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黑羊(二)(三)
(二)
代替躺在病床上的丈夫, 濮陽香眼睑下垂,纖長的睫毛顫抖着, 面露苦澀回答了甘甜提出的問題:“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濮陽嚴之前都是好好的, 直到五天前的晚上他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痛苦的大聲呼叫,整個人都如同石蠟一般的開始融化。”
甘甜點了點頭,快速總結出關鍵點:“也就是說濮陽先生之前都是好好的,直到五天前才開始發病。那麽這五天來你們有做什麽嗎?”
“當然,”濮陽香高傲的擡起頭顱,像一棵堅強的百折不撓的小白花,“為了醫治我丈夫的病, 我幾乎請遍了全國最好的醫生,但是誰也沒有辦法醫治。所以我才找到了被稱作為名醫的你們。”
“哦哦,那你們的動作速度還真挺快的。”甘甜點頭,要知道即便是稱作當前最先進的交通工具都未必能在五天之內環繞全國一圈, 而這位濮陽香女士居然說五天內就請遍了全國最好的醫生,就算是做檢查也來不及呀!明顯就是說瞎話不臉紅。
由此來說……
至少可以推斷出一件事情, 那就是現在她所在的這個宅子極其的不正常, 無論是濮陽香,還是她的肉塊丈夫, 甚至說同行的另外七名所謂的“名醫”,都不正常。
然而……, 甘甜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直覺告訴她, 如果搞不清楚這個原因,恐怕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異常的棘手。
既來之則安之,甘甜索性壓下了心底所有的疑問,直接發問:“既然全國最好的醫生都醫治不了他,那你找我們來幹什麽?”
“這個……”濮陽香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的不滿。
“咳咳、咳……”忽然間,躺在病床上的腐爛肉團顫抖着發出猶如破舊報廢卡車般的聲音,鮮紅的血液從疑似是嘴的位置的裂口處流出,汩汩的冒出一個個細小的血泡,腥甜的氣味淡淡的飄蕩在充滿了腥臭的空間內。
“老公!”濮陽香驚叫一聲,幾乎是撲倒在了床邊,兩只水汪汪的眼睛裏寫滿了擔憂,“你怎麽樣?到底是什麽地方不舒服?不要着急,他們、他們一定可以醫治好你的,你千萬不要着急啊!”
安撫完自己的丈夫,濮陽香猛的向後一扭頭,眼睛中瞬間燃燒起要吃人一般的憤恨,惡狠狠的面對其餘所有人大聲宣布:“我不管你們怎麽說,反正你們必須醫治好我老公!只要你們一天治不好他,就一天不可能離開,如果你們不能醫治好他,就都要給他陪葬!”
“嘿……”甘甜瞬間覺得四周的溫度迅速下降,周圍幾個人臉上都顯露出不好看的顏色,身體開始瑟瑟發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
也就是說……濮陽香并不是在恐吓誰,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同時也是被其他人所認可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愈發顯得有些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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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濮陽嚴似乎是終于咳嗽夠了,枕在枕頭上的鮮紅色肉瘤般的頭顱微微扭頭,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頸部的皮膚如同牛皮癬般摩擦、脫落,混合在黃綠色的膿液之中。
惡心得甘甜胃一抽一抽的蠕動,一股股嘔吐感此起彼伏。
“治、治好我。”濮陽嚴再一次發出混合着血腥、惡臭的沙啞的聲音。
眼前這一團血淋淋黏糊糊的令人作嘔的肉團,甘甜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惡心的令人難以下手。
但是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就在甘甜躊躇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一道冷靜的男人的聲音忽然憑空響起:“如果這就是我們到這裏的原因,那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果然如此!甘甜雙眼當即一亮。
目光順着聲音尋找過去,豁然覺得內心升起了一絲絲神秘莫測的熟悉感。
甘甜不知道這種熟悉的感覺由何而來,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之後連連吐糟:什麽嘛,不就是之前撞眼神的銳利視線嘛!
心理上似乎得到某種證實,甘甜不再耽誤時間,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一把攥住了濮陽嚴的被角:“既然我們是最後的希望,那麽就對不住了!”
話剛說完甘甜手下用力,刷的一把扯開了蓋在濮陽嚴身上的棉被。
濮陽香瞬間被她的舉動所驚呆,“啊”的一聲大叫。
緊接着……
甘甜只覺得眼睛被騰空而起的惡臭刺得生疼,猛烈嗆人的氣味幾乎令她窒息,紅黑色的血液裹在黃綠色的膿湯中四下流淌,混着了屎、尿特有的騷臭,以及腐爛的肉體所散發出了氣味,瞬間彌漫至整個空間中。
在強烈的氣味的刺激之下,甘甜聽到背後傳來的幹嘔的聲音,即便是一向不動聲色的濮陽香都隐隐皺起了眉頭。
甘甜的雙眼飽含着熱淚,被刺激的只能半眯着眼睛,同時慶幸自己的嗅覺似乎是暫時失效。
除去惡臭,眼前小山般的一堆顫巍巍的爛肉團更令人感到觸目驚心。鮮紅色的肉塊顫巍巍的,仿佛随時可能從那一具暫且被稱之為“人體”的物體上滾落,完全看不出來本色的衣服下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蠕動。
“嘔……”
又一個人承受不住奔跑出門。
甘甜扭頭朝濮陽香看去,言簡意赅:“這些也需要我們醫治?”
濮陽香點頭。
甘甜皺眉,根本無從下手。雖然她自己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在裝模作樣,不過不這麽做的話……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那,我需要副手。就你吧!”甘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點兵點将,直指先前發過聲的銳利視線。
坦白的講,甘甜對銳利視線的主人的第一感官還挺不錯,二十多歲年輕男人,個頭挺高,相貌挺帥,最重要的顏值真的很不錯,看起來養眼。
而銳利視線也并沒有令她失望,為人樂觀主動又熱情,上前兩步走到她身邊,幹脆又利落:“我幹什麽?”
甘甜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肉堆:“就這個,幫他脫衣服。”
似乎是沒想到,銳利目光面上表情一滞:“啊……?”随即反駁,“心靈手巧幫助病人脫衣服的不應該是由女人來做?大妹子,別客氣。”
反應也很迅速。
甘甜冷眼睨他,正色道:“面對如此嚴重的病人,男人不應該知難而上?大兄弟,我看好你
的!”
濮陽嚴:“……”
濮陽香:“……”
“要、要不……還是我來吧?”很快另外一個跟着大家一起進屋的好心妹子提出建議。
對于妹子的好意甘甜堅決給予婉拒,并且表示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
于是為了證實自己确實是一位有擔當的男人,銳利視線只能無奈任命,顫抖着手指伸向那一大堆
散發着嗆人惡臭、顫巍巍爛糟糟的腐爛肉堆……
為了給他以精神上的支持與鼓勵,甘甜堅持眼珠一錯不錯,監視他完整了整個過程。
然後……
甘甜內心淌着寬面條淚,她是真的不想看男人的裸體啊,尤其是濮陽嚴的!
那根本就是一大灘融化到一半還沒有完全融化的腐肉,甘甜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比眼前這堆腐肉更惡心的東西!
但是即便如此,甘甜還是勇敢的伸出了自己邪惡的小手,直接戳進了濮陽嚴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濮陽嚴當即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身體不住的左右晃動,
細小的肉塊撲簌撲簌從他身體上滾落,鮮紅色的血水順着肉塊脫落的裂縫一湧而出。
“老公!”濮陽香痛苦的叫了一聲,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甘甜不為所動,手指繼續在濮陽嚴的身體中攪動,似乎想要從中探尋出某種不為人知的真相一般。随着她一步步的動作,濮陽嚴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發出垂死般的哀嚎。整個房間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
終于,在所有人震驚中甘甜停下了動作,收回了一只血淋淋布滿了腐肉的手。
随着甘甜的收手,濮陽嚴痛苦的哀叫聲音逐漸減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更多的血肉從他的身體上抖落,床單被染得濡濕,随着肉團的跌落發出吧嗒吧嗒黏糊糊的悶響。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濮陽香不掩眼底的憤怒,惡狠狠發問。
甘甜冷漠擦手,一點點擦掉所有沾染在自己手上的血肉之後才擡頭反問:“望、聞、問、切了解不?”
“什麽?”濮陽香皺眉。
甘甜再接再厲:“我走中醫線,宣揚傳統國學。”
“那你發現什麽了?”先前主動提出幫忙的好心妹子打蛇上棒。
甘甜朝她看去一眼,頓時覺得其實妹子也沒有先前表現出來的那麽好心、單純了。多簡單的事情,自己摸一摸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妹子嫌髒嫌惡心她能理解,就是吧……
“你要想知道自己摸一摸不就好了!”沒等甘甜回答,銳利視線倒是搶先一步幫了甘甜。
诶?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妹子當即不高興的撅起了嘴。
銳利視線挺鋼鐵直男:“事實如此。”
“可是我是女孩子耶。”
“那她也不是男的啊。”
“你為什麽這麽向着她,難道你自己就不想知道嗎?”
“嘿,還真沒興趣。”
甘甜看着兩個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當即傻眼。在這麽臭這麽嗆人的地方還能有這麽高的興致鬥嘴,可見這兩個人都不同尋常。
強,真強!
甘甜暗自跟鬥嘴不止的一男一女點了個贊,這才扭頭轉向一臉怒容的濮陽香。
剛想開口,就聽見門口方向忽然傳來嘻嘻哈哈小孩子的笑聲,“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卧室的內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從外面打開,清脆的笑聲回蕩在靜谧的空間,顯得詭異異常。
(三)
“嘻嘻嘻嘻嘻嘻,快看他們呀!”
“嘻嘻嘻,有人在門外嘔吐了!”
“嘻嘻嘻嘻嘻嘻,其實他們是根本不敢進去吧?”
甘甜轉頭,很快發現三個梳着沖天椒發型的小腦袋閃現在了卧室門框旁邊。緊接着,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喜氣洋洋的出現在門口。
一模一樣的圓臉蛋,一模一樣的大眼睛,一模一樣的小花裙子,三個人手牽手,就好像是被剪刀剪出來的三個完全一樣的人偶娃娃。
娃娃們笑嘻嘻的歪着腦袋,嘴裏吐出明明很天真,卻聽起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诶,好奇怪啊,他們為什麽根本不敢進去呢?”
“就是呀,難道他們是在害怕嗎?”
“真的好奇怪呀,他們真的是在害怕嗎?為什麽呢?”
“對呀,這是為什麽呢?”
“一點兒都不可怕呢!”
“就是啊,一點兒都不可怕呢!”
“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可怕呢!”
“好好笑呀!”
“嗯,好好笑呢!”
“真的好想笑呢,爹地的樣子也好好笑呢!”
“非常的好笑呢!”
“爹地融化了。”
“融化了呀~~~~”
“真的好想融化啊!”
“他們這麽怕,是不是死了呢?”
“他們是死了的吧?”
“不對不對,他們還沒有死呢!”
“真的還沒有死嗎?”
“他們應該都會死吧?”
“他們一定都會死的。”
“他們一定都會死的!”
“他們什麽時候才會死呢?”
“對啊,他們什麽時候才會死呢?”
“就是啊,他們很快就都會死了。”
“都死了呀……”
“小左,小中,小右!”濮陽香生氣的大叫了一聲。
三個一模一樣的小娃娃驚呼着“被發現了……”,一哄而散。
面對着房間裏的所有人露出抱歉的表情:“真的很對不起,小孩子們太頑皮了。”
銳利視線的帥哥颔首表示理解:“都是你的孩子?”
濮陽香“诶”了一聲,點頭承認:“三胞胎。”
“真的是太可愛了!”好心妹子贊嘆說。
“這種地點,這種環境,有夠詭異。”甘甜搖頭,做出客觀評價。
聽她說完所有人面上表情瞬間凝固。
銳利視線就事論事:“大妹子,你挺會聊天。”
甘甜颔首,表示認同:“一般一般,天下第二。”
好心妹子滿臉好奇,歪着腦袋插了句嘴:“那天下第一是誰?”
甘甜面頰微微泛紅,略有兩份的羞澀:“其實吧……一般我自稱第二就沒人敢自稱第一。”
銳利目光:“……”
好心妹子:“……”
濮陽香:“……”
衆人:“……”現如今這種豪氣爽快的妹子不多見了。
既然病人也都看過了,剩下的就是有關如何診治的事情了。
房子的女主人濮陽香當即表态,大家遠道而來都非常辛苦了,再加上天色晚了,索性就留八個人
在房子裏住宿。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住到男主人濮陽嚴病好為止。
換句話說也就是,濮陽嚴的病一天不好,八個人就不可以離開房子一步。
變相軟禁。
令甘甜感到奇怪不解的是,其餘的七個人似乎都沒有任何的異議,全然接受了濮陽香提出的要求。就連之前那個別出心裁的痞裏痞氣的小青年都沒有例外。
于是她愈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兒。
濮陽香領着八個人上到二樓,指着走廊旁邊的房間說:“家裏面的房間有限,可能沒法一人一間了,需要兩個人拼房。”
甘甜點頭,覺得這個時候拼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很快八個人自由組合,有幾個人很快确立好了自己的同伴。
眼看着留給自己的選擇空間不多,甘甜搶先手指某個滞銷青年銳利視線大聲宣布:“我和他一間!”
本來想邀請銳利視線一起拼房的好心妹子瞬間洩氣,不滿的小聲抱怨了句:“真讨厭,什麽都跟我搶!”
銳利視線哥驚訝,手指自己:“我?”
甘甜假裝沒聽見,遞給視線哥一個眼神:“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視線哥了然點頭:“彼此彼此。”
八個人分別選定好自己要住的房間,各自進入自己的房間。甘甜才邁出一只腳,就被濮陽香攔住了去路。
濮陽香的雙眼中閃爍着迷離的目光,輕啓朱唇幽幽的問:“名醫啊,你說我老公的病,究竟怎麽樣啊?”
“啊?”甘甜一愣,當即擺出一副深思熟慮的面孔,“我覺得吧……,應該活不長了。”
“诶?”濮陽香愣了下神兒。
甘甜正色,颔首:“我是認真的。”
濮陽香悲傷的點了點頭,漂亮的雙眸中流露出傷感的表情。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甘甜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證,她絕對看見了!就在濮陽香轉換成悲傷表情的瞬間,她裂開嘴唇露出雪白牙齒,展露出表情怪異的一個笑容。
表情稍縱即逝。
片刻之後,目送濮陽香婷婷袅袅扭動着腰肢離開,甘甜這才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銳利視線就向她表達了崇高的敬意:“高,我經歷這麽多次了,還是頭一次遇見你這樣的女生!”
對于他的贊揚甘甜決定全部接受:“謬贊謬贊。”
銳利視線當時翻了個白眼。
“說吧,你為什麽要和我一個房間。”
甘甜冷靜看他,頓時絕對對方委實是個人才,有勇有謀,說話又直截了當不繞彎子,反正她挺看好他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甘甜,你貴姓?”甘甜禮貌發問。
銳利視線也挺坦白,嘴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猜。”
猜你個毛毛線呀!
甘甜當即皺眉,板起臉來正想要說上兩句,腦筋忽然一轉,幾乎是驚叫了出聲,“居然是你!”
銳利視線這個時候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友好的朝甘甜伸出了一只手:“沒想到你還真把我認出來了。”
“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甘甜氣惱,一巴掌拍在秦申手上,半點面子都不留。
随即又忍不住好好端詳了他兩眼,略帶驚奇的問了出來:“你去韓國整容啦,怎麽和之前長得都不像了?”
“化妝,我這叫化妝!”秦申抓狂大叫,無奈糾正她說,随即從自己随身帶着的包裏面掏出來一瓶綠色的水,幾張化妝棉。
當着甘甜的面幾下子的功夫就變出了另一張臉,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風騷的操作驚得甘甜目瞪口呆,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大、大、大兄弟,你、你到底是幹什麽、什麽工作的?”
秦申聞言妩媚一笑,專業且自信:“秘密。”
秘密你個毛線球球啊秘密!甘甜翻了個白眼,內心腹诽。
“總之一個大男人化妝,一看就不像是幹好事的!”
“聰明!”秦申笑眯眯的豎起大拇指,送給她一記點贊。
甘甜:“……”人至賤則無敵。
反正她知道,秦申這厮八成是不會跟她說真話了,要想找到答案只能靠自己的發現。不過吧……她還真沒有太大的興趣。
兩個人敘過舊之後很快轉入正題。甘甜簡單講述了自從和他分開之後自己的生活,之後迫不及待問了出來,“我一直挺擔心你的,對了,當時你潑出去的那一盆究竟是什麽東西,簡直太給力了!”
秦申對于她的贊揚挺高興,解釋說:“黑狗血啊!那東西最辟邪。”
“黑狗血?你什麽時候弄來的,我怎麽都不知道?”甘甜覺得自己是三觀再一次被振裂,這家夥也太牛了吧!
秦申言簡意赅:“黑狗是樓下張大爺家的,我當時比你醒得早,順便就去樓下借了點,其實也沒多少,後來我又往裏面加了些髒東西和水,有備無患嘛,誰知道會不會出事兒。”
盤旋在心底多日的一個謎題算是徹底解開了。鑒于如今兩個人有身處險境,甘甜決定應該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當前的事件上才對。
畢竟她對這個奇怪的地方一點兒也不了解,而這個叫做秦申的明顯是知道些什麽,“交換情報
吧。”
秦申點頭同意,都是老夥伴了值得信任:“從哪個方面開始?”
甘甜直接甩牌:“你猜我在濮陽嚴的身上摸到了什麽?”
事實證明甘甜的推測一點沒錯,确實是對方也感興趣的。
秦申的雙眼當即一亮:“摸到了什麽?”
“就是……”甘甜剛想要回答,忽然又想到了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你應該比我知道的多吧?比如說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以及我們來這個地方到底要做什麽?”
很快,甘甜注意到秦申臉上泛起了奇怪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的,明明看起來像是在說什麽,卻聽不到半點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條被打撈上岸了的,脫水的魚。
“你在說什麽?”甘甜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聽到了秦申的聲音:“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因為只要談論你提出來的問題都無法回答。反正你自己記住就好,這一次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是給那個叫做濮陽嚴的爛掉的人治病,治不好他的病咱們誰也出不去。”
甘甜點了點頭,秦申說的這些她都懂,于是又問了句:“真治不好怎麽辦?他們包吃包住?”其實要真的是包吃包住也挺不錯的,至少濮陽家的住宿條件就挺好,比自己租的那間老破小不知道好出多少倍。
只是不能離開房子這一點有些太不人道了,但凡是限制女性逛街購物都是不道德的!
對于甘甜提出的問題,秦申咧嘴一笑:“你真可愛。”
“什麽意思?”甘甜挑眉。
秦申很快收斂起臉上玩笑的表情,認真說:“你可別真的把這裏當做游戲,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你應該有所了解,所有再不真實的都是真實的,所有再不現實的都是現實的,而且你記住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不存在任何重新歸檔的機會。”
他的表情嚴肅、認真,看得甘甜肅然起敬。
“所以?”
秦申點頭:“珍惜生命,早日升天。”
甘甜:“……”還真是個……思想深刻的男~淫。
秦申交代完畢自己所知道的,這才繼續和甘甜讨論之前提出的問題:“現在輪到你了,你在那個人的身上摸到了什麽?”
甘甜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反正早晚都要告訴他的,根本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硬塊。”
“硬塊?”顯然甘甜給出的答案超出了秦申的想象。
為了能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甘甜索性說的更加明了:“那個人肚子裏有硬塊,個頭還不小,
大約有這麽大吧。”她用自己的拳頭做出示範。
秦申眉頭緊鎖,喃喃自語:“肚子裏有硬塊,會動嗎?”
甘甜搖頭:“不動。”
秦申問:“能觸摸出邊緣狀态嗎?”
甘甜又搖頭:“不能。”而後發問,“我不知道你注意沒注意,那個人融化的狀态有些不太尋找。”
甘甜指的是什麽秦申完全能夠明白:“你指示他的融化方式?”
甘甜點頭:“是。”
“我也覺得奇怪,”秦申的眉頭皺的更深,“皮膚表面似乎還保持完好狀态,但是卻從體內流出膿液和血水。也就是說他是從內部開始融化?”
甘甜點了點頭,頓時覺得自己的目光确實不錯,她就知道秦申是個有頭腦的,絕對不是個廢物點心。
“一個從體內開始融化的人肚子裏還有硬塊,你覺得會是什麽?”
對于這件事情誰都得不出結論,索性不去多想扭頭睡覺。
房間布置的猶如星級酒店标準間,兩張獨立單人床。甘甜和秦申一人一張不打架。
男女同處一屋本身就不方便,也就沒什麽換洗的必要性了。脫了鞋襪直接鑽被窩睡覺。
甘甜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覺,腦子裏面想的都是一天來發生的詭異事件。除了這以外,還有……秦申。
甘甜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有和秦申重新見面的機會,又是在這樣一種詭異奇怪的氣氛之中,難道說這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不過再怎麽說兩個人都是被困在這裏一根繩子上的蚱蜢,他怎麽就不能再說的具體一點兒?
她實在睡不着了,索性從被窩裏坐了起來,正準備扭頭問秦申睡着了沒有,耳畔忽然捕捉到某種細小而奇怪的聲音,當即順着聲音尋了過去。
黑漆漆的房間內安靜異常,出了秦申低沉而均勻的呼吸聲音。偌大的玻璃窗幹淨明亮,反射着窗外點點星光。
透過窗戶朝外面看過去,甘甜驚恐萬分的發現兩輪巨大的血月高懸在半空之中。
然後,在被血月映射成的赤紅色的夜空當中,一頭巨大黑影逐漸朝窗戶的方向靠近過來……
一寸、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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