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沈長風,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沈長風最近多了一個愛好,就是晚飯後拖着趙暄和下樓散步。
但是,趙暄和是極其排斥的。
“不想去,我一點兒都不胖,為什麽要散步?”她坐在沙發上給徐時回郵件。
時年倒黴的這些天,她過得無比輕松快樂,甚至将幾天前掉的肉全養了回來。
沈長風換完鞋子,過來一把将她電腦扣上,淡聲堅持:“不是減肥,是消食,吃完飯就一直縮在沙發上玩電腦,胃會有負擔。”
“沈醫生,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負責的合租室友。”趙暄和擡頭朝他微笑。
“少廢話。”他擡手将人一把提溜起來。
跟沈長風住一起的這段時間,趙暄和的生活肉眼可見地規律起來。圈子裏很多作者愛熬夜寫稿,趙暄和自然也是,以前獨居沒人管,愛幾點睡就幾點睡。
現在——
“沈長風,你這麽早拉電閘是有病嗎?我的文件沒保存!我沒保存哪!”趙暄和沖着黑漆漆的客廳咆哮,可哪裏還看得到半個人影。
沈長風規定十一點準時回房睡覺,多次被沈長風抓包趙暄和還死不悔改後,他懶得再廢話,時間一到,一秒不多,直接拉閘。
幾次搞下來趙暄和果然怕了,十一點一到就乖乖抱着被子回房躺床上睡覺。
客廳裏“啪嗒”一聲脆響,房間陷入黑暗。她睜着眼在黑夜裏适應了會兒,嘴角慢慢上揚,攢出一點兒心滿意足的笑。
生活慢悠悠地往前,可這種平靜無瀾的日子最終還是被徐時的一個電話打破。
徐時:“漫畫恢複連載了,剛剛官網新上傳了最新的十章,現在網上已經炸了。”
趙暄和震驚了,她算了算日子,這石膏吊了還沒有一個月,時年就能重新拿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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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看看。”她從房間抱出電腦,飛快地輸入網址進去,果然《你眼裏萬丈光芒》承包了整個頁面,新的十章就在頭條推送。
“這恢複速度,我給我家仙人球砍個刺也沒這麽快恢複的呀!你說時年會不會是個妖怪?”徐時恍神之餘已經朝着妖魔化的角度想了。
趙暄和邊聽着女人吐槽,邊打開一章浏覽。一開始都沒什麽,可越往下看,她鼠标滑得越快,後來索性一把丢開,吓得整個人縮回沙發抱膝定住。
徐時聽到了動靜,靜默片刻後問:“怎麽了?”
良久。
“找個風水師吧,徐時,”趙暄和目光都是直的,“我們可能真的遇到妖怪了……”
這回輪到徐時語塞。
徐時:“你好好說話,到底怎麽了?”
“你仔細看看上面的詞,我書裏根本沒寫呀!”
“我知道,漫畫社連載時小幅度修改很正常啊。”徐時看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不過連載時畫手很容易來即時靈感,某個場景能冒出更契合原著的詞,這個時候就可以做出修改。
“不,不正常。”趙暄和卻拼命搖頭,此刻她心裏已然一片山崩海嘯,可沒法子理出一個完整的頭緒來,只能忍住茫然和無措跟徐時解釋,“你知道嗎,在寫這個故事之前我是做了修飾的,沈長風跟我的種種細節,我不可能不加修飾就放進書裏去,小說需要加工——”
“但你看第十一章,女主人公給男主人公說的那句話,我沒說,不,不是我,是女主人公沒說,但我說了……”
“什麽你你你、我我我的,你挑重點講。”徐時一頭霧水。
“簡而言之,”趙暄和倒吸一口涼氣,“這新更的十章所做的修改的部分,是現實裏我跟沈長風經歷過的,但原著中刻意省略掉了……
“所以說,這完全不可能。只有我跟沈長風兩個人知道的事、說過的話,畫手怎麽會知道?”
她說完,周圍空氣都像凝固住了,連徐時那邊也是一片死寂,靜得能聽清外面的馬路上汽車此起彼伏的鳴笛聲,樹枝被風吹得晃動的聲音。
徐時的聲音終于從對面傳來,卻刻意放緩了呼吸,不知怕驚動誰,她說:“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也許,畫手跟沈長風認識呢?”
這……真的太不可能了,以至于說出來後兩人都默契地誰也沒給出回答。
徐時:“雖然最新十章跟之前差距不大,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區別的,漫畫社換了人,找了個能模仿時年畫風的人,而且這人美術功底很深厚,的确将時年仿了個十成……”
“我得再去漫畫社一趟!”趙暄和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
趙暄和趕到漫畫社門口,把車停好後馬不停蹄地往前臺走。
因為上次剛來沒多久,前臺小姐對她還有印象,笑着問:“趙小姐還來找陳主編?”
她點頭。
“不過今天不湊巧,陳主編剛剛去見螢火新聞網主編了,估計得兩個小時後才回來。”
趙暄和神色不動,心裏卻有了主意。
她客氣大方地笑了下:“我跟陳主編說過了,就在辦公室等他。我下午沒事,不着急。”
前臺小姐信以為真,很爽快地就放人進去了,并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麽。
趙暄和委婉地拒絕,随即目标明确卻又不緊不慢地往上次的辦公室走過去。
陳立柏的位置她記得,一路過來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沒人招呼她。等推開門進去才發現裏頭竟然沒幾個人在辦公,很多人過來拿了材料就出去了,看架勢,應該是趕着去開會。
趙暄和走到陳立柏桌前。
桌上東西還沒收拾,各種文件堆在一起,趙暄和擡手随意翻了兩下,随後指尖碰到一沓厚實的檔案袋。
她頓住,抽出來一看,最上面一個竟然是時年的資料。
趙暄和心跳加快,趕緊上下浏覽一遍,不過結果證明,她的确不認識這個比她小幾歲的畫界新秀。
正遺憾着,又有個人的資料掉出來,她撿起來剛要塞進檔案袋,視線卻無意掃過姓名欄,随後,雙眸越睜越大。
血液一瞬間直沖腦門,她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沈長風。
冷風從背脊擦過,這個名字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看錯,甚至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後證明,的确是他。
連工作單位都一模一樣,××醫院。可文件上又寫了什麽呢,新簽約畫手?
沈長風竟然就是漫畫社新簽的合同畫手!《你眼裏萬丈光芒》最新十章的作者!
種種怪異似乎都有了解釋,為什麽這個畫手如此清楚七年前只有兩人才知道的細節,因為畫畫的就是沈長風!
随即,趙暄和就被另一個消息吓到。
這是不是說明,沈長風已經知道她那本書的存在了呢?
她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扶着桌子立了許久,意識一點點回來。
“哎?趙小姐,你現在回去嗎?我們主編還沒回來。”前臺小姐見趙暄和急匆匆地往外走,連忙探頭問。
“嗯,突然想起來社裏還有工作沒做,我下次再來。替我跟你們主編問個好。”趙暄和頭也不回,轉眼消失在門口。
在太陽下曬了許久,趙暄和才感受身體漸漸回溫,冷靜下來後,心裏又接連湧上無數疑問,有的沒答案,有些隐約猜到答案,可種種原因,都需要沈長風親口跟她說。
她完全可以打個電話将一切搞清楚,但她忍住了。
沈長風今早收拾了行李出門,說要出差一周。趙暄和想,她可以等,等一周回來後将一切搞清楚,她得當面要個答案。
當晚,趙暄和突然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就給徐時打了個電話,然後去了酒吧。
徐時到酒吧的時候,趙暄和正扭着腰肢在舞池裏亂舞,長發亂糟糟地披散着,妝容邋遢得要命。
徐時把人扯出來按在卡座上,要了瓶酒。
“幾個意思啊喝成這樣,我真想拿這開瓶器給你腦袋來一下,看看裏頭是不是都裝的水!”
趙暄和撐着下巴盯着她看,忽然笑了笑,大聲問:“沈長風,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徐時眼皮一掀,冷靜地瞅着她:“這話你去問沈長風去。我知道你沒醉,別裝瘋賣傻。對了,你下午去漫畫社幹嗎了呀?陳立柏給我打了個電話,聽語氣還挺慌,你怎麽他了?”
“沒怎麽他。”趙暄和坐直身子,抿了口酒,等酒液順着喉嚨下去,撲滅一肚子的火氣。
她緩聲道:“是沈長風,沈長風是新更的那幾章的畫手。”
徐時顯然當她在趁着酒意瞎說:“別給我扯犢子啊,一只拿手術刀的手還能去拿畫筆不成,拿得慣嗎?”
“可是,他原本應該是個畫家的呀。”趙暄和無聲地輕笑,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徐時終于有點相信了。她把小說情節從頭到尾回憶一遍,似乎有某一章節真的說過,男主人公藝術天分出衆,尤其是畫作方面。
酒杯早滿了,漫了一桌,趙暄和替徐時把酒拿開,淡聲道:“酒很貴,我沒帶錢包。”
徐時此刻壓根兒不在乎這個,她一直皺眉,追問:“我真是徹底搞不懂你們之間的事了。沈長風究竟什麽意思,喜歡你,想追你,準備給你來個意外驚喜?”
“我也不知道,一個男人做這些難道不是喜歡的意思嗎?可是,”趙暄和垂下眼簾,“他什麽也沒說,甚至……”甚至可能在明知道她對他所懷的心思後還保持不安全的距離,繼續誘惑性地向她傳遞他對她的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勾引”了。
可她根本不需要他花什麽心思設套布局,只要他溫柔地開口,她就會被迷得五迷三道。
“我承認,好像無論過去多久,我都忘不了他。其實寫完《你眼裏萬丈光芒》後我就發現了,那些細節我竟然能記得那麽清楚,就好像每天在腦子裏盤旋翻轉一樣。我告訴自己那不過是青春裏的遺憾,我從沒喜歡他,我早就放下了,可我越來越說服不了自己……
“我以前多麽喜歡他,現在依舊這麽喜歡他。”
“你有沒有想過,”徐時輕聲假設,“你們當年很可能就是相互喜歡呢?只不過少了那麽個契機說出口,抑或是有什麽原因阻止了。”
徐時受到這個靈感啓發,一下子就像打開閘門,二十多年來的思維都沒今天這麽順暢過。她突然問:“沈長風為什麽突然當了醫生?你自己都說了他未來完全可以是個畫家,可為什麽放棄自己喜歡且擅長的事轉而去當個醫生呢?”
趙暄和背脊像繃緊的弓,目光越來越迷茫:“我沒細問過,我覺得是他的隐私所以就沒問。”
“你呀你!”徐時啧了聲,恨爛泥扶不上牆,“這點反常你都沒發現嗎,你還敢喜歡人家多年?人家不說是等着你親口去問呢!我都替沈長風覺得心肝兒疼。”
趙暄和喝酒喝得臉微紅,腦子卻十分清楚。
她撲騰着去翻包,剛要給白霜打個電話,打聽一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卻不料手機在這時振動起來,來電者恰恰是白霜。
酒吧裏音樂聲還在轟鳴,電話裏白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聲嘶力竭地哽咽着:“暄和!我爸腦溢血進醫院了,我怕!我好怕!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晚上十點,醫院。
空蕩蕩的搶救室外,紅燈刺目,将幽暗陰沉的走廊照了個半亮。
白霜癱在地上號啕大哭,身子抖得如同篩子:“我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在家的。我明知道,明知道他身體不好,我還讓他一個人在家……”
沈之路站在對面,手伸進褲兜摸到煙盒,想了想還是放下,擡腳過去:“別哭了。”
白霜淚眼模糊,臉上的妝也花了大半。
她擡頭看着沈之路。趙暄和還沒到,對她來說,沈之路就是唯一的寄托跟救命稻草。
接到鄰居電話時她正在工作室寫稿,人不在A市,而整個工作室又只有沈之路正好還在。離家在隔壁市工作這麽多年,除了沈之路,她似乎也沒有其他人能倚仗,所幸沈之路沒把人一送到就走,一直在這兒耐心陪着。
“師父……”她低聲嗚咽,像只受傷的小獸。
沈之路垂眼,瞧着她,抿唇不語。
說實話,工作室裏一衆徒弟,他不可能每個都在意。能讓他多分出幾分注意力教導的,向來不過兩種人,一種是趙暄和這種天賦異禀的,另一種是花足夠多的錢砸進來的。
他沈之路不是慈善家,良心跟誠心都可以明碼标價的。而白霜既不聰慧也沒錢,她太普通了,普通到他此刻才算認真思考了一遍這個徒弟平日裏的業績跟為人。
可現在,她茫然無措,狠狠地揪住他的褲腿,怕他丢下她離開。他突然覺得這小姑娘有點可憐。
好像有些良心發現。
所以,他俯下身,輕輕拍了兩下白霜哭到抖動的背脊,溫和地說:“沒事的,你爸一定能平安出來。”
白霜本來挺怕他,但今天那雙喜好把茶杯往人身上丢的手突然溫柔了,按在她的肩膀上傳來源源不斷的力量。
她哭聲小下去,輕輕地點了下頭。
趙暄和跟徐時被堵在高架橋上,心急如焚。
徐時打開車窗看了下路況,扭頭對她說:“起碼還得十多分鐘,你那朋友一個人在醫院?”
“白霜心裏肯定害怕死了。怎麽辦,我現在過不去!”趙暄和的酒意早因為剛剛那通電話吓得消散了,此刻眼圈通紅,恨不得插上對翅膀直接飛到醫院去。
“等等,她剛剛說她爸被送到哪兒了?××醫院?”徐時一拳砸上手心,“不就是沈長風在的醫院嗎?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呀!”
“可沈長風出差去了。”
“沈長風出差了,但是可以打電話給相熟的同事幫忙啊!”
經徐時一番話點醒,趙暄和再顧不上兩人之間的種種了,趕緊撥號打過去,不過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
“喂。”
“沈長風!”趙暄和聽見自己聲音帶着哭腔,“白霜的爸爸被送到你們醫院搶救了,你有沒有朋友能過去幫幫她,我……我被堵在高架橋上了。”
“你先別急。”
在外地出差的沈長風連開了一整天的會議,此刻正是短暫的休息時間,等會兒還有手術方案要改。
會議廳燈火通明,長桌旁圍坐了一圈醫生,大家眉眼間皆是倦色,其中一個剛準備喊沈長風看資料,就見他接起個電話才說了兩句就疾步往走廊去了。
安靜的走廊裏,沈長風每說一句都有回音,聲音鎮定又讓人心安,他問:“什麽原因搶救?”
趙暄和:“腦溢血。”
聲控燈晃了兩下後在頭頂熄滅,四周重新恢複黑暗。沈長風卻沉默了一瞬,才開口:“等會兒我跟主任劉老通個電話請他親自去看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別急,不會有事的。”
“可我特別怕……”
“暄和,”他輕聲說,“信我。”
挂了電話,高架橋也終于暢通了,徐時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沈長風是不是都替你解決了?”
“他請了個主任過去看看。”
車窗外不時掠過彩色燈牌,流光溢彩,趙暄和心裏卻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感一直持續到醫院,她遠遠就看見坐在長椅上塌着肩垂頭縮成一團的白霜,趕緊小跑着過去。
“白霜!”
“暄和!”
兩個女人在走廊裏抱住,白霜沒忍住再次哭出來。
趙暄和也看見了沈之路,男人倚靠在牆上,表情寡淡,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自上次生日分別後,這次見面,趙暄和能感覺到對方對她的态度明顯有了變化,眼裏沒有之前那種另眼相待的感覺跟微妙的控制欲了。
她跟他打了個招呼:“沈之路。”
“叫師父。”沈之路把手機收進口袋,朝她倆走過來。
“剛剛來了個老頭兒急匆匆進去了。”他說,“進去前問了句誰是趙暄和,你找來的?”
“不是,是我朋友,他在這個醫院工作。”趙暄和扶着白霜重新坐下,替她把眼淚擦幹淨,輕聲安慰,“別怕了,現在我們都來了,還有剛剛進去的那個醫生超級厲害,是沈長風找來的腦溢血方面的專家,所以你爸一定會沒事的。”
徐時跟沈之路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她們說話,良久兩人對視一眼,又移開。
走廊重新恢複寂靜,四個人誰也沒說話,一齊盯着那唯一的光源看。
手術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趙暄和覺得白霜整個人緊繃着,她握上白霜的手,給予安慰。
沒多久,那亮了一晚的猩紅,終于“啪嗒”一聲熄了。
白霜猛地站起來。
手術門打開。
走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他将一次性手套摘了,看了四周一圈,問:“誰是病人家屬哇?”
趙暄和扶着白霜走過去。
“我是……”白霜讷讷地出聲。
“哦,病人沒事了,不過要在重症監護室住幾天,後面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白霜緊繃的身子陡然松開,差點站立不住,幸好趙暄和始終在旁邊扶着。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白霜眼淚唰唰唰地又重新開始流,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位醫生叫劉世仁,再過兩三年就到了退休年紀,本來今晚帶完實習生就準備回家,突然接到人在外地的沈長風的電話,那小子平常同人一句閑話不說,如今竟再三請他幫忙。
他問了句:“什麽手術?”
沈長風:“腦溢血。”
劉世仁當下就覺得不可思議,果然追問兩句後得到個名字。
做完手術。他雖然倦了,但一雙眼轉了一圈,随後問:“哪個小姑娘姓趙哇?”
被突然點到名的趙暄和不明狀況,往前走了幾步,說:“是我。”
劉世仁拉下口罩,慢悠悠地将趙暄和打量了一番,最後眼裏寫滿滿意,又重新把口罩戴上,雙手背在身後。
趙暄和好笑地問:“請問醫生,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那沈小子請我來的嗎?我叫劉世仁。”
“原來是劉主任!”趙暄和立馬朝人鞠了一躬,“今晚真的麻煩您了!”
“不礙事,不礙事。”劉世仁笑意更大,看趙暄和的眼神越來越滿意,忽而探頭湊近了問,“跟沈長風談多久了呀?”
趙暄和:“啊?”
“你倆啥時候談上的?你家在哪兒?做什麽工作的呀?”
“劉主任您誤會了。”趙暄和恍然大悟後忍不住笑起來,這個老前輩竟然出乎意料地幽默風趣。她解釋,“我跟沈長風是高中同學。”
“啊,高中同學。高中同學也好哇,知根知底的。”
“不是的劉主任,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沈長風的女朋友。”趙暄和真心覺得這個老前輩可愛極了,讓人忍不住想跟他繼續交談下去。
劉世仁眼底一片惋惜,後來不知想到什麽連連啧聲,搖頭嘆息說:“那你這個高中同學對他來說可是太有分量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我幫忙,而且還是腦溢血……”
趙暄和不太明白,臉上一片茫然。
劉世仁驚訝極了:“你是他高中同學,你不知道嗎?”
“他爸死于腦溢血。”
走廊盡頭窗戶開着,安靜極了,這座城市徹底睡過去。
趙暄和突然覺得有點冷,徐時他們幾個去病房等了,偌大空間只剩了他們兩個。
趙暄和靜默地站着,覺得這個世界不太真實,還是說她其實在夢裏沒醒來。不過一天的時間,她被接二連三的爆炸消息轟炸,可都比不上此刻這個令她震驚。
劉世仁長嘆一口氣:“我朋友說沈長風他爸就是死于腦溢血,沒有救過來。”
趙暄和:“什麽時候的事?”
劉世仁算了一下:“高中吧,可能他剛要升大學那會兒。”
劉世仁張嘴一開一合又說了什麽,趙暄和什麽也聽不見了。她像被推進一場黑白默片裏,四周景象遠去,帶走一切感官。
故事從來有許多視角,而當年藏在背面她看不見的某些事情,天崩地裂後從冰面下慢悠悠地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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