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憑着一雙魅惑無雙的眼神,似乎足夠林攬熙游走人間了。

此刻,他的一雙眼緊緊鎖住李清婳,讓她動彈不得。唇邊噙了玩味的笑,問道:“這字,你練了許久?”

李清婳用那副吳侬細語的聲音嗯了一聲,軟得林攬熙一把撐住了桌案。

“練了整十年。”她察覺不出他的異樣。

只是很想扭頭轉過去繼續上課。

林攬熙抿唇。李家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

他淡淡一笑,拿指節點了點桌案上的兩頁紙,重新道:“可我不喜歡楷書,喜歡隸書。”

李清婳氣得臉頰漲紅,死死咬着自己粉嫩的嘴唇,眼裏噙了十足的委屈。同為讀書人,怎麽能這樣糟踐別人的心意呢?

林攬熙被她的目光攪得心裏一亂,暗罵了一句該死。

這李家怎麽調.教的人。

楚楚可憐這一招,學得可真是不賴。

李清婳不知他怎麽想,只是覺得自己平白幫他有些多餘。于是,她伸出白藕般的胳膊迅速抽回自己寫下的兩張紙,扭頭狠狠塞進自己的書袋裏,将椅子往前挪了又挪。

林攬熙懶懶看着她,一雙眼寫滿傲慢與閑散。

“拿回來。”這一回,他的聲音不低,幾乎整個綠竹館的人都聽見了。

貴女們紛紛停下彼此的讨論,扭頭看向兩個人。

那齊刷刷的目光讓李清婳的耳尖紅得厲害。

Advertisement

她趕緊埋下頭去讀書,只露出一片白皙修長的脖頸。

可身後的人并不安生,用那副低啞魅惑的嗓音又說了一遍:“把紙拿回來。”

……

李清婳頭有點漲。

蘇琳琅最先開口,沖着李清婳喊道:“李清婳,你拿了林公子的東西嗎?為什麽不還給人家?”

李清婳垂着頭,卻沒有用。她能感受到衆人的目光火辣辣的烤在自己的身上。

罪魁禍首,卻是身後的那位林攬熙。

“婳婳,沒事吧。”賴舒玉坐在前頭關切的問。

而綠竹館一向喜歡李清婳的那幾位貴公子此刻并不敢說話,他們都自知惹不起林攬熙。

“聽見了嗎?”低啞的聲音勾魂一般的距離她更近,似乎要湊到她的耳邊,讓她徹底陷進去。

此刻,綠竹館的貴女們已經不在意李清婳到底拿沒拿林攬熙的東西。眼下,她們只是很嫉妒李清婳,能讓林攬熙如此關注。

如果可能的話,她們很想跟林攬熙發生些什麽,哪怕只是讓林攬熙多看她們一眼,也好。

李清婳膽子小,自然扛不住這樣的火燒火燎。她從書袋裏抽出那兩張紙,迅速地重新放回身後那人的桌案上。

盡管只有一瞬,但林攬熙還是看見了她兔子般的一雙紅眼。

像剛在雨裏走出來似的。

還是江南的雨。

林攬熙餍足地坐下來。

“我不喜歡,不代表你可以拿回去。”

李清婳氣得手抖,卻咬着牙不敢回頭。

而且,她決定再也不回頭了。

因為這個林攬熙,不是正常人!

一堂課過去,身後的人格外安靜,李清婳的臉才漸漸恢複了平日的白皙。夫子才剛說散,她便幾步走到前頭的賴舒玉身邊。

幾乎像一只逃離獅口的小鹿。

賴舒玉也很擔心,握着她的手往出走道:“到底怎麽回事?”

李清婳還沒等回答,一位貴女湊過來好奇道:“清婳,你跟林公子之前就認識嗎?”

另一個湊過來同樣好奇:“那個,婳婳,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拿了他的什麽東西,他那麽着急?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麽。”

“我……”李清婳不知該怎麽說。她拿的分明是自己的紙啊。

但貴女們眼巴巴等着,她怕一會自己又緊張起來,趕緊打發道:“是兩頁摘記。”

“噢,原來林公子喜歡讀書啊。”大夥恍然大悟,一股腦從李清婳那散開,紛紛回去整理自己的摘記。

賴舒玉終于得空跟李清婳往外走。

二人走的是綠竹館的前門。

後門離那個瘟神太近了。

李清婳一邊走,一邊把剛才的事跟自己的好朋友說了一遍。賴舒玉聽完臉色有些奇怪,咬了咬嘴唇,擡眸問道:“婳婳,這位林公子,你爹娘怎麽說的?”

“爹娘說,讓我不要多管,只好好讀書就行。”李清婳如實答道。

賴舒玉明白了。果然,李清婳并不知道這一位是誰。要不然以她這幅性子,才不會主動跟他說話。

“婳婳,我覺得吧,通過這回的事,你也應該看出來了。這位公子跟正常公子似乎不太一樣。你應該聽伯父伯母的,以後不管他,對不對?再說了,要是這事讓你明洲表哥知道了,肯定也不高興,是吧?”

“嗯,你說得對。”李清婳也這麽想。“我以後會離他遠點,再也不回頭了。”

“那我就放心了。”賴舒玉拍了拍她的手。既然李家決定瞞着婳婳,肯定也是怕婳婳在惠光書院局促緊張。

賴舒玉不想失去婳婳這個好朋友,所以也不打算多嘴多舌。

接着,賴舒玉好好安慰了李清婳一番,又特意拿出自己帶的點心給她壓驚。二人在茶室裏說說笑笑,李清婳的心情總算好了很多。

下一堂是琴藝課。李清婳沒有回綠竹館,直接跟賴舒玉去了琴室。

李清婳很喜歡這堂課。

因為林攬熙不上琴藝課。

實際上,很多公子們都不怎麽上這堂課,而是會在這個時間去練字或是對詩。畢竟,琴藝還是太過女子化了。

一堂課高高興興地上完,李清婳回到綠竹館收拾書袋準備回府。

可她一走到自己的座位那就驚呆了。她昨晚連夜繡出來的新書袋,此刻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書袋上邊的帶子被劃掉一段,眼下只剩下兩個斷口。

李清婳抱着書袋跌坐在玫瑰椅上,心裏委屈極了。

這可是貴妃姑姑和自己最喜歡的緞子。

帶子上原本開到奢.靡的夕顏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斷口處粗糙不齊的線頭。她抱着書袋,鼻頭不由得一陣酸楚。

她扭頭看向剛好走進門的林攬熙。

細潤如脂的臉上已經挂上兩滴淚珠,如春半桃花一般誘人。

那一雙沁水雙眸如霧裏看花似的,寫盡江南的春意。

林攬熙只看了她一眼。

便覺得嗓子有些幹啞。可他分明剛剛才飲下四五盞茶水。

林攬熙別過臉。

這會,前頭的一位貴女忽然呀了一聲,指着李清婳道:“婳婳,你的書袋帶子怎麽又斷了?我今早看着,縫得挺結實的呀。”

李清婳沒吭聲,但一雙紅如微酡的雙眼緊緊鎖着林攬熙。

她膽小,眼裏不敢有怨恨,可即便是寫着幾分委屈也勾人受的了。

再加上香嬌玉嫩的美人風骨。

林攬熙暗自咬牙。

前頭的人這會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她們并不知道前兒林攬熙劃過一次李清婳的書袋。

只是從李清婳此刻的眼神來看,大約猜到是林攬熙做的。

不過,林攬熙好端端怎麽會跟李清婳過不去,大夥覺得應該是李清婳誤會了。

“清婳,是不是府上針線上的丫鬟沒縫緊呀?”

“是啊,婳婳。或許,或許是哪個丫鬟剛才過來收拾東西的時候,無心弄斷的呢?”

衆人議論紛紛。

但若沒有之前的事,李清婳也會如此想。但眼下,她真覺得林攬熙是成心跟自己過不去。

可李清婳膽子怯弱,又被這麽多人盯着,更不敢說出之前的事來,只是自己在心裏難受。她本就忌憚林攬熙這座瘟神,可他偏偏招惹自己。

既然這樣,這惠光書院她是呆不得了。

李清婳想到這一點,心裏更難過了。

她很喜歡惠光書院。這裏的夫子比李府請的那些都要好。

就在這會,人堆裏擠出來一位穿着華麗的少女,她指着李清婳的書袋,一臉得意洋洋道:“我知道這書袋是怎麽回事。”

蘇琳琅。

大夥都看向她。

“怎麽回事?”

“琳琅你快說。”

“要是真是誰故意做的,那咱綠竹館也不能允許這種人留在這讀書。”一位公子太過于心疼清婳,忍不住說道。

感受到連林攬熙也看了自己一眼,蘇琳琅十分得意,指着李清婳道:“這件事,就是賊喊捉賊。這書袋是李清婳自己劃的。”

“胡鬧。這書袋是婳婳親手縫的,她可喜歡這料子了,怎麽舍得劃。”賴舒玉氣惱道。

“怎麽不舍得。你看,就憑着這個書袋,大夥都覺得她很委屈,是不是?”

衆人默認。

“這不就得了。所以啊,李清婳自己劃了書袋的帶子,就是為了勾起林公子的注意,惹林公子心疼!”蘇琳琅斬釘截鐵道。

賴舒玉站到李清婳的身後,指着蘇琳琅說你誣陷。

蘇琳琅卻聳聳肩,碩大的珍珠耳铛随着輕輕搖晃。“我沒有誣陷。那你們說,旁人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劃她的書袋帶?為了賣錢?得了吧,這惠光書院都是貴胄人家的兒女,哪個會喜歡那不值錢的杭綢?為了報複?更好笑,誰不知道李清婳從來不得罪人。”

大家覺得蘇琳琅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幫腔了。

“婳婳,你真的是為了吸引林公子的主意嗎?”

“我想起來了,上午清婳好像還拿了林公子的什麽東西呢!是林公子要了半天才要回去的……”

李清婳此刻桃腮嫩紅,一雙沁水雙眸盈盈若星,早已委屈壞了。

然而一開口,那吳侬軟語實在沒什麽還擊的力度。

“我喜歡這塊杭綢,它對我來說很值錢。我更不會劃自己的書帶。”

像是被江南水鄉浸過的妩柳風聲。

林攬熙原本都要走了,卻還是被這蟬露秋枝的聲兒絆住腳步。

讓人窩火。

蘇琳琅還在一邊冷嘲熱諷,說李清婳這招是她們蘇府的庶女才用的。

林攬熙咬咬牙。

忍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林攬熙:我早晚敗在這個妖孽手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