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輛都因地震而交疊在一起，亂成一鍋粥，大人們的呼喊和孩子們的哭叫不絕于耳，米羅攀爬在車輛中央，将被困在車裏的人一個一個掏出來交給急救醫生。

又抱出一個孩子，米羅心裏忽然湧起奇異的感覺，他本能的走到大橋欄杆邊向下張望，發現海裏也有不少車輛一起一浮，地震的時候有一部分汽車被擠出大橋，而金門大橋向來以自殺的最佳地點聞名，這樣的高度外加海水冰冷的溫度，盡管天氣晴暖，可人在水裏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穆！艾歐裏亞！我下去看看！”

米羅向自己的同伴交代完，就拿着一根鐵棍小跑到橋下，這裏也有不少救援隊，看情況不容樂觀。從橋上跌落的汽車車身大幅度扭曲，海面上甚至有一層淡淡的血腥。米羅擡眼掃視了兩圈，就向着一輛卡在橋基中間的轎車走去，裏面好像有人，米羅用手拍拍車窗，駕駛座位上的人動了動。米羅換了個方向，舉起手裏的鐵棍猛然砸下，車窗嘩啦啦粉碎，搜救員拉開車門查看裏面的情況，卻詫異的叫出來：

“是你！”

駕駛座上的男子聞言轉過頭，湖水綠色的眼瞳也透着訝異的神色。本來米羅救人無數，對自己救過的人從來都是轉身就忘，何況救人的時候傷者都髒兮兮的辨不清樣貌，但這個男子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米羅一下子就回想起六個月前在斯萊德山坡上的墜機事故。

“真不知道我是該向你問好還是向你道歉。”

米羅咧開嘴一笑，動手為男子檢查傷勢，這次他沒有什麽大礙，只不過腿被凹陷變形的車門卡住了，所以他也有精力回答米羅的話。

“上一次也是你。”

低沉的男中音非常平靜，一點也不像橋上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們。米羅在心裏贊許，對他說：

“是，你還記得我，我叫米羅，是搜救員。”

“你救了我，我怎麽會不記得。我叫哈迪斯。”

男子靠在座椅上面帶微笑，米羅困惑的瞅了瞅，問道：

“哈迪斯，你身上疼麽？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需要喝水麽？”

男子搖搖頭，輕聲說：

“沒什麽傷，只是腿動不了。”

米羅确認了一下狀況，抽回身沖着橋下的救援隊大喊：

“這裏需要幫忙！！”

幾個消防員跑過來，卻發現車門卡的很死，人力沒有辦法拉開。醫生在給哈迪斯輸液，喂他喝水，米羅捏着下巴思索對策，如果用起重機強行拽開車門，容易傷到哈迪斯的腿，怎麽樣才能把他弄出來呢？

一位消防員拍拍米羅的肩膀，問他：

“怎麽辦？”

身為專業搜救員，米羅處理這種問題的知識要更豐富，他眼珠一轉，對消防員說：

“先把這輛車從橋基拖出去，海水溫度太低，不适于保暖。”

消防員跑回去開來消防車，米羅将鋼索勾住汽車前保險杠，忽而覺得不妥，忙示意消防員停下。

“穆！聽到回話！”

米羅沖肩膀上的對講機大叫。

“米羅，請講。”

米羅擡起頭望着橋上：

“穆，我在橋基下，這裏卡了一輛車，你在上面用起重機幫我一下！”

“你等等。”

對講機安靜下去，米羅鑽進車裏坐在哈迪斯旁邊，用手按摩他的雙腿以保障血液循環通暢。

“米羅，”

哈迪斯垂下頭看着忙上忙下的搜救員說：

“謝謝你。”

“本職工作。”

米羅很客氣的回答，偷眼瞥了一眼哈迪斯，他這次沒有滿身血污和泥土，絕世的容顏配上那雙寶石一樣的綠眸，米羅竟覺得面上發熱。約莫過了十分鐘，穆在對講機裏喊：

“米羅，起重機只能到橋頭，可以麽？”

“可以，我只需要借個力，把鋼纜放下來吧！”

米羅爬出車外，指揮着消防員們把橋頭放下的鋼纜抓住車的頂棚和後保險杠，檢查無誤後，米羅才沖對講機說：

“穆，好了，慢慢收鋼纜，越慢越好！”

邊說邊用手勢告知消防員準備開車。被卡在橋基裏的車蝸牛一樣蹭了出來，橋頭的起重機和橋下的消防車持平了拉力，沒有讓轎車像子彈一樣射走。等到大家把那輛車吊到了安全地帶，米羅才撤掉了鋼纜。離開了橋基，變形的車門被米羅看了個清清楚楚，他一擊掌，對圍在一旁的消防員道：

“用電焊槍！把門卸下來！準備防護網！”

消防員們應聲而動，很快，就有人拎着電焊槍跑過來，米羅接過防護網，把它墊在哈迪斯的座椅一側護住他的身體，對消防員點頭示意。刺目的亮光閃爍，茲拉茲拉的聲音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米羅在車內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哈迪斯，直到一陣涼風吹過，車門被消防員七手八腳的拽掉了。醫護人員謹慎的将哈迪斯從車裏擡出來，放在擔架上，米羅湊上前去打趣的說：

“哈迪斯，下回別再讓我見到你。”

“米羅，”

哈迪斯躺在擔架上風度翩翩的開口：

“可以請你吃個飯麽？”

米羅一愣，随即爽朗的笑起來，連聲說：

“好好，我也希望換一個地點和你碰面。”

“我會去找你的。”

哈迪斯說完這句就被醫生扣上了氧氣面罩，擔架被送進了救護車，嚎叫着離去。米羅看着救護車的尾巴無奈的搖頭。

幕三

舊金山地震一周之後，米羅在公寓門口遇見了黑色長發的哈迪斯，他正背靠着車門，好像在等人。

“嗨，你身體好了麽？”

米羅主動打招呼，哈迪斯看向米羅站直身體，颔首說：

“好了，今天晚上能請你吃飯麽，米羅？”

“當然。”

米羅心中偷笑，他出門就是為了填飽肚子，有人請客再好不過。哈迪斯非常紳士的為米羅拉開車門，搜救員大大咧咧的坐進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

餐廳內，米羅鋪開餐巾，坐在對面的黑發男人轉着自己手裏的水杯問：

“米羅，為什麽會做搜救員？”

“嗯？”

米羅擡眼瞅瞅哈迪斯，一聳肩：

“為了紀念我的父母。”

“怎麽？”

米羅輕嘆一口氣，簡單概述了自己童年的不幸遭遇，哈迪斯綠瞳黯淡，低聲說：

“對不起。”

“沒什麽，不管你信不信，哈迪斯，”

米羅喝着杯子裏的冰水笑呵呵的揭秘：

“在斯萊德山坡上能救出你，是因為我看見媽媽站在壓住你的飛機隔板上。”

哈迪斯動作一滞，望着米羅的眼睛斟酌道：

“令堂一定是位天使。”

“我也是這麽想的，”

米羅欣慰的笑着，繼續說：

“金門大橋那次則是因為我看見爸爸從欄杆旁邊跑過去。”

這一次哈迪斯錯愕的呆在位子上，沒反應過來，米羅喝掉杯子裏的冰水，侍應生及時過來補充。等侍應生走遠，米羅對還在發愣的黑發男人說：

“哈迪斯，如果我再在現場見到你，我會認為你衰神附體了，你需要去做禱告。”

哈迪斯被米羅逗笑了，他問：

“只有兩次你就認為我時運不濟麽？”

“哈迪斯，”

米羅挑挑眉毛，雙手環抱在胸前：

“我從沒在現場見過同一個人，你已經破例了，如果下一次我出現場的時候再見到你，我覺得你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了。”

哈迪斯輕聲反問：

“你覺得可能性大麽？”

“不大。”

米羅誠實的否定：

“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任務是什麽，什麽時間，什麽地點，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你的日程安排，可要是再在那種場合見到你……”

米羅頑皮的一笑，說：

“哈迪斯，我會以為你是故意的。”

“是麽。”

哈迪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麽，米羅見狀就不打擾他，剛好侍應生端上菜品，米羅欣欣然解決了溫飽問題。吃過晚飯，哈迪斯接着邀請米羅陪他散散步，米羅點頭答應，兩個人沿着時代廣場向中央公園步行。夜色溫馨，霓虹燈閃耀，人群來來往往的穿梭在街道上，米羅很高興自己有機會體驗一下太平的生活，哈迪斯抿着嘴思索了一會，問：

“米羅，你救過的人，都能認得他們麽？”

“嗯？不，當然不。”

米羅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我說，哈迪斯，你是頭一例。”

“那麽，米羅，你有戀人麽？”

哈迪斯放出一枚重磅炸彈，米羅當時停住腳步站在原地。

“哈迪斯，對不起我沒聽清。”

“你有戀人麽？米羅。”

黑發男人上前一步，一字一頓說的很慢，米羅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的搖頭說：

“不，沒有，哈迪斯，我不明白這個問題和我救人有什麽聯系？”

“恕我冒昧，是我唐突了。”

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