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聊聊(修)

三輛自行車,五個少年穿行在灰舊的街道,丁崇坐白刃的自行車後座,展開雙臂感受風和陽光,他仰頭看了看上空的藍天白雲,大聲唱:“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終究難舍藍藍的白雲天......”

李敬維高呼:“好聽!三哥要出道當歌星準能紅。”

陳靈在李靜維腰上掐了把,“少胡說,三哥以後要考大學,當科學家。”

張成斌騎到丁崇身邊,“三哥化學是啥?你為什麽那麽喜歡?聽我媽說你化學經常考滿分。”

李敬維擡腿往張成斌車梁上踢了腳,“傻|逼!化學就是.......化了再學。”

少年們的笑聲像氫氣球似的從狹窄的街道飛出來,消散在廣袤無邊的天際。

歡笑聲中白刃回頭看了眼,說:“感覺有人跟着咱們。”

丁崇回頭四處看了圈,“沒人。”

白刃又回頭看一眼,确實沒人才轉過來專心騎車。

五人騎到西臨公園的露天旱冰場,白刃買票付錢,其他人換上旱冰鞋,一個接着一個,像魚樣飛快地游進旱冰場內。

旱冰場的大喇叭放着音樂,中心位置的牆柱下依着個中年男人,脖頸挂着小手指粗的金項鏈,手指間夾着根煙,目光停在丁崇的臉上。

李敬維第一個滑到男人身邊,殷勤地喊了聲“王叔。”

王忠仁在李敬維腦袋上乎了一巴掌,“幾日沒見,你小子又長高了。”

李敬維笑嘻嘻地朝王忠仁伸手,“給跟煙。”

說話間丁崇等人滑過來,相繼喊了“王叔。”

王忠仁嘴角上揚,掏出煙盒丢給李敬維,“你們幾個分了吧。”他看向丁崇,“下午沒課?”

李敬維搶先說:“死人了,學校給他們放半天假。”

話落張成斌皺了皺眉,上前扯王忠仁說:“王叔,那個學生死前,我們打過他,警察會不會懷疑我們?”

王忠仁拍拍張成斌肩膀,大笑道:“分局那幾個碎催警察破不了殺人案,上次我妹錢包丢了,半年都沒給找回來,殺人案那群二貨恐怕一輩子破不開,不用擔心去玩吧。”

這句話像顆定心丸,幾人陸續滑走,王忠仁喊住丁崇,“又瘦了,平時多吃點飯。”

丁崇笑着點點頭,一旁的陳靈撇嘴,不滿道:“王叔就知道偏心三哥,怎麽不讓我多吃點?”

“死丫頭,吃多了小心嫁不出去。”

陳靈摟起丁崇胳膊,“我除了三哥誰也不嫁。”說完牽起丁崇的手滑走了。

圓形旱冰場,轉角時,陳靈向前攔住丁崇,轟轟隆隆的音樂聲下,不顧他人目光緊緊摟住丁崇,仰頭往他嘴邊湊上去,火光電石間,丁崇偏頭躲了過去。

陳靈微微一怔,松開他腰說:“三哥,我喜歡你。”

丁崇:“......”

有關陳靈的記憶他沒缺失,都記得。

陳靈屬于早熟的女孩,很小就嚷着說喜歡他,直到丁崇跟他們一起做生意才在一起,他其實不大喜歡陳靈,因為生意問題不得不在一起,一開始還能勉強,後來生意做大牽扯事情變多,兩人分歧越來越嚴重,争吵像家常便飯,家裏玻璃陶瓷制品摔了一個又一個,他每次提出分手,陳靈一哭二鬧上上吊,有次竟真的喝了安|眠|藥,自那以後他沒再提過分手。

起先陳靈還是鬧,後來不知怎麽忽然想通了,從此不再糾纏,但不允許他帶別的女人回來,他們之間演變成一種詭異的感情,丁崇随便在外花天酒地,只要不帶人回來,陳靈都會跟他和平相處,當然陳靈也沒閑着,有時直接當丁崇的面和別的男人厮混,毫不忌諱。

沒有愛也不放手,抓着那虛無沒意義的影子折磨至死,這種扭曲的感情丁崇不想再經歷,況且重活一次,他想考清華陪父母,不想浪費時間在感情問題上,于是他快刀斬亂麻,在陳靈對他的感情剛起步階段就徹底切斷。

“抱歉靈靈,我不喜歡你,也不想談戀愛。”

陳靈聽着他決斷沒有一點回旋機會的語氣傻眼了。

“對不起。”丁崇從她身邊滑過,手腕被陳靈緊緊抓住,“是我不夠漂亮嗎?”

丁崇沒回頭,冷聲說:“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你,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陳靈松開他捂嘴跑了,從李敬維那要了根煙,站旱冰場圍欄邊抽煙。

李敬維和張成斌在她旁邊,你看看我,我看我你,最後李敬維先開口:“三哥欺負你了?我倆幫你收拾他。”

陳靈往空中吐了口煙,“你說三哥為什麽不喜歡我?我胸不夠大?還是|屁股不夠翹?”

李敬維嬉皮笑臉地說:“哪都好,是丁三眼瞎,你要不嫌棄可以做我女朋友。”

陳靈瞪他眼,“滾!”

李敬維:“......”

陳靈扭頭看向張成斌,“老四,你說三哥為什麽不喜歡我?”

張成斌擡眸望了望滑冰場另一邊站着的丁崇和白刃,說:“二哥家有錢,三哥學習好,他倆跟我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以後三哥去首都或者省城上大學,到時候找個有學問又漂亮的姑娘做老婆,怎麽會跟”

瞄到李敬維火辣辣的目光,張成斌閉嘴把後半句話咽回去,陳靈沉默了,離場前再沒說一句話。

旱冰場另一邊,白刃時不時地四處張望。

“你看什麽?”丁崇問。

白刃挑眉,“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誰看我們”話說一半丁崇沒聲了,不是白刃疑神疑鬼,确實有人在看他們,冷九程坐旱冰場外斜坡上冷冷地盯着他。

冷九程不用上班?警察這麽閑?

跟着他做什麽?腦子有病?

丁崇氣得直咬牙。

白刃看出不對勁問:“怎麽了?”

丁崇往冷九程坐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負責梁程被殺案的警察在那。”

剛滑過來聽見這句話的李敬維插嘴,“我最看不上那些假模假樣的條子,走幹他去,咱們四個還打不過他?”

“打警察犯法,你腦子是不是有水?忘了上次那些條子怎麽找家長的?”白刃不想再跟沒智商的說話,偏頭看丁崇,“估計警察知道咱們打梁程的事了,怎麽辦?”

丁崇想了想,“先別慌,他不一定為了梁程的事跟着咱們。”

李敬維:“除了梁程還能為啥?”

“可能在跟蹤我,昨天中午這警察撞邪差點掐死我,然後就沒完沒了的遇見他,不知道我哪得罪了他。”丁崇說。

陳靈表白被拒和冷九程跟蹤這兩件事,導致大家情緒都不高,活動不歡而散,丁崇回家埋頭刷題,隔壁一直沒人回來,晚上十點“當”踹門響聲傳來,丁崇探頭往外看,果然冷九程嘴裏含着煙,雙手插兜進院,院門敞着門也不關,大搖大擺地進屋了。

丁崇無心做題,爬到房頂,盤腿一坐,冷九程想掐死他,又莫名其妙産生敵意,還跟蹤,簡直一瘋子,不能再裝作若無其事,要還擊讓冷九程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心中頓時生出一計,十點半隔壁準時關燈,坐到十一點,他從房頂下去,悄悄翻過籬笆進了冷九程家。

房門沒鎖輕輕一推開了,床靠着窗邊,沒擋窗簾,月光傾瀉在冷九程身上,斂了幾分白天的鋒芒,顯得冷九程溫和許多,他睡覺安靜,睫毛纖長如鴉羽,臉長得是好看,但帥不能阻止丁崇教訓他。

丁崇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對準冷九程脖子掐下去,正要發力手腕倏地被人握住,冷九程猛地往下一拽,快速翻身把丁崇按在身下,擡手捏住他下巴,寒森森地目光盯着他,“想殺我,你現在還嫩了點。”

丁崇雙手被冷九程扼制住,動不了,只得扭頭甩掉冷九程在他下巴上的手,“滾開。”

冷九程不怒反笑,起身揪他起來推到床邊,從腰間掏出手铐,一邊铐在丁崇手腕,一邊铐在床頭。

丁崇大喊:“你這是非法拘禁。”

冷九程譏笑,“你這種人還知道非法拘禁?拘禁你,我都怕髒了我的手铐。”

丁崇火冒三丈,呼呼喘着粗氣,趁冷九程不注意,一腳踹他膝蓋上,看冷九程吃痛地悶哼了聲,他心情才稍稍好轉,“你這人有病吧?我與你互不相識,又無冤無仇,總跟我過不去幹什麽?”

冷九程冷冰冰地低聲重複“無冤無仇?”随即拉過椅子,坐上去和丁崇面對面說:“現在有冤有仇了,咱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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