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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屹有點好笑,艾鋒果然還是孩子。

艾鋒不想主動給江雲野打電話,但他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如果他心裏真的在乎他,一定會主動跟他解釋這件事情的。

趙嘉屹見他還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發呆,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你先好好休息吧,你得休息好,腦震蕩才好得快啊。”

艾鋒看了他一眼,聽話地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睛:“我睡不着了。”

趙嘉屹低聲笑着在他腿上拍了拍:“快睡吧。我知道你在等他的電話,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了,他就算再擔心你,也不會這個點兒給你打電話的,他也怕打擾你休息了。”

哦,也是。如此一想,艾鋒就放心地閉上眼睛睡覺了。

****************

江雲野的經紀人葉琳以及莫可的助理高飛都已經趕到了醫院,但随即出現的問題讓他們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醫生說莫可的情況需要立即手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而做手術的前提,是需要他家屬在手術知情書上簽字。

莫可的雙親已故,前妻人在國外,身邊只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從哪兒找家屬來簽字?

醫生有些為難:“那——他是你們公司的人吧?實在不行,讓你們公司簽字也是可以的。”

他們商量着要給吳總打電話。員工需要緊急手術,公司領導來簽字,應該是最合适的吧。

葉琳給吳總打了電話,卻在說明情況再嗯嗯啊啊了幾聲之後就挂了。

“吳總怎麽說?”江雲野和高飛緊張地問。

葉琳手一攤:“他說他剛上飛機,正要關手機,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他肯定沒法趕過來了,說讓我們以同事名義簽字就行。”

江雲野一愣:“他在飛機上?他去哪兒?”

葉琳眼睛一翻:“他說他在飛機上你們就真信啊?我都聽見他們家狗在叫了,怎麽可能在飛機上?他就是怕他簽了字,萬一出了什麽問題,他會擔責任呗,所以就讓我們以同事的名義簽字了。”

江雲野哦了一聲,轉而拉着葉琳他們回去找醫生:“大夫,我們公司領導現在正在去外地的路上,他趕不過來簽字,還有別的辦法嗎?”

醫生說:“像這種出了車禍需要緊急手術的情況,如果傷者是無名氏,實在聯系不上家屬,我們也可以自行決定先做手術,比如我作為醫生也能代為簽字,有時候甚至交警也有代簽字的。但他這個情況不一樣啊,你看他當時身邊還有同行的人,他也有公司,公司領導也能聯系上,所以最好還是你們公司有人能簽字最好。”

江雲野轉頭看向高飛,高飛是莫可的助理,或許,他簽字還比較合适。

見高飛吞吞吐吐明顯猶豫,江雲野問醫生:“那——我是他的同事,當時出事的時候也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我可以簽字嗎?”

葉琳趕緊拽了拽他的胳膊:“雲野你別自作主張,出了問題怎麽辦?”

江雲野低聲道:“那總得簽字救人吧。”

醫生看着江雲野:“同事簽字也可以,但這種情況最好還是要有傷者本人的授權,就是他先簽一個授權書,授權給你簽那些手術知情書。因為你畢竟只是同事而不是直系親屬嘛。”

江雲野想不明白了:“那如果他都能自己簽授權書了,那他自己就可以簽手術知情書啊。還需要我們這些同事幹嘛?”

“不一樣的。”醫生解釋道,“有些手術是不能本人簽字的,即便他本人意識清楚也不能簽。像他這種就不能本人簽字。”

江雲野稍微有點明白了:“那——他現在是還在昏迷當中嗎?還是已經醒了?”

“他現在已經醒了,雖然傷重,人很虛弱,但簽個授權書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江雲野點點頭,然後不顧葉琳對自己又是拉拽袖子又是踩鞋子的,對醫生說:“那麻煩您進去讓他簽個授權書吧,我可以幫忙簽字。”

醫生看看他,點頭問道:“好,你是江雲野對吧?你一來我就認出你了。”

醫生進了急救室之後,葉琳跟江雲野急道:“你幹嘛啊?我都叫你別自作主張了,你逞什麽能啊?簽個字倒是容易,可這裏頭的責任有多大你知道嗎?要是莫可平安無事還好,要是萬一有了什麽後遺症或者并發症,甚至是萬一沒救過來,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那怎麽辦?等着救命呢。我們要是老在這兒拖着,萬一延誤了手術的最佳時機呢?”

“你傻啊,我們要是死咬着不簽字,大夫自己也怕耽誤,也會做手術的,那樣的話,即便出了問題,責任也不在我們身上啊。你倒好,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江雲野往椅子上一坐,不再搭理葉琳的唠唠叨叨。

一會兒醫生出來,拿了一沓材料讓江雲野簽字。葉琳還想攔,江雲野卻沖她輕松地一笑:“行了,你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話是這麽說,江雲野心裏其實也一直在敲着小鼓。如果莫可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會不會後悔簽了這個字?

在等着手術的過程中,江雲野一邊擔心莫可的安危,一邊還要惦記着艾鋒,然後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可做手術,是他簽的字。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快見諸報端,那艾鋒看到了會怎麽想,會不會對他和莫可的關系産生誤會?再聯系到之前他和莫可單獨出門遭遇車禍的事情,艾鋒會不會生氣?

不知道艾鋒現在有沒有看到相關的報道?江雲野又打開和艾鋒的微信對話框,打算發條信息解釋一下幫莫可簽字的事情,卻發現之前那條信息還躺在編輯欄裏,并沒有發出去!

最初他是想給艾鋒驚喜,并沒有發信息說自己要過去,後來莫可受傷後,他也趕不上原定的那趟航班了,想給艾鋒打電話卻又怕打擾他休息,于是想給他發一條信息,告訴他等莫可脫離危險了他再飛過去看他。

但那條信息正要編輯完的時候那倆記者又在找他問東問西,他當時恍惚覺得自己是按了發送鍵才擡頭看他倆的,好不容易将他們打發走了,又開始糾結誰給莫可簽字的事兒了,現在才發現那條信息根本沒有發出去!

現在再發顯然有點兒事後找補的意味了,艾鋒醒來看到這條信息的發送時間,或許也會覺得他不誠心?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天亮了,索性等早上打電話的時候再一起解釋清楚吧。

莫可的手術還算順利。當聽到他手術成功的消息時,江雲野、葉琳和高飛都長舒了一口氣。

但莫可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至少一天,而且,還需要在醫院住上很長時間。

江雲野有些左右為難。他本想現在就離開醫院,重新訂張機票,盡快趕到迪拜,但莫可剛剛做完手術他就離開,好像顯得太不夠仗義,畢竟莫可受傷他也有責任。如果莫可不拐到他家接他的話,就碰不上這場車禍了。

即便要去迪拜,也得等到莫可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吧?

想到這兒,江雲野又看了看時間,現在勉強能算早上了,他得趕緊給艾鋒打電話,得把這件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艾鋒,免得他誤會和生氣。

此時的艾鋒已經看到了關于“莫可手術,江雲野簽字”的報道,他正處在想給江雲野打電話問個究竟但又忍着不願意打的階段,正憋得渾身難受,見渴盼的電話終于打過來了,他卻故意讓手機響了好長時間,才接了起來。

一旁的趙嘉屹看得只想笑。

“你現在好點兒了沒有啊?我一遍遍地看時間,就怕太早了給你打電話打擾你休息了。” 江雲野的聲音很溫柔,滿滿的全是心疼、關切和歉意。

一聽到他的聲音,他立馬把想好的要質問的話全都抛腦後去了:“我好多了。沒什麽事兒了。”

江雲野還在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問他的身體情況,頭還疼得厲害嗎?還暈不暈啊?是不是還老是惡心啊?吐了多少次啊?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啊?還有沒有別的症狀啊?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啊?大概什麽時候能出院啊?什麽時候能恢複訓練啊?回家休息的話有哪些注意事項啊?……

艾鋒雖然也有問必答,但心裏恨不得江雲野的這些問題早點翻篇,盡快解釋莫可的事情。

江雲野好不容易開始奔着莫可的話題去了:“對不起啊,我昨晚一看你受傷馬上就訂了機票要趕過去看你,結果在去機場的路上莫總監出車禍了,我就——我就誤了那趟航班。”

艾鋒瞬間有一絲安慰和驚喜,原來他果然還是買了機票要來迪拜的,而且是在他受傷後第一時間就訂了機票。

他也忍不住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我知道,我半夜醒了就看見新聞了,但你怎麽會跟莫可一起去機場呢?他去哪兒?”

“哦,他去美國加州參加一個音樂節,也是昨晚的航班。然後他正好也看了你的比賽,知道你受傷了,就打了個電話給我。我說我已經訂好了去迪拜的機票,他說我們正好可以一起去機場,路上還要商量怎麽跟媒體統一口徑解釋我無故取消這幾天所有通告的事兒,就開車去我家接我了,結果就……”

原來如此。那個音樂節艾鋒也知道,時間上也吻合,看來江雲野說的是真的。這讓艾鋒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來,繼而又想起手術簽字的事情:“莫可做手術,為什麽是你給他簽字啊?”

江雲野又将整個始末講述了一遍,然後說:“葉姐因為我簽字的事兒已經念叨我一整夜了,你不許再批評我啊。”

艾鋒忍不住笑了:“我不批評,你做得對,我批評你幹嘛啊?”然後問道,“莫可現在沒事兒了吧?”

“哦,他已經做完手術了,說是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天才能出來。”說到這兒,江雲野滿懷歉意地對艾鋒說,“鋒子,我本來想今天重新訂機票飛過去的,可是現在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我也不能馬上就走。明天吧,明天等他轉到普通病房,我再飛過去看你。”

“你能在迪拜待幾天啊?”艾鋒問。

“剛葉姐和小言跟我說,過幾天有兩個活動是不能推的,所以我估計我只能在迪拜待頂多一天吧。”

“行了行了,你不用來了。”艾鋒雖然很想他,但等他第二天再出發,到了迪拜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出院了。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江雲野又很忙,沒必要讓他來去匆匆飛這麽一趟。

但這話在江雲野聽來,卻聽出了一些不滿和生氣的意味。他說:“我怎麽着也得過來看看你啊,要不我也不放心。”

“你真不用來了,莫可那邊你也得照顧着……”說到這兒艾鋒突然又是一陣惡心,他趕緊挂了電話,歪到床邊哇哇嘔吐。

莫名其妙被挂斷了電話,江雲野更以為艾鋒在生他的氣。他挂斷電話之前提到莫可,說明他還是在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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