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怎麽?上次沒夠,這次還想要啊?”◎

他捏着戒指, 第一反應居然是,還好她在他面前扔的。

要是在他不知道時候扔掉,他想找都沒地方找。

粉鑽在黑夜裏光芒黯淡,幾乎看不出來它本來的眼色。

他突然想到去買這個訂婚鑽戒時的場景,其實他倆第一次特別正式的見面就是婚禮,所以訂婚戒指就算是個過場。

不過就算只是個過場,傅寒時還是親自去珠寶公司跟設計師交流定制了一枚。

那時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個雪夜,她拎着金屬球棒穿過停車場砸車的清冷又暴力的模樣。

于是他惡趣味的為她選了粉鑽。

好像跟她兇巴巴的氣勢不搭,可他第一眼瞧見那顆粉鑽就覺得适合她。

婚後,不知為何,相比結婚時碩大的鑽戒,她更喜歡這顆精致的粉鑽鑽戒。

即使只是訂婚戒指,她也随時戴在身上,足見她的喜愛。

攥住鑽戒,他望着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眸光晦暗不明。

總會将它物歸原主的,他想。

他如今可真……卑微啊。

傅寒時自嘲着暗自唾罵自己。

他像一頭蟄伏的獸,藏在夜裏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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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手将煙送到唇間含着,濃烈的煙霧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深吸一口,而後利落将煙摁滅。上車之後又把所有車窗都打開,冷風呼呼直往車裏灌。

其實他不愛吸煙,之前也幾乎沒有。

可是她離開之後,內心躁郁,吸煙時反倒能緩解一點。

于是就算有時候不吸,他也會捏着一根煙在手裏把玩。

她不喜歡這個煙味,他垂眼想。

飯菜還合口嗎?

他長嘆口氣,放下座椅仰頭望着三樓那個唯一燈光明亮的窗戶,結果一擡頭就與窗邊那個男人眼神碰撞。

謝衍,這人對他有莫名的敵意。

哦,也不算莫名,謝衍看向安錦時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這是屬于男人的戰争。

兩人目光交錯,噼啪作響。

兩分鐘後,好像有人叫謝衍,謝衍懶散地收起胳膊轉身要走,然後動作頓了頓,離開之前還賤兮兮地對傅寒時擺了下手。

怎麽那麽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鬃狗呢。

茶裏茶氣,惹人煩。

傅寒時嫌棄。

他眸光沉郁定了定心思。

今晚是不能離開這裏了,他想。

等安錦忙完工作已過午夜。

謝衍和衛也已經回到各自的休息室裏。

謝衍在安錦面前裝得人模狗樣,就是一個作為合作夥伴而出現的師兄,不管工作還是生活上沒有半點越線。

于是安錦說要加班,謝衍也沒說要陪,反倒幹完活就跑了。

主要是他們現在已經算是實現工作生活一體化了。

本來他們只租了這一個小辦公室,可後來他們發現有時工作到後半夜實在不願折騰,索性在樓上又租了三間休息室。

簡單質樸,不通煤氣,但是能用電,好歹是個落腳的地方,睡個覺洗個澡還是可以的。

安靜的夜裏總容易勾起深藏的思緒。

安錦突然有些想祖父祖母。

今天發生了許多事,她有些睡不着。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決定以毒攻毒,給自己沖了杯咖啡。

端着溫熱的馬克杯走到窗邊擡頭看月亮。

之前祖父祖母跟她說過,他們如果離開她了,就是去月亮上找玉兔去一起住啦。

長大之後她雖然知道那是假的,是個充滿善意的謊言。

但她還是對月亮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

每當想念他們的時候,隔着太遠不能回懷城的墓地上和他們說說話,那就看看月亮。

捧着熱乎乎的咖啡杯仰着頭。

夜晚雲被風吹着在月亮身前飄過,原本白色的雲團被漆黑的夜色染了一半顏色,在月亮昏暗的光芒下面顯得有些發灰。

那片雲絲絲繞繞,被吹來吹去。

被風吹薄的地方像拉絲的棉花糖,風像無形的手,将它們抻着抻着,就斷了。

她想象祖父祖母真的在天上跟玉兔一起生活,說不定還一起種蘿蔔。

自欺欺人,心裏好受點。

看夠了,準備回房間休息。

垂眼目光往下一掃就愣住了。

黑壓壓的停車場有一點不甚明亮的光,是從那輛熟悉的賓利裏透出來的。

只隔着三層樓的距離,她能清楚瞧見大開的車窗,男人正在低頭處理文件。

他的側臉依舊清俊,顯得整個人更加出塵。

也更勾人。

最近他似乎瘦了,好像過得并不好。

可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安錦轉身離開。

樓下。

男人似有感應擡頭看過去,捕捉到她最後一抹目光還有決絕離開的背影。

最終平靜地收回目光。

他在辦公樓下等了一晚。

濱城最近降溫很快,他将車窗關上,不過怕一氧化碳中毒,前後都留了兩條縫隙,即使開着空調,淩晨車裏還是很冷。

他将座椅調好,将天窗遮陽棚打開,透過玻璃望着暗下去的那扇窗戶。

一夜未眠,傅寒時在沁冷入骨的夜色裏想了許多。

清醒的,從他們開端,後來的甜蜜,一一回憶到最後分崩離析。

從最開始就是錯的,他想。

他敗在不夠真誠,結婚後她一直清澈清明的将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他面前。

而他呢,有秘密有隐瞞有算計。

還妄想像壓制下屬那樣,強勢令她低頭。

“嗤”,他不禁自嘲。

落到今日這番田地,是他咎由自取。

翌日,晨光出現,傅寒時睜開酸澀的雙眼。

打開手機備忘錄看一眼今日行程。

哦?

好巧,他想。

今天居然是安弼懷的生日。

坐着清醒一會兒,他開車去給安錦買早餐。

她最喜歡家附近一家小夫妻店的麻團。

那家賣的的确好,晚去就沒有了。

乘着晨起薄霜趕路,到地方的時候小店才開門,他連忙先買了安錦最喜歡的麻團,而後想了想又買了另外兩份早餐。

成大事者謀長遠,這點事他還不至于吃醋。

他垂眼盯着手裏熱氣騰騰白白胖胖的包子,手指用力捏緊塑料袋。

不至于。

開車往回走時,已經開始早高峰。

初升的太陽散發着金橙色的光芒,在黑色柏油馬路的上坡盡頭鋪灑上一層亮色。

生機勃勃,充滿希望的顏色。

傅寒時換上墨鏡,繼續趕路。

昨夜她睡得很晚,不知道她醒沒醒。

另一邊,安錦躺在床上來回翻身烙餅。

明明困得眼皮發沉,頭皮也像千萬根針紮一樣發麻,可大腦皮層格外活躍,各種想法跟小火車一樣在腦子裏嗚嗚開過來又嗚嗚開過去。

“啊”,安錦困頓地哀嚎出聲,“我不該喝那杯咖啡的……”

以毒攻毒的下場就是自己中毒啊!

索性下床洗漱穿好衣服,準備出去溜達一圈。她看微博上的睡眠專家講,如果睡不着就重複一遍睡覺前的步驟,讓大腦重新進入狀态。

坐電梯下樓,本來想在大堂站一下就上去。可今天早上的朝陽好美啊,她站在落地窗前怔愣地望着好似挂在樹杈上那輪金燦燦的大太陽。

周圍的光芒像圍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色貂毛圍脖。

她突然想,《仙境》裏女主角逃跑的那天早上,應該就是被這樣的太陽照亮了路,點亮了希望。

一下子又興奮準備上樓把這段想法寫下來!

剛一轉身就撞進帶着冷意的胸膛,安錦捂着鼻子往後退。

“疼了?沒事兒吧?”男人緊張地問。

冰涼的手指挪開她的,輕輕點在她鼻梁鼻頭上仔細檢查。

安錦被疼的發懵,一時間哼哼唧唧的直推他。

像只受了委屈跟主人發脾氣的小貓。

傅寒時眸光軟下去,垂眸看她,過一會兒見她沒事将手上的紙袋遞給她。

“早飯給你,怕你睡不着又給你買了安神片,一次四片不要吃多。”

說着趁她迷糊,擡手揉了揉她的額發,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溫聲道,“我要去工作了,晚上來接你。”

“麻團是給你買的,不要分給別人。”他又摸了一下她的手,有點涼,于是催她,“好了,上樓吃完早飯補覺吧。”

安錦怔怔地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摸了摸還發酸的鼻子嘟囔,“這人莫不是被換魂了?”

還晚上接她?接她幹嘛?

她還能跟他走?開玩笑。

回到休息室門口,她看了一眼左側房門緊閉的房間,拎着紙袋開門進屋。

将熱氣騰騰香氣缭繞的食物放到床旁邊的櫃子上,而後低頭發呆。

他這是在做什麽呢?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沒有打開袋子,直接上床和衣而眠。

這會兒倒是很快睡着。

等醒來時天色已暗,她去衛生間洗漱一番,拎着紙袋下樓。

果然謝衍和衛也已經在,她直接将食物分給他們。

然後回到自己的格子間工作。

“又有投喂啊?”謝衍托腮懶洋洋地看過來,眯着眼睛像只要搖尾巴的狐貍精,“最近我們小師妹的飼養緣很好啊,連續兩天都有投喂。”

聽到這話安錦忍不住翻個白眼,還飼養員呢。

直接反擊吐槽,“那咱們都是一個動物園的。”

反正都吃了,一個別跑。

“行啊,我想在狐社裏住。安錦你想在哪啊?能不能離我們近點,到時候動物園晚上關門之後,咱們還能離得近點聊聊天呢。”

“要不要去我們狐貍窩裏看看啊?”

“……”

啞口無言。

突然聽到一聲哀嚎。

她看着衛也将熱好的軟乎乎的麻團扔進嘴裏,被燙的手舞足蹈,淚花都冒出來還捂着嘴堅決不肯吐出來。

像只護食的傻狗!

她被逗的擡起手指着衛也哈哈大笑。

直到最後一個麻團被衛也吃進肚子裏,她也沒有動,一直在低頭改劇本。

于是也就沒有看到謝衍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

兩個小時後,安錦接到安湛的電話,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早上傅寒時信誓旦旦地說要來接她。

安弼懷過生日啊。

剛柔軟半寸的心髒又重新變得堅硬。

于是在傅寒時來接她,她上車之後,安錦也一直面無表情,側臉安靜地望着窗外不跟他說話。

“睡會兒吧”,他說。

安錦在心裏冷嗤一聲。

現在倒裝得挺像人,誰能想到他皮下是個畜生呢。

不想搭理他,索性合上眼閉目養神。

一陣舒緩悅耳的音樂在車裏流淌。

安錦眼珠輕顫,是她熟悉并喜歡的音樂,偶爾睡不着時她一直會聽。

他怎麽知道的?

安錦旋即壓下疑惑,八成是湊巧。

他怎麽可能知道。

不長的一段路有點堵車,傅寒時開車平穩,不一會兒安錦真睡着了。

這次傅寒時和安錦回家,給安弼懷過生日倒是其次,主要是在安湛面前裝恩愛。

她和傅寒時的事情沒讓喬珂告訴安湛,所有人都在幫她瞞着安湛。

晚飯時掃了好幾眼,看傅寒時給安錦夾菜覺得理所應當,可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安湛以為夫妻兩個鬧別扭又和好,眸光微閃,壓下心思。

流程般吃完飯,切了蛋糕,又聽安弼懷和岳夢囑咐自己跟傅寒時好好過日子。當着安湛的面她都忍着惡心假笑着應承下來。

她想自己真是個好姐姐。

等真相大白之際,她得跟安湛要精神奉獻損失費。

跟應酬一般吃完飯,安錦困頓難耐,跟安湛打過招呼就準備回房休息。

結果被安湛攔住,他擔憂地問,“身體不舒服嗎?”

聞言安錦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氣若游絲地答道,“姐姐昨天晚上加班到後半夜,又喝了咖啡。”

安湛:“……”

默默往右跨了一步讓開路,回身看着安錦慢吞吞地往房間裏挪,忍不住說她,“每次喝咖啡都失眠你還喝。”

“……”

聽不到聽不到,王八念經。

進屋之後,安錦先鑽進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溫水準備泡澡。

困得頭酸脹難受,每次泡過澡後就好了。

沉入溫熱的水裏,像祖母溫暖的擁抱,她躬起身子側身滿足地眯起眼睛。

思緒跟圓滾滾的氣球一樣漂浮到半空,她突然想到,今晚跟她回來的傅寒時住哪啊?

氣球被針紮了一下,噗哧漏氣。

剛剛沒鎖門怕他進來,慌忙起身擦幹身體,忘記帶睡衣進來,忙用白色浴巾圍住自己,結果一推門就看到男人正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安錦:“。”

緊趕慢趕。

不過這沉郁深沉的目光,最近她總能看到。

冷哼一聲,碰見就碰見了,她又不是沒穿衣服,轉身大大方方的往衣帽間走,換好睡衣之後又出來。

男人還立在窗邊,看她。

“我在哪睡?”

安錦聞言擡起下巴指指落地窗邊的黑色沙發,惜字如金,“那。”

安錦輕笑,諷笑道,“怎麽?上次沒睡夠,這次還想要啊?”

她沒心沒肺,冷血冷情。

話音落,他眼裏仿佛有火焰燃燒。

他現在在她眼裏難道就是這種縱情聲色的人?

于是他娴熟地轉身去衣櫃裏找出薄毯,然後就去沙發上躺好。

呦。

安錦挑眉,還挺聽話。

“還不睡?”傅寒時擡手将燈關上,只留床頭昏黃的壁燈,“熬夜早點睡,需要我哄你嗎?”

安錦聽這話,難受地打了個哆嗦,忙擡手拒絕,“別,我這就睡。”

麻溜地爬上床閉上眼,聽着窗邊細細簌簌的聲響,還有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呼吸聲。

無暇孤寂那個男人,她很累了,轉瞬就睡着。

沉浸在熟悉的香氣裏,甚至雙眼有些發酸,傅寒時連忙閉上眼,卻不舍得睡。

貪婪地想将這種感覺多留一會兒。

更久一點。

-=-

剛睡下不久,在霧氣彌漫的夢境裏安錦無目的漫步,結果不知走了多久,又見那面熟悉的城牆。

今晚又要被箭雨刺破身軀?

還躲不過去?

站在二層夢境中的安錦打了個哆嗦,忙轉身就跑,可不管她跑得多快,離青灰色的城牆還是越來越近。

“不要……不要……”

她絕望地呢喃。

窗邊沙發上,月輝落在男人身上。

身上穿着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壓着蓋在腰腹間的薄毯。

傅寒時将手臂遮住酸澀的眼睛,腦袋發脹卻睡不着。

突然聽到細弱的嗓音,猛地睜開眼側頭看。

房間裏月色透涼,只有一絲淺淡的光芒罩在床上。

床上纖細窈窕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将自己團成一個團,雙臂抱在胸前,雙眸緊閉着。

一副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怎麽能讓你覺得開心呢。”他啞聲呢喃。

不過短短月餘,她像變了個人一樣,軟糯甜柔的影子徹底扼殺不見,只剩下一個肅殺尖利的女戰士。

好像渾身炸滿了利刺,不許他人接近。

她白膩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黑色發絲黏在上面似乎不舒服極了。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麽,好像想掙紮着醒過來,可卻無法睜眼。

被眼睑覆蓋的眼珠激烈的轉動着,眼尾沁出一抹淚浸透濃密的睫毛,她晃着頭不知道在拒絕什麽。

傅寒時看着心疼,輕輕擡手捋開她的發絲。

她好像很疼很痛苦。

手掌按在胸口上,消瘦的身體不停的顫抖。

“安錦,安錦。”

傅寒時俯身輕輕喊她,可她好像醒不過來。身子抖得更加明顯,埋頭進枕頭裏,好像在夢境裏掙紮不出來。

傅寒時不知如何是好,心疼地俯身下來輕輕地抱她,溫柔輕拍她後背企圖安慰她。在他身體碰觸到她時,她更劇烈地掙紮,然後不知怎麽突然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

嚴絲合縫,好像生怕被他推開似的。

兩個人挨着,她無力地貼在他胸口上,眉心緊蹙擠出兩道溝壑。過了許久她才冷靜下來,終于陷入沉眠。

“你夢見什麽了呢?”他在夜色裏問,“怎麽叫不醒呢?”

傅寒時小心翼翼将安錦放在被子裏,碰觸到她時心口發澀,心疼她。

瘦了。

她瘦了很多。

将她粘膩的發絲撥到後面,轉身從床頭櫃上抽出兩張手紙将她額頭上的冷汗擦幹,此時她剛睡好他怕驚醒她動作放得很輕。

原本他們交頸而眠,現在連照顧她都不敢被發現。

等她睡沉之後,他才回到那個窄小的貴妃椅上躺好。

他的長腿無處安放,怎麽看怎麽難受,可他沒動。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聽話。

好不容易睡醒,他莫名覺得今晚不能安然度過。

果然。

半夜安弼懷被痛得抽搐着醒來,吓得岳夢一時六神無主,忙招呼安錦和安湛姐弟兩個起來。

救護車呼嘯着沖進別墅區,載着安弼懷和岳夢離開。

傅寒時開車帶着安錦和安湛緊跟其後。

在醫院,幾個人守在急診外面。

安湛默不作聲去買水,留下傅寒時和安錦在走廊裏。

夜晚的急診凝重繁忙,時不時有幾聲痛苦哀嚎,還有白色地面上凝固的紅色血跡。

無一不顯示着這裏像是和生機勃勃相反的第一個世界。

“你晚上做噩夢了嗎?”他突然問。

正垂眸盯着鞋尖出神的安錦聞言一愣,歪頭似回憶,眨眨眼而後側頭看他,“怎麽了?”

“你好像很難受,我一直沒叫醒你。”

他居然叫不醒她,一開始是擔憂,後來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聽到這,安錦掀唇噗哧輕笑一聲。

雙手插在松散的白色呢子大衣裏晃了兩下,腳跟抵着地面往後靠在牆上,突然有了跟他分享的欲望,眼底閃過一抹惡意迎着他眼裏的好奇說,“說起來,我夢裏還有你呢。”

“嗯?”

明明聽起來好似甜蜜的一句話,傅寒時卻聽出了危機四伏的意味,心不由懸起。

“我夢見你,抓着我去擋箭。”

傅寒時猛地蹙眉,似不可置信,剛要開口就被她制止。

“你聽我繼續說啊。”安錦笑笑,笑得像狐貍一樣發壞,也像手握叉子的小惡魔,她定定的望着他魔鬼低語,“從你見死不救的那晚,我一直做這個夢呢。”

每個夜晚,她都被困在這裏不得解脫。

不過沒關系。

她知曉這會讓他更痛苦。

可沒關系,她願意,她希望看到他痛苦。

這就足夠了。

你看,他眼睛都紅了,安錦笑了,胸腔低低顫動。

她已經能從他的痛苦裏品嘗出甜蜜。

“做夢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麽好像要哭了似的。”安錦渾然不在意地說道,似乎是真不在乎,說罷還垂眸看着自己将大衣擺弄出的波浪。

男人默不作聲握住她的手腕,緩緩收緊,手背上青筋凸起,而後又像不敢用力似的又放松,手掌虛虛的環着她。

心中的悔恨湧起驚濤駭浪,瘋狂吞噬一切。

這些話宛如一柄帶着鐵鏽的鈍劍捅進他胸膛,攪得鮮血淋漓。

“你是後悔了嗎?”安錦不以為然地打趣他。

長久的沉默,在安錦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聽他啞聲說,“後悔了。”

門外天光乍亮,天邊的雲像燒起來似的,将他眼尾映得通紅。

可她卻笑了,只不過剛剛眼底淺淡的笑意散開不見,她只是彎彎唇角,然後仰頭望着他,定定地說,“可是,沒有後悔藥啊。”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拜你所賜。”感謝在2022-02-08 23:13:48~2022-02-09 11:2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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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be】

【加油】

【女主好慘哇,嗚嗚嗚】

【其實沒怎麽搞懂為什麽不能離婚,按道理聯姻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不存在一方沒了另一方就會垮的情況,男主應該也是需要安氏的助力的,所以女主為什麽受掣肘啊?】

【我是第一嗎?】

【撒花撒花】

【打卡】

【心疼死我了!這傷口什麽時候才能愈合好啊≥﹏≤】

【為什麽要瞞着弟弟呢明明男主和安爸的公司是互利互惠的關系啊安爸提供資源男主因為這些資源幫助弟弟在公司站穩腳跟他們因為女主相結識現在根本沒有必要在因為女主和男主的婚姻來維系這段利益女主根本就不用因為弟弟委屈自己再晚一年和男主離婚(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表達清楚純屬個人想法也有可能有我看漏的地方歡迎指出沒有叫作者寫作的意思就是感覺有點邏輯不通)】

【撒花撒花,大大加油啊】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打卡】

【嘿嘿嘿嘿(?﹃??)】

【敲碎你的高傲,打斷你的自負,為什麽好多男人非得經受一番傷筋動骨,才有可能知道女人也有她的自尊她的抱負,她也想闖出一片天地,他并不比她高貴,要學會尊重女人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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