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這天晚上蘇聽顏睡得很熟。

但因為宿醉，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坐在床上呆愣了至少五分鐘，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今天是星期一這事。

“我昨晚是不是……”蘇聽顏腦子裏對昨晚的事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記憶，可留下的尴尬卻深深刻在腦海中。

比如非要和沈若懷一起走，又比如蹲在地上假裝自己是個蘑菇還讓人給自己澆水，再比如在車上委屈控訴沈若懷不把自己當朋友。

這一個晚上，給蘇聽顏短短的十七年人生增添了不少色彩。

充滿死亡的色彩。

“系統。”蘇聽顏癱在床上不願面對，“你為什麽不阻止我一下？！”

系統表示自己很無辜，可看着蘇聽顏這生無可戀的表情，它想了想，安慰道：【堅強點宿主大大，雖然你社死了，但昨天進度值加了2呢！】

現在進度條已經到14了。

蘇聽顏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甚至發出了一聲冷笑，“我丢的只是一張臉，而你獲得了進度值。”

再怎麽不願意面對都得去上學，由于中間浪費了挺多時間思考人生，最後蘇聽顏是踩着鈴到的教室。

昨晚班裏至少有一半的人去了唐思銳的生日會，而那一半的人裏還有大半部分都喝多了，今天個個精神萎靡，像被什麽東西吸了精氣。

蘇聽顏坐下的時候還挺忐忑，但旁邊的沈若懷淡定地仿佛無事發生，讓她不自覺松了口氣。

語文老師在教室裏巡視了一圈，而後下達了這個早讀的任務，“今天早上把第三單元的古詩背完，有問題嗎？”

“啊？”同學們的疑惑聲不約而同響起，語文老師沉默了一瞬，眉頭微挑，“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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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單元的古詩倒是不長，但篇幅很多，一個早上背完着實有些勉強。

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嘤——”。

語文老師被逗笑了，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同學，輕聲細語道：“你覺得有問題嗎？”

被突然關照的蘇聽顏頓時覺得幾十雙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看了看老師，又看了看手裏的書，磕磕巴巴道：“我……”

“行，我懂了。”語文老師笑了笑，“蘇同學覺得沒什麽問題，那就背完。離早自習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呢，同學們加油。”

蘇聽顏：……

她不是她沒有別給她拉仇恨啊！

還好老師沒打算讓蘇聽顏成為千古罪人，笑了笑，又補了一句，“早上背不完也沒關系，下午放學以前來我這背了就行。”

蘇聽顏松了口氣，不過下一秒又被語文老師敲了桌子。

“之前還沒注意到你們倆成了同桌。”語文老師看了看沈若懷，又和蘇聽顏說：“有空的話好好教教他作文怎麽寫。”

蘇聽顏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見語文老師道：“我上次給你整理的作文資料看沒有？也不要求你寫的多有感情，至少別給我整的像數學公式。”

“我是個語文老師，不想看數學。”

語文老師說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若懷，壓迫感十足。

沈若懷裝死失敗，只能硬着頭皮說：“看了……”

“這還差不多。”語文老師這才滿意，又叮囑了幾句後踩着她的小高跟離開了。

教室裏鬧哄哄的，有背書的聲音，也有說話的聲音。

蘇聽顏莫名覺得有些尴尬，她掀起眼皮看了眼沈若懷，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前面的李華陽忽然轉過了頭，“學神，數學卷子寫了嗎？江湖救急啊！”

“嗯。”沈若懷完全沒有剛剛被老師批評過的尴尬，抽出了自己的試卷遞給李華陽。

李華陽雙手接了過去，發表了幾句沒什麽卵用的彩虹屁就急忙轉過去補作業。

明明四周挺嘈雜的，但蘇聽顏總覺得安靜。

她看着自己手裏的語文書，思緒和視線總是不受控制的跑到旁邊的人身上。

太尴尬了。

早知道會這麽丢臉，她一定遠離酒精。

好在沈若懷沒有開口的意思，手一直捧着書，神情專注。

蘇聽顏松了口氣，正打算用學習麻痹自己，可視線才剛落下，就聽見那略顯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頭疼？”

昨晚他把蘇聽顏送回家以後就被夏晴的奪命連環call給叫了回去，根本沒來得及買醒酒藥。

“疼。”蘇聽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今早差點沒起來。”

“你這酒量……”沈若懷下意識想嘲諷，可又想到了什麽，硬是把後半句話憋了回去，艱難開口道：“下次別喝了。”

蘇聽顏急忙點頭，“不喝了不喝了。”

這麽丢臉的事有一次就夠了。

說着，蘇聽顏腦中靈光一閃，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我昨晚，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那個，我把衣服洗了以後再還給你？”

只要假裝自己喝斷片了，尴尬的就不是她。

沈若懷挑了挑眉，“不記得了？”

“喝斷片了。”蘇聽顏舔了舔嘴唇，嗓子幹得厲害，一連喝了好幾口水都沒緩解。

說這話的時候她格外心虛，所以一直埋着頭，完全不敢看沈若懷。

身旁的沈若懷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蘇聽顏總覺得有些心虛，于是小聲補了一句，“我昨晚喝多了，要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或者說了什麽不好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尤其是她以為自己是蘑菇要澆水那一段！

光是想想就已經開始腳趾摳地了。

這個點的陽光有些刺眼，空中無數細小微塵翻湧，被陽光照的分明。

沈若懷也不知道是沒睡好還是怎麽，眼下一片明顯的烏青，他眼眸半阖，睫毛将所有的情緒遮擋。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聽顏才聽到他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是嗎？”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蘇聽顏明顯感覺到沈若懷生氣了。

而接下來的幾節課時間裏，氛圍直接回到了他們當時吵架的那幾天，甚至比當時還要緊張。

沈若懷一直冷着臉，根本不理人。

唐思銳回頭看見沈若懷的表情時，話都不敢說，默默和蘇聽顏使了個眼色，大概是在問沈若懷怎麽了。

蘇聽顏癟了癟嘴，看着沈若懷離開後，才小聲道：“我的錯。”

她思考了半天，在系統的提醒下才想起昨天自己和沈若懷控訴他不把自己當朋友的時候，那人說了句會努力試試。

“可我只有一張臉啊。”蘇聽顏仰頭靠在椅子後面，“要不，我給他道個歉？”

系統看着蘇聽顏那一臉無辜的樣子，已經發不出脾氣了。

“不過系統，昨天沈若懷那句他們不是想和我做朋友是什麽意思啊？”蘇聽顏回憶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個畫面，昨晚的好奇被延續到了今天，“我總覺得沈若懷身上有很多故事。”

而且好像是因為這些故事，造就了沈若懷如今別扭的性格。

【想知道？】系統冷冰冰的問道。

蘇聽顏點了點頭，“想！求求了，告訴我吧！”

【想知道就好好做任務，這麽久了進度條才這點】系統頓了一下，機械音中充滿了嫌棄，【你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宿主】

蘇聽顏：……

蘇聽顏吸了口氣，在心裏默念了幾遍人類不與AI計較，這才把這口氣忍了下去。

“不說就不說。”她掏出了個草稿本，開始梳理，“已知沈若懷和他的父親關系不好，所以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很大……”

蘇聽顏梳理了半天，結果發現不明白的地方更多了。

也在這時，走廊外突然躁動了起來。

“卧槽！校花真的給學神表白了！”

“什麽？在哪！我去看看！”

“快快快，走廊那邊，前排吃瓜！”

蘇聽顏聽着這話，跟着起了身。

她混在人群裏去了走廊，果不其然看見了安如菡和沈若懷。

“沈若懷，我喜歡你。”安如菡擡頭，看着沈若懷認真說道：“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