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鮮奶凍
乾京是乾朝的都城。
十裏長街,自是一片繁華圖景。
東大街兩旁店肆林立,茶坊、酒肆、肉鋪,作坊。樓閣飛檐之間,紅磚綠瓦,盡是鮮豔顏色。
葉念凝坐在馬車裏,聽着小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和着馬嘶長鳴,淚珠兒還有一兩滴挂在臉頰并未落下,眼裏卻已是亮晶晶的笑意。
秦季珣踩了她雲緞裙的這件事,最終以秦季珣帶着她上東大街來玩上一遭得以解決。
秦季珣看着葉念凝臉上還未擦幹淨的淚珠,想伸手,卻又覺得此般年紀已是不妥。
其實,共乘一辇便已極為不妥了。
可這小哭包哭鬧得緊,還不肯松開他的衣袖,他才被迫和她上了同一輛馬車。
秦季珣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感覺不到狹小空間裏,對面小哭包呼吸間撲面而來的清香氣息。
葉念凝卻注意不到這麽多,她時不時掀了簾子,偷偷瞧外面有些什麽好玩意兒,然後好遣着小山去買。
小山是秦季珣貼身的小厮,最近兩年才跟了他,聰明伶俐又好說話,比秦季珣好了不知多少。
他正跟在馬車外面跑着,手上已攢了四五個油紙袋子,都是替葉念凝跑腿買的。
正巧看到葉念凝掀了簾子,他便揚起十全十的笑臉,牟足了那股子殷勤勁兒:“葉姑娘還想吃些什麽?我馬上去買!”
葉念凝正準備吩咐,卻被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你個臭婆娘!老子花一兩銀子買你這勞什子已是看得起你!你竟敢不賣?你可知我舅姥爺是誰?!”蠻橫的男聲似乎已在爆發邊緣了。
“我家做的這雞蛋奶凍可是稀罕物,你見旁處可有賣的?我可甭管你舅姥爺是誰,我只知道這雞蛋奶凍一兩銀子一份,一日只賣十份,多了可就沒咯!”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響起,聲音裏滿是自豪。
葉念凝聽到雞蛋奶凍這四個字就已經坐不住了。
她活了十年,自诩已知曉乾京城內的美食,可這雞蛋奶凍,是何玩意?
秦季珣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叫住,就看見葉念凝跳下車的背影。
他無奈的跟着下去,生怕這小哭包出了什麽閃失。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見着秦季珣,都自動分開了一條道兒。
就連剛剛還在吵嚷的男子,也立馬噤了聲。
少年清貴耀眼,驚才絕豔,豪筆風流,乾京城內誰人不識第一公子秦季珣。
“都散了吧。”雖是少年,舉手投足,卻已是氣度驚人。
東大街上本就是些尋常人家,自然被秦季珣随意展露出的氣質鎮壓着。
衆人立即做鳥獸散,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尾。
這商鋪很小,後頭是一尾淡藍色麻布做的簾子,前頭只有一張簡單的木桌子,上面排了一列的竹籃子,卻都空空如也。
葉念凝杵在原處,目光死死的盯着早已販賣一空的竹籃子。
既是一兩銀子,頂得上尋常人家辛苦勞作一月的銀錢了,那定是十分稀罕之物才是。
她忍不住舔了舔舌頭:“那個……雞蛋奶凍長什麽模樣啊?”
婦人被這麽問得一愣,為難的目光投向秦季珣。
秦季珣微微側過身去,實在不願意承認這小饞鬼是自己帶出門的。
葉念凝扯住秦季珣的衣袖:“珣哥哥,我想吃。”
小嘴殷紅,吐露出柔軟的珣哥哥三字,再配上滴溜溜亮晶晶的黑眸,秦季珣看一眼,便應了下來。
“好。”
婦人有些惶恐又拘謹,頭垂得有些低:“秦公子,實不相瞞,這雞蛋奶凍是我家卿卿做的,她吩咐過,一日只做十份,今日都賣空了……”
突然,後頭有人打了簾子出來:“娘親,出何事了?”
葉念凝瞧着出來的人,倒是眼前一亮。
是個估摸着歲數比她大了一兩歲的小姑娘,雖只穿着件普通的紅绫襖子,但卻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再樸素的打扮也遮不住的美人胚子。
她雖在問話,神色卻極其淡然,甚至帶着絲事不關己的冷漠,看他們的眼神,也是渾不在意。
那婦人小聲跟她說明了事情的經過緣由,她冷淡的聽完,目光随意瞥過秦季珣,最後落在葉念凝身上。
葉念凝瞧着她,不知怎的,竟咽了下口水。
她似乎被葉念凝的小動作逗笑了,卻極力憋住,最後不得不紅唇抿成一條線:“我叫沈卿卿。”
“卿卿你好!我想買雞蛋奶凍吃!”葉念凝迅速反應過來,想努力與沈卿卿打好關系。
沈卿卿實在沒忍住,嘴唇微翹,嘴角綻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今日的已經賣完了,我明日留一份送到你府上可好?”
“卿卿!你笑起來真好看!”葉念凝頓了頓,“能不能送我兩份?”
葉念凝發誓,她是真的覺得沈卿卿好看,不是為了多騙一份雞蛋奶凍。
“好。”沈卿卿的笑容如同轉瞬即逝的昙花,雖很快便隕落在嘴角消散不見,棱角恢複冰冷,卻讓人足以驚豔許久許久。
===
四月清和,驟雨初晴。
正是桑葚初熟的季節,葉念凝剛從國子監放堂回來,就火急火燎的換了衣裳,去了林子裏。
可剛到林子裏她就後悔為何要換衣裳了。
她今日,要爬樹摘果子,穿着裙裾實在很不方便。
費了好半天勁,她才将将爬到樹幹的一半。
這時她才回想起祁玨澤時常躺在大樹上頭,那麽高也不知道他竟是怎樣爬上去的。
葉念凝喘着氣,望了一眼似乎已經望不到頭的樹幹,又望了望已經離地半尺的高度,腿腳有些發軟。
正巧這時,她聽到了祁玨澤的喚她的聲音。
一分神,一踩空,便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幸好,祁玨澤在下面接住了她。
葉念凝被祁玨澤放穩之後,她才發現,她的衣袖破了!
祁玨澤冰冷的目光繞過她圓潤如玉的肩頭,在那顆鮮紅的痣上多停留了幾眼。
滑膩如雪的膚色襯着鮮豔如雪的紅痣,這樣的對比,讓祁玨澤複又斂下眼眸。
也斂住眸中湧動的那些複雜情緒,不讓她瞧見。
葉念凝心大,并沒有注意祁玨澤那麽多的變化,她只是捂着自己衣裳被樹枝刮破的口子,惆悵着要如何跟娘親解釋才好。
若說是嘴饞去爬桑樹摘桑葚,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
她已經大了,該學大家閨秀,淑女風範,端莊賢淑。
可日日和國子監的同窗們在一起,都是少年心性,她的性子也難免跟着疏闊了起來。
祁玨澤一如既往的沉默,可今日的沉默,又是有了別的由頭。
一是葉念凝衣裳破了之後,給他視覺上帶來的奇異沖突。
二是他發現,葉念凝的胸口為何硬邦邦的,像綁了帶子似的?
祁玨澤剛剛接她的時候,手心正好對着胸口。
在他預料之中,她明明該是渾身上下都嬌嬌軟軟的,為何胸口卻唯獨……?
葉念凝一手捂着衣裳的口子,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祁玨澤,我先回去了……桑葚,你幫我采一點好不好啊?”
祁玨澤點頭,沒有多言。
望着葉念凝離開的背影,他覺得她剛剛摸鼻子的動作好似有些熟悉。
努力回想,他發現,葉念淼也喜歡這樣摸鼻子。
他們是孿生兄妹,有些相同的小動作也不為過。
可懷疑的種子卻在祁玨澤的心底埋下,并且在他第二天仔細觀察了葉念淼之後,越發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了起來。
本來祁玨澤是對葉念淼很不屑的。
除了偶爾不得已瞧見葉念淼,其他時候,他都是不屑多看葉念淼一眼的。
太子三人黨,他向來敬而遠之。
可當他坐在葉念淼後頭,開始仔細琢磨他的時候,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葉念淼的每個小動作,都和葉念凝非常相似。
無論是笑,還是嘴饞時的表情,都是如此。
就連聲音,也是十分相近,只是葉念淼的聲音略低了些,仔細聽,像是葉念淼刻意如此說話所為。
如今,他們已是十歲的年紀,許多同窗已經開始變聲,聲音變得沙啞,說話像池塘裏的公鴨似的,難聽得很。
就連太子,也不例外。
可葉念淼,除了聲音低些,其他都和以前別無二樣。
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們是同一個人。
祁玨澤這樣的想法一日比一日強烈。
也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欣喜。
或許,他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她唯一的秘密。
于是,急不可耐的祁玨澤,把葉念淼堵到了小林子裏。
葉念凝面對一臉陰晴不定的祁玨澤,有些慌張:“平王,你找我所為何事?”
葉念淼除了幾年前祁玨澤為了她潑過張晉安一臉墨的事,便再無交集。
而祁玨澤已經封地,皇上賜他一個“平”字,稀松平常的平。
于禮,她喚他一聲平王并不為過。
祁玨澤仔細分辨着她的神色:“不必再裝,我知你是葉念凝。”
葉念凝後退一步,強自鎮定的說:“平王真是說笑了,我和我妹妹怎會是同一人呢?”
“你把衣服脫了。”
祁玨澤記得,葉念凝肩頭有顆紅痣,孿生兄妹也總不至于紅痣都一樣吧?
葉念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竟叫她脫衣服?!
如果葉念淼真是男兒,那脫個衣服有何妨?
“若你不敢,我幫你脫。”祁玨澤上前一步。
秦季珣到的時候,就只聽見祁玨澤這句。
我幫你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掉落萬字肥章~評論會發紅包喲!
大家要不要預收下一本古言《後妃争寵攻略》鴨!!!!
簡介:
姜菀對當今聖上一見鐘情。
不顧後宮龃龉,鐵了心要嫁給皇上。
不就是和一群妃嫔争寵麽。
卻沒料到後宮畫風清奇。
嗑瓜子,打牌九,不争不搶,一派祥和。
無心争寵的妃嫔們看她的眼神都帶了絲憐憫。
“聽聞皇上是斷袖,你放棄吧。”
“皇上從不招妃嫔侍寝,你早點歇息吧。”
努力追求皇上的姜菀:“……”
直到——
不近女色的皇上在兮葶宮連着宿了一個月。
姜菀的位份從小小的婕妤往上蹿得飛快。
“她一定是有特殊的侍寝技巧。”
妃嫔們坐不住了,開始鉚足勁兒争寵。
可後來——
妃嫔們意識到争寵是争不過皇後了。
不過皇後倒是挺可愛的???
這回輪到皇·醋壇子·上坐不住了。
為何口口聲聲喜歡他的妃嫔們成日追着他的皇後跑?
到底誰才是三宮六院之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