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兇五十七點 “衣服還是人？”

“既然重山之別, 何必聲聲海誓。”

這是網劇《小重山》裏男二周翊然在面對好友慫恿去告白的時候他的回複。

“你暗戀了她那麽久這都快畢業了不去試試？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明天就見不到了。”

“不了。”他眺望向遠處正側仰着腦袋和身邊人說話的背影，聳了聳肩, 潇灑地說道，“既然重山之別，何必聲聲海誓。”

我們注定不會再有交集, 那便不打擾了，海誓山盟的承諾終究沒機會說出口了。

祝你, 一切都好！

這是一個深情男孩對心愛女孩的成全和最直白真摯的祝福。

去年《小重山》爆火, 許多網友都看過, 自然清楚喬司言說這句話的含義。很明顯的彈幕在這個時間點就明顯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重山！！！！”

“媽呀我的翊然小天使”

“誰的DNA動了？好的原來是我”

“連喬司言都會暗戀人，我有什麽好放棄的, 考研三戰我來了！”

“我靠這麽深情的嗎？粉了！”

“原來喬司言才是現實版周翊然”

彈幕如煙花一條條從眼前劃過, 晃得沐瞳腦子一片空白，頭昏眼漲，耳邊嗡嗡轟鳴，太陽更是穴突突直跳。

她恍惚地看着已經放完又自動重播的視頻, 低垂着眼睑，看起來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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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走失的小鹿，巴巴的招人憐愛。

喬司言出來見到她這幅樣子, 眉頭微皺。

剛才還好好的, 這是怎麽了？

他疑惑地信步上前，還沒開口叫人, 就見她聞聲轉了過來, 粉唇噘起，凝視着他幽幽道：“喬司言……”

“……”

喬司言眼皮猛得一跳，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那眼神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看起來那麽詭異？

喬司言眸色倔沉, 面上卻泰然自若，坐下來拎開什麽從喉嚨處擠出了一個嗯，“幹嘛？”

她追着也坐了上去，抿唇凝視着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你以前就喜歡我了？”

雙手握緊成拳放在腿上微仰着頭，水晶般清亮的剪瞳裏自責更甚。

還沒修過的指甲在肉心掐出了很深的月牙。

落地窗外，陽光和煦熾烈，雪白的浮雲像俄羅斯方塊緩緩地漂挪着向天際。

四目相對，沉默在彼此間流動，客廳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只有茶幾上響起了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

聞言喬司言神色一怔，随即很快又恢複過來。

視線不動聲色地移到正在播放的手機上。

屏幕上視頻還在播放，即使音量調得很少，但喬司言還是聽出了自己的聲音和交談內容，再看沐瞳的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

他也不否認，擡手揉面團似的掐她的臉：“內疚了？”

“嗯。”

沐瞳點了下頭。明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這樣算，可是還是覺得好愧疚，如果她能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就好了。

聽說暗戀都是很苦的。

“你應該和我說的。”她垂眸喃喃。

“告訴你幹嘛？”喬司言不以為然，想起她高中時那古板較真的性子，不由失笑，“讓你罵我一頓？”

連占個位子都會被說“不道德”，雖然不是這個原因但真去跟她表白喬司言猜都猜得到是什麽結果。

她一定會先禮貌的拒絕他的喜歡然後會板着臉嚴肅地教育他，“早戀是不對的，我們要以學習為重。”

“……”

沐瞳也想到了這一點，目光微閃爍了下，有些悻悻。

“喬司言，”唇瓣動了動，她直起身來抱上去，允諾道，“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軟糯的嗓音跟毛衣上絨毛一樣，一下一下抓着心髒，撓得喬司言內心一片柔軟。

他配合地揚調長哦，攬腰将她抱過來放在腿上，笑道：“我怎麽覺得自己被同情了呢？”

“不是同情，是心疼。”沐瞳捧着他的臉湊上去，額頭抵着額頭，“對不起啊喬司言，讓你等了這麽久。”

“……”

微風一陣一陣的，帶着絲絲微涼。

喬司言挑了下眉，“你道什麽歉？”

？

沐瞳被問的懵了下，想解釋一下，腰上就傳來了一股酥麻，他呵笑，長睫掀起，“誰讓我攤上你這麽個遲鈍鬼，再說——”

他停頓了下，懶洋洋的，“別忘了是你追的我。”

？

沐瞳沒懂他的意思，她歪了下腦袋，很是疑惑，這個不是應該的嗎？

“我暗戀你，你追求我，剛好扯平。”

“……”

說到這個，沐瞳不由陷入了沉思。

之前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單戀的喬司言，可是現在聽他這口吻怎麽好像早有預謀呢？

想着她直接問了出來，“喬司言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到了？”

所以才會讓她追。

“你以為我能未蔔先知？”喬司言呵笑了聲，将她的頭掰回來，“你說的對我好也別以後了，就今天開始吧。”

沐瞳：“嗯？”

喬司言單手捏着她的下巴啄了下，“晚上你請客。”

“？”

“想吃泡面，經紀人要唠叨你頂着。”

沐瞳：？？？

吃泡面的提議被上線的沐瞳小古板pass掉了。

她一臉肅色地拒絕這個要求，還抓着喬司言輸出了一頓吃泡面的危害，說得後者都開始為以前吃過泡面的自己默哀了。

這麽危險的東西生産出來是要消滅人類？

夜晚星火登場，煙火圍繞着城市，到處一派繁榮。室內燈火搖曳，透露着溫馨的氣氛。

回到家沐瞳給什麽倒了點水便開始收拾起了房子。

最近天氣冷她懶得動，雖然不至于太亂，但也挺看不過去的。

她快速收拾安靜客廳回卧室那換下來的舊衣服，轉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着的書。

翻開封面看到扉頁上寫的字，恍然想起，輕拍了下額頭，她怎麽給忘了呢。

對自己無語地吹鼓了鼓臉，帶着衣服和書出去，“喬司言。”

“怎麽了？”喬司言聞言擡頭看過來。

“這個給你。”

沐瞳将手裏的書遞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面上還有點不自在。

“拿書給我幹嘛？”喬司言笑說着放下手機接過她手上的書，玩笑道，“嫌我文化素質啊。”

“不是啦。”沐瞳嬌嗔，“之前不是說給你簽一本嗎，這是我去書店買的，你想要什麽我給你寫。”

？

喬司言困惑地眯了下眼。

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半年前她黑自己那個閨蜜要他的周邊時的承諾。

——“我的簽名書也很值錢的。”

——“喬司言，我們等價交換呀。”

想起這茬，喬司言視線從書上移動到她溫婉的臉上，若有所思地問道：“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

沐瞳沒注意他眼底的暗芒，乖巧地嗯。

“什麽都行？”

“嗯。”她已經開始找去筆了。

“喬司言我愛你。”喬司言說，“就這幾個字吧。”

？！

沐瞳眨眨眼。

喬司言像是沒看到她的驚訝，若無其事地掃開茶幾，把書放上去朝她勾手，“坐這，我看着你寫。”

“……”

當晚，北京時間21：23，喬司言更新一條微博。

@喬司言：睡前看會兒書。[圖片]

附圖是一本翻開扉頁的書，翻開的頁面上除了出版社的圖标，還有一句話

——喬司言我愛你。

落筆是：木桐

一群收到了提醒進來的粉絲看到圖片內容後石化了幾秒，随即罵罵咧咧起來。

“？？？？？”

“不是我說多少有點刻意了”

“笑死剛想罵一句別艹文藝人設原來小醜是我（微笑）”

“《發這條微博只是為了秀一秀我老婆的表白》”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大晚上的膩不膩！”

“喬司言您好，我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人，無意間看到了你照片裏的書非常喜歡，但是我沒錢請問可以送給我嗎？（期待）（期待）”

“我幼兒園的先送我！”

……

沐瞳還是邱葵告訴她的。

葵花花：【你快去微博看看吧，你家狗男人和網友怼起來】

？！

沐瞳轉頭看了眼床上氣定神閑的人，疑惑地皺眉，這也不像是在和人吵架的啊？

雖然困惑，但她還是快速抹完水乳，登上了微博。

估計是因為他的回複，竟然有三十萬加條評論。

沐瞳：“……”

她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又扭頭看了眼，這次喬司言感受到了，他擡眸望過來，眼角含笑，“想看就過來，不收你錢。”

深邃的黑眸裏仿佛撒了一把勾子，很是吸人。

“……”

沐瞳心頭一跳，壓下悸動，撇開眼不理他。

她低頭繼續看評論，然而只是看了前面幾條就無語了。

邱葵說他和網友怼起來，說的是一點都不誇張。

本來她還被發的內容搞得有些耳紅，但是看了幾條回複後看不下去了，頭皮一抽一抽的。

網友：“知道你有女朋友倒也不必這樣秀”

他回：“？放本書就叫秀了？”

網友：“我是學生沒錢買書，可以把你的送給我嗎？”

喬司言：“不送，獨家定制”

網友：“都快睡了發張裸照（狗頭）”

喬司言：“@木桐”

網友：“我問老天怎樣才能擁有你”

喬司言：“老天：別放棄治療”

連着又看了幾條，不管什麽問題他都跟睜眼瞎一樣把答複和她挂鈎，炫耀之心路人皆知。

沐瞳終于忍不住直接撲上床去奪走他的手機，羞惱，“你不許再回複了！”

喬司言：？

她是突然撲過來的，喬司言沒有防備，被她重重撞了一擊，差點吐血。

他悶哼了兩聲，揉着胸口，靠在床頭若無其事地閑笑道：“這麽饑不擇食啊，連個準備都不給。”

“……”

沐瞳哈？

“行吧。”伸手去拉她，邊說邊拉開，“想從哪裏開始看？”

“……”

沐瞳楞了幾秒，随即反應過來，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舌頭都被氣打結了，“喬司言你正經一點！”

喬司言挑眉，提醒她：“撲過來的是你。”

意思是我很正經，是你的問題。

沐瞳：“……”

沐瞳都快被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篤定眼神勾得快懷疑自己了，好在浏覽器推送的新聞喚醒了她。

“不是說這個了啦！”沐瞳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幹嘛回那樣的話嘛。”

雖然每條回複都沒指名道姓，但是處處都有她，真的是太難為情了！

手機絕對不能再給他了！

“反正你不許再用手機了！”沐瞳暗暗下定決心。

“就這個原因？”喬司言沉朗一笑，“出息，幾條回複就給你羞的。”

說完似是糾結了番長嘆了口氣，妥協了，“就算沒收，你也總得讓我回個消息吧。”

沐瞳不給。

喬司言保證道：“我不回評論。”

于是在将信将疑将手機拿給喬司言一分鐘後，沐瞳發現他更新了條微博。

@喬司言：哄人去了。

沐瞳：“……”

看着屏幕上鋪天蓋地的艾特，她好心梗。

偏偏那人義正辭嚴，“發微博又不是回複。”

沐瞳：“……”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個蹦跳咬上了他，而發了微博說哄人喬司言真的哄起了人。

窗外，風聲呼嘯。

十一月底，電影《迷》以36億票房的成績完美收官。

上映期間不僅接連打破了多項票房記錄，最後更是以傲人的成績榮登票房第八，成為首部進入票房前十的懸疑電影。

幾位主演人氣也翻了一番，各種合作代言不斷。

慶功宴是在B市舉行的，有邀請過沐瞳，但是她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于是就拒絕了自己在家看直播。

“欣欣好漂亮！”

“李大傻穿的這什麽啊？該換個造型團隊了，學學身邊那位行嗎？！”

“李旭的造型還是一言難盡”

“喬司言這身衣服不錯哎”

看到一閃而過的彈幕，沐瞳眉眼都笑開了，咬着唇，暗自竊喜。

和以往造型團隊負責不同，喬司言這次出席宴會穿的風衣是沐瞳買的。

前幾天她和邱葵逛街，路過一家男裝店的時候一眼就被櫥窗裏男模特身上套着的藏青色的風衣勾住了。

風衣款式并不新穎，是經典的英倫雙排扣版型，中長款，奈何布料和顏色都很好看。

當時她就想喬司言穿上一定很好看，果不其然。

明知道他現在看不到消息，沐瞳還是給他發了條微信，【[圖片]】

mutong：【帥的！】

發完也沒指望他回，繼續看直播了。

然後她注意到在接受主持人采訪的喬司言身體好像僵了兩秒，沒有握話筒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摸了下口袋。

微不可見的動作，但她還是發現了。

十五分鐘後采訪趴結束，他跟着工作人員下場，大約過了一分鐘，沐瞳的手機連響了兩聲提示音。

接着又微信閃進來。

Q：【？】

Q：【衣服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