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追人怎麽追?
方信不懂,為什麽顧澤深拿到微信號之後反倒垮下了臉,整個人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如果是條狗勾,估計尾巴和耳朵都聳下來了。
梁淺見他這樣,難得心軟起來。
二十歲的顧澤深,是個很紳士又很愛笑的男孩子,脾氣很好,甚至有一點讨好型人格,做事很認真而且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則。
大概是梁淺以前接觸過的富二代大多都有點富人病,他給人家當“職業情敵”時,富二代、白月光以及他本人都不算什麽好人,頭一回遇到個這麽單純的男大學生,他還挺不适應,天知道他這幾天睡覺前甚至還自我反省了一下。
“怎麽了?”梁淺主動關心道:“不開心?”
顧澤深垂着腦袋,聞言動了動,卻搖了搖頭,他不想跟梁淺說,怕顯得自己特別矯情,畢竟人家确實是給了他微信號,只是不常用的那種罷了。
梁淺看了他一會兒,“那晚上請你吃飯。”
這估計只是禮尚往來,還清昨晚火鍋和今天早餐的人情,多生分,顧澤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就不能用晚飯換私人微信麽?雖然剛開始是鬧了點不愉快,但他還是很想和梁淺做朋友的。
吳珺忙活了大半天,做出了一只青色燕子形狀的紙鳶,這才把沈雲給哄了出來。
當帶着人來到城外的空地時,吳珺後知後覺覺得好笑,本來只是勾着嘴角樂一樂,誰知沒忍住,笑聲越來越放肆,到後來更是笑得彎下了腰。
沈雲莫名其妙,踢了他小腿一下,“瘋了趕緊找大夫去,別把瘋病傳給了我。”
“我說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
吳珺感受了一下風向,選了其中一塊地,将手中的紙鳶放了上去,“生氣了要紙鳶哄,先前在馬車上還跑下去擠在孩子堆裏買糖葫蘆。”
沈雲冷哼一聲,搶過他手中的線,飛身上了身後的那顆大樹,在樹頂尋了根穩固的樹幹坐了下來。
吳珺緊跟而上坐到了他身旁,沈雲看着天邊的青色紙鳶,那顏色跟他的衣裳如出一轍,吳珺肯定是故意的!
半晌,沈雲突然說:“因為我是神仙,下凡歷劫來的,對這些玩意兒當然感到新鮮。”
吳珺被他的厚臉皮驚到了,“你這渾身煙火氣,還神仙?昨夜的松茸燒雞全被你吃了,雞腳都沒給我留。”
沈雲輕嗤一聲,“是你自己氣呼呼地跑了,還怪我把雞吃了。”
從樹上下來後,顧澤深看了看還飛在天上的風筝,一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在他六歲前,顧氏集團正在上升期,父母工作忙,沒多少機會帶他一起做這些親子戶外活動。六歲之後,顧氏起來了,但因為某些原因,他也再沒有機會和父母一起玩游戲了。
以前放學的時候他坐在車裏,路過公園總能看到天上的風筝,他特別羨慕,可一次也沒玩過,長大後自然也不會好端端的去玩這個,怎麽說這也算是他童年的一大遺憾。
現在二十歲了,看着竟然有些手癢。
“再讓我玩會兒?待會肯定毫發無損地把它送回去。”
一旁的梁淺突然對導演說:“這是我第一次放風筝放得這麽順利,得細細感受一下。”
導演擺擺手,反正早上這邊可以收工了,這紙鳶他們劇組也準備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也就随他們去了。
大家陸陸續續走了,其他劇組也暫時沒用這塊地,顧澤深看梁淺願意陪自己放風筝,心情又突然好了一些,他又放了一圈風筝線,問旁邊的人:“真的是紀念第一次放風筝這麽順利嗎?”
“當然不是。”梁淺看着天邊那一抹青色,“準确來說,這是我第一次放風筝。”
那還挺巧的,顧澤深笑了笑,“所以是兩只菜雞放紙鳥?”
不知道是不是“紙鳥”聽到了兩只菜雞的話,突然鬧起了脾氣,直往上飛,把風筝線扯得緊緊的,像是下一秒就會繃斷。
“诶诶诶!”顧澤深慌慌張張地收着風筝線,“快快快,哥,你不是神仙麽?快讓它聽話。”
梁淺揣着手站在原地不動,“那不行,我觸犯了天條,被貶下凡間,現在法力盡失。”
顧澤深相當配合,恍然大悟說:“你一定是動了凡心。”
“是!我是動了凡心!”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梁淺和顧澤深一愣,回過頭才發現另一邊拍神話電視劇的兩個女演員不知什麽時候跑到這兒來對戲了,他和顧澤深恰好被那棵大樹擋住,那兩位“仙女”估計是沒發現這裏有人。
那位“仙女”又接着說:“我活了幾千年,卻從未像現在這般歡喜,每日和他在一塊兒,只覺得晨昏暮霭,夏蟬冬雪,世間萬物都如此可愛,每一個明日我都滿心期待。”
顧澤深開始收回風筝線,聽到後邊“仙女”的臺詞,壓低聲音道:“所以梁仙君一定覺得這風中紙鳶,還有那火鍋椰奶,都萬般可愛。”
梁淺眼含笑意,“确實。”
這時另一位“仙女”滿是不解和擔憂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可他是凡人啊,難道不管他如今一貧如洗,将來老了病了死了,你也要和他在一塊兒嗎?”
顧澤深壓下笑意,湊到梁淺跟前,一雙眼睛亮亮的,“不管我一貧如洗,将來老了病了死了,梁仙君也願意和我在一塊兒嗎?”
梁淺睨了他一眼,正要張口,“仙女”又說話了:“我不會和他分開的,而且姐姐,我如今懷了他的骨肉。”
顧澤深:“……”
梁淺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聲來,怕被倆姑娘發現妨礙了人家對戲,只好一手搭在顧澤深肩上,埋頭壓抑着笑聲。
“顧郎莫慌,”梁淺看他原地石化,輕咳了一聲,“我每天都有喝避子湯。”
晚上他們有一場戲又拍到了很晚,梁淺讓方信在一家椰子雞餐廳定了個包間,帶着顧澤深去吃了一頓,誰知剛動筷子,顧澤深的經紀人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白鳴順:“我說祖宗,你好端端的去林束房車幹嘛?”
顧澤深莫名其妙:“我沒在林束房車啊。”
一聽這白月光的名字,梁淺就來了興趣,假裝專心吃飯,實則在認真聽顧澤深講電話。
白鳴順那邊像是嘆了一大口氣,“你自己看看熱搜吧,算哥求你了,咱以後離林束遠點行嗎?天天看着你被罵,你又不讓我們動你那好哥哥,我遲早得憋死。”
那一邊聽起來是真氣狠了,不等顧澤深回話就把電話挂了,顧澤深看着手機只覺得頭疼,他熟門熟路地打開了微博,果然又是林束粉絲在撒潑。
原來他去林束房車吃外賣的畫面被代拍拍到了,營銷號又言語暧昧地帶了下節奏,林束粉絲頓時就炸了,接着又是熟悉的“糊逼倒貼吸血,抱走我家哥哥不約”。
顧澤深抿了抿唇,明明是林束點了外賣邀請他過去的,可每次遇到這種事情,林束卻從來沒出面為他解釋過什麽。
梁淺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也登進微博觀望了一下,然後就發現評論下邊還有人是在真情實感疑惑的,說林束粉絲都把顧澤深罵成這樣了,他為什麽還不遠離林束?
接着那些罵顧澤深的林束粉絲又開始了他們的科普:林束就是顧澤深的白月光和唯一,可林束明顯不喜歡他,是他非要倒貼。
這都是些什麽又當又立的奇葩?
“真的不考慮下我的提議?”
或許是梁淺說這話時并沒有逗弄的意味,顧澤深難得冷靜地聽他舊事重提。
他記得林束粉絲第一次鬧的時候,白鳴順還安排團隊下場撕過,但是他當時一心泡在劇組,還沒弄清事情脈絡,林束突然打電話來說白鳴順的動作讓他丢了一個資源,顧澤深沒多想,就讓團隊別再跟林束對着幹。
那一步走錯之後,他的态度就讓林束的粉絲有了底氣,覺得林束是顧澤深的摯愛,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被扣上了“此生非林束不可”的帽子。
從昨晚看到那些謎語人的評論之後,他就知道再這麽下去,耽誤的只會是他自己。
大概是心裏有氣,又想趕緊撇清自己在路人眼裏的印象,顧澤深脫口問道:“你要我怎麽做?”
梁淺放下筷子看他,“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追我。”
“我說哥,咱別鬧了成嗎?”
顧澤深雙眼無神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我已經被罵到對“舔狗”過敏了,而且我要是敢的話,鳴哥估計明天就能提刀上門砍我。”
“沒讓你當舔狗,這種玩法太低級。”梁淺無奈說,這小孩兒怎麽那麽不上道呢?
顧澤深悶悶地“哦”了一聲,“那怎樣才能成為高端玩家?”
其實他挺奇怪的,梁淺這麽玩不怕被天星娛樂的高層找麻煩嗎?
不過看梁淺一臉無所謂,他也不好意思多問,反正到時候梁淺真要被找麻煩了,他把鍋攬過來就行了。
梁淺一臉高深,“信我,當你對另一個人表現出一點朦朦胧胧的情愫,你的白月光肯定會有危機感,意識到你并不是非他不可,那麽回頭指日可待。”
不,他并不是希望林束回頭和他談戀愛,他只是想用不撕破臉的方式,讓林束和廣大人民群衆了解到他并不是非林束不可。
顧澤深偏過頭看了一眼梁淺,算了,自己那些傻事沒必要和對方說得那麽清楚,反正最終效果是他想要的就可以了。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顧澤深糾結地撓了撓頭,“可以先實習一段時間嗎?”
梁淺點點頭。
“哥,那你……”顧澤深抿了抿唇,“想要什麽?”
梁淺:“如果我說資源呢?”
“也不是不行。”
顧澤深飛快地思考了一下,梁淺演技那麽穩,牽一下線沒多大問題,“但是你要自己去試鏡,我不直接撕餅。”
本來怕梁淺不滿意,誰知對方臉上一點不愉快的神色都沒有,反倒像是聽到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你對你的白月光哥哥也是這樣的?”
顧澤深:“嗯……”
梁淺:“我聽說你是11月11日出生的?”
顧澤深:“嗯……嗯?”
梁淺笑道:“你看你有着耽美第一大姓,偏偏是光棍節出生,倆倆中和,所以你這體貼又耿直的性子,還真是注定。”
一時竟分不清自己是被罵了還是被誇了的顧澤深選擇埋頭吃雞。
在他們吃完飯全副武裝回酒店的路上,梁淺突然指着一個賣冰淇淋的窗口說:“顧不淺,我想吃冰淇淋。”
“哦,好啊。”
顧澤深下意識就要帶他過去,梁淺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怎麽了?不是想吃嗎?”
梁淺無奈地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追人怎麽追?”
顧澤深:“對他好?”
梁淺:“一昧地對他好?”
“那……不然呢?”
“你要這樣說。”梁淺演得很投入,“已經那麽晚了,而且又剛吃完飯,吃冰淇淋胃會不舒服。”
“……”顧澤深感覺雞皮疙瘩好像起來了,“謝、謝謝梁老師的示範教學。”
“不客氣。”梁淺說完,直勾勾地盯着他。
顧澤深頓時有種被人圍觀相親的錯覺,尴尬地張了張嘴,“所以你還要不要冰淇淋?”
梁淺毫不猶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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