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太子爺呢?”祝寶榮站在多福軒門口等得不耐煩,催着昌寧問道。昌寧苦笑道:“寶榮公子,爺在批奏折,一向是忙不完不出門的。”
“可我有要緊事找他。”祝寶榮跺着腳。
“您再等等便是。”昌寧好脾氣道。
祝寶榮裹着一件暗紅披風,襯得越發眉清目秀。“看來你們主仆二人還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坐得如此穩當。”
“您這話是何意?”昌寧沒懂。
祝寶榮呵呵一聲道:“你只看我如何一句話把你們爺叫出來便是。”
“那不會。奴才上回傳陛下的旨意都沒把爺叫出來呢。咱們這位爺啊……”昌寧的話音還沒落,祝寶榮便扯開嗓子喊道:“太子爺,今兒拿到的消息,徐府那位嫡長子銘洲中了狀元了,陛下任命他為翰林院編修,暫代國子學府的府首一職。”
“徐銘洲?不可能啊。”昌寧正詫異着。
而這會,多福軒的門啪嗒一聲被推開,然後林攬熙蹙着眉走出來:“你說的是真的?”
“現下人已經在國子學府了。”祝寶榮沒想到林攬熙的神情比想象的更加嚴肅。他只知道林攬熙是喜歡上了李清婳,卻不知道他如此把她當回事。
林攬熙咬咬牙,罵了一句混賬。又看向昌寧道:“這事本王如何不知?”昌寧一怔,可林攬熙自己也想明白了,今年的科舉自己一直都沒管,而這些日子又一直忙着辦老頭子交下來的差事,或是陪李清婳讀書。
倒是出了個漏網之魚。
“原來的府首呢?”林攬熙問。祝寶榮有些訝異:“上個月就已經向上頭遞了告老的折子了,畢竟年歲不小,身子總病怏怏的。今日既然那位銘洲大人去了,他應該收拾鋪蓋歸鄉了吧。您不是在那做夫子,怎麽竟渾不知?”
昌寧在這會插言道:“咱們爺何曾在意這些小事。不過話說回來,之前徐夫人想了法子不讓這位銘洲公子參加今年的科考。看來徐府并沒有把徐夫人的話當回事,偷偷還是讓銘洲公子去了。這位銘洲公子倒也是給長臉,竟然高中了狀元。”
“殿試……哼,老頭子也真是糊塗了。”林攬熙煩躁地轉動着手裏的扳指,一想到李清婳在那,就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去國子學府!”
“不批折子了?”祝寶榮說笑着,卻也緊緊跟了上去。昌寧有些驚訝地看他。他無奈地攤攤手。“之前跟柳家那位嫡女坦白了我之前的那些混賬事,知意姑娘生了氣,我得去哄哄。”
Advertisement
……怪不得非要勾着太子爺一道去呢。
昌寧拿這兩位沒法子,屁颠屁颠跟在了後頭。
而另一邊的國子學府裏頭,李清婳也沒想到能在這再次見到徐銘洲。
那是正在上算術課的時候,徐銘洲一身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位小厮。算術夫子顯然因為授課被打斷而有些不耐煩,不過他還是給足了徐銘洲面子。
“無事無事,我不過是随處走走罷了。”徐銘洲笑吟吟地擺擺手,又望着坐在雪沁館的衆人道:“舊地重游,果然滋味不同。”
身後的夫子點頭道:“是啊,聽說徐大人前幾個月還在此讀書,而兩三個月後便高中了狀元,實在是天資聰穎,并非凡人啊。”
“哈哈哈哈。”徐銘洲恣意地笑了笑,渾然不提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頭,只是看着下頭的衆人道:“眼瞧着就是女子科舉的時候了,明年又是科舉之時,在座各位都要用心讀書才是。本府首等着你們與我一道做同仁的時候。”
雖然算術夫子覺得這位新府首有些猖狂,但這些貴女們與公子們還是很羨慕的。畢竟這位新府首的确是年輕有為。而且長得也儀表堂堂。
旁邊的李桃扇訝異又激動地看着徐銘洲。她萬萬沒想到,這位表哥竟然能在這樣的困境下考中狀元!她忘了之前對徐銘洲的嫌棄,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沖着左右低聲道:“這位是我的表哥呢。”
“你表哥?”有位貴女眼裏果然有些羨慕。“真是厲害啊。這麽年輕就中了狀元,做了府首了。”
“是啊。”李桃扇沖着徐銘洲招了招手,但是徐銘洲卻并沒有理會她。
“真是你表哥嗎?”旁邊的貴女有些嘲諷的意思。李桃扇一陣尴尬,卻還是硬着頭皮道:“可能是不方便跟我打招呼吧。”
然而下一刻,徐銘洲卻笑笑,看着算術夫子道:“這位夫子,本官的表妹也在此間讀書。今日既然來了,受家母所托,有些書本要轉交。不如請夫子先準片刻的假。”
“那是自然的。”算術夫子答應下來。
而雪沁館裏的衆人都有些好奇。李桃扇則挺直了腰板。她就知道,憑借自己跟銘洲表哥的情義,表哥此刻最想見的人一定是自己。
“是你嗎?”旁邊的貴女有些好奇地問。李桃扇抻了抻裙裾,點頭笑道:“自然是啊。”表哥只怕已經恨透了李清婳,又怎麽會承認這個表妹呢。
她的膝蓋一曲,便要站起來。而李清婳則連頭都沒擡,她也覺得徐銘洲應該是奔着李桃扇來的。
沒想到,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身官服,面如冠玉的徐銘洲點了點李清婳。“表妹。”
李清婳的臉登時紅了。
李桃扇則彎着膝蓋,死死咬住了嘴唇。他竟然還沒忘了李清婳!
不得已,李清婳跟着徐銘洲進了茶室。而進了茶室的徐銘洲似乎一下子便成為了另一個人。他兩手展開,讓李清婳看着自己的官服道:“如何?婳婳,表哥今日是不是大大長了你的顏面?”
李清婳蹙着眉,想不通究竟是徐銘洲變了,還是他一直就這樣。她往後退了一步,眉眼低垂,不打算吭聲。
好在茶室的門開着。他總算還知道些分寸。
見到李清婳依然謹小慎微的樣子,徐銘洲清了清喉嚨,神智漸漸從膨脹中清醒過來,笑道:“婳婳表妹,當初的事,是表哥不對。可表哥也真的付出了代價。你瞧……”
他掀開袖子,手臂上是斑斑駁駁的傷痕。
李清婳吓得又往後退了一步,像是看瘋子一樣看了一眼徐銘洲。
徐銘洲赤着胳膊道:“你可知這幾個月,我過得是什麽日子?從你和姑母離開的那日起,爹爹就想盡法子讓我參加科舉,又命我務必在這一回考出成績來給家中撐顏面。我娘則被爹爹送入書房,用以監督我。”
說着,他嗤笑一聲。“這兩個人真是瘋了。你瞧我手上的傷痕,全然是我爹娘親手劃下的。每回我累了,倦了,便用小刀刻下一道。所以啊,表妹,你以為表哥的狀元身份是如何來的,是我這些日子不眠不休換來的,是我拿命換來的!”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伴随着那揮舞的手臂,斑駁的傷痕像是一條條活起來的蟲子一樣,讓李清婳看得惡心又難受。
好在,徐銘洲說話之間,袖子漸漸落了下來。
“表妹,你放心,過去的事我也不會怨恨你。畢竟,是我對不起在先。而且,哈哈,要是沒有姑母如此逼迫,大概我也不會一舉得個狀元啊。”徐銘洲神色愈發得意。
李清婳蹙蹙眉,如月色般的容顏不惹一點塵埃,她有些緊張,卻又鼓起勇氣道:“府首見諒,學生要去讀書了。”
李清婳的疏離與淡漠讓徐銘洲有一瞬間的惱火。不過他嘴角很快重新挂上笑意。“婳婳表妹,你真打算一直耽誤太子爺嗎?”
李清婳的腳步立刻停住。
徐銘洲的聲音如毒蛇般尾随而來。“婳婳表妹,你以為太子爺為什麽要過來做夫子?不過是因為從前在國子學府的時候欺負過你,覺得有所虧欠罷了。可你知道人家太子爺一日要忙多少政事嗎?你知道你占用了太子爺多少時辰嗎?婳婳表妹,姑母和姑父不忍心告訴你,但表哥不想看着你被蒙在鼓裏。你知道外頭如何紛傳你與太子爺的關系嗎?都說你是攀附皇族之輩呢。”徐銘洲的聲音溫柔卻又句句敲擊着李清婳的心。
李清婳的背影纖美,粉拳緊握。
徐銘洲上前走了幾步,繼續輕聲道:“婳婳表妹,如果你想考女子科舉,表哥幫你最合适不過了,何必要求外人。說實話,其實表哥來這做官,完全是為了你。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一起放風筝的場景嗎?那風筝被樹枝刮住,我一點點爬到樹上……”
仗着李清婳膽子小,徐銘洲想一點點走到她的身邊,一句句話勸中她的心。然而今日的婳婳,絕非從前的婳婳。
這是國子學府的頭名。
是太子爺最驕傲的學生。
她轉過身,眉眼裏是徐銘洲從未見過的堅定。“府首大人,學生告辭了。”
“站住。我是府首,李清婳,你還當我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是的徐銘洲嗎?”徐銘洲攔住了李清婳的去路,周身的氣度渾然變得威嚴起來。數月的苦讀,一朝的得勢,讓徐銘洲身上的溫潤渾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意與決絕。
李清婳的腳有些軟,但她的一雙鹿眸卻并沒有退縮的意思。她說話依然是吳侬軟語,但卻有了些溫柔的力氣。
“在我眼裏,你遠不如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是的銘洲表哥。”她一字一句,說出了這句從前永遠說不出來的充滿攻擊的話,驚得徐銘洲臉色大變。
而說罷這句話,李清婳扭頭便離開了茶室。
徐銘洲怔在那,氣的一把摔了手邊的杯盞。這會,外頭恰好傳來李桃扇的聲音。“表哥?”
她倒是叫的親切。徐銘洲暗想。可經過數月讀書之苦的徐銘洲此刻已經越發明白,雖然自己已經得了翰林院編撰的職位,可這不過是正六品罷了。代府首一職便更是撿漏了。所以,要想真的入陛下的法眼,唯有靠住太傅府這棵大樹。
既如此,少不得要置個人私情于不顧了。再說,若是李桃扇自己過來,他還能解釋一番。可偏偏她身邊還有另外的貴女。在雪沁館,一位表妹是正常,若是有兩位表妹在這,只怕人家覺得自己不是來做府首的,而是來認妹妹的。
于聲名大大不利。
于是徐銘洲硬下心腸,擺擺手道:“雖然你我也是親戚,但我真正的表妹不過婳婳一人。桃扇,你既然身為國子學府的學子,還是叫我府首吧。”
作者有話說:
銘洲上線,然後也就兩三章就徹底下線啦~出來主要推動一下婳婳和太子的感情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