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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吱吱淚眼婆娑,一點點爬坐了起來。
馬車早就停了,但一直晃動不休,直到前一刻才停歇。
她不敢哭出聲,生怕惹了沈勳不高興。
到了此刻,蘇吱吱算是明白了——
沈勳把她從如意樓贖出來并非是需要女子在他身邊伺候,而只是用來解毒。
那麽解毒之後,她的價值就顯得無關輕重了。
蘇吱吱很擔心自己會被發賣,在銷金窟待久的女子,見了太多的人間悲劇。
她抱緊了自己,衣裳都已破碎,糯糯的喊了一聲,“沈世子。”
聲音帶着哭腔,柔弱輕顫。
這把小嗓子如黃鹂出谷,正背對着她穿衣的沈勳身子一僵,他側過臉來,弱冠之年的男子,已完完全全是成年男子的體格,他看向蘇吱吱,眸光微眯,見她一身狼狽,倒也記起了自己不久之前的失控。
沈勳未作解釋,随手抓起外袍扔給蘇吱吱,“先穿這個。”
蘇吱吱張了張嘴,嫣紅唇瓣微腫。
她想問問,沈勳是不是打算留下她了。
可又不敢追問。
她把老/鸨/的話記得真真切切,越是死纏爛打,越是會被對方嫌棄。她沒有地位身份,唯有年輕的身子和美貌臉蛋,但花無百日紅,以/色/侍/人總是不會長久的。
想法子趁着年輕多攢銀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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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的身份,将來也不會有多好的前程。
以後有了主母,她也沒有好日子過。她想得很清楚,屆時攢夠銀子逃之夭夭便是。
蘇吱吱表面佯裝乖巧,“多謝世子爺。”
她低頭穿衣,完全忽略了男人的目光。
沈勳看着她微微敞開的衣襟,眸光一度暗沉。
馬車停靠在庭院中,周生和王權二人早就避開老遠,見動靜停歇,周生深籲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世子爺今日算不算是初次開葷?”
王權望着天,雖然不可在背後妄議主子,可他也忍不住多言,“你我從小跟在世子爺身邊,幾時見他身邊有人?那姑娘也算是走運了,碰見了咱們冰清玉潔的世子爺。”
周生啞然。
不過……
世子爺的确是……咳咳,冰清玉潔呀。
沈勳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喜潔。
若非今日情況特殊,被人下毒,他也不會去了一趟如意樓,還親自挑選了一個合眼緣的女子。
周生瞄了一眼庭院,立刻站直了身子,“別說話了,世子爺出來了。”
王權繼續望着天,假裝是個莫得感情的木頭人。
這廂,沈勳要回房沐浴更衣。
蘇吱吱下馬車之際,因着身子酸痛,馬車下面又沒有腳凳,她不受控制的往下栽去。
沈勳眼疾手快,一個轉身,直接把她撈了起來,又見她掉了一只鞋,索性把人打橫抱起。
很輕、很軟,楚楚女兒香撲面而來。
沈勳凸起的喉結滾了滾,說了兩人見面之後的第二句話,“嬌氣。”
蘇吱吱一抖,沈勳抱着她大步往內院走去。
這裏是沈勳在揚州城置辦的私宅,宅邸占地不算廣闊,但勝在精致古樸,處處雕梁畫棟。
蘇吱吱知道,自己沒被嫌棄。
老/鸨/和有經驗的姐姐們教過她如何看男子,以及如何辨別男子的情緒。
看得出來,沈勳依舊頗有興致。
到了內宅卧房,蘇吱吱被放在了圓桌上,沈勳直接欺身過來,不容分說的把她摁了下去,然後握住了她的腳踝……
風止樹歇,外面暮色降臨。
這座宅子沒有婆子丫鬟,沈勳此行揚州,只帶了數名心腹。
周生和王權守在院外幾個時辰了,此刻房中總算是消停,他二人不由得納罕,兩人對視了一眼,仿佛對自家世子爺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們家清風朗月的世子爺,也有今日呢。
房門打開,晚霞薄光籠罩沈勳身上,他披着一件雪色中衣,胸/前有豔紅色指甲劃痕,鬓角微濕,眉目似是終于舒展開了。
沈勳,“擡熱水來。”
周生和王權立刻會意。
蘇吱吱不敢睡下。
聽見外面動靜,她又從榻上爬坐了起來,可下一刻又跌了下去。
沈勳提着熱水折返內室,蘇吱吱一雙眼睛朦胧濕潤,怯生生的,嗓子沙啞不成詞,“世子爺,奴婢算是……您的人了麽?奴婢可以一直留下來?”
沈勳眸光暗沉,內室尚未點燃火燭,但他視野極好,能看清榻上女子的一切細微表情,還有她脖頸上朵朵紅梅。
兩人對視,沈勳嗓音已恢複清冷,仿佛今日下午所有的控制都是假的,“我既贖了你,你自然就是我的人,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蘇吱吱心中酸澀。
但她出身卑微,能逃離銷金窟已經是老天恩賜了,她不該奢望太多,期盼越多就越會失望。
她噎了一聲,嗓子似是難以發音,“蘇、蘇吱吱。”
沈勳只是淡淡點頭,并未當回事。
一個通房而已,他這個年紀的男子身邊是早該有女子伺/候的。
但他沐浴從來都是不假他人之手,見蘇吱吱又要試圖爬起來,他道:“我不喜人靠近。”
蘇吱吱,“……”
她呆了呆。
世子爺既然不喜人靠近,可他逮着她纏了一下午了。
沈勳從淨房出來時,發現腳踏下面打了地鋪,而蘇吱吱蜷縮在薄衾之下,已經沉睡,她是累急了,正打着輕鼾。
沈勳看了她幾眼,側臉酡紅嬌媚,瞧着實在小,莫名有些可憐。
門外有敲門聲。
沈勳理了理衣襟走出內室。
門外,幾名心腹正站立如松的靜等着。
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看世子爺一眼。
沈勳如若無事,晚風拂面而來,吹動院牆翠竹沙沙作響。
沈勳嗓音清冷如冰玉相擊,“查清楚了麽?”
庭院中衆人望向周生。
周生輕咳了一下嗓門,抱拳道:“回世子爺,事情查清楚了,今日是吳家老太太對您的茶水做了手腳,吳家……想撮合一場婚事,将吳三小姐嫁給世子,奈何兩家地位懸殊頗大,世子爺遲早要回京,吳家才出此下策。”
一言至此,周生試探性問道:“世子爺,您可想報仇?”
吳家數代都是做絲綢生意。
沈勳這次來揚州,表面上為皇太後選今年入夏的料子,實則是奉密旨查案。
沈勳擰眉,側過臉,望了一眼屋內,頓了頓,再度正視幾位心腹,“不必打草驚蛇。”
他若是不願,甭管吳家有多少位千金小姐,都沒法讓他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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