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賞花亭【一更】
葉念凝一時驚吓。
站穩後便不敢再動彈了。
她只敢隔得遠遠的望着秦季珣。
殷紅的小嘴微張, 隐約間可見裏邊的粉舌。
帶點嬰兒肥的小臉皮膚吹彈可破,隔得遠看, 便更顯得凝脂如玉。
秦季珣眼神一暗。
受了風寒, 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渙散了不少。
身上那股子出挑的氣質也減弱了。
顯得有些病恹恹的。
“過來。”他聲音因風寒而變得有些喑啞。
說罷, 他便咳嗽了幾聲。
用力得很, 似乎肺都能咳出來。
于心不忍的葉念凝動了幾步。
慢吞吞移到了秦季珣的床前。
她進門時秦季珣說了什麽?
她好似記不清了。
偏這時, 秦季珣又重複了一遍。
“讓我抱一下。”
“為……為何?”葉念凝聲音有些顫抖的尾音。
她還記得爹爹說過,即便她是男子打扮,也不能輕易抱人的。
若是讓未來相公知道,定會生氣的。
雖然葉念凝也不甚明白, 這其中各種牽扯關系。
她心智啓蒙晚, 周氏也未曾跟她講過這些。
她對這方面唯一懂的,還是個被世人稱為歪門邪道的“斷袖”一詞。
情啊愛啊,她統統不懂, 也從未放在心上。
秦季珣見她眸中露着迷茫懵懂之意,眸色深沉的深深望了她一眼。
而後, 他繼續說道。
“我很冷。”
葉念凝聞言仔細看着秦季珣。
見他唇色發白,臉色也白得不像話。
比平日裏的光風霁月,不知差了多遠。
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但葉念凝更記得葉茂山的教誨, 她很聽爹爹的話。
可不想爹爹也跟着瘋了。
她便指了指秦季珣身上蓋着的軟被。
“你多蓋幾床被子便好了。我待會叫小山給你再搬幾床進來。”
秦季珣看向葉念凝,目露探詢之色。
“都是男子,有何不可抱的?莫非……”
你不是男子?
這話一出,立即把葉念凝吓得一哆嗦。
可不能讓秦季珣懷疑。
所以秦季珣話音未落,她便抱了上去。
她的手短, 秦季珣的肩膀卻很寬。
所以她只抱住他的肩頭,像伏在他身上似的。
“都是男子,自然可以抱!”葉念凝懵懂的擡頭,眸中一片純真。
“你還冷嗎?”
“很冷……”秦季珣微嘆了一口氣,又咳了幾聲。
葉念凝學着娘親平時拍她後背的姿勢,幫秦季珣拍了拍背。
“那我再抱你一小會。”
“只一小會噢。”
“好。”秦季珣聲音已咳得略帶沙啞。
嗅着她身上帶着的清香,竟還帶了絲奶香味。
幹淨又天真的味道。
讓他覺得風寒帶來的疲軟都祛除了不少。
秦季珣回想起那日。
當六扇門的人告訴他,找到了她的時候。
他才松了一口氣。
他才發現,他的手心,竟全是汗。
饒是一臉淡定從容的坐在那裏。
可手心的汗,後脊的涼。
騙得了所有人。
卻騙不了自己。
咫尺間,便足夠明了。
他終于意識到,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在心底深處,生根發芽,只待時間将它蔥茏,直到長成參天大樹。
===
到了春暖花開的芳菲時節。
百花灼灼其華,争先鬥豔的盛開。
這也是乾京城內,最繁華的時節。
文人墨客,最喜歡在這時候,去郊外踏青。
陽光微醺,清風正好。
在城外尋個可以觀山悅水的亭子。
一群人煮酒作詩,好不自在快活。
國子監的學生們。
自然也好這一口。
廣業堂以太子為首,便謀劃了一次詩會。
這次詩會,太子不僅邀請了廣業堂的同窗。
還邀請了皇子公主,以及一些世家勳貴的小姐。
乾朝并無男女大防。
把偌大的亭子,拉了長長的半透明的煙紗屏風隔成兩邊。
少男少女們對坐兩端,只可以朦朦胧胧看見對面的影子。
綽綽約約之間,自然更有一番風情。
詩會那日。
無風無雨,晴日正好。
只有遠處青山婀娜妩媚,煙雲徐徐而飄,盡目極望,一片山河開闊的豪意。
葉念凝穿了一色櫻子紅對襟绡沙新衣,底下是月白色水紋绫波裙裾。
帶着白盞一起,去參加這詩會。
她不想以葉念淼的身份去。
因為若是去,國子監的同窗們定會叫她作詩。
就連秦季珣和太子也定不例外會讓她作詩。
她想着便頭疼。
尤其是太子,自己作不出詩,便要拉她下水。
真真是越發損友了。
葉念凝知道,太子不喜歡吟詩作對,卻硬要開這個詩會。
是因為他不想在國子監上課,來了詩會,再尋個間隙開溜便是。
反正有秦季珣照管這一切。
她和太子,便只管瞎混了。
葉念凝到那賞花亭的時候。
便徑直去了世家勳貴小姐們坐的那面。
她如今身份,不好去那邊跟太子打招呼。
她到的時候,人已來了大半。
賞花亭外面,百花盛開,灼灼其華。
她穿的衣裳,顏色倒是襯着鵝黃嫩柳,姹紫嫣紅,格外清滟好看。
張錦婳,張丞相家的嫡長女。
正坐在屏風前邊撫着瑤琴。
素手輕彈,輕攏慢撚。
一襲刺繡妝花裙。
梨花墜着鬓發,在屏風上投下綽約婀娜的倩影。
連葉念凝看了,都心動不已。
更別提屏風那頭,那些正風華正茂的少年們了。
秦南萱瞧見葉念凝過來,喜不勝收。
趕緊起身拉着葉念凝坐到她身邊。
見葉念凝眼睛都在望着張錦婳。
秦南萱很是不屑的小聲啐了一口。
“你瞧她!盡知道出風頭!”
葉念凝正随着張錦婳曼妙的瑤琴聲輕輕晃着腦袋。
被秦南萱煞了風景,才停下來。
她輕撫了秦南萱的手背:“南萱妹妹,話也不能這樣說,她确實彈得很好。”
餘音繞梁,三日不息也。
平心而論,葉念凝覺得自家爹爹都沒她彈得好。
張錦婳,确實是個奇才。
她最近倒是聽到爹爹時常在她面前感嘆張錦婳的驚世之才。
一直惋惜着張錦婳為何是個女子。
若是男子當如何如何……
葉念凝和秦南萱不同。
秦南萱讨厭張錦婳便是覺得她太好了,出盡風頭,人人贊不絕口。
她相比之下便很遜色了。
可葉念凝無所謂。
她沒什麽要和人比的念頭。
成日聽着爹爹誇張錦婳,她反倒對張錦婳有了好感。
她自己沒有那些才情,便很是欣賞擁有這些才情的張錦婳了。
秦南萱看着屏風那邊,伸長了脖子聽着琴音的少男們。
又輕哼了一聲。
恰好這時張錦婳一曲作罷,也沒有下一曲的意思,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秦南萱臉色這才緩和些。
朝着葉念凝,又開始嗫喏。
“念凝姐姐……”
“你待會能不能去陪我找他?”
“我待會能不能去陪你找他?”
秦南萱和葉念凝異口同聲的說道。
說完,兩個人對視一眼,皆撲通一聲笑了出來。
葉念凝真是已經習慣,每次秦南萱都要拉她做這等事情。
這幾年來。
秦南萱膽子小,只要見着她,便要拉了她。
去偷偷看祁玨澤。
葉念凝實在是不能理解。
想看便看,為何要偷偷摸摸?
大不了被爹娘訓一頓便是,反正不痛不癢的。
但在秦南萱的各種哀求搖擺下,葉念凝每次都會答應秦南萱。
這次也不例外。
剛答應完,便看見張錦婳已經開始作詩了。
今日詩會,她必定又是大放異彩,萬衆矚目的焦點。
秦季珣從來不愛出風頭。
即便有心人想比較張錦婳和秦季珣誰的才華更甚,也比不出個所以然來。
往往都是張錦婳在臺上,而秦季珣在臺下沉默。
這也是秦南萱生氣的原因。
她總覺得,自家哥哥應當更好的。
葉念凝咂吧着嘴品味張錦婳作出的詩。
真是讓她自慚形穢。
她和張錦婳,當真是不知差了多少個十萬八千裏。
張錦婳作出的詩賦,并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小女兒姿态之情。
反倒,是看山河壯闊,擔天下興亡的豪情壯志。
伴着她的聲音清潤,如珠落玉盤。
聽得那邊的少年們亦熱血沸騰,臉色泛紅,恨不得沖過來看看這等神仙女子到底是何風貌。
秦南萱臉色更加不好了。
她小聲告訴葉念凝。
張錦婳快到及笄的年紀,如今門檻都快被乾京城內吹親的人踏破了。
容貌傾國傾城。
才情驚才絕豔。
這樣的女子,讓乾京城內的适齡少年們,都驚為天人,魂牽夢萦。
只想将她娶回家,與她紅袖添香,與她白頭偕老。
“念凝姐姐,你可知張錦婳是如何回絕那些人的?”
“不知道。”葉念凝塞了塊桂花糕進嘴裏。
真好吃。
秦南萱面露不屑之色,鄙夷的說道。
“她竟說,她要嫁,就嫁這天下最好的男兒!當真是野心夠大啊!”
這話,自然讓那些一心求娶的男子灰頭土臉的回府了。
包括秦南萱的大哥,也就是秦季珣的嫡親哥哥。
很少有人能有自信,自己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兒。
就連太子,也不敢自诩。
世人都不知,張錦婳到底想嫁個怎樣的男兒。
若說最尊貴,那自然當屬太子無疑。
可她說的是世間最好的男兒。
這好是怎麽個好法,那便衆說紛纭了。
就連秦南萱,雖然不屑,但也忍不住好奇。
“念凝姐姐,你說,這天下最好的男兒是誰啊?”
還未等葉念凝回答,秦南萱便羞紅了臉,垂着頭。
手指婆娑着白玉杯的杯沿。
“我覺得是四皇子。”
葉念凝剛吞完最後一個桂花糕。
拍拍手上的碎屑,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祁玨澤?
是個斷袖,肯定不會娶張錦婳的。
不行。
太子?
他連首詩都作不好,若娶了張錦婳回家,張錦婳定會嫌棄他的。
不行。
秦季珣?
葉念凝思索了一會。
覺得他行!
他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抽紅包鴨!
下一更在早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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