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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看着一雙小手遞過來的銀子,羅湛只能讪讪笑了笑,心髒卻絲絲抽痛,他堂堂首輔之女,竟差點成了小乞兒。

羅湛不敢想象,倘若今晨他命人驅趕了女兒,這輩子怕是沒法解除罅隙了。

羅湛:“爹爹沒有認出你,你莫要生氣,日後你要多少銀子,爹爹都給你。”

蘇吱吱沒有領情,把銀子放入了羅湛手心,神色堅定,“不必了。沒有爹的這十五年,我也挺好的。”

她說的是氣話,但也是真話。所有委屈都吞咽下去,她不想矯情。

已經發生過的事再也無法更改。

可往後的日子,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羅湛,“……”他握緊了銀子,掌心生疼,喉嚨一陣酸澀。

洛韶兒臉色轉為沉靜。

方才羅湛對她的所作所為,并不能對她的心境造成任何影響。

她早已不是當初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心一旦涼了,就熱不起來。

蘇吱吱靠近洛韶兒,挽住娘親的胳膊,柔聲問道:“娘親,您沒事吧?”

蘇吱吱當真太不喜歡男子用強了。她在沈勳那裏已經見識過了。娘親如此美貌,保不成親爹會胡來。

蘇吱吱瞪了一眼羅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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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湛啞口無言,好像無論是對妻子,亦或是女兒,他都極為失敗。

洛韶兒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欣慰至極,不由得又是眼眶微紅。她自己當年沒有好生保護的寶兒,如今都會反過來保護她了。

洛韶兒,“好孩子,娘親無礙,這種事今後都不會再發生。”

一言至此,洛韶兒眸光清冷,看向羅湛,還是那句話,“我要與你和離。”

當朝權臣愣是露出後怕之色,當着女兒的面,他不敢造次,耐着性子哄道:“夫人,昭昭回來了,你就莫要與我鬧了,今後一家人和和美美,不是甚好麽?”

蘇吱吱又反駁,“我叫蘇吱吱。”她很堅定。

羅湛,“……”

洛韶兒輕笑,“一家人?羅湛,誰與你是一家人?你與你那貴妾才是一家子吧。”

提及羅府貴妾莊氏,羅湛臉色更為難堪。

莊氏是羅老太太的娘家遠房侄女。

羅湛這麽多年沒有子嗣,羅老太太就自作主張把莊氏叫來羅府。

起初,羅湛并無納妾心思,但羅老太太使詐,在一次家宴上對酒菜做了手腳,促成了羅湛與莊氏的夫妻之實。

不過,饒是如此,莊氏也沒懷上孩子。

但,由羅老太太做主,莊氏就順理成章進門成了妾室。

這也是羅湛對不住洛韶兒的第二樁事。

彼時,二人成婚當年,羅湛親口承諾——

“此生唯卿卿一人。”

可當年承諾廢了。

二人之間也再回不到往日情濃。

這時,門外小翠走過來通報了一聲,“大人,夫人,老太太那邊派人過來請,說是要見見大小姐。”

羅府大小姐突然冒了出來,羅老太太那邊必然關注。

此前,羅老太太對這個孩子就不太重視,可也奈不住羅湛這麽多年來膝下無子。

孩子對羅家而言,太稀缺了。

羅湛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看着妻女,抛開了權臣的威嚴和肅重,用哄勸的語氣,說道:“夫人,昭……吱吱,既然老太太那邊派人過來請了,你們且随我過去一趟吧。”

此前,洛韶兒數次鬧和離。

羅老太太早就對她很不滿意,免了她晨昏定省,根本不想看到她。

奈何自己兒子愛妻如命,羅老太太只能暗暗嫉恨。

羅老太太把洛湛至今沒有子嗣的事情怪罪在了洛韶兒身上,自是不待見她。

洛韶兒本不想去,可她到底是晚輩,又不能讓女兒一個人去老太太那邊,遂只好答應,“好。”

蘇吱吱抿唇。

她可不想見到老太太。

上輩子的記憶并不美好。

羅家後來知道了她是從揚州如意樓出來的,嫌棄她至極,不認她的身世,也不允許她姓羅,更是說她并非羅家骨血。

但眼下,她暫時還在羅家,娘親還沒和離,她只能去見見老太太。

不多時,羅湛領着妻女到了上房。

羅湛有意放慢了腳步,而且清冷無溫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笑意,言行舉止之間,都在刻意維護母女兩。他的唇瓣破了皮,還有鮮紅血漬,是不久之前被洛韶兒咬傷的。

那個不茍言笑,深不可測的首輔大人,此時就像一個尋常居家男子。

老太太一看到這副畫面,臉色就沉了沉,随即,她看向洛韶兒身側的小丫頭,就一眼就确認無誤,的确是那個孩子。

長得這般相像,不是母女就不正常了。

羅老太太面色微沉,她身側站着莊氏。

莊氏揪着帕子,心中很不痛快!

這洛韶兒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丢了十五年的女兒,竟然從天而降了!

她不甘心!

萬一羅湛與洛韶兒重歸于好,她可如何是好?!

再看蘇吱吱,莊氏更是咬牙切齒,這副小模樣還真是從洛韶兒臉上扒下來的。

羅湛這時道:“母親,孩子如今回來了,就是羅家大小姐,是我唯一的孩子。”

他特意表明立場。

縱使羅老太太有何異議,也沒法當場給母女兩人難堪。

羅湛催促,“吱吱,還不快給你祖母請安。”

羅老太太擰眉。

吱吱……

她那個孫女叫什麽來着?她都忘記了。

蘇吱吱不情不願,可眼下還不是鬧事的時候,為了暫時的安穩,遂向老太太請安。

羅老太太也是要臉面的人,當場賞賜了一套頭面和幾匹料子。

此時,齊九明正呆呆的看着蘇吱吱。

竟是她……

那個因為自己而失蹤了十五年的羅家大小姐。

他對蘇吱吱有股莫大的虧欠,他每回來羅府,都覺得無顏面見首輔夫婦。

她還活着,這可真好啊。

忽然,蘇吱吱望了過來,齊九明白皙的俊臉立刻漲紅,雙手擺在膝蓋上,無處安放,真真是羞臊又不安。

他欠她一條命,怎樣才能還清麽?

錢財?

或者……以身相許什麽的?

齊九明想入非非,越想越是耳根子發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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