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醫院的環境畢竟不比家裏,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後 ,許偌回到了家裏治療。

許偌的家裏,寧西以前沒少來。

和蕭易成家離得很近,都屬于高檔別墅區。

每天下班後,她都走得小心翼翼,身怕碰見熟人。

那些熟人包括,蕭易成,以及和蕭易成有關的人。

比如,自己的母親,蕭易成的父親,還有家裏的傭人。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某人的視線中。

甚至,她都沒有發現,從下班後,一直有一輛車跟在她身後。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畢業季。

她的畢業設計是全系最高分,作品被拿為全校的範本,展示在藝術系的展區。

大學四年,就這麽結束了。

似乎,她的大學生活,很平淡。

如果,後來沒有出現許偌和蕭易成的話。

散夥飯的那晚,她沒有去許偌那裏。

飯桌上,班上的同學均感慨不已。

寧西被班上的男生偷偷的叫神仙姐姐,神龍見首不見尾,故有此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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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程橙和寝室的另外兩個女生,其餘人她幾乎沒什麽來往,學生會之類的組織,她更是根本沒有進過,而且在同學眼中,她人很懶散,總是踩着點上課,做什麽都很随便,經常踩着雙拖鞋披着頭發就來了。

但因為身上那種不喜與人争的寧靜氣質,倒是很得班上的人好感。

同是美女,和程橙那種妖豔走到哪都是焦點的人來說,她的存在感要小很多,但也因此不招人嫉妒。

還未畢業的她,就已經是知名設計公司的設計師這一點,早已在藝術系炸開了鍋,所以被稱為神仙姐姐的她,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在飯桌上,自然是衆人的焦點。

就連她的老師,也是袁斐的粉絲。

一頓飯下來,光顧上說話和喝酒,倒是沒吃什麽東西。

吃完飯又是唱歌,吵吵鬧鬧的到第二天早上。

還好事先請了假,聚會完後就回家睡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摸過手機準備看時間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機了。

應該是沒電了吧。

充電,開機。

已經七點了。

撥了許偌的號碼,想解釋一下,卻發現沒人接。

不一會兒,她電話就開始響了起來。

是陌生號碼。

遲疑的接過。

聲音很熟悉,是許偌的父親。

“伯父?”她小聲的開口。

許偌父親的聲音有些焦急,“許偌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寧西愣了愣,“啊?沒,沒啊。他,不見了嗎?”

“從下午開始就沒見到人,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的身邊不是一直都有人照顧嗎?他行動不便,難道沒有人跟着嗎?”

“傭人說他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讓人把他送到車上,他就自己開車走了。”

寧西急了,“他腿有問題,怎麽能夠讓他一個人出去,就沒人阻止嗎?而且,就算他一個人,也應該要讓人跟着啊。”

許偌父親微嘆一口氣,“白天我和他母親都不在家,他的話,傭人們又不敢不聽,他走後,傭人就打電話給我,我派人去了他常去的幾個地方找,沒找到,你知道他會去哪裏嗎?”

寧西沉思一會,黯然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伯父,您先別急,他那麽大的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或許只是想散散心,我們再等等吧,說不定馬上就會回來。”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許偌父親重重的嘆息一聲,“我以為他會來找你,你要有他的消息,立馬通知我。”

“嗯,我會的,伯父。”

挂完電話,寧西一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思索一會,想到幾個他可能會去的地方,連忙出了門。

可是找了大半夜,也沒找到人。

快到淩晨的時候,還在外面四處晃的她,接到程橙的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是問她在哪裏。

程橙的聲音,顯有的焦急。

寧西心裏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很不好的事情。

“什麽事?”

“我有話對你說,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你在外面,你有什麽話,先說吧。”

程橙支支吾吾,“你還是告訴我你在哪吧。”

“那行,西街這邊,我就在廣場的噴泉那等你,你現在過來吧。”

等了十幾分鐘,程橙風塵仆仆的來了。

眉頭緊鎖,表情陰郁。

程橙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拉過她的胳膊,小聲的說道,“西瓜,我跟你說件事。”

寧西微微訝異,“什麽事你說吧,幹什麽這樣神經兮兮的,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許,許偌,他……”程橙說到這裏,嘴唇有些蒼白與顫抖。

寧西這才細細的看了她一眼,這一看不要緊,有些驚愕。

因為是夜晚,光線并不是很清楚。

昏暗的路燈下,她瞧見了程橙的眼白,帶着些許的血絲,而且眼皮有些微腫。

寧西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沒錯。

程橙來找自己之前,明顯的哭過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鋪天蓋地而來,“你,你怎麽了?還,還有,你說,許偌,許偌怎麽了?”

程橙突然緊緊的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頸邊,“西瓜,許偌,許偌他……”說道這裏,程橙說不下去了,小聲的抽泣。

寧西推開她,抓住她的肩膀,正視着她,一字一句艱難的開口,“你說下去,許偌,他,他怎麽了?”

程橙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許偌,他,他被燒死了。”

她耳朵一片嗡嗡作響,頭眩暈,似乎整個天地間都在轉動。

“西瓜,你沒事吧?”耳邊傳來程橙憂慮的聲音。

寧西一把拉住程橙的手,力氣極大,“剛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西瓜,是,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寧西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怎麽可能,一定是你騙我的,我不信……”說着說着,她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滿是淚痕。

“西瓜,是真的,就是你們曾經一起住過的那個房子,起火了,很大的火。”程橙哽咽着,“消防員進去的時候,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屍體。”

“燒焦的屍體?”寧西眼睛泛着紅,像是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定是他們弄錯了,許偌不可能會死的。”

程橙絕望的搖了搖頭,“裏面還有他乘坐的輪椅,不可能是別人。”

“不,我不相信他死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着火,怎麽可能。”說着,寧西像發瘋一般的,猛地推開程橙,頭也不回的跑了。

程橙焦急的跟在身後,一邊跑一邊大叫,“西瓜,你去哪……”

趕到他們曾經住過的那棟小區的時候,火已經滅了,可是,燈光下,那燒黑的樓層觸目驚心。

底下圍了一大堆人,說些什麽她已經聽不清楚。

只聽到很多個聲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口裏不住的呢喃,就要跑進去。

有人把她攔了下來,“小姐,裏面危險,你不能進去。”

寧西早已哭的不成樣子,“不行,我要進去,我不相信會是他。”

程橙走了過來,“許偌的屍體已經被他家人接走了。”

“不會的,不會是他,屍體在哪,我要驗DNA……”說着,她兩眼一黑,向後栽去。

耳邊傳來一聲焦急的叫聲……

然後,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周圍寂寞一片。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亮光,然後那道亮光越來越刺眼。

亮光的深處,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後。

她整整昏睡了三天。

床邊坐着憔悴的母親,還有那個好久不見的人。

她不說話,就這麽呆呆的看着蒼白的天花板,面無表情。

“小西?”母親試探的叫了她一聲。

她翻了個身,眼角滑過一滴淚水,緩緩閉上眼睛。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在做夢。

等夢醒來就好了。

她母親就要叫她,被一旁的人影攔了下來。

“她心情不好,就讓她睡吧。”

第四天的時候,她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

程橙恰好來看她。

她抓着程橙的手,“他葬了嗎?在哪?”

“我帶你去。”

她是第一次來墓地。

或許是因為這裏葬着她最愛的人,對這片地方,莫名感到熟悉。

好像,以前來過一般。

看見那墓碑上刻着那兩個字,他的名字。

就像看見了許偌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很久很久……

夕陽西下,夜幕就要降臨,她終于轉身,對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程橙說道,“橙子,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我陪你。”程橙擔憂的說道。

寧西努力朝她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沒事的,我去許偌家。”

“那我送你吧。”

這次寧西沒有拒絕。

去的時候,許偌的父母親都不在家,只剩下傭人。

她走到許偌的房間,這個地方的每一處,每一個擺設,她都極其的熟悉。

還記得,他總是喜歡在房間的小陽臺上,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看着書。

“寧西小姐,老爺吩咐過,這裏的東西不能動。”

她悻悻的放下拿在手中的一個速寫本。

那是她在照顧他的這段期間,沒事的時候随手畫的。

本來想拿走,可是許偌讓她留下。

裏面都是每天一點一滴的記錄,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

不管是皺眉也好,沉思也好,永遠那麽的迷人。

突然想起來什麽,寧西問着傭人,“你們家少爺失蹤的那天,是你在照顧嗎?”

傭人點了點頭,“是的,寧西小姐。”

“那你們家少爺那天出去之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比如,你知道他為什麽想要出去?”

傭人回憶一會,搖了搖頭,“好像沒有。”頓了頓,又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給少爺送午餐的時候,走到門口,聽見少爺的說話聲,進去的時候,看見少爺剛好放下手機,那時,少爺應該是在打電話。”

寧西眼裏一片陰霾,打電話?

是因為那個電話才出去的嗎?

那個火,會不會和那個電話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報社的章節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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