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陸妍猶如一只蝴蝶飛過來。

霍朝唇角勾起, 眼底透出笑意。張開手臂抱住飛奔過來小蝴蝶。

“不過出去一會，這麽快想我了？”

陸妍瞥他一眼，眼眶裏蓄起了水光。拉着霍朝的衣袖也不說話, 粉嫩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低頭盯着腳尖。全身都透着委屈和傷心。

霍朝捏住她的下巴，逼着陸妍擡起頭。看進那雙琥珀色的雙眼眼底滑過心疼，指尖輕輕地擦拭眼眶快要落下的淚珠。

“誰欺負你了？”他的聲音很溫柔，很輕。帶着誘哄。擡頭看向衆位魔兵，眼底滑過厲光。“是他們？”

霍朝對待魔兵可沒有那般柔情，眼中的目光一變, 周身的氣勢暴漲, 冰寒的氣息漫延, 壓得寝殿外的魔兵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陸妍：？？？

霍朝為什麽總是不按理出牌？

好在還能拯救。

“和他們無關。”陸妍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聲音比蚊子還小。

好在霍朝站的近, 清楚地将她的話收進耳裏。神情一愣，環視周圍的魔兵, 牽起陸妍的手走進寝殿。

坐到軟榻上, 将陸妍拉進懷裏坐下。指尖勾起一縷發絲替她壓在耳後。“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怎麽了？”

男人的聲音很溫柔, 看她的眼神好似一汪波動的春水。

陸妍的指尖刮過他的衣袖, 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抿起唇。

霍朝挑起眉梢。“嗯？”

男人沒有催促, 安靜的抱着陸妍靜靜地等待。中途還怕她渴了，倒了一杯溫差遞到唇邊。

陸妍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又等了片刻,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才繼續開口。

“夫君。”陸妍眼底浮起慌張, 避開霍朝的目光看向旁邊。

“你……是不是懷疑我了？”話音落下, 她快速瞥了男人一眼，又飛快地移開。攥着衣袖的手因為慌張微微發顫。

霍朝眼底透着茫然。“懷疑你什麽？”

“我都聽說了。”陸妍眼睛微紅，一滴淚水落到手背上。悲傷的氣息萦繞着兩人。

霍朝嘆息一聲，拿起塌上的粉色手絹溫柔又細心地替她拭淚。

“都沒說清楚，怎麽就又哭上了。到底聽說什麽了？”

陸妍瞪他。“你還瞞我。”

“魔族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何曾瞞過你？”

陸妍抿起唇直勾勾的看他，委屈又難過。“那你昨晚抓了仙族人就沒和我說，是不是懷疑我？”

霍朝眼底滑過一抹精光，快的沒法捕捉。很快又被笑意壓下。

陸妍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眼底帶着惱怒控訴對方。“昨晚你抓了人，今早就派了士兵圍了寝殿，你就是懷疑我。”

“我沒有。”

“你就有。”陸妍推開男人，起身坐到一旁。

“你先聽我說。”霍朝眼底滑過無奈，按住肩膀想要将人掰過來，被一只白皙的手狠狠地拍開。

“是神宗的人是不是？”陸妍的抽噎聲更大了，惱怒的拍打軟塌。“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我嫁到魔族本就舉步維艱，他們居然還派人來……一點都不考慮我的安危。”

“不是神宗。”

陸嫣眼底滑過幽光。回頭怯怯的盯着霍朝，眼角挂着淚珠兒沿着臉頰落下“你不必安慰我，若真是神宗的人你将我抓起來就是，我……我不會反抗的。”

“那人我見過不止一面，不是神宗的人。”霍朝耐着性子解釋。

不是神宗的人為何大半夜要來找她？

難道是九重天的人？

可九重天的人找她做什麽？

她心裏的疑惑漸濃。作為一個被霍朝圈養起來的金絲雀，壓根幫不上忙。而且就算能幫也不會幫，她如今就是靶子，幫了等于自尋死路。

她仔細打量霍朝平靜的神色，不見異常，看不出來在說謊。

可白蘭說……

陸妍眉梢微蹙，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眼底浮起疑惑。“那個仙族想幹什麽，是不是想讓我做對夫君不利的事情？”

她說着眼眶的淚水更多了。“我們大婚的時候九重天還送了新婚賀禮，我以為他們是看好我們的姻緣。如今又做下這等事，我一定要當面問問——”

“好。”

陸妍：？？？

陸妍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怔楞一瞬，眨眨眼茫然的看向霍朝。

“你剛剛說什麽？”

“過兩天讓你當面問一問。”

陸妍：……

男人答應的太爽快，反倒弄得陸妍心裏不上不下。有些虛幻，感覺好似在做夢一樣不真實。

她心裏升起疑惑。霍朝為什麽答應的如此快。腦子裏想了一萬種可能，也沒有找到答案。

一旁的男人好似看出她的疑惑，親自開了口。

“你如今是我的妻子，魔族的王後，也算是魔族人了。仙族的嘴臉當然要讓你看清楚。”

“就這樣？”不是在試探她？

“當然。”霍朝将陸妍重新抱進懷裏。臉頰貼着她的耳垂。“我希望以後你永遠站在我身邊。”

“我們是夫妻，我當然是站在夫君這邊。”陸妍語氣說的堅定，心裏卻有點心虛。

仙族還有師傅、師兄……她不希望他們有事。

陸妍低頭勾着男人骨節分明的小指，悄悄的瞥了霍朝一眼。“那個……能不能今天就問一問。不問清楚我今天都睡不着覺。”

“他不在魔宮。”霍朝的手指刮過她的腳腕，眼底的眸光一暗，喉結輕輕滑動。“睡不着沒關系，我可以幫你。”

陸妍；……

流氓，一天盡想着有顏色的活動。

“不要，不問清楚我心裏難受。”陸妍抱住男人的窄腰，整張臉埋進他的脖頸。擋住眼底的愁緒。

還要等幾天才能确定，她的心裏不免着急。萬一真的是師兄怎麽辦？這幾天得受多少苦。

可她太了解霍朝，一旦讓對方看出點什麽。別說問一問對方，恐怕都時候只會看到一具屍體。

壓下心底的急切，讓自己冷靜下來。起碼霍朝同意讓她問一問，在那之前那人暫時不會死掉。

霍朝的下巴抵着陸妍的發頂，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眼底浮起殺意。

不能留了。

虛掩的大門傳來三聲敲門聲，白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小姐，奴婢來送水果。”

陸妍立刻從霍朝懷裏出來，整理好衣襟，端莊的坐到男人身旁。

“進來吧。”

霍朝盯着空蕩蕩的懷裏，眼底滑過不悅。指尖動了動終是沒有将害羞的妻子拉回來。。

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白蘭端着托盤走進來。一路走向軟塌旁邊的小桌，突然一滑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托盤掉落，熟透的紫果落到地上碎裂，紫色的汁水四濺恰好落到霍朝的衣袍之上。

白蘭臉上的血色褪的幹幹淨淨，寒意沿着腿肚子爬上後脊背，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霍朝揚起的唇角斂下，雙眸如古井一般幽深，讓人看不清情緒。

陸妍本想求情，看他的表情當即住嘴。按照這段時間的了解，此時最能保全白蘭的方式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否則男人又要吃醋，指責她對一個婢女對他還好。到時候白蘭可能會被罰的更重。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蘭，藏起心疼，安靜的坐在一旁。

霍朝瞥他一眼，冷哼一聲。

“滾下去和阿葉好好學學規矩。”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白蘭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果子，踉踉跄跄的跑出寝殿。

陸妍心底舒了口氣，緊繃的小臉松懈下來。

還好只是學規矩。

“怎麽，你以為我會殺了她？”霍朝板起臉，深邃的眸子裏怒意翻騰。

陸妍對這指控已經很熟練了，擠出燦爛的笑容，抱着男人手臂。“夫君最是賞罰分明，是魔族的明君，也是我心底的明君。我相信你無論做什麽決定都是最正确的。”

往死裏誇就對了。

霍朝唇角上揚，又飛快地壓下去。擡起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越來越油嘴滑舌。”

陸妍；……

架不住你老愛聽呢。

白蘭被罰後，跟在她身邊的人成了阿葉。

魔族水源被破壞後，侍女們喝水也受到限制。

陸妍好幾次看到阿葉因為缺水而唇瓣幹裂。她拿了新杯子倒滿水推到她面前。

“解解渴。”

阿葉搖頭，将幹淨的水推到陸妍面前。“多謝王後體恤，現在的水太珍貴了，奴婢能忍住。”

“一杯水，不礙事的。”

阿葉堅定地拒絕了。“您喝的水都是君上親自前往邊境找的，奴婢不能喝。”

陸妍為她的固執頭疼又覺得心疼。

如今的魔域水源被破壞不說，連日來的烈日讓缺水的魔族人雪上加霜。唯獨她沒有受影響。

她所喝的每一滴水都是霍朝前兩天去仙域邊境找的。魔族士兵雖然也有運水回來，可魔族這麽多人，那點水怎麽都不夠。日子依舊過得緊巴巴的。就連魔宮裏的士兵、侍女們喝水也有定量。

唯有她和之前沒有區別。缺什麽都有霍朝親自為她準備好。

盯着面前的一杯水，眼底的滑過抗拒。疲憊感從心底的深處爬上來。如藤蔓一樣纏着她。霍朝對她越來越好，心中的憂慮越來越重。男人事必躬親，那一份對陸嫣的愛深得無法想象。若是身份暴露，自己的下場不言而喻。

指尖碰觸茶杯，冰涼的觸感令她飄忽的思緒冷靜下來。

要重新尋找離開的機會，這一次必須成功。

做下決定，陸妍的雙眸恢複清明。

“走吧，給君上送水。”她提起阿葉泡好的茶走出寝殿。

這兩天的大朝會霍朝沒有帶她。想來是因為那名仙族人，也為了讓她避嫌。陸妍挺享受這樣清閑的日子，只希望以後的朝會都不要叫她。

慢悠悠走到前殿。

兩人的身影一出現，守衛的魔兵神情一怔，臉上閃過慌亂。

高個的魔兵連忙跑上前擋在兩人的身前。“王後殿下朝會馬上結束了，君上說天氣熱讓您先回去。”

陸妍心底浮起一絲困惑。往日男人見她來不管朝會有沒有結束，會立刻會讓她進殿裏。今日居然讓她先回去。

有點怪異。

她沒有多想，轉身準備離開。

“王後是盜竊七星蓮的禍首，她嫁給您就是為了對付我們魔族。君上請三思勿要感情用事。”

大臣不甘的吶喊聲傳出殿外，每一個字清清楚楚鑽進所有人的耳裏。

陸妍邁出的左腳頓住。猛地回頭看向大門方向，眉梢皺起。

盜竊七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