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

帶淺枝看見殷神揚面容的一半被月光照得清晰, 另一半卻是晦暗不明,就連邊上高舉着的火把,也未能照進他那一側的眼底。

陳春日緊握帶淺枝的手一松,帶淺枝不由轉頭看回陳春日。

他是故意的, 想要帶淺枝把目光重新投回他的身上。

帶淺枝只見陳春日在強敵環伺, 殷神揚領軍壓境的情況下, 他尚能笑得出來。

只不過陳春日松手之後的話, 卻是很厲害:“你敢走過去試試。”

帶淺枝臉上挂着的笑容有點小尴尬,收回了往外移出半步的小腳。她可以對天發誓,她不是想走到殷神揚那去, 她是想迅速離場, 給兩位大佬騰位置。

她夾在中間,會影響大佬們發揮,不是麽。

陳春日的話語聲音雖不大, 卻也足夠有心人把話聽清楚。

殷神揚翻身下馬,看着帶淺枝道:“她想去哪, 是她的自由。”

這話險些把帶淺枝聽哭了, 她看向殷神揚的眼神瞬間一亮。

許是她想要開溜的心思, 表露的太過明顯。殷神揚眸光一冷,又冰冷冷的附加了一個前提條件:“等到大婚之後。”

陳春日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出了聲:“你想娶她?你們新月城想娶她……不是在白日做夢麽。”

帶淺枝愣愣的,這幾個字不是她拿來怼陳春日的嗎?怎麽被他盜用了?

殷神揚翻身下馬,帶淺枝悄悄看了一眼臉色很難看的城主。

在一個不及反應的錯愕中, 殷神揚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帶淺枝,将她拉向自己的懷中, 還用長臂拘着,不讓她動彈半分。

原本跪地的侍衛, 也将弓刀抵在了陳春日後背上。

Advertisement

帶淺枝被扯得在殷神揚的胸膛上一撞,餘光瞅見殷城主的手腕,正系了一段紅繩,紅繩豔紅,分明就是那根她随意得來的紀念品,又是他執意想要的那根紅頭繩。

她聽見殷神揚說道:“只要她在我身邊,我就會娶她。陳春日你憑什麽以為,能帶她走?”

“你,孤立無援。”殷神揚的聲音越是冰冷,就越是志在必得。

她目光由下而上,見着那說話人的下巴側臉,是如此的剛毅堅定。

陳春日的臉,登時就冷了下來。

他在金闕府後山上修道三十載,府中人還從未曾見過這位府君親徒,如同谪仙般的人物,有冷着一張臉的時候。陳春日的喜怒哀樂皆是藏在笑意裏,不喜歡真正表露出來。

此時天空陰雲密布,黑色的雲團仿佛大軍壓境般,在衆人的上空籠罩着整座新月城,雲層中隐隐似有電閃雷鳴,正在呼之欲出。

被雷雲帶來的冷風,盡數灌進陳春日的道袍長袖中,吹得獵獵翻飛,他借了天勢如此說道:“看來天命站在了我這裏。”

“天命?”殷神揚緊抿的唇上溢出一絲譏諷的冷笑,随即大喝,“在這新月城中,我殷神揚的面前,誰敢妄稱天命。”

殷家人自從建立新月城以來,統禦西洲上百年,确實無人敢挑釁他們的權威。

他低聲喝道:“握玄黃……”

一道霞光驟然憑空出現,于五彩斑斓的光耀中顯現出一把如同鳳凰雙翅展開的金色長弓。

陳春日的三十六天罡符箓,如同護身法陣,也在同一時間護遍了他周身。

大戰一觸即發,陳春日微蹙眉頭,直盯着帶淺枝道:“帶淺枝,你還不離遠一點。是想被雷劈死麽?”

帶淺枝哪用得着他說,已經是在往外挪動了,她是生怕被大佬們察覺到她的舉動,挪得比較慢而已。

她朝周圍掃眼望去,卻發現別人早就躲得遠遠的,生怕兩位大佬開戰,做了那城門失火,來不及逃跑的池魚。

殷神揚垂眸看見了陳春日腳上所系的鎖鏈,便道:“昔日貴府府君,對我母親見死不救。不知今日我将他弟子的頭顱送還回去,算不算大仇得報呢?”

陳春日手心緊緊攥起,他回應殷神揚挑釁的話語,是直接大袖一揚,三十六天罡符聽從敕令齊下。

躲在帶淺枝附近的寫書人,頓時提筆疾書,邊寫邊道:“某年某月某日夜,金闕府陳春日攜新月城城主心上人出逃,被城主逮個正着。二人因一位前金闕府外門弟子,而大打出手。看架勢,不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乃真情,可歌可泣,着實感天動地。”

帶淺枝聽着這些閑言碎語,聽得眉頭眼皮直跳,連忙拿了一百金出來堵人口舌:“把錢收了,快別寫了,回家去吧。”

哪知寫書人收了錢,還要添上一筆:“帶淺枝姑娘送上一百金,期望就此掩蓋真相。”

帶淺枝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悄悄和無暇叮囑道:“無暇,瞅準機會咱就開溜。”

無暇化作的銀色小劍,從發間滑落,劍尖站到了她的肩頭:“帶淺枝,他們為你而戰,你不留下來看看?”

“什麽鬼。你別聽那些說書人的瞎扯。”

無暇心性質樸,反而能一眼看穿:“帶淺枝,你是在逃避。”

帶淺枝打死不認:“我沒有!”

此時雷聲轟鳴大作,天空中陡然出現一個有如風暴正中心的漩渦風眼。

殷神揚持弓朝天空射了一箭,傲然放聲道:“在天水城,天也要聽命于我的箭矢。”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由握玄黃射出的金羽箭,直飛雲層而去,漩渦風眼瞬間一散。箭矢如同插在了黑雲密布的天穹之上,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從雲層中直插而出,照亮了整個黑夜。

陳春日沒有廢話,直接念了一道雷訣,天上雷霆之威盡數聚在他的劍指之上,劍指劈落斬下,震的整座新月城轟然一動,地面上跟着裂開一道雷電劃開的溝壑。

溝壑延伸的盡頭,赫然朝着殷神揚直逼而去,又在殷神揚的腳尖前一頓,難進寸步。風雷與握玄黃的金光相擊,炸得噼裏啪啦一陣火光四射。

金光紫電耀目,衆人不得不又往後退了一大丈遠。

陳春日大袖再揮,攪動風雲,借天地霹靂萬鈞之勢,直襲殷神揚而去。

“我看,殷城主要輸了。”有人小聲嘀咕。

“我看未必。”另一人指出,“你看那道士的腳上。”

其餘修士皆被這人的話引去,見到從陳春日腳上所系的銀鎖鏈上,正也纏繞着一段段電閃雷鳴。

“那是金闕府用來鎖管犯錯弟子的鎖鏈,他越是強行運轉道術法力,越是有雷電加身于他,疼痛萬分啊。”

好似為了印證此話不假,陳春日身心受雷電痛苦,心神略分之際。

那道直插雲層的光柱,又重新縮回一枚箭矢,直接貫穿了陳春日的肩胛骨,一時體內周身血氣翻湧而來,陳春日只能強咬,把血腥全吞回喉嚨去。

而強忍的後果,就是他腳步不穩,一個踉跄着後退了半步。

帶淺枝的呼吸一滞,轉過身去,沒忍心再看向這一幕。

殷神揚心知他的優勢,收官落子無需急,只要慢慢消耗,陳春日的死已成一個定局。

殷神揚眼神陰翳,說了句可惜:“可惜,你不能見到我與她大婚那一日了。”

金闕府君的親傳弟子,第一次下山出府,還未來得及揚名立萬,就要死在新月城的秋天裏了。

殷神揚也是真的未免覺得可惜。

無暇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他問帶淺枝:“帶淺枝,你不願意看見那個道士身死嗎?”

背過身去的帶淺枝沒有吭聲。

于是無暇又問了一遍,他恢複成人身,走到帶淺枝的面前來,看着她柔軟的頭發,他知道那些發絲的脆弱,落在他的冰冷劍身上,再輕也會被鋒利的劍刃斷開。

他看不懂此時她眼裏複雜的情緒,卻也能明白:“帶淺枝,和上次在陵墓裏一樣。你不想他死。”

無暇帶着一把劍對主人的眷念,伸手摸向了她的頭頂,他讓他的主人目光直視着他。

無暇道:“無暇雖是冰冷之鐵,卻也懂人心。”

神劍單膝跪于他的主人面前,用百年未變的稚子之音,乞求道:“對無暇下令吧……”

成年姿态的神劍,眼睛明亮得好似他的劍身出鞘的那一刻,是那麽的光明燦爛,驚心動魄。

帶淺枝輕輕執起了無暇搭在膝頭的手掌,用口中飽含沙啞的聲音,如此命令道:“劍啊,此即迎敵之時。”

無暇承受命令,站起身來,對她說淡淡道:“帶淺枝你要記住,無暇只是冰冷之鐵,要将無暇當作為劍來驅使。”

無暇一劍破空而去,雷霆也歇神光也散,天地萬物之色,驟然一變。

劍氣所及,飛雪所至。從北洲萬裏蒼茫而來的昆吾雪,壓得新月城滿城的屋檐屋脊,全都低了頭。

殷神揚面沉如水,拄着佩弓站在了三尺來高雪地裏。

這一夜新月城的所有人,都在沉浸在天降奇景的恍神中,久久不能睡去,徹夜無眠。

寫書人看着茫茫無際的大雪寫道,新月城主就等迎過門的妻子,被一場大雪攪亂了,有個道士搶走了西洲的紅衣。

十幾裏外的一處破瓦房內,天上還飄落着些許落雪。

帶淺枝生了一堆火,看着陳春日那張笑臉,就心裏憋着一團悶氣,氣不打一出來。

陳春日咳着血,也能笑。

火光前他那漂亮的眼角眉梢上,全是對着她一人的笑意盈盈。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