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那麽。”太宰治已經停止思考了,但是,依舊下意識露出最為擅長的、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慢的笑容,“請我喝酒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說道,即使內心的太宰貓貓已經在瘋狂撓牆大罵蠢貨了,也絲毫未顯露出分毫,甚至能冷靜地舉起杯,作出邀請的姿勢。

“說起來,我正缺少一個【朋友】……唔,你知道的,港口mafia只有煩人的小蛞蝓和笨蛋下屬,我一個人早——就無聊透了。”因此,他邀請道,“要成為我的朋友嗎,織田作君?”

【好a好a好a,這真的是一個普通(重音)的路人甲嗎?剛才作之助說的首領是什麽意思誰能告訴我啊啊啊!】

【能叫首領的還能是什麽普通人……他手裏拿的是godfather,不會是mafia的首領之類的吧。】

【要是的話這也太年輕……年輕有為了吧。】

【你想想崽崽家的鯊魚哥和他boss,這倆人也才13、4歲。】

【驚!黑手黨雇傭童工竟是行業普遍現象,是道德的敗壞還是人性的淪喪!】

……

【所以……織田會答應嗎?】

【srds,危。】

【“想和大哥哥交朋友……”】

一只兔兔在撓牆。

【“不,你不想。”】一個織田作之助冷漠地拒絕了他。

【“作之助哥哥都請大哥哥喝飲料了,為什麽不和大哥哥交朋友。”】

織田作之助:【“我為什麽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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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會和酒吧裏與自己搭讪的可疑分子交往的人嗎?

綱吉兔兔眨眼。

【“因為、因為因為。”】他因為了半天,偷偷擡眼去觑對面的太宰治,再三确定,【“因為作之助和大哥哥是一樣的人。”】

直覺系小動物聳了聳鼻尖,仿佛能聞到二人身上的氣味,篤定道:【“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就算這樣說……

織田作之助擡起眼,毫不掩飾地謹慎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容,雙膝交疊,雙手矜持地放在腿間,微微歪着頭,似乎在打着什麽壞主意。

——啊,如果是港口mafia的首領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大概也會引起驚天巨浪吧。

他如此這般想着,被意識之海中的幼崽跳起來拍了拍。

【“怎麽了嗎?”】他問。

沢田綱吉氣呼呼地說道:【“為什麽大哥哥還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作之助就認為他一定在想壞事情了呢?”】

他露出有些受傷的眼神。

【“綱吉、綱吉以前在幼稚園的時候,有小朋友丢了蘋果,綱吉想把自己的給他……其他人就說是綱吉拿走了,但是綱吉沒有……最後老師找到了叫做攝像的東西,才發現是那個另一個小朋友偷偷吃了。”】

而偷偷吃掉的就是那個說是他拿走蘋果的人。

被誣陷過的幼崽耷拉着腦袋,悶悶不樂。

【“所以,要是作之助也這樣做的話,綱吉會很生氣很生氣,會再也不和作之助說話的。”】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着那顆肉眼可見地低落的腦袋,不由嘆了口氣。

他沒有問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蹲下身,認真地注視着幼崽水漉漉的雙瞳。

【“就算成為了朋友,我和他或許也會因為立場的問題站在對立面。”】

他伸出手,作出拉鈎的姿勢,【“但是我保證,不會再在他還沒有做壞事之前懷疑他,可以嗎?”】

綱吉扭動不安地捏住了衣服的下擺。

【“萬、萬一大哥哥就是一個壞孩子呢。”】他不安地說道,【“萬一大哥哥也想、也想當人販子,把作之助拐走呢?”】

織田作之助就輕聲笑了起來,聲音分外溫柔。

【“那我們就讓警察叔叔把他抓起來,好不好?”】

綱吉伸手抱住了成年人,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了織田作之助的頸窩中。

不知是否是錯覺,織田作之助似乎感到了濕潤。

【“那就說好了。”】幼崽發出小聲的嘀咕,揮舞了一下小拳頭,【“大哥哥要是欺負作之助哥哥的話,我就把他打成小餅幹!”】

太宰治覺得自己簡直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心裏一片紛亂,腦子裏出現了無數種織田作之助拒絕自己的方法——甚至有可能拿槍來對付自己。

但是,一個世紀的時間過去,紅棕發色的青年猶豫再三,也舉起了裝着牛奶的被子。

“這是我的榮幸……唔,應該是這樣說的?”

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的太宰治怔愣住了。

他扭過臉,一只手捂住了嘴。

“首領先生?”

“這也太失禮了吧,不如嘗試像是【普通】友人一樣叫我的名字如何?”被捂住的嘴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讓太宰治想把自己的嘴封上。

——你說他一個好好的mafia首領,怎麽就長了張嘴呢?

【感覺像是在哭诶。】

【難道走的是被脅迫的傀儡政權的路線?小哥看起來不像是心狠手辣的mafia的boss诶。】

【确實,再怎麽說氣質上也該跟鯊魚哥差不多……可太宰小哥看起來不是殺魚的人,是被殺的魚。】

……啊不,這些人是在開玩笑嗎?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否決了這些猜測,但是不可否認的,對方的表現确實令人疑惑。雖然不至于哭泣,但也不是讓人容易忽視的程度。

他思考了一下,發現就常理而言,太宰竟然說的是對的。

于是說道:“太宰。”

太宰治愣住了。

過了很久才出聲,那聲音帶着一種溫柔的低啞珍而重之念出那個珍藏已久的名字。

“織田作。”

“為什麽是織田作?我姓織田。”

“唔,大概是因為這樣更順口?”

燈光模糊中,神色溫和的青年舉着一杯熱牛奶,張嘴回應着什麽。

他的對面,黑發的青年手中緊握着流淌着酒液的古典杯。兩人相對而坐,一人神色平和,一人溫柔缱绻,手中酒杯微擡,像是在共同慶祝此刻。

時光定格。

像是熟悉了地盤的貓,太宰治輕車熟路地放縱了起來。

他纏着織田作之助答應了一起共進晚餐的要求,并提出本次由自己請客——

那麽下一次織田作之助就得請回來不可啦,并興高采烈地一同出了門。

織田作之助覺得這個像是撒了歡的貓的家夥與資料中所看到的【陰冷、邪惡。】的港口mafia的首領有着天差地別,就差說這是那個首領的雙胞胎兄弟,平時養在港口maifa做明面上的傀儡……不不不他怎麽被彈幕的家夥們給帶跑了。

織田作之助晃晃腦袋,沒留意身邊走過一個帶着白色毛絨絨帽子的人。

【“呀!是費佳哥哥!”】

意識之海中的幼崽發出了驚呼。

織田作之助停住腳步,往後看去,連影子也沒有看見。

“唔,陀思君的話,已經走遠了哦。”腳步輕松的首領先生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般說道,“不過,織田作你果然不認識陀思君呢?”

他像是一個活潑的dk一樣轉過身,握住織田作之助的手腕。

“所以……剛才為什麽說他是你的朋友呢?”青年皺起眉,很有不怒自威的氣勢,“被那樣形容,總覺得是在挨罵一樣。”

雖然這些年罵他的人大概能從橫濱一路排到北海道再排回東京。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

太宰急速地說道:“讓我猜猜,唔,是某人告訴你的?你們的關系應該不錯……但是認識的不久,不然不會不認識他……你們直到剛才還有聯系,真是奇怪,這應該不是異能力才對。”

畢竟看織田作的臉色,對方似乎還在同他說話,但是他還握着他的手腕——異能力的話,會因為他的人間失格而失去效用。

太宰治難得緊張了起來。

卻見神色平穩的青年呼出一口氣。

“他想和你見見。”他坦誠說道,遲疑了一下,“他只是個孩子……不是什麽危險人物。”

太宰治心想能和西伯利亞那只讨厭的老鼠搭上關系的會是什麽單純人物,但還是挂着輕薄的笑容同意了。

于是織田作之助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那雙如深海一般沉穩的藍瞳中染上了輕快的歡喜,澄澈得像是飛鳥拂過的天空。

一罐子小紅花出現在他的手上,織田作之助捧起罐子,露出大大的笑容。

“這是【只有好孩子才可以得到的小紅花】……送給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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