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吳水納悶他怎麽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
蘇茶還要繼續問幾句的時候,飛行器到了,通知衆人排隊。
“從低年級開始,請大家有序進入。”
僅僅離校幾天,重新看到石柱頂端威猛的雄鷹雕像時,衆人皆是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回來後他們接着進行了一場表彰大會,禮堂內,首先發言的是校長,肯定了學生們在十校聯賽中的發揮,随後教導主任上臺,強調讓大家調整狀态,盡快投入進學習狀态。
“三號早上舉行開學典禮,之後進行分班儀式,晚上是迎新晚會。”
附中的全員參與再次體現出來,要求以參加預選賽時的隊伍為主體,每隊都要出一個節目。
蘇茶:“太好了,還可以再晚一些開學。”
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頭發絲都在透露着對開學的抗拒。
附中延遲幾天開學,和排練節目壓根沒關系,十校聯賽有幾名重傷學員,需要一個恢複期。
榮邵聳肩:“麻煩,還不如我做些機器人,上臺代表我們表演。”
蘇茶搓手:“我支持。”
榮邵涼涼道:“我也支持,可學校不允許。”
全員參與可不是說說而已。
反正只要不上學,蘇茶幹什麽都特有勁,對精神力的控制愈發得心應手後,他認真考慮起販賣食品的問題。在沙漠裏有副作用的食物是因為土壤本身有毒,時間又過于緊促,現在回到帝都,他有信心做出能安撫暴躁精神力的食物。
重要的事情永遠留在最後,教導主任正色道:“從即日起,星網的模拟戰網絡會對新生正式開放,未來你們很快将迎來精神力覺醒的階段,希望各位積極訓練,培養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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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茶小聲問:“覺醒和耐力有什麽關系?”
“聽說覺醒過程經常會疼痛異常。”
蘇茶一怔:“還有這回事?”
那他為什麽是無痛覺醒?
表彰大會一結束,‘他來了’小隊全體成員去食堂吃飯,算是小型聚餐,期間蘇茶迫不及待查找經營食品銷售需要滿足的條件。
其他人還在為表演什麽節目發愁。一生要強的伽藍星人不管做什麽,都有要争第一的念頭。
“表演格鬥術的話太老套了,”吳水忽然打趣,“總不能現場表演種植。”
蘇茶擡頭:“挺好的,然後給評委一人發一個,不動聲色地達成賄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們一定會為我們點贊的。”
話音落下,沒人接話。
吳水甚至微微低下了頭。
蘇茶好像猜到了什麽,嘴唇動了動:“不會吧。”
不會那麽巧,每次都說曹操就曹操到?
依舊沒有人說話,最後紀天燼輕輕一嘆:“向後轉。”
蘇茶僵硬地轉過身子,他坐在靠門的方向,一回頭就看到了校長和學校的幾位高層。
看到了肯定要禮貌問好,蘇茶和其他人一起開口。
“校長好,各位老師好。”
蘇茶默默祈禱他們沒有完整聽到自己剛剛說得話。
“今天的飯錢算到我頭上,”一位高層似笑非笑,“吃人的嘴軟,同學,記得為我點贊。”
“……”漂亮!禱告失敗。
等他們走遠了,吳水安慰他:“往好處想,我們省了一頓飯錢。”
蘇茶幽幽道:“還收獲了一個贊。”
“……”
一頓飯吃下來,唯一能嘗到味道的蘇茶也是索然無味,誰也沒想到什麽好點子,最後決定回去後各拟定一個創意,然後投票,誰得票最多就用誰的想法。
從食堂出來,大家各走各路,吳水和柳西琴回女生宿舍,榮邵去買零件,狄元四等人又在往戰鬥室跑。奇怪的是紀天燼沒有去,而是選擇和蘇茶一并回宿舍,路上他忽然問道:“有心事?”
蘇茶一怔,點頭說道:“我想賣點東西,看網上說必須要有監護人。”
這個不像是代言費那麽簡單,涉及經營類項目,包括各種手續的辦理,都得是監護人出面,并且未來出什麽問題,監護人也是主要責任人。
“這個不難。”紀天燼說道:“填一份申請書交給管理員,由學校核準上報,資料到了庫裏,有意向的人會跟你聯系。”
蘇茶:“還要學校核準?”
紀天燼:“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一般情況下都是孤兒院或者當地機構核準。”
申請表在網上就可以下載,蘇茶去打印了一份,上面都是些基本信息的填報。
他邊填邊是搖頭,并不習慣多出一個陌生的家人,但離成年還有好久,除非在黑市違規販賣,否則離不開一個監護人。
填完後,蘇茶去找了厲槐。
看到放在面前的申請表,厲槐稍一擡眉:“下午前會給你送去校長室。”
蘇茶并未立刻離開,腼腆地拿出一盆花:“之前答應送您的。”末了小心試探道:“像我這麽多才多藝的孩子,現在不多了,您說對嗎?”
他幹巴巴笑着,好像在很小心地措辭,連偶爾翹起的銀發今天都乖順地貼在身上。
桌上的霸王花像是和蘇茶一條心,大花盤子晃動了一下,仿佛在說這個人真的很不錯。
厲槐明白對方的暗示,并未當場給出明确答複,只讓他先回去。
蘇茶:“那我就先走了。”
一步三回頭,外加上樓同手同腳。
蘇茶擅長很多事,唯獨不擅長求人,他更喜歡等價交換。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讓一個陌生人當監護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在他所有認識的人裏,能想到的只有伊瑟和厲槐。
伊瑟是将軍,蘇茶直接上趕着要求當人養子多少有攀高枝的嫌疑,符合條件的就只剩下厲槐。
盡完人事,剩下的靠聽天命。
蘇茶回到宿舍,不再去想監護人的事情,坐在桌邊盯着通訊器裏沈寧澤的名字,身上先前那股子招人憐愛的氣息一斂,笑容也漸漸沉了下來。
思忖片刻,他發過去一條消息:【聯賽終于結束了,好累。】
這次沈寧澤回消息的速度很慢,一直到傍晚才回複:【直播我看了,很厲害!】
随後又說自己感冒了,之前沒看到消息。
蘇茶:【熱感冒?】
沈寧澤:【或許吧,我身體不好,也許是什麽并發症。】
同樣是傍晚,染色的雲層在空中燃燒着,是一天中除日出外最美麗的時刻。
蘇茶偶爾會擡頭看一眼窗外的風景,沈寧澤卻處在一個陰暗的房間內,四周沒有窗戶,他的胳膊上有一個針孔,就在今天上午,沈寧澤注射了沃倫森帶來的藥劑。
當時沃倫森解釋了很多,本來以為要費更多口舌或者搬出栾政才能讓沈寧澤配合。畢竟注射這種藥劑後以他的身體有可能挺不下來。
然而沈寧澤答應得很爽快,他主動挽起袖子,笑眯眯道:“我看書上說,所有的成功者,都需要一點運氣。”
沃倫森拿針的手一頓,擡頭對上的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沈寧澤白皙的胳膊輕輕放在他面前,室內昏暗的環境下,就像是會随時絞死人的毒蛇。這一刻沃倫森不禁懷疑對方的絕對服從可能不是出于對栾政的言聽計從,而是另有盤算。
注射完藥劑,沈寧澤昏死過去了一段時間,整個過程幾次痙攣,最後又活生生地疼醒了。
疼痛和理智中的寧靜并不矛盾,沈寧澤不認為自己會死在這管藥劑中,首先他的身體具有一部分抗藥性,其次沃倫森為了加大成功率,稀釋了藥劑。
沃倫森一直陪着他到下午六點,沈寧澤終于從虛脫狀态中脫離,可以勉強坐起來。
“試試看。”
沈寧澤調動身體內多出的一小股力量,手指對着桌子動了下,周圍的空間輕微扭曲了一瞬,擺在上面的杯子随之産生小幅度地變形。
很弱,但足夠了。
沃倫森松了口氣:“只要你能展現出屬于霧星的能力,整個計劃的成功率會大大提升。”
沈寧澤屈起手指:“如果蘇茶也有類似的能力怎麽辦?”
沃倫森搖頭:“我一直有關注他。”
從蘇茶出現在世人面前時,沃倫森甚至比栾政更加關心。
“他的能力明顯産生了某種變異,處在精神力和念力之間的狀态,”沃倫森微笑道,“何況蘇茶在軍校,他既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接觸不到霧星人。”
沈寧澤低低咳嗽了一陣:“記得提醒父親,不要做得太明顯。”
過于完美的僞裝,本身也是一種破綻。
沃倫森離開後,沈寧澤獨自在隐蔽的屋子裏待了一會兒,直到蘇茶發來消息。
【明天要一起吃個飯嗎?】
看到這條消息時,沈寧澤眯了眯眼,他正愁沒有機會接近蘇茶,好搞清楚紀天燼為什麽突然從擔架上下來對自己出手。
【好啊。】
避免蘇茶警覺,他沒有主動提地點。
蘇茶:【我看市中心有一家咖啡館口碑不錯,明天十點見。等你哦(花花.jpg)】
沈寧澤:【一定來!比心.jpg】
這次的話題以雙方互相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為終結。
……
新生晚會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學生會還要出去拉贊助,附中難得準許學生這兩天可以自由外出。不過每次出門前要打報告,在外不能超過三小時。
整個帝都依舊是戒備森嚴的狀态,蘇茶挑的這家咖啡館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帶,周圍不止一輛巡邏車。
上午十點,兩個加起來心眼快要有一萬個的人面對面坐下,周圍環境優美,并伴有流水一般輕柔的音樂。
蘇茶:“你瘦了。”
沈寧澤:“你也瘦了。”
一個目光全是擔憂,一個眼神全是關心。
溫馨的一幕直到機器人上咖啡時才被打破。
蘇茶今天出門戴着口罩和鴨舌帽,十校聯賽的新生組冠軍,讓他大小也有了些熱度。
他摘下口罩透氣的時候,沈寧澤垂了垂眼。
恨一個人有時候不需要理由。沈寧澤是發自內心地不喜歡蘇茶,就像是看到了自身的某種對立面,想要親手去砸碎。
今天剛好是周末,身側是落地玻璃窗,外面有一對父子路過。孩子捧着新買的玩具武器,正在邊走邊請教父親如何拆卸。
留意着這一幕,沈寧澤不動聲色往杯中加了顆糖,忽然問:“你渴望過父愛嗎?”
母親在得知生下一個基因缺陷的孩子後,就收回了對他所有的關愛,沈寧澤年幼時很渴望得到來自父親的愛,後來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渴望得到的不是父愛,是他那位父親所擁有的權利和地位。
不過現在——
能讓霧星大張旗鼓尋找的孩子,肯定很重要,一旦他代替蘇茶進入霧星人的視線,就能得到強有力的靠山。很奇妙的是,比起這些好處,沈寧澤更大的快意是來自這些原本蘇茶會享受到的關愛,未來都将會屬于自己。
“有時候,出生真的很重要。”沈寧澤喃喃了一句後,發現蘇茶正皺着眉,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麽。
勺子攪拌糖塊碰撞在杯壁上,聲音讓蘇茶回過神來。
沈寧澤停止攪拌,微笑道:“看你愁眉不展的,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蘇茶放下通訊器,緩緩說道:“我昨天交了份申請表,想找個監護人。沒想到這麽快給我推來消息……”
邊說他眉頭皺得更緊了:“除了我們管理員,伊瑟将軍和校長都願意給我當監護人,這也就罷了,怎麽申請人裏還有調查部部長?”
他和謝冗爵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這些大佬都很喜歡給人當爸爸嗎?
無奈嘆了口氣,蘇茶擡眸望向沈寧澤:“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是不是在問自己渴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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