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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錦萍進門便看出徐氏的臉色有些不耐煩。這位嫂子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麽都挂在臉上。她便有些不樂意,故意拉着桃扇笑吟吟坐下,又故意跟徐氏攀談道:“貴妃娘娘什麽時辰到?”
“巳時初到。”徐氏淡淡道。
“可要留宿一日?明日什麽時候走?”金靜萍又問。徐氏微微颔首:“遵陛下旨意,明日未時起駕回宮。”
“貴妃娘娘真是受寵,這都多少年沒聽說妃嫔省親的事了?”金錦萍自己念叨着。她不禁又有些神往起來,要是桃扇成了太子妃,或許自己也能有這麽榮耀的一日,何必像今天這樣要巴結着太傅府。
徐氏懶得跟金氏廢話,扭頭問丫鬟是否已經派人去國子學府替婳婳告假,小丫鬟答了。她才放下心看着婳婳道:“婳婳啊,就當是歇一歇。你貴妃姑母難得回來一次,今兒就別抱着書本了。”
李清婳嬌柔答是。桃扇便在旁邊笑道:“婳婳姐是不是在忙着準備國子學府的初試啊?哎呀,其實很沒有必要的。婳婳姐你不知道,這種學府內的初試都極簡單,不會難住咱們的。”
“初試?”李清婳不解地看向李桃扇。
李桃扇有些驚訝又有些得意。“婳婳姐你不知道啊?夫子們那麽疼你,怎麽沒跟你說呢?”
有徐氏在這,又豈會讓人欺負了婳婳。她沒等婳婳反應過來,便冷哼道:“那桃扇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呢?”
李桃扇一怔。其實她也是昨日才聽夫子說的。而昨日正好李清婳也要幫忙籌備貴妃省親一事,所以沒有去國子學府。
看着她臉色讪讪的,徐氏就猜中了是這麽回事。金靜萍還不想得罪徐氏,趕緊勸道:“桃扇,你既然知道了,就把這事跟你婳婳姐說說,被讓婳婳一頭霧水的。”
李桃扇哦了一聲,繼續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府首說,只有能通過初試,才能以國子學府的名義去參加女子科舉。若是沒通過的話,便只能以散生的名義參考。”
這兩者可是大不一樣的。所謂散生大多是自學的,而以知名學府的名義參考,則在殿試中會更受尊重。
“這種考試大多不會太難。”徐氏出言道。之前男子科舉考試時,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先例。
“不會太難,也不會太簡單吧。畢竟在國子學府讀書的都是飽讀詩書的貴女公子。說句實話,我覺得這回初試,像婳婳和桃扇這種之前一直在惠光書院讀書的學子并不占什麽上風,畢竟兩處學館教的東西都不同。所謂親其師信其道,自然一師一道。婳婳桃扇啊,你們還是得用些心才行啊。”金靜萍勸道。
她這麽一說,桃扇還好,李清婳的臉色便顯得有些緊張了。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李清婳了,她很快便把這陣擔憂克服了過去。她要對自己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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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見婳婳神色還好,眉眼便也松快不少,淡然道:“夫子常常誇獎婳婳,一場初試對我們婳婳來說,還不算什麽。”
“我們桃扇也是。”金靜萍聽不出這是徐氏安慰婳婳的話,只以為是在跟自己炫耀清婳讀書好,便不甘示弱道:“桃扇之前在府裏也是請蘇州大家教過的,底子原本就不差。如今又整日抱着書本苦讀,簡直是奔着那女狀元去的。”
“那不叫狀元。”徐氏淡淡的。“女子科舉的頭名沒那麽難聽,叫丹冠。”
……金錦萍有些下不來臺,讪讪笑了笑,還想說什麽,徐氏已經沒耐心聽了,擺擺手打斷道:“等初試過去,自然就知道誰學得更好些,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
金靜萍不敢得罪徐氏,又想起上回入宮莫名惹了貴妃不痛快,便又賠笑道:“嫂嫂,一會貴妃娘娘要是來了,你多少幫襯我們桃扇一些。桃扇這孩子沒有婳婳跟貴妃娘娘那麽親熱,其實心思都一樣的,都很在意這位姑母呢。”
徐氏敷衍地點點頭。
衆人等了一會便是巳時初,貴妃娘娘的儀仗到了太傅府門口。所有人都出去跪迎,李貴妃不願意擺架子,懶懶敷衍幾句便進了正廳一道敘話。太子作為親使官,則在李府另行安排了住處,并不會打擾貴妃一家團聚。
自然,進了正廳要先辦正事。李貴妃說有聖旨宣讀,所有人便立刻跪了下來。李桃扇臉色有些慘白,金錦萍趁機低聲安慰道:“你這孩子在怕什麽啊?就是賞些東西罷了,回府省親都是這樣的。”
李桃扇依然覺得不對勁。她剛才朝着貴妃問安的時候,貴妃連眼皮都沒擡。而李清婳問安的時候,貴妃是親手把她扶起來的。
李貴妃手裏握着三張聖旨,一時竟不知先讀哪個。不過她想了想,婳婳膽子小,還是先讓婳婳高興一下比較好。
于是她把皇帝的聖旨拿出來,一字一句宣讀着。因為這聖旨只在李府宣讀,所以皇帝的誇耀極其直白,大肆誇贊了李清婳的聰慧善良,心懷仁愛,之後便是厚厚的賞賜。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着,皇帝的賞賜共有兩大箱。李貴妃很有耐心地一樣樣念出來,月顏便指使着那些小丫鬟一件件擺出來讓大夥看。倒不是刻意炫耀,而是有清點的意思在裏頭。
金靜萍母女兩個望着滿室的金碧輝煌,方知天家富貴為何物。
“各色蜀錦十五匹,八寶攥珠飛燕釵,白玉壽字釵,赤金扁釵……烏木雕花刺繡屏風,玉蘭鹦鹉鎏金瓶,掐絲琺琅獸耳爐,天工巧的胭脂,刺木香菱的折扇……”李貴妃念着念着,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皇帝這賞賜實在太多了。
她心裏隐隐有了個念頭,決定回去之後找皇帝問一問。不過說實話,其實論起婳婳所提的主意來,這些賞賜并不算太厚。因為婳婳提出的是一條長久的赈災之法,對百姓的益處十分之大。
徐氏看着這些賞賜,心想着看來往後自己連嫁妝都不用給婳婳準備了。李清婳也有些驚訝,但貴妃姑母念完了聖旨便說這是她該得的,又認認真真地誇了她一通。
李清婳還不至于推辭。誰不喜歡這麽精致的玩意呢。
而金靜萍則推了推李桃扇道:“她給赈災一事出主意的事,你知道嗎?”李桃扇失神地搖搖頭,不過她很快想起來那日在惠光書院門口林攬熙領着李清婳的場景,忽然回過神道:“或許是真的。娘,這麽好的主意,她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金靜萍被身邊的丈夫拽了拽,示意她別念叨,旁邊的宮人已經看了她好幾眼了。金靜萍不以為意地嗯了一聲,心裏念叨着或許皇帝只是看在李貴妃受寵的份上才賞李清婳的。這樣說來,自己家也應該被賞啊。
事後她曾算計過一次,因為赈災,她一共花出去小三千兩銀子呢。不過,只要皇帝能賞桃扇幾樣東西,那就一定能回本。金靜萍掐着手指頭算,既然李清婳是貴妃大哥家的孩子,而桃扇是二哥家的孩子,這樣的話,怎麽着桃扇也能拿到李清婳一半的賞賜。
雖然少了點,但也十分體面了。她眼裏有些期待。
李桃扇并沒有像金氏想得那麽多。她只是很羨慕李清婳而已。她想,一定是伯父李誠業想出了什麽好主意,然後說是清婳想出來的,這樣既不顯得伯父比太子聰明,又能拉近婳婳姐和太子的距離。
她真羨慕李清婳能有這麽厲害的爹。自己或許就差在這吧。李桃扇嘆了一口氣。她又想起之前自己和娘親犯下的錯事。既然貴妃姑母提起了婳婳姐在赈災時提出的主意,那是不是自己和娘親的過錯也會……
李桃扇的心裏頓時打起鼓來。
然而,李清婳的賞賜還沒完。李貴妃又雙手舉起一道懿旨,那懿旨的顏色與聖旨不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皇後懿旨便是太後懿旨。而今又沒有皇後,那就是……太後。
李誠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後不理世事多年,怎麽會忽然下一道懿旨呢?金靜萍也不敢相信,難道是給太子賜婚的旨意?那會不會是桃扇?很有可能啊,要不然為什麽皇帝會忽然賞賜給清婳那麽多東西,一定是為了安撫太傅府。
李桃扇還不知道自己的娘親能想到這麽荒謬的事。她正望着那旨意發呆。
等到李貴妃念出來,大夥才知道這張懿旨又是對婳婳的獎賞。而皇太後拿出來的寶貝比皇帝便少了許多,但也更精致難得。光那一件玉垂扇的步搖便是所有人都沒見過的金貴。
李桃扇眼睜睜看着李貴妃給李清婳別在了頭上,氣得眼睛都直了。
就這會,李貴妃又拿出了第三道旨意。這道旨意倒也是有耐心,從李桃扇施肉粥之罪,到金靜萍在城外施粥且不聽勸阻之罪,全都說得明明白白。
而從念出這道旨意的那一刻起,李桃扇母女兩個的臉色便黑如鍋底。特別是金靜萍,她沒想到過去了這麽久的事還能被提起來。
“褫奪李誠葛正二品官職,降為正三品給事中。李府金氏五年內不得與任何官眷往來。李府嫡女桃扇,念起年幼,罰銀三千。”
“不,不得與官眷往來?這是什麽意思?”金靜萍問。當着貴妃的面,李誠葛也不必在乎什麽面子,苦笑道:“意思是唯恐你再生事端。”
他好不容易爬上正二品的官職,沒想到竟然毀在了這娘兩的手上。李誠葛覺得自己對妻子的疼愛是不是有些過火了,竟然把她縱得如此之蠢。
李桃扇倒是幸免于不與官眷來往這一條,可有一個不得與官眷來往的母親,誰還肯理會自己呢?她不敢想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還能去國子學府嗎?
沒人在意李桃扇母女兩個想什麽,李貴妃很快拉着婳婳說起話來。
作者有話說:
今日更的少了些,明日補上。最近劇情走得有點多,沒辦法,得把這些交待了,之後就是繼續談戀愛了,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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