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節

引火絨，從深潭旁邊的小樹叢裏撿了一些細長的枯枝，技巧性的點燃火堆，喚立在一旁的哈迪斯：

“過來烤烤火吧，艾歐裏亞得一會兒才能到。”

黑發男人踱步過來，靜靜的站在火堆旁看着米羅，搜救員癟着嘴發牢騷：

“哈迪斯，你又讓我破例了，我從出任務以來還沒有這麽狼狽過！”

“米羅，”

哈迪斯平靜的說：

“我只不過許了個願。”

“啊？”

米羅蹲在火堆旁難以置信的瞪着哈迪斯：

“難不成你許的是與災禍為伴一生嗎？”

“當然不，我只是去年聖誕節的時候在盧克索卡納克神廟的聖甲蟲石柱前許了個願。”

哈迪斯口齒流利的說完一長句，米羅消化了幾分鐘，才問：

“那麽你對聖甲蟲許了什麽願，我能知道麽？”

哈迪斯的綠瞳瞬時深不見底，他聲音低沉的說：

“我對聖甲蟲說，我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真正值得我珍惜愛護的人。”

“哈！”

米羅G笑一聲，用手一指哈迪斯：

“就因為這個願望你三番五次走背運，到現在還把我拉上，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着！”

“米羅，”

哈迪斯的神情嚴肅起來，他向米羅走了幾步，緩緩說道：

“我最初也以為這僅僅是偶然，但是後來我明白了，聖甲蟲讓我接連遭難，就是為了将你引向我。”

“哈哈！”

米羅站起來雙手叉腰仰天大笑：

“哈迪斯，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事情嗎？說慌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

“米羅！”

哈迪斯微怒的按住米羅的肩膀：

“你覺得這是巧合麽？三次，三次我都被你找到，你也說過自己不知道下一次任務的時間地點，更不知道我的行程安排，那麽這三次見面又怎麽解釋！”

米羅并不買賬，他一甩頭，連珠炮似的質問：

“哈迪斯你說服不了我，那個什麽聖甲蟲為什麽要用這樣變态的方法讓你我相見，換個方式不行嗎，換個場合不行嗎，為什麽要讓你又是飛機失事又是地震走失，如果它沒玩好把你折騰死了你不是就沒有下文了，啊？這個你怎麽解釋？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去做彌撒，一定是你對神靈不夠虔誠所以才招致這麽多禍事！”

“姑且算是這樣，”

黑發男人退讓了一步：

“那麽米羅，既然我們認識了，既然你說你沒有戀人，那麽可以讓我來愛護你麽？”

“哈迪斯？”

搜救員扯着自己的頭發大腦短路，片刻後米羅毅然決然的反對：

“不，我拒絕。”

“為什麽？”

哈迪斯的眼神急躁起來，米羅擡頭給火堆裏扔了把小樹枝，理直氣壯的說：

“我是搜救員，哈迪斯，我不想某一天在事故現場發現自己所關心的人僵屍一樣躺在那裏，十有八九面目全非。我要杜絕這種事情，絕不！”

“米羅……”

哈迪斯無語的望着米羅，那雙紫羅蘭色的貓眼又被淚潤濕，在火光的映照下攝人心魄。氣氛有些尴尬，米羅和哈迪斯誰也不主動開口去說什麽，還好艾歐裏亞的大嗓門解了圍。

“米羅！你擡頭啊啊！！”

米羅連忙仰首向山澗上邊望去，艾歐裏亞舉着一個大喇叭在狂吼：

“我叫你那麽多遍！你們聊什麽啊！”

米羅的火氣蹭的一下竄上來，他也對着艾歐裏亞吼道：

“你管我們聊什麽！！趕快放繩子！！”

艾歐裏亞在山澗上居然聽的一清二楚，佩服之餘，指揮一起來的警察和公園管理員展開救援，因放心不下也跟來的穆把背來的繩子一捆一捆連接在一起，艾歐裏亞在繩端綁了個鉛墜，衆人一米一米将繩子放下山澗。

米羅不得不再一次進入潭水泅到崖壁下，抓起鉛墜游回潭邊，将哈迪斯五花大綁，最後打了個消防扣，才拍拍手，對黑發男人說：

“他們會把你拉上去，衣服可能還要濕一次，再忍耐一下。”

哈迪斯輕輕點頭：

“我會的。”

米羅用手搖了搖繩子，穆一聲令下，大家開始向上拔河，好在人多力量大，沒費什麽功夫，就把哈迪斯拽上山澗，如法炮制，衆人将米羅也拉了上來，一群人互相擁抱慶祝，說着感謝的話。艾歐裏亞跑過來湊近米羅的耳朵問：

“你怎麽跑到下面去的？我以為你在上面給我打的電話。”

“我是在上面給你打的電話。”

米羅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打完電話以後我就被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踹下山澗。”

“運氣不錯！”

穆眉飛色舞的摟着米羅的脖子說：

“又找到了人又見到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米羅你福星高照啊。”

“還福星高照呢……”

米羅掐了一把穆：

“我要吃齋念佛，去去晦氣！”

穆和艾歐裏亞目瞪口呆的望着米羅遠去的背影，嘀嘀咕咕。

“他什麽時候信佛了？”

“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幕六

從國家公園歸來後，米羅就一天都沒消停過。哈迪斯每天都請他去吃晚飯，或者邀他一同出游。開始米羅不好推辭，可是時間長了，哈迪斯的言行舉止越來越“過火”，終于在這天，米羅對他攤牌道：

“哈迪斯，我說過我不會答應你的，不要再來煩我了好麽？”

“是麽……”

哈迪斯并未發難，只是淡淡的說：

“那好，我下個星期就回德國，再見，米羅。”

“再見，哈迪斯，祝你好運。”

米羅扭頭便走，沒有絲毫留戀，背後那雙湖水綠色的眼眸中，陰雲不散。回到公寓後，米羅本以為自己的生活一如往常，可內心不知不覺煩悶至極，什麽都做不下去，煎個雞蛋還把煙霧報警器弄響了。食不知味的過了五天，米羅在睡夢中被穆的電話吵醒。

“米羅！別睡了，丹佛機場兩架飛機空中相撞，快到隊裏集合！”

米羅打着呵欠套上衣服，一路橫沖直撞來到搜救大隊，和穆，艾歐裏亞換了衣服搭乘軍機奔赴丹佛機場。

“怎麽回事？什麽狀況？”

米羅揉揉眼睛問穆，一向溫和的穆表情沉痛，壓低聲音說：

“昨天晚上從紐約飛往柏林的航班，在丹佛機場降落的時候和一架升空的俄羅斯班機相撞，已經驚動白宮了，上頭命令我們全力以赴。”

“飛往柏林？！”

米羅腦中電光火石記起哈迪斯的話：我下個星期就回德國。

“有沒有名單！飛機乘客的名單！”

穆愣了一下，米羅以前出任務從未這樣慌張過，但他還是掏出兩疊紙：

“上面是俄羅斯航班的，下面是飛柏林的。”

“這個不要！”

米羅将俄羅斯航班的乘客名單扔還給穆，一目十行的浏覽着紐約飛往柏林的航班乘客名單。還沒看過兩頁，米羅的身子一抖，四肢僵硬起來，人也變的不大對勁，穆晃晃米羅的肩膀，關切的問：

“米羅，怎麽了？不舒服？”

“沒……沒事……”

米羅勉強說了幾個字，将名單還給穆，自己攥緊雙拳坐在位子上。那名單上白紙黑字寫着一個人的名字，哈迪斯。

坐立不安的挨到丹佛機場，米羅百米沖刺跑向事發地，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讓這位閱歷無數的搜救隊員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兩架客機相撞，俄羅斯班機的垂直尾翼攔腰截斷了飛往柏林的飛機，似曾相識的兩截機身讓米羅通體冰涼，他都顧不上和穆說明一下，就一個人奔到飛機前艙，急三火四的彎腰搜尋。

數不清的死者和殘缺的肢體讓米羅差點哭出來，他把前艙翻了個底朝天，僥幸的是在遇難者中沒有發現那個黑發男人，可生還者裏也沒有。搜救員不免胡思亂想，難道哈迪斯這次坐的是後艙？米羅轉身又來到後艙，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斥責：

“你一個人瞎跑什麽！不知道和我們協調一下啊！”

米羅沒心思和他鬥嘴了，他一一看過被清理出來的後艙死者，沒有，還是沒有。搜救員不敢大意，全身心投入到救援工作當中，兩架飛機清理起來曠日持久，米羅到最後幾乎是淚流滿面的在飛機的殘骸間忙碌。他已找出不下二十個幸存者，可依然沒有見到哈迪斯，無論活着的還是死去的，都沒有。米羅忽然揣測，是不是哈迪斯沒有坐這趟飛機？可多年的搜救經驗讓米羅并不輕信這種可能，他只能通過不遺餘力的工作，來證實哈迪斯不在這裏。

精疲力竭的清理工作結束後，米羅絕望的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紐約，向穆請了三天假，他要好好休息一下，以防自己精神分裂。沿着八十一街走下去，米羅垂着頭回到自己公寓的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