戰,噠麥!
絕對不行!
朕堂堂漢家天子,焉能雌伏在一個女人身下!
還有杜若離——
她用着自己的軀體,應該不會有那方面的想法吧?
皇帝凝神細思,倒真是不敢打包票了。
就杜若離那個有點彪的性格、遭受刺激之後離經叛道的秉性,備不住她還真能用自己的身體幹點什麽!
皇帝心裏邊存了事,等到了寝殿之後,免不得要仔細打量杜若離幾眼。
芈秋早早洗漱結束,躺進被窩合眼假寐,察覺到皇帝的目光朝自己臉上瞟,她睜開眼:“你怎麽了?”
皇帝幹咳了一聲,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沒事。”
芈秋“哦”了一聲,重新将眼睛合上。
皇帝卻沒什麽睡意了。
雖然老早就把殿外帷幔後邊守夜的宮人給打發走了,但此時言語,他還是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喂,杜若離。”
芈秋有點不耐煩的睜開眼:“你又怎麽了?”
皇帝小聲囑咐她:“你不能用朕的身體亂來,知道嗎?”
芈秋深感莫名其妙:“這話你都說過八百遍了。”
“不是那個不能亂來,”皇帝盡量含蓄的暗示她:“是那方面——”
芈秋茫然的看着他:“哪方面?”
皇帝目光示意性的在她被子下的下半身處掃了一眼。
芈秋聽得不明所以,神情疑惑,皇帝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了一下,然後強裝鎮定:“杜若離你不要裝傻!”
芈秋“啊呀”一聲驚叫,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了,她用被子把身體捂得嚴嚴實實,臉上是含着羞惱的憤怒:“你幹什麽!”
皇帝起初也有些窘迫,見她如此,反倒笑了起來,和稀泥說:“沒什麽沒什麽。”
芈秋白了他一眼,一抖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交換身體之後,他們每晚都同眠一處,只是不曾夫妻敦倫,純粹的蓋着被子聊天,皇帝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今晚被那兩個宮人撺掇着,也被杜若離的神情引誘着,仿佛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情愫悄悄萌芽,叫他心裏邊癢癢的,麻麻的,非得抓幾下才好。
皇帝翻個身面對着杜若離,正要開口,嘴唇就被她伸手抵住了。
“別說話,好好睡覺。”
皇帝抓住她手腕,悄悄挪開,低笑道:“時辰還早,反正也睡不着,咱們來說說別的吧。我這段時間告訴你的事情海了去了,明日六宮照例來椒房殿請安,你難道沒什麽要叮囑我的?”
芈秋聽他說起此事,身體難以察覺的僵滞了幾瞬,旋即面無表情的将手從他掌心抽回。
她語氣有點冷:“後宮裏的女人,尤其是此前雨夜裏被我罰跪的那些,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的好表妹和心頭肉尤其費油,我勸你多加小心,免得死到臨頭了都不知誰是幕後黑手!”
後宮中百花争豔,皇帝卻只有一個,君恩也是有數的。
皇帝當然不會愚蠢的覺得後妃和睦、姐妹情深,但真要說那些花兒一樣的女子有多麽可怕和惡毒,他也是不肯信的。
寶瑛嬌憨可愛,柳兒柔弱溫順,還有那些鮮妍動人的宮妃,也都各有各的好處。
察覺到寝帳內忽然間蕭瑟起來的氛圍,皇帝耐心同她解釋:“若離,我也知寶瑛和希柳并非十全十美,但是你不要只盯着她們的缺憾看,卻忽視了她們的好處。”
他嘆口氣,徐徐道:“寶瑛是我嫡親的表妹,太後喜歡她,葉家也是世代簪纓,說句會惹你生氣的話,當初我險些便要立她為後了,只是那時候……重重考量之下,最終還是選定了你為皇後。她失了後位,心裏自然委屈,雖然也是以皇後之禮迎入宮中的,但終究意難平,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笑話她,入宮之後,難免就要強一些。”
“至于希柳,你或許不知道,當年我白龍魚服,被厲王同黨追殺,雖然僥幸突圍,卻也暈死在冰天雪地裏,是希柳将我背回去的,那麽單薄的身子,真是難為了她!你也知道她是庶出,家中嫡母兇悍,靖國公又不管內帷之事,希柳自幼受盡委屈,我只有對她好一些,體貼一些,才能填補她這些年吃過的苦……”
芈秋靜靜聽他說了,然後問:“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麽?”
皇帝聽她語氣還算平靜,便有了些許底氣,親近的攬住她肩頭,柔聲道:“我只是希望你對她們好一些,起碼不要再刻意為難。現在你是天子,你的一言一行就是宮裏人的風向标,冷落了她們這麽久,也是時候加以撫恤了。我知道,從前她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那天晚上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就把那一頁翻過去吧。我并非喜好漁色之人,此生最在意的女子,也就是你們三人罷了,以後我們和和睦睦的在一起,都好好的。”
枕邊人久久不曾做聲。
皇帝等待片刻,心緒微重,語氣随之躊躇起來:“若離?”
芈秋嗤的笑了一聲,語氣幽冷,緩緩吐出來一句:“賤人!”
皇帝臉色一沉:“你在說誰?”
芈秋再按捺不住心頭怒氣,猛地坐起身來:“說你們三個!葉寶瑛是賤人,文希柳是賤人,你也是賤人!”
緊接着她抓起身上被褥,狠狠丢到地上去:“葉寶瑛做不成皇後,備受打擊,她真可憐——笑話,是我不讓她做皇後的嗎?是我持刀闖進大內,逼迫你把立後聖旨上葉寶瑛的名字塗抹掉,改成我杜若離的?!她心懷怨氣,就該去找拿主意的人,憑什麽作踐我?我又不欠她的!不就是柿子撿軟的捏?!你虧欠她,你愧對她,所以你就坐視她欺辱我,處處壓我一頭,以此抵消她心裏的怨氣,可我杜若離招誰惹誰了!我的怨氣又該上哪兒去訴說?!”
皇帝見她出言不遜,自然惱怒,只是他不等開口發作,便見杜若離眼裏淚光閃爍,含恨質問,字字句句犀利入骨,叫他無言以對,只得罷了。
芈秋卻不肯就此罷休,怒色更盛:“還有那個文希柳!是,她是庶女出身,她在靖國公府備受欺淩——是我讓她托生成庶女的?!是我讓人欺負她的?!她受盡委屈,與我有何幹系?!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對她好一點,嚯,你可真是知恩圖報,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幹脆叫她做皇後?難道你的報恩、你的對她好一點,就是坐視她打着體弱的幌子淩駕于我之上,在後宮耀武揚威?!連個皇後之位都沒換來,你的命也不怎麽值錢啊!”
“歐陽延,你好不公平!”
帷帳內光線昏暗,她眼睛裏熊熊燃着兩團火:“你對別人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們作踐我嗎?可我又做錯了什麽,就要做你的替罪羔羊,用一生來為她們做襯?!什麽叫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那一頁就該翻過去了?你沒替我吃過苦,憑什麽替我翻頁?!”
“對她們好一些,呸!”
芈秋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殺氣騰騰:“我偏不要如你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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