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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房間裏突然靜了下來,雲嘉樹眨了下眼睛,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嗯?”
段奕橫過手臂,環抱住他的後背,上上下下地輕輕摩挲,聲音低沉又溫柔,在黑沉沉的客房裏響起,“不要說嗯,要說好。可惜國內現在沒這條件,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咱們抽幾天時間出國登記,你說去阿姆斯特丹好還是拉斯維加斯?LA也不錯,我記得你喜歡的藝人也住LA?順路回趟紐約,找你那便宜大哥炫耀炫耀,哈哈哈哈哈。”他想象着克拉倫斯那副表情,就覺得心情爽得飄飄然。
雲嘉樹被他吓到了,段二爺雖然經常天馬行空不安排理出牌,又生得一副說風就是雨的脾氣,這一次的跨度未免也太大。
他擡起頭看着戀人,原本的一點猶豫也被段奕的滔滔不絕給沖走了,擡手輕輕壓在戀人嘴唇上,“你結婚不得跟家裏人說?”
這句話就跟當頭一盆涼水潑下來,段奕頭腦冷靜下來,心也跟着涼了。
他想起老爸的書房,老媽的唠叨,還有大哥的警告,甚至還想起了修哥的隐忍。
于是一下子就啞了,在被窩裏勾着雲嘉樹的小腿磨蹭,停了一會兒又說:“要不移民去北歐吧。你不是喜歡斯德哥爾摩?還能看見北極光,那城市特別安靜,咱們買間公寓,養只大狗,周末牽着狗去超市。買面包和蘋果,手牽着手,順着青灰色的碎石子路慢慢散步回家,路上碰見鄰居老頭老太太,一起打個招呼……奇怪我怎麽越說越覺得眼熟?”
段奕從雲嘉樹身上翻過去,伸手夠到放在另一邊床頭櫃上的手機,一搜就找到了,那是雲嘉樹以前拍的一個公益gg。
跟雲嘉樹手牽手的也是個模特,比雲嘉樹高出一個頭,五官輪廓深刻,橄榄色雙眼迷人放電,睫毛濃得跟黏上去似的,健康的小麥膚色,微卷的黑發微微垂在眉毛上方。是個典型的拉丁帥哥。
“哦,那是跟我一個公司的同事。”雲嘉樹也湊過來跟他一起看,頭發絲貼在段奕頸側跟耳下,有着酥酥麻麻涼絲絲的微癢。他幹脆靠床頭坐着,把小男模給圈在懷裏,看着那個拉丁帥哥牽着雲嘉樹的手,兩個人都穿着先鋒品牌的風衣,一起走在北極光照耀的街道上,精致得像流動的油畫。
明知道是拍戲,段奕還是忍不住酸了一下,側頭咬着戀人的耳朵,“你都跟別人結婚了。”
雲嘉樹擡起手,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敲一下,“胡說什麽呢,那是公益gg。”
段奕表示不滿,“可你對他笑得多甜哪,明明答應我不這麽看着別人的。”
雲嘉樹揉額頭,“那是拍gg……再說那時候還不認識你。”
“老子就是不爽了!”二爺終于開始了胡攪蠻纏,扔了手機把雲嘉樹壓在被窩裏,扣緊他後腦又是一通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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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嘉樹只好任他胡搞瞎搞,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兩個人又安靜地擁抱着,夜深不知道幾點了,四周靜谧,連汽車聲都聽不見。仿佛與世隔絕,全世界只剩彼此一樣。
過了一會兒,雲嘉樹突然說:“段奕,如果……到時候記得告訴我,我會主動消失的。”
段奕沒反應過來:“啥?”
雲嘉樹好像也覺得現在說這個太不合時宜,主動湊近吻他顴骨,接着笑起來,“沒什麽,對了,黃錦這電影,我打算去演個角色。”
“當初不是怎麽都不願意嗎,怎麽突然就改主意了?再說你都忙成這樣了幹嘛還……”段奕抱怨了一半,看見雲嘉樹臉色不對,突然心有靈犀地懂了,趕忙讨好把戀人摟住,“老婆大人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一定無條件支持。”
雲嘉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往旁邊一躺,“睡覺。”
段奕也跟着躺下,通身舒暢。雖然戀人要更忙了讓他覺得很虐,但一想到雲嘉樹居然吃這麽厲害的醋,段二爺還是嘗到了又心虛又甜蜜的滋味,連睡着的時候,嘴角都是翹的。
雲總監的行動力相當出色,很快就跟黃錦協商好了修改劇本的事。
所以等楊肅得知他的魔教教主重頭戲全部被删減,最後成了個打醬油的小角色的時候,這一切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本來就是新人,沒有參與讨論的權利,也做好了被穿小鞋的準備,但還是萬萬沒想到那個冰山男神居然就這麽j□j裸地針對他。
劇本中新加的角色由雲嘉樹親自扮演,是男主角同父異母的哥哥,魔教教主的戲份基本上都轉給了這個角色。
楊肅頓時覺得這些日子都白忙活了。臺詞背了,角色揣摩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算那段二爺技術高超一夜銷魂也彌補不了楊肅失落的心情,雖然很想去找雲嘉樹大鬧,但理智告訴他這麽做一點都不理智,于是最後只剩下借酒澆愁一條途徑。
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沒想到他們很快碰上了。
下一個周末,雲嘉樹終于有了休假,段奕心想着也該正式介紹戀人跟損友見面,就約了龍骁。誰知道龍骁強烈要求把會面地點定在那家叫凜的俱樂部裏。
二爺頓時就黑了臉。雲嘉樹知道了,很是無所謂,“那就去吧,我也想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所以說人真是不能犯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就算雲嘉樹什麽都不說,段奕也覺得心虛心慌,恨不得找個時光機倒帶重來。由此可見二爺其實還是個有良知的好人。
雲嘉樹正坐在客廳地板上打機器人大戰,看着他一臉糾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段奕頓時一臉血地看着他,怎麽搞得好像就他一個人計較,這小子到底在乎他啊還是不在乎他啊?在乎的話,怎麽現在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在乎的話,那晚上的眼淚又算什麽,而且還遷怒到楊肅身上。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也是海底針啊……
雲嘉樹勾住一臉不愉快的戀人脖子,把他整個圈在懷裏,在臉蛋上左親一下右親一下,還是笑得雙眼都跟着閃閃發光,俊美的笑顏讓空氣裏也像是随之生出了許多金燦燦的粉末似的。這就是自帶背景的男人啊。段奕感慨着,盤腿坐下來,把他回摟懷裏,忍不住又鼻尖貼着蹭蹭,“笑啥?”口氣還是兇惡的。
雲嘉樹仍然笑,兩個人好像經歷那一次矛盾之後,感情更好了,能牽手絕不滿足于并肩,能擁抱絕不滿足于牽手,簡直有變成連體嬰的趨勢。
“小楊他們跟我說了不少你的事,各種喬治娜凱瑟琳大和撫子之類的,還有約會專用APP之類的。”他說,幹脆暫停了游戲,一本正經地看着段奕。
後者更心虛了,眉頭一皺,“那倆臭小子居然說老子壞話!等他們回來了看我不狠狠收拾!”
雲嘉樹瞥了一眼,按住戀人肩膀坐到沙發上,自然而然就透出一股威嚴氣勢,“你該謝謝他們……至少有了心理準備……”他突然又心髒一疼,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段奕看見戀人臉色突然變白,起身單膝壓在沙發裏,把他摟在懷中,聲音柔和低沉得跟魅魔勾魂一樣,“APP早删了,我現在有你就夠了……那事是我不對,別想了寶貝。”
雲嘉樹埋頭在他懷抱中,疼痛慢慢平複,帶着橄榄香氣和煙草氣味的熱度透過襯衣傳遞過來,心跳聲有點急,胸膛卻很厚實。這是,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段奕。要是可以永遠屬于他就好了。
青年重新笑了起來,“嗯,不想了,以後都不想了。”他擡起頭,拿刮得幹淨的下巴貼在段奕胸骨上磨蹭了下,突然轉換了口氣,“話說……你要不要坐上來一次?”
段二爺如今不只一臉血,簡直是血如瀑布,臉色鐵青地看着那臭小子。“你腦袋瓜裏……在想啥?”
雲嘉樹仍然一臉殷勤,熱心推薦,“坐上面很爽啊。”
段奕若有所思撫摸他臉頰,“原來你喜歡坐着啊,我記住了。”
雲嘉樹臉色有點泛紅,卻還是痛快承認了,“喜歡啊。所以你也試試吧。”
“不試。”段奕拒絕得幹脆利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更衣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警告着,“我告訴你啊臭小子,別想得寸進尺。”
過了一會兒雲嘉樹才跟着進了更衣間,兩個人穿的都是Ikaros的風衣,是段奕從老媽那兒搜刮來的,一件黑一件白,白的自然讓雲嘉樹穿了,配了塊金色的領巾,居然半點不見惡俗,反而襯出幾分典雅貴氣來。段奕不由得感嘆,這小子天生就是貴族啊。
天生貴族整理好外套和頭發,突然有感而發,“你沒發現得寸進尺這個詞很色嗎?昨天晚上我對你做的事就是得寸進尺吧?話說我那玩意兒有沒有一尺?”
段奕默默掩面。
……前言撤回。哪個混蛋把這家夥教得越來越猥瑣了??不谙世事的,高塔裏那個王子去哪裏了??
還給老子啊混蛋!!!
兩個人按約定時間到了凜,俱樂部的主題已經換了,如今走的是古羅馬奢靡風,柱子上貼滿純白的雪花石膏磚,牆壁上是羅馬神話的浮雕。
段奕和雲嘉樹把外衣交給門童,走進大廳時第一眼就看見照壁上四個頭戴橄榄枝桂冠的羅馬人側面頭像。這畫面讓他有點不爽,因為這玩意讓他想起來某個讨厭的人……
于是抱怨了一句,“為啥雕四個恺撒大帝,恐怖片嗎?”
雲嘉樹忍不住揉了揉額角,看着走廊四周人少才開口,“不是恺撒,是四大暴君,尼祿、卡裏古拉、赫拉蓋巴勒斯和科莫德斯。”
段奕只聽懂了第一個名字,眨巴下眼睛才要開口辯解,就被身後一個深沉的男中音給打斷了。
“小樹,你怎麽最後挑了這麽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還是跟哥哥我回美國去吧。”
果然想什麽來什麽!段奕臉色一白,停下來轉身,就看見小樹那家夥撲進了那臭男人懷裏,還高興地喊着:“仁哥!”
上官仁襯衣上滿是愛心,花俏得跟MB似的,笑容俊朗,輕輕松松将雲嘉樹抱在懷裏,掃過段奕的視線卻銳利而飽含威脅,“Hi,我回來了,小樹。”
段奕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上前抓住雲嘉樹手臂,從那男人懷裏往外拽,一邊還是堆出了客套的虛假笑容,“唷,恺撒,稀客啊,你居然還活着。”
上官仁身後照例跟着星期五先生和十三女士,堆着跟段奕極其神似的笑容,手臂卻把雲嘉樹圈得更緊了,笑眯眯點頭,“托福托福,活得可滋潤了,前幾天在克裏特島上揍了個二世祖,感覺全身筋骨松快啊。”
“哦,您老人家這老胳膊老腿還挺能折騰啊,小心鈣質疏松,一拳下去自己骨頭斷了啊哈哈哈哈。”
“還好還好,二世祖是治病良藥,沒事一刀紮下去放放血什麽的,整個人能神清氣爽一星期哈哈哈哈。”
雲嘉樹這才察覺了兩個人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後知後覺地想要從上官仁臂彎裏掙脫出來,結果掙了一下居然沒用,他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只好回手握住段奕的手臂,無奈地跟着笑,正在思考着要說什麽解除僵局的時候,就有個人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龍骁無奈地看着這堆男人湊堆似的阻擋着交通,本來四人并排綽綽有餘的走廊,被占據了大半。
“我說……這裏是走廊,你們幾個加起來快100歲的人了,能不能換個人少的地方玩少女漫畫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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