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虛僞的真相

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看着四周的斷壁殘垣，目光中無悲無喜，只帶着源自于上古的蒼涼。那是時間的洗刷，是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沖擊的歷練。

豺狼睜大了眼睛看着那個無聲無息化解了他全部攻勢的少年，心裏不知是恐懼多一點還是興奮更多一點。就好像是一個遇到了一個極強對手的野獸，帶着強烈的嗜殺欲和征服欲，猛地撲了上去。

爆炸接二連三。

“自不量力！”艾利歐格目光冰冷，俊美的臉孔看起來毫無表情，就像是神靈的雕塑一般，沒有絲毫情緒的流轉。

以他的位置為中心，一層薄薄的藍色光幕飛快的彈開，就好像一朵怒放的花一樣，迅速攤開。

那聲勢浩大的爆炸在碰到了藍色的光幕的時候一如當初碰見那白色的光焰一般，瞬間就消弭無形。

艾利歐格冷冷的看着還漂浮在上空的惡魔，“即使是無法動用太多的力量，對付你這種等級的家夥卻也是絕對夠用了。”

他揮手一招，藍色的虛空之力化為一道光束，瘋狂的朝着豺狼的方向炸去。豺狼則以自己為中心開始了一連串的爆炸，企圖以爆炸所産生的沖擊力讓這道攻擊失效。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卻讓他瞪大了雙眼，那藍色的光幕就好像是一柄利劍，輕輕松松的破開了那爆炸産生的強大沖力。

“不可能！”豺狼瞪大了雙眼，逐漸他的世界就被那道藍色的光芒淹沒。躲不過去，沒法躲.....虛空之力似乎把周圍的空間全部鎖定，甚至于自己的咒法都無法使用出來，就好像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真空的地方，除了對方的這道攻擊其他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即将被抹殺的家夥。。。

絕望...徹頭徹尾的絕望。被那道藍色的光芒貫穿的感覺沒有讓豺狼感受到任何痛苦，去讓他感受到了徹頭徹尾的絕望。

那種空虛感，那種直接對于自己存在的否定感，那種面對注定的命運毫無招架之力的無奈感.....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無比的輕盈，似乎整個人都被蒸發了一樣，慢慢的，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似乎自己就此不在存于這個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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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過了不知道多久，雷歐才聽見自己說出這句話，那聲音無比的沙啞，就好像是在火爐上烤過得砂礫彼此相互碾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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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歐格心裏有些奇怪，他想起第一次無意間見到雷歐的情景，那時自己已然是恨不得要殺了這個讨厭的家夥，可是現在，自己卻又說不出來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似乎所有的情緒都雜糅成了一種複雜的東西。

“我是該叫你西迪斯呢....還是艾利歐格？”沒有得到艾利歐格的回應，雷歐自嘲的說着，“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的眼睛似曾相識，現在才知道原來如此。”

“你是在嘲諷我，還是嘲諷你自己？”艾利歐格沒有表情，只是依舊冷漠的看着豺狼消失的地方，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雷歐，他害怕...害怕當他看到雷歐的時候自己會忍不住變得軟弱。

“我又有什麽資格嘲諷你？”雷歐苦笑了一聲，“你來找我...是為了複仇的吧！”

艾利歐格沉默着不說話，這個時候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詭異。

殘破的城市上空還不斷的升起着濃濃的黑煙，那嗆人的濃煙裏蘊含了不知多少的死亡和不祥。三個人中有兩個都倒在了廢墟裏，顯得如同着頹圮的廢墟本身一般，蒼白而破敗。

“殺了我吧！”雷歐嗤笑一聲，好看的面龐帶着濃濃的絕望，“我欠你的。”

艾利歐格依舊沒有去看他，只是慢慢的走到密斯特崗的地方把他扶了起來，看着昏迷過去的密斯特崗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瓶藥劑灌在他的嘴裏。

“艾利歐格！”雷歐踉踉跄跄的站起來，對着少年的背影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的大喊，“看着我！”

“你想要什麽呢？”艾利歐格轉頭看着歇斯底裏的雷歐，有些玩味的念着他的名字，“雷歐。”

“我的确是想要殺你。”他平靜的述說着，冷靜而又理智，似乎這只是一個屬于別人的故事一樣，“但是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忽然不想殺你了。”

“為什麽....”雷歐攤坐在地上，眼裏只剩下一片死灰，和四周随處散落的灰燼還有空氣中漂浮着的那些灰塵都化為一體。

“因為你痛苦。”艾利歐格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心髒最柔軟的地方仔細的雕刻着什麽一樣，一刀一刀，仔細而又小心的割除各種各樣的口子，傷處已然鮮血淋漓，帶着碎肉和鮮血摔落在尖銳的刀刃之上，“看到你痛苦，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寬慰了，你痛苦的尖叫就是我最悅耳的協奏。”

雷歐心如死灰，他看着艾利歐格，那眼神裏不知藏了多少感情，但是卻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過了好久，他顫抖的開口，艱難的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

“我信。”艾利歐格說的平靜，“但是我不愛你。”

雷歐身形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雙眼睛裏帶着難以相信的神色，似是控訴似是不解，“你...”

“我恨你！”艾利歐格不敢看他的雙眼，這是他的複仇，是他必須要做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絲毫不覺得那種格拉茲特說的暢快淋漓的快意，卻只覺得疼痛呢？複仇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從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将我的信任交給了你，我把我的笑容交給了你，可是你怎麽對我的？你有沒有試過被你那光芒萬丈的獅子光耀灼燒的感覺，你有沒有感受過在虛空的荒涼裏呆了無數歲月的寂寥，你知不知道那種渾身都是燃燒不滅的火焰的痛楚，你說這裏的寂靜可怕，你是否知道那虛空中的絕對寂靜是何種令人恐懼。”

“憑什麽？憑什麽我從出生就要受到這樣的磨難？我不是暗，我不是空間，我是我，我是艾利歐格！！”他舍棄了人類的形态，慢慢的動用虛空之力，頭上逐漸長出了刺破天空的雙角，背後生出了一對輕薄寬大的雙翼，深淵之袍在空中獵獵作響，那永恒寂靜的虛空火焰帶着藍色的暗光燃燒在他的四周。

“我比你強，相比之下，你的力量對我來說根本就如同蝼蟻。”強大的魔壓讓雷歐喘不過氣來，“現在的你只能像一只可悲的蟲子一樣在地上匍匐，乞求着我的憐憫。”

看着不再把眼睛放在自己身上的雷歐，艾利歐格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怒氣，他身上湧出幾條鎖鏈，那鎖鏈把雷歐捆的結結實實。

雷歐的衣服被鎖鏈的巨大壓力壓得盡數破碎，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看着艾利歐格滿是怒火的眼神，微微一笑，還是和過去一樣的調笑口吻，“好看嗎？”

艾利歐格眼裏閃過一道不知名的光，他的嘴角挂着一絲邪笑，“這樣就更好看了。”

鎖鏈在他的控制之下開始逐漸繃緊，而鎖鏈上忽然長出帶着虛空之力的倒刺，那些鋒利的倒刺劃破了雷歐的皮膚，鮮血順着倒刺上的血槽如同狹小的溪流一樣流淌。

他緩緩的走到雷歐身前，緊緊的捏着雷歐的下巴，看着那雙眼睛，棕色的，帶着讓人暖到心裏的善良。

心裏一陣抽痛....

艾利歐格忽然不願意繼續下去了，這不是在對雷歐折磨，而是在對自己的折磨。心裏已經痛的讓他喘不過氣，雷歐的絕望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快感卻只是讓他徒增悲痛。

他一把扯掉雷歐的眼鏡，在雷歐不敢相信的眼神裏摸出了鎖鏈的尖端。

那是一柄極其鋒利的倒刺。

他帶着笑意看着雷歐那張狼狽的俊臉，“最後一次了...”

他笑的無邪，把倒刺捅進了雷歐的胸口。

“對不起......再見。”

黑色的衣袍被殘破的風吹起，帶着血腥味的空氣彌漫在這個廢墟一樣的城市，生着雙角的少年轉身離去，帶着寂寥的背影和痛苦的靈魂，一步一步，像是跳着一支輕快的舞步，漸漸消失在這片充斥着硝煙和死亡的地方。

他走過的道路上有一滴無法融入地面的水珠，帶着鹹鹹的味道和濃稠的哀傷，在烏雲散去的陽光之下，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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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卡魯城，蒼白之夜。

“歡迎回家。”格拉茲特帶着一臉笑容，“報仇成功了？”

艾利歐格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從格拉茲特的桌子上摸出一瓶麥酒，大口大口的喝着。

“說起來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的喝着爽口的麥酒。”格拉茲特用一種甚是懷念的語氣說着 ，“你看，時間都過去了這麽久，居然我們都已經在一起呆了快要十年了，可是你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

“小孩子多好....至少小孩子沒有這些各式各樣的煩惱。”艾利歐格道，“我的仇恨已然消失的無蹤無影，可是當我告訴他所有的事情的時候，卻又忽然覺得這一切是那樣的虛僞，現在我卻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了。”

“他死了嗎？”格拉茲特閑閑的插話。

“沒有。”艾利歐格道，“在最後的時候我反而救了他一命。只不過他估計是不會感謝我了...”

格拉茲特懶洋洋的笑了笑，“無所謂了，反正只要人沒死，怎麽折騰不都是可以的，你是不死的，他也是不死的，對于我們這種永生的存在是沒有所謂的不死不休的。”

“我不知道....”

“哎呀呀.....”格拉茲特忽然哈哈大笑，“小男孩艾利歐格，你終于陷入愛情的陷阱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關心，其實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就覺得非常輕松了，真的很抱歉把你們當做吐苦水的了...但是看到大家的回複真的很溫暖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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