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睡前故事 早欠早還,投胎不難
中年人被說得一臉尴尬, 回頭對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你們先忙。”回頭拉着老先生走了幾步,才壓低了聲音勸說,“爸!我們這是借住, 人家提供給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已經很不錯了, 月底就能供暖, 多好啊。”
他自己,包括攜家帶口的同事們, 想法都差不多。最主要原因當然是服從工作安排, 但是這裏的環境也是考慮的重點, 不然也不會把家屬都帶來。
至于望鄉這裏包括供暖在內的各種生活環境怎麽樣, 他們這次來的同事們早就已經組了一個群,提前來考察過了,絕對沒得說。
不得不說,望鄉這裏在住宿上是真大方。
提供的宿舍樓可不是現在開發商提供的什麽小戶型,三室兩廳足有135平米,每個空間都方方正正, 比他們家自己住的房子都好。裝修看起來是簡單, 但是該有的都有, 甚至還可以配家具家電, 還是免費!
他們這是暫住,家屬樓還沒開始動工,起碼得在這裏住上兩年左右。
這樣的住宿條件,他都覺得有些過分,他沒想到他爸竟然會去提別墅。
更沒想到的是, 附和他爸的人竟然還有好幾個。有人直接去問來幫忙的街道辦的人:“姑娘, 我看你們這裏的別墅空着也是空着, 能不能給我們安排安排。你看我們年紀大了, 腿腳不便利,上樓下樓的多不方便啊。”
一群人跟着點頭:“是啊是啊。”
陸辭一看,他們盯上的是街道辦臉最嫩的陳瑄瑄,頓時就收住腳。
陳瑄瑄臉嫩,年紀也确實不大,26歲。今天她輪休,在家穿個長袖T恤牛仔褲,紮了個丸子頭,說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小圓臉未語先笑,一開口的聲音甜得能擠出三斤蜜:“也不是不可以呀。只要是我們街道辦的工作人員,要帶家屬住的,就可以申請的呀。每個月比這邊公寓樓要交一點點房租。”
陳瑄瑄把話說得很明白,然而不同的人接收到的信息是完全不一樣的。
來工作的人都知道,這是在告訴他們,不是街道辦的人就不能住別墅。但是那些老年人們,聽見的只有一句——可以住。
接下來也不用陸辭出面,這些家屬自己就把自己父母給搞定了。
來這邊工作的機會難得,而且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做好了什麽都好說。現在還沒做就要鬧事情,那他們也做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老年人們最後只能悻悻然暫時服軟,路過街道辦的工作人員,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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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瑄瑄在同事私聊群裏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爺太後呢!】
這樣的老年人畢竟是少數。更多人看到他們這樣的表現後,紛紛拉開了距離,轉去向別人打招呼,沒一會兒連菜場醫院學校什麽的都打聽清楚了,望鄉生活APP都下載好了。
他們搬的公寓樓,和陸辭之前住的不是同一棟,有電梯,不用擔心腿腳不便。
這麽多人住進來,原本沒什麽人氣的街道辦宿舍小區,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陸辭也沒忘記宣傳一波老年大學,成功招攬到了不少學員,還有兩位教國标的老師。
本來陸辭以為最受老年人歡迎的課程,應該是智能手機操作,或者是烹饪之類的課程,結果沒想到的是,唱歌跳舞一類的最受歡迎,不少老年人還熱衷減肥、健身、模特兒走秀。插花、國畫、書法一類的只能勉強湊一個班。
伴随着圖書館、兒童之家的開啓,不少家庭現在的日常模式變成了爺爺奶奶送小孩兒上學,然後來老年大學上學,下課後去接小孩兒放學,回家或者到外面吃點兒,然後讓小孩兒去兒童之家玩游戲,只要付一點點錢,就有老師輔導作業;再大一點的青少年,還可以在圖書館裏自習。
不過小孩兒遠沒有老年人多。大部分小孩兒都去雞娃了,就算是不去上輔導班的,多數也沒那麽大的自覺性,得家長盯着做作業。
街道辦的各種設施,會開放到晚上9點。
當然晚上的老年大學,開放的只是教室。人們可以選擇在對應的教室裏跳跳舞唱唱歌,而且沒有限制年齡,同樣需要花一點點錢。
“多少錢?”譚思媛一臉笑容,站在舞蹈教室門口,往裏面張望。
門口坐着一個輪值的夜間組的同事,敲了敲挂在牆上的黑板:“一次2元,包月30。”
譚思媛的笑臉差點沒繃住:“這價格怎麽能做下來?!”
電費不說,還有地板和各類材料的損耗呢!
值班同事翻了個白眼:“我們是街道辦,不是什麽商業機構。”
本來有同事提議可以賣一些茶水點心,再不濟擺兩個自動販售機,多少能賺點錢。最後被大部分人否了。
賺錢是公司的事情,不是他們街道辦的事情。再說有發電廠在這裏,他們街道辦怎麽都不會缺錢。
她說怎麽自己的舞隊沒了人,原來全都來這裏了!
十月的望鄉迅速寒冷,涼爽的晚風變得刺骨。別說是環湖綠地那裏,就是遠離河道的老鎮,都能感覺到明顯的寒意。
她在群裏說過可以提早一點跳,或者幹脆在陽□□溫都比較好的時段跳,但是沒有人理睬。有了一個人退群之後,其他人也一聲不吭紛紛退群。她無意間聽到小區裏的人聊起來,才知道原來街道辦在搞事情!
她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完全想不出對抗的辦法。工作人員也不管她,等她走的時候,已經凍出了鼻涕,還被不客氣地提醒戴口罩。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想拉廣場舞的隊伍不是她一個。比她更早的有,比她更晚的也有。最後全都敗在了望鄉的冬天。
确實有一些不怕冷,又“精神堅定”的。但是在陸辭釜底抽薪之前,負責處理的夜間組同事們,并沒有這麽和善,直接把靈魂往地獄帶就完了。
陸辭忙了一天,回家又修改了半天代碼,距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想換個腦子聽點輕松的睡前故事:“我們這兒廣場舞原先怎麽處理?亂說話的拔舌,亂跳舞的剁腳?”
“剁腳倒也不是不行。”謝宜冰還真的考慮了一下,坐在床沿,把剛洗完澡香噴噴的小鹿寶寶塞好,“不過廣場舞造成危害的主要原因,是噪聲污染。我們有專門的噪聲地獄。”
他擡手憑空抹了一下,噪聲地獄的場景就出現在陸辭面前。
畫面沒有聲音,只有許許多多的人雙手捂着耳朵,在泥土與石塊混合的地面上以頭搶地,不斷地用腦袋撞擊地面,頭破血流一直到腦漿迸裂。
作為一只在地府有家的見過大場面的鹿,陸辭眼也不眨,只是把脖子縮了縮,感覺被窩好像變得有點冷:“他們會一直這樣?”
“是。一直到還完。”廣場舞,以及類似的如抽陀螺、暴走團等等類似的活動團體,形成的社會危害多種多樣,噪聲污染只是其中最突出的一條。其它諸如非法占道,争搶其它規定用地等等,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放火、鬥毆之類的事件。
人活着的時候,大部分作為治安事件不好處理。哪怕已經嚴重到了刑事犯罪的地步,往往也會看在他們年齡的份上,判個緩刑。
但是人死了之後,地府可不認年齡。該還的債一點都不能少,甚至還有他們引發事端造成的後續後果,還得“付利息”。
利息的計算嘛,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現在哪個地獄都提倡早欠早還,投胎不難。
所以陸辭看到還有一些直接把自己耳朵扯掉的。
謝宜冰友情提示:“像那種的,還沒什麽利息,還完該還的就行了。”
陸辭指着其中的一家人,其中甚至有很小的小孩子:“那麽小也要受罰嗎?”可以看出小孩子本身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只是在陌生的地方,被形狀恐怖的家人們吓得夠嗆。以他對生魂服役的了解,這個小孩不會記得夢中的場景,大概只會記得自己做了個噩夢。
謝宜冰把更多類似的畫面找出來,組合成一副大的:“應該都是練樂器的。現在不是很多直接就在自己家裏都練起來了,也不給自己家做好一點的隔音,敞開着門窗,不管幾點。小孩子沒什麽自主權,主要受罰的都是家長。”
陸辭處理過幾次類似的投訴,其實并不太明白這些家庭的想法。
學樂器的投入不菲,只是在家弄一個像樣一點的隔音的房間,花費比起學費來算不上什麽。但是家長們對将來可能完全沒用的才藝的投入,可以眼也不眨地一擲千金,在類似這樣的設施投入上卻極為吝啬。
陸辭又往被窩裏鑽了鑽,謝宜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恐怖故事不太适合現在的時段,還在進行睡前故事最後的努力:“這些人也一樣可以用工抵罪,會被安排在噪聲最嚴重的區域工作。”
大幅的畫面一轉,陸辭就看到有一個動作明顯生疏的生魂,一個踉跄就跌進了一個深坑,不停動作的打樁機沒有停止,發出黏糊糊的“吧唧”聲,起來的時候帶出一個血呼啦啦的身體。
那身體被甩在一旁,隔了一會兒爬起來,再去邊上重新工作。
陸辭完全鑽進被窩。
阿水爸爸在隔着被子輕輕拍,聲音輕(yin)柔(sen):“工地嘛,難免發生一些意外。現在的人啊,犯的錯花樣也多了,咱們地府要與時俱進。以後得針對性地開發不同的地獄,最好還有複合型的地獄。單純罰做苦力也沒多大用,我得想想怎麽弄比較合适。”
作者有話要說:
小鹿每天練膽日常
小鹿( ̄ω ̄):每天抱着死鬼睡。
小鹿(〃ω〃):每天和死鬼親親抱抱舉高高。
小鹿(+ω+):每天和吊死鬼基友打游戲。
阿水哥(?ω?=) :小鹿,你在院子裏種的菜上長蟲了!
小鹿( °◇°) :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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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