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真實身份

戰敗後的魏爾倫并沒有死，被森鷗外囚禁在了事務所最深處的隔離室，與外界斷了一切聯系。

“要見？”彌衣不記得自己跟魏爾倫有過交情，對方應該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吧，為什麽會提出這種要求？

【是的，首領說保爾·魏爾倫的異能力已經失大半，而且還被綁了束縛帶，和見面不會有危險。】

她在意的倒不是這個……好吧，這個也确實值得在意。

于是彌衣改道前往了隔離室。

乍一還以為是中也染了發。

聽到腳步聲，魏爾倫睜開了眼睛，那裏蘊藏着的是濃濃的疲憊和無力感。

昨天那陣勢，中也和魏爾倫在戰鬥時都是豁出了性命的，前者傷得那麽重，後者也好不到哪兒，森鷗外專門給派了一支醫療小隊，經過一晚上的搶救，現在正以和中也一樣的造型躺在病床上，只不過要更虛弱些。

通過虹膜驗證後，彌衣穿過一扇扇電子門到了地下腹地，算不上寬敞的房間裏放有一張軟床，上面躺着個金發男人。

不是身體原因造成的，那是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後才會出現的模樣。

這就是魏爾倫？那個聲名顯赫的暗殺之王？

彌衣到床邊，這裏早就放好了一把椅子，她順勢坐下，姿勢端正：“為什麽要見？并不認識。”

魏爾倫慢慢轉過頭，彌衣能感受到在觀察自己。

“探望過中也了嗎？”

男人沙啞至極的聲音中似乎摻雜着一絲脆弱，不易察覺卻又真實存在。

“殺了們那麽多同伴，要是想見才奇怪。”彌衣一秒都不想和這個人多待，她不是沒見過殺手，但那些殺手對目标從都是一擊斃命，魏爾倫卻将們碎屍得面目全非，她昨天熬夜查了一下阿呆鳥等人死亡時的現場照片，早飯都沒能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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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男人輕笑了一聲：“那要不要趁現在把殺了？”

“了。”彌衣照實回答，“的狀态比起要好很多。”

“是嗎……”

時間在沉默之中靜靜流淌着，過了許久，魏爾倫才再次啓唇：“好像不是很想見。”

“會反擊。”

“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被醫療小隊擡回的時候還有意識，要是想死早該和們同歸于盡了，怎麽會同意接受治療？還有求生意識，要是有被殺的風險一定會回擊。”

魏爾倫注視着彌衣，眼神比之前要清明，仿佛這一刻才真正見了她一般。

彌衣對的變化不感興趣，接着道：“受了那麽重的傷，只用一天就可以完全蘇醒，可見的體質有多好，就算失了大半異能恐怕也能在眨眼之間殺了，不做蠢事，而且森先生沒有下處置的命令，不會對動手。”

“既然知道，還敢一個人見？”

但是現在……

魏爾倫想起了蘭波，也想起了發現蘭波為了讓活下不惜把自己異能化時的愕然與懊悔。

“确定自己跟沒有交情，對也不夠了解，提出單獨見面的請求應該是有事要問，只要回答了就能安全出隔離室。”室內黯淡的光朦胧了彌衣的臉部輪廓，卻掩蓋不住那股冷靜與自持，“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中也，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但涉及到組織秘密的恕不能告知。”

其實魏爾倫不是沒有想過殺掉她，這個想法甚至在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弟媳後都沒有改變太多，如果她攔着帶中也，那自己也一樣會動手。

都無所謂了。

沒有想見的人，也沒有感興趣的事，這次和彌衣說完話之後就會永遠地待在這個地下室裏，不再踏足外面的世界半步。

——這是早上和森鷗外談好的條件。

本身也希望能擁有這樣的結局，提出見彌衣一面也只是順便的事。

這孩子似柔軟實則堅強，進退有度，談吐間還藏着一絲內斂的高貴，和中也的性格剛好互補，很配的一對。

既然如此，也就放心了。

魏爾倫側着頭，金發柔軟又乖順地蜷在耳邊，襯得膚色蒼白。

恍神間，彌衣竟然覺得眼前的暗殺之王很脆弱，像是樹葉脫離了主幹，被自然界的風吹雨打奪了原本的生機。

魏爾倫沉默着着她。

“不認為身為人類有什麽好自豪的，也不覺得克隆肉體就低人一等，人工産物也好妖怪咒靈也罷，當擁有獨立的人格和思維能力時們就是獨特的個體了，這個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中也，難道就因為人類身份存疑，的生存環境就該更苛刻？”

“不知道想要從這兒得到什麽答案，的問題也對沒有意義，無論中也是人類還是非人類，都是的同事，怎麽對別人的就會怎麽對，不可能因為出生方式不同就把劃分成異類區別待。”

況且中也對她那麽好，在自己都身受重傷了的情況下還不忘關心她有沒有事，她怎麽能在這種時候說出介意對方身份的話，這是令人不齒的行為。

總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錯覺吧？

随後，魏爾倫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是否介意中也可能不是人類？”

用了“可能”這個字，因為現在也不确定那堆死的白骨和中也到底哪個是原型，哪個是字符串。

“為什麽要介意？”彌衣反問，“是不是人類有什麽關系？”

正為彌衣的回答心生感慨的魏爾倫:“慢着，說中也是的什麽？”

“同事。”

“……”

同事？中也聽到要殺她時的反應可不像是同事。

但是彌衣神情嚴肅，面無愧色，應該不是在故意隐瞞，提到中也時也不帶一絲一毫的暧昧情愫，難道……

随着思考的深入，魏爾倫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中也，很有可能是單相思……

男人的臉色逐漸陰沉。

大戰之後的工作總是最讓人頭禿的，彌衣昨天連夜提交了回收的機密文件并把在Mafia之島上的所見所聞都寫成了報告交給森鷗外過目，今天應付完魏爾倫又得作為代表安撫外科醫生們的家屬，連午飯都沒得及吃上一口，忙得簡直暈頭轉向。

但付出都是會收獲回報的，經過這一年多的兢兢業業，她已經成功晉升到了準幹部級，手中掌握了組織武器庫最高保管室的密碼。

這是莫大的榮譽，代表着森鷗外對其的絕對信任。

彌衣并沒有因此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依舊和往常一樣，只是對夢野久作的多了些關照，那些排斥夢野久作的人也不得不在她的面子上将畏懼和嫌惡都盡量往心裏藏。

情報這孩子和中也至少都認識一年了吧？愚蠢的弟弟，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都在幹什麽！

彌衣完全體會不到魏爾倫的複雜心情，見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還以為是自己的發言給帶了新的人生啓發，後者正在回憶過展望未。

最後的話題被終結掉，兩人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談的了，于是彌衣提出了告辭。

大戰之後的工作總是最讓人頭禿的，彌衣昨天連夜提交了回收的機密文件并把在Mafia之島上的所見所聞都寫成了報告交給森鷗外過目，今天應付完魏爾倫又得作為代表安撫外科醫生們的家屬，連午飯都沒得及吃上一口，忙得簡直暈頭轉向。

魏爾倫現在頭有點痛，并未阻止。

兩個月過，組織恢複正常運作，也是時候該處理一下暗殺王事件的後續了。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作為港/黑代表迎接英國政府的調查團，彌衣指揮着後勤保障工作，沒讓雙方人員在禮節性問題上産生一點沖突。

不僅要迎接，英方還會在郊外中原中也和魏爾倫戰鬥過的地方進行大規模調查，而這場調查竟然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過程很順利，結果也很圓滿，英方沒有發現魏爾倫被港口Mafia關在深層隔離室裏，還跟後者握手致謝。

“總算是結束了……”連森鷗外都覺得這耗時三個月的虛僞客套太累人，最終做了一次極其人性化的決定，放部下們一天假。

要是以前，大家肯定會歡歡喜喜地聚餐大喝特喝，但現在不同，們只想讓別人當自己已經死了，只求回家一覺睡到大中午。

中原中也由于在寶石市場表現出色，早在彌衣出國時就被森鷗外下令搬離了原的普通員工宿舍，前往高級公寓安家，還配了專車。

和彌衣幾乎是同時達到公寓樓下，一下車兩人就見面了。

中也點頭示意，電梯門緩緩合上了。

門完全合攏的一剎那，少年轉過身，弓着背雙拳猛地砸在了廂板上，方才的沉着鎮定全沒了蹤影。

剛剛那麽好的機會怎麽就沒能開口邀請她明天一起出！虧從一下車就開始醞釀，在這種時候掉鏈子也太遜了吧！！

此時，遠離橫濱的咒術界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不·要。”五條悟雙手都揣在兜裏，歪着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都說過不接這個爛攤子了。”

“怎麽能叫爛攤子！這可是和陰陽師修複關系的絕佳機會，再說了花開院家的嫡長女有哪點不好，身份尊貴，天賦異禀，和們五條家是絕配啊。”

“這麽滿意？跟她求婚得了。”

于是一起進。

電梯上升的時候，彌衣無意間瞄到中原中也手上的腕表。

是她送的那只。

确認這點後，她移開眼神，嘴角抿開了一彎微不可察的笑意。

電梯停在固定的樓層，她出，對着裏面的人揮了揮手。

“——！！”

“先冷靜會兒。”另一位高層擡手攔住了臉都氣成豬肝色恨不得罵娘的同事，轉而向五條悟，“是在擔心樣貌的事嗎，放心，那位嫡長女長得也不賴，不會讓見了吃不下飯。”

五條悟：“誰在乎這個？”

高層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拼命勸自己“不能生氣這個打不過這個打不過”。

“先照片，了再說不滿意也不遲。”

五條悟已經決定無論對方長的什麽樣都要雞蛋裏挑幾塊骨頭出，這樣子對女性不太禮貌，但也是沒辦法了，要怪就怪這幫子老頑固太死腦筋。

可當見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時，這個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了。

拿過照片，用右手手指推起墨鏡，眉間微動：“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