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兇五十點 “賠禮”

霎那間, 走廊安靜無聲，室內明亮的暖光和樓道的瑩白燈光交融，照在沐瞳呆滞的臉上。

她眨巴着眼, 難以置信地望着喬司言手上的拿着的撥浪鼓，腦門上挂了個大大的問號。

這不是給幾個月的小朋友的嗎？

“不喜歡？”喬司言仿佛沒看到她驚詫的反應，轉動鼓柄晃了兩下, “挺可愛的，适合你。”

随着他不斷的轉動, 撥浪鼓兩側墜着的塑料彈丸便甩到鼓面上撥出了脆實的“咚咚——”

聲音脆實, 在這個寂靜的走廊異常清晰。

“不喜歡也沒用, 就帶了這個。”用鼓頭敲了敲沐瞳的腦袋，眼神示意地催促道, “自己拿走。”

“……”

“我也沒說不喜歡呀。”沐瞳默了兩秒, 接下他手上的撥浪鼓，撇嘴細聲回道，“就是覺得有點沒想到。”

她打量着這份出乎意料的禮物。

和小時候見到的撥浪鼓一樣，兩側的鼓面上畫的是傳統的福娃, 一男一女，穿着喜氣的紅肚兜，兩條發髻辮像兩只羊角, 懷裏都抱了條肥肥的錦鯉, 特別可愛。

沐瞳輕轉着鼓柄，寶貝似的拿着, 跟去廚房, 好奇追問道：“喬司言，你在哪裏買的呀？”

長大以後都好久沒見到賣這些小玩意的了。以前學校門口廣場上都有賣的，還有那種草編的小動物和面塑。

她還買過一個孫悟空的面塑來着, 可惜被來家裏玩的親戚家小弟弟摔碎了。

現在看到撥浪鼓，還挺懷念的。

“錄節目的時候遇到了，就随手買了。”喬司言仰頭灌了兩口水，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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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運氣挺好的，我都只在逛淘寶看到——”

正感慨着，身體就被抱着騰空了，沐瞳沒受驚，只是怔怔地盯着他，話頭停住。

喬司言将她抱放在流理臺上，雙手撐在兩邊，俯首，停在兩個呼吸的距離，喊她名字，“木頭”

靠得太近，他說話時氣息都撲到了臉上，沐瞳顫了顫眼睫，就聽到他緩慢地說：“兒童節快樂！”

接着唇上被蜻蜓點水般地碰了下。

“還禮。”他說。

“……”

指腹摩挲着唇瓣，壓着半邊唇又點了下，又說：“這是賠禮。”

“……”

少了暖色，廚房的白熾燈比客廳的燈光要亮許多也比較刺。

沐瞳蠕了蠕唇，微偏着腦袋困惑，還禮她認了但是後面這個？

她眨了下眼，不解：“為什麽還有賠禮？”

“和自己的小姐妹侵犯了我的名譽還想一毛不拔？”喬司言呵笑，“寶貝兒，沒這麽好的事。”

“……”

磁性的音色像是裹了層太空沙，輕輕碾磨着耳廓，又癢又酥。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寶貝”，和邱葵不同，每次秋秋這樣喚，沐瞳覺得和名字一樣，沒什麽特別感受。

可同樣同樣的兩個字經由喬司言的嘴說出來，像是過了電，她只覺周身的空氣都被抽幹了，供氧困難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失了頻率。

沐瞳作了兩輪深呼吸，澄澈的清瞳在燈光下潋滟明亮。

她撇開視線微抿了抿唇，聲若蚊蠅地反駁道，“我沒有。”

為什麽要讓她承擔後果呢。

“法制咖不是你朋友？”喬司言從容地反問着往後靠着，俊郎的眉目透着淡淡疏懶，“你姐妹的賬你不還誰還。”

“……”

“你說的就不會只親半邊了。”

沐瞳:“……”

為什麽她會覺得好像沒什麽問題呢。

将撥浪鼓的事告訴邱葵後，對方的反應和她差不多，只是震驚外更多的是鄙夷。

“他這麽摳啊？！”邱葵貼着面膜，下意識就喊了聲什麽，就見它出現在了視頻裏，靠了聲，“忘了把你送回去了。”

她取回手機動着嘴皮含糊不清地繼續吐槽，“見過送花送奢侈品的，送撥浪鼓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一個身價過億的大明星大少爺送個幾塊錢的東西也太價了吧。”

“秋秋。”沐瞳弱弱地打斷她，糾正道，“十五塊。”

“……”

“那又怎樣？！”邱葵面膜都氣歪了，重新貼好，“多幾塊錢就不掉價了？寶貝，你這麽好哄是要不得的！”

說着邱葵就開了說教功能，恨鐵不成鋼地教育起來。

沐瞳卻因為她一句“寶貝”走神了，思緒飄回了晚上在廚房的時候。

和微涼的身體不同喬司言的嘴是溫熱的，貼在她的唇上，像加熱過後的棉花，軟軟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親了卻還是會沉溺在他的觸碰下。

“寶貝？”

說了半天，邱葵見除了什麽在鏡頭前亂蹦回應自己外，沐瞳毫無反應，喚了聲，問道：“剛說的記住沒？”

“昂？”

沐瞳回神，茫然，“什麽？”

“……”

邱葵揭下面膜，無語，沉默片刻，妥協地又說了遍，“我說以後他再送這種不值錢的東西直接拒收，不然他會以為你很好哄的。”

“知道了嗎？”

“……”

短暫的沉默了幾秒，沐瞳轉着撥浪鼓彎了彎眼，溫聲地替她憤憤不平的邱葵:“沒關系，我很喜歡這個，而且我本來就不用他哄。”

她都不生氣的，如果喬司言太過分了就讓什麽咬他！

如此想着，低頭看了眼，什麽目光正追着撥浪鼓的彈丸锲而不舍地抓。

“……”

好吧，這貨靠不住。

“你真的是”邱葵服了，羨慕感慨，“我要是個男的，當三我都要撬牆角把你搶過來。”

這麽省心的女朋友哪裏去找？！

“寶貝，你到底看上喬司言哪點了？！他上輩子拯救銀河系了吧？！”邱葵再次發出不解地咆哮，此刻沒有男神沒有老公，只有深深的嫉妒！

沐瞳被她逗得眼睛都快沒了，笑了會兒才停下來，認真地說道:“他很好的。”

因為對感情的遲鈍，除了幾個鄰居她幾乎沒什麽朋友，生活也只是一成不變地上課讀書。

直到有他出現，強勢地拉着她走出了楚門的世界。

一筆一畫，描繪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繪卷。

翌日，天氣很好。

沐瞳晾完衣服就扭頭就看到了什麽一手抵着撥浪鼓柄一手不斷地扯着彈丸，可能是發不出聲音，還惱了。

她看得忍不住笑出來，覺得有趣便拍了張照傳上微博。

@木桐：生氣了［哭笑］【圖片】

讀者都是認識什麽的，看它終于又亮相了，大呼想念。

“什麽好可愛！！”

“hhhhhhhh怎麽生氣了，是被老婆罵了嗎”

“撥浪鼓诶，好久都沒見過了”

“老婆你好可愛啊，竟然還玩撥浪鼓，我一歲就不玩了[狗頭]”

“來大家跟我一起念，什麽為什麽生什麽氣？（bushi））”

“想要個同款，大大能甩個鏈接嗎［對手］”

評論的人不多，她也有陣子沒出現了，閑着也沒事幹脆就在評論區聊了起來。

看到要鏈接的，她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讀者關注點這麽偏，好生解釋道：“沒有鏈接，是我男朋友在線下買的。”

這條回複一發出去，評論區讀者都炸了，驚訝她有男朋友的同時也不忘恭喜祝福，“大大要幸福哦。”

沐瞳都一一回了聲“謝謝”，才下了微博，絲毫不知道幾乎是她下微博的瞬間，評論區就多了條留言。

蠟筆DX:“這個撥浪鼓（捂嘴）”

工作室的主幹成員在開會，大新無聊地在下面偷偷玩手機刷微博。

他掃完熱搜後就開始浏覽起了各位列表的動态。

這是他的小號，專門沖浪吃瓜用的，只關注了幾個人。

一個個戳開滑下來，看到沐瞳剛發的那條動态時，起初他的反應和讀者一樣也是哈哈哈。

結果再看一眼，看到那個熟悉的撥浪鼓時，激動地拍桌，“哎呦我去！”

整間會議室頓時一靜，正在說話的品牌部主任也是停了下來，所有人齊齊望過去。

大新：“……”

上位的喬司言斜了眼過來，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開會摸魚，摳五百。”

随後微動了下食中兩指，輕敲桌面，“繼續。”

有了出頭鳥被槍斃，其他人哪兒還敢摸魚，同情地看了眼大新，繼續開會。

只留下大新一臉悔恨，在群裏發了工作室群裏發了條微信，【吃瓜需謹慎！！！［咆哮］】

消息剛發出去，上位就響“叮”了聲。

喬司言垂眸掃了眼，面無表情地說:“罰得還不夠？那就再加兩百。”

大新:“……”

一下子被扣了七百，大新都沒什麽精神了。

散了會生無可地磨蹭上去，還是忍不住嘴兩句，“我就說怎麽會送撥浪鼓這麽幼稚的東西給瞳瞳姐，原來是給什麽的。”

喬司言腳步一滞，側目斜過去，不緊不慢，“幼稚？”

大新沒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自顧自地繼續把沐瞳發的內容描述給他，好奇問道，“哥，你給瞳瞳姐送的啥禮物啊？”

什麽都有，沒道理瞳瞳姐沒有。

“幼稚。”

喬司言面無表情地說道。

“？”大新懵逼，哈。

跟着進門，疑惑地望向喬司言，就聽他呵了聲，緩緩掀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緩慢說，“你口中那幼稚的撥浪鼓，”

大新:“……”

夏季雨多，前一秒可能還是晴空萬裏，下一秒大雨便傾盆了。

突如其來的暴雨沖散着連日來累積的熱量，灰蒙的雨汽籠罩着城市。

沐瞳擡眸望向玩累了正趴在抱枕上打盹的什麽，竟不免受了點影響，想睡覺。

她存好文檔，切了休眠模式，輕手輕腳過去想抽走什麽懷裏的撥浪鼓，結果抽了兩次都沒抽動。

只好作罷，趴在旁邊也休憩起來。

她本來只是想趟幾分鐘緩一緩疲倦的，誰知道這一緩竟然就直接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熟悉而有力的懷抱裏。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地就睜開了眼睛。

望着熟悉的輪廓，沐瞳心底的慌張才散了下去，她迷瞪着惺忪的睡眼，“你回來了？”

“嗯。”喬司言抱起她往卧室走，“怎麽不回房間睡？”

什麽也被驚醒了，它仰着腦袋看了看喬司言的背影糾結了一番又躺了回去。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雨也停了，烏雲散開，月亮都緩緩探出來了。

沐瞳沒回，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往懷裏拱了拱，軟聲軟氣，“喬司言……”

“嗯？”

“其實我們見面那天……我夢到你了。”

室內沒開燈，黑漆漆的。

喬司言輕車熟路地将人抱到床上，跟着躺上來把她再次抱進懷裏，聞言，在她發上親了一下，習以為常地揚調哦，“又被我罵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她做的夢基本沒幾個正常的。

沒有光線的房間漆黑不明，臉頰上的吻像細密的雨，不斷落下。

極度安靜下似乎能聽到雨滴墜落樹梢的聲音。

腰上寬厚的手掌掌心傳遞過來溫暖的熱度，一下一下撫慰着受驚的回憶，讓她能慢慢解開心結。

“喬司言，”沐瞳沒回答，她擡了點頭望着他，小聲而認真地說，“你以後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好不好？不然我會難過的。”

就像那年夏天。

澄清的杏眼清亮如星，卷翹的睫毛撲哧撲哧，像帶針尖的麥芒。

紮得喬司言心生疼。

他伸手擋住她的視線，垂首找到那張柔軟的唇不輕不重地咬了兩口，“難過什麽，我又不是不回來。”

以為她說的是早上起床看不見他的事，在夜色裏了勾了勾唇，輕啧了聲，哂笑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黏人了，一天都離不得。”

“以後我出門幹脆把你放口袋裏算了，你說呢？”

夜色寂寥，月亮從雲後探出來，月光瑩瑩皎潔穿進室內，添了點光明。

四目相對。

沐瞳望着他深邃漆黑的鳳眸，咬了咬唇瓣，真的糾結了半響還是搖頭，手下的衣服拽得緊了緊，“也沒有這麽誇張啦。”

喬司言啧，不耐的語氣裏卻滿滿都是寵溺，低笑，“木頭，你怎麽這麽麻煩。”

“……”

攔腰将人抱上來，額頭抵着額頭，灼熱的呼吸在兩人間糾纏，喬司言一手扣着她都腦袋，拇指溫柔得摩挲着頭發，深邃的眼看不見底。

他嗯哼了聲，“還有嗎？一并提出來。”

夜色清寥，沒有開燈的閨房裏，兩道聲音交織響起。

女聲細軟甜糯，附和的聲音疏散清冷，卻不難聽出話裏的寵溺縱容。

絮語接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