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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慕不知道今夜楊劍心還送不送他禮,故意遲走了半個時辰。
此時皇帝李印琰還未休息,正頭疼萬分的批改大臣的奏折。
這些大臣也是閑的無聊,給李印琰找事做,什麽東市駿馬矮小,前幾日買了一匹猝了。
李印琰回批:下次莫要買馬。
什麽西市的棺材鋪子制材有問題,用了兩年便腐壞了。
李印琰回批:近幾年愛卿家中未有殁人,為何購買棺材?
零零總總有用的沒有,閑事家常倒是一堆。李印琰看着腦袋疼。
旁邊放了一盞熱茶,李印琰端起喝了一口,溫度正好,擡頭一瞧,溫慕正打着瞌睡。
“今日怎地沒回去?”李印琰一笑,“你可不是個會延時的人。”
“近日有只小狗,每每等我喂食,無聊的很,黏的又緊,幹脆遲走半個時辰。”
李印琰大致在心裏有了計較。有些剛上來的官員會有那麽幾個想要巴結溫慕,讓溫慕在李印琰面前說幾句好話的。
溫慕這人懶懶散散的,想笑便笑一下,不想笑了李印琰開口都沒用。
“他今日不來了吧,要不咱們回去吧。”高涎晃蕩着手裏的糖葫蘆。
“你要回便回,莫要說那麽多廢話!”楊劍心等了半個多時辰,一直不見溫慕來,心裏不住的疑惑。
再等半個時辰,要是還不來,便回去。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人影略過,立在了他面前,楊劍心眼睛一亮:“可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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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驚芃點頭。
“你們二人先回,我送完便回!”也不等站驚芃二人說話,急急忙忙從青瓦上飛下,走了。
高涎啧啧道:“就沒見過楊黑心這般着急過。”
站驚芃嘆了口氣,自家的豬拱白菜了,總覺得怎麽這麽天理不容呢。
馬夫大老遠就看到了步伐輕盈的楊劍心,這次穿了一件紫衣,說實在的,這身衣服可沒有昨日那件紅色的俊朗。
“大人,楊将軍又來了。”馬夫道。
正在看密信的溫慕眉頭一跳道:“他又來做什麽?今日又送什麽?”
馬夫:“似乎是糖葫蘆,距離有些遠,瞧不清楚。”
溫慕捏捏眉心,他這是要做什麽?
溫慕放好密信,楊劍心正好到了車前。
楊劍心有些激動,溫慕今天似乎有些累,眉眼之間盡是疲憊。
心情還有點不好?
溫慕板着張臉:“楊将軍今日又有何事?”
“送你一根糖葫蘆。”遞到溫慕眼前,“你快些回去歇息,明日早些回來。”
溫慕拿了:“謝楊将軍的關心。”
進了馬車,走了。
楊劍心看着馬車漸行漸遠,有些不舍,哎,誰讓他今日看着分外疲憊,若是我在糾纏與他,他豈不是更累!
蔫蔫的回了客棧。
有了高涎的資助,他們換成了一人一間上房。
解了衣袍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幹太監大總管這行當太累人,若是追到了他,想辦法讓他離開皇宮,日日自己照顧着。
自己的媳婦兒還是得自己疼。
溫慕回了府裏,小華子正要服侍,溫慕讓他下去。
“小七。”一道黑影迅速閃過,快如閃電,眨眼間便落在了溫慕面前。
“主子。”小七單膝下跪。
“和小五會合,殺了李執!”此時溫慕露着陰鸷,才有一些像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大奸臣溫慕。
溫慕的眼睛是吊着的,一露殺氣,仿佛邪神降臨,當真讓人不好惹。
“若是殺不掉,先回來,日後總有他要死的時候!”溫慕又叮囑了一句。
“是!”小七又悄無聲息的走了,若不是窗戶晃了一下,只以為那人是憑空消失的。
當初真不該心軟的。
溫慕捏着眉心,一回頭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糖葫蘆,拿起來轉着。
天氣有些悶熱,糖葫蘆已經有些融化了。
這楊劍心在耍什麽花樣?
溫慕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李執的事情還不能讓李印琰知道,畢竟當初李印琰下了滿門抄斬,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放了。現在那小娃娃長大了,要來報仇了,哎,當真是作孽。
一覺醒來天大亮,窗外的鬧市已經人滿為患。
今日是集會,擺攤賣藝的很多,從東市到西市十六條街,每條都難行一寸。
楊劍心格外後悔今日出來。
高涎特別高興,東跑跑西看看的,揪着楊劍心和站驚芃叨叨的說個沒完。
站驚芃就面無表情的站在身後,像個侍衛一樣。
楊劍心在地攤上看了幾眼,便宜的買了送給溫慕,覺得不配。買貴的又沒錢。
哎,楊劍心嘆了口氣,饷銀每月就那麽二兩銀子,自己這些年攢了一些老婆本兒,也就攢了二三十兩銀子。
若是娶個平常一點兒的媳婦兒,那自然是夠了。若是娶溫慕那便不夠,反而還要溫慕養活自己。
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讓媳婦兒養,真是丢人丢到蒼彜去了。
逛了會兒,實在走不動了,幹脆找了個茶館歇息。
裏面坐着幾位文人雅士,正高談闊論。
“要我說,你們還別不信。那溫慕幼年時是皇上的玩兒伴,兩人同吃同睡,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若不是他家父貪污通敵,被滿門抄斬,說不準現在就是丞相了。”
“通敵!不得了不得了,十來年前,溫慕不過十一二歲左右吧。”
“可不是。”之前說話的人道,“我朝有明文規定,不足十二歲的罪臣之子,處以閹,刑。那溫慕被閹,刑之後,送到了皇陵,聽說沒少受苦,在十四歲那年被皇上不知道用什麽法子給弄了回去。”
楊劍心剛坐下就聽到斜對面那桌在讨論溫慕,不由得豎起耳朵仔細聽。
十四年前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他記得當時鬧的還挺大。
自己當時太小,天天聽村裏都再說溫長音竟然通敵,大惡人什麽的,沸沸揚揚鬧了半來月最後消停了。
原來溫慕在那麽小的時候就受了這麽多苦。
楊劍心沒心思聽剩下的話了,一般是一半對一半錯,多是摻了水分的。
好好的心情沒了。
高涎和站驚芃自然也是聽到了,高涎沒說話,觀察着楊劍心的表情。
不太好。
這時楊劍心突然站起,吓了高涎一跳,問:“黑心你要幹什麽?”
“回客棧。”心思煩躁的楊劍心回到客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溫慕十一歲的時候就遭遇了這些,那時候的自己才不過五歲。
溫慕那時候該有多絕望啊,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接受全家的死和自己身體的殘缺。
楊劍心心疼溫慕,這會兒只想抱着溫慕好好哄哄。
楊劍心覺得溫慕太苦了,跳出去買了兩大包蜜餞,左等右等等不來心心念念的人。
正要站起去看看,站驚芃來了。
“換道了。”
“啊!那我去找他。”站驚芃領他到了地方,果然看到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獨自行駛在路上。
依着彎月的光,孤單的很。
馬夫可以想象出溫慕聽到楊劍心來是什麽心情。
溫慕眉頭一跳,帶着一些殺意。
跟蹤?
楊劍心看着溫慕,能感受到敵意,仔細一想不難猜出,這次是自己大意了。
楊劍心将兩包蜜餞遞給溫慕,一笑:“今日集會,給你買了蜜餞,很甜。”
“楊将軍費心了,我不喜歡吃甜食,楊将軍帶回去吧。”溫慕道,“楊将軍每日練兵想必極累,沒必要為了溫某夜夜等候。”
說罷便要回車了,楊劍心一急拉住了溫慕衣袖,強行将蜜餞塞進了他手裏:“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麽?我明日送來。”
溫慕有些沒法子,他也不讨厭楊劍心,甚至對他還挺有好感的,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給他提拔了一個平将軍的職位。
但他生性多疑,沒有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對你好,對你好的都是有利可圖。
這樣一想,他對楊劍心的好感就有所下降,此刻有些被他弄的有些煩了。
半分話也不想與他多說,拿了蜜餞進了車裏。
馬夫很識趣的驅車離開。
回到客棧,楊劍心心裏有了計較。
溫慕一開始應該是有意拉攏他。所以給他一個甜頭,讓皇帝給他封了個平将軍。
自己一開始連續送了三天的東西,溫慕便發覺他有意靠近他,因此在今天換了路線,沒想到自己還是找去了,那麽溫慕就立馬确定了自己跟蹤他。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溫慕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他發現自己跟蹤他,那麽他就會把他立為危險,會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若是楊劍心是故意要害他,那麽在今天的提點中,楊劍心定會消停幾天。
不得不說溫慕很聰明,他在明敵在暗時,他會化被動為主動,一步一步來判斷那人的目的。
現在他是在判斷楊劍心是敵是友。
楊劍心唇角上揚,躺在床上晃腳:“我肯定不是你的敵人呀,我是你日後得夫君!”
溫慕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坐起來還是有些納悶兒。
通常那些想接近害他的人,一般都是先給他一些甜頭,然後再收集他的罪證。
什麽南海夜明珠,東海珊瑚礁,西域的美人等等。
怎麽到了楊劍心這裏就變成了狼牙糖葫蘆蜜餞甜酥了呢?
他難道就不怕自己瞧不上他?就算是單純的想拉攏他,也不能幹送這些呀,哄小孩兒呢!
但楊劍心跟蹤他,在這一點上,溫慕都不可能對他放心,不管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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