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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這麽熾熱,進藤光自然有所察覺,他舔了一圈嘴唇,“還有?”
塔矢亮心虛,低頭從口袋裏抽出手帕,遞給他,“擦一擦。”
“哦。”進藤光接過就擦,完了才發現,這是自己給他買的一萬日元一打的超市貨。
“噗嗤!”看着手帕上的小黃鴨他止不住笑,“哈哈哈,真不适合你啊,塔矢貴公子~”
聽聞塔矢亮擡頭,無辜地望着他,“誰叫你買了這麽多,一年半載都用不完。”
這回輪到進藤光心虛了,“沒關系,都是手帕嘛,怎麽買不是用啦!”
想到他一塊手帕就十幾萬日元,塔矢亮你特麽是真土豪!
塔矢亮一點頭,“是是,”他坦然自如地把手帕從進藤光的手裏抽離,“當然是你買什麽我就用什麽咯。”
這話——
進藤光疑惑地一歪腦袋,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想了半天沒想出所以然,幹脆不再想。
等到司機來接他們回家,進藤光才發現自己急着送塔矢亮去醫院,竟然把花貓的餐點給忘得徹底。
餓得咪嗚咪嗚叫的小花圍着他的小腿團團打轉,好幾次進藤差點被絆到,幸虧塔矢亮每每都及時扶住了他。
進藤光再怎麽遲鈍,也察覺不妥了,“我說啊——”
塔矢亮微笑,“是?”
進藤光看着他,一臉的問號,“小花是餓死了,你幹嘛也圍着我打轉?”
塔矢亮語結。
他是沒談過戀愛,不然就知道這現狀純屬戀愛初期的荷爾蒙破表,恨不得手腳都黏到對方身上去。
進藤光随口說說,也沒有深入,“看來你也是餓了啊。”他掃了一眼鐘表,不到正午,明子今天不會過來,得自力更生。
塔矢亮慌忙之間只能點頭。
這麽推測的進藤光其實自己也餓了,“我會做炒飯,你可以麽?”
塔矢亮猛點頭,可以,當然可以,絕對可以!
在他面前的進藤光熟練地拉開外套,只着短袖,露出小麥色的手臂與胳膊。
緊接着又套上了嫩黃格子的圍裙。
圍裙裏空空蕩蕩,顯得少年身材分外嬌小。
他腦子瞬間一空,鼻根那處燒了起來。
進藤光正踮着腳尖去夠上方櫥櫃裏的面紙,因為新的未拆封是摞起來的,一時間沒夠着,只得叫塔矢幫忙,一扭頭,直接叫出了聲,“塔矢你流鼻血了!”
又折騰了半響,進藤光忍不住要抱怨了,“你這什麽體質啊!”
塔矢亮側躺着,眼神往圍裙裏一瞟一瞟的,還不忘強調,“我體質很好!”
他黑帶三段的好不好!
進藤光按住了他的耳根幫忙止血,無力争辯,“是是是,你塔矢大少爺無所不能。”
嘴上說得好聽,心裏想着,這弱雞似的身板,哪裏體質好,一看就是不常運動的,跑一泡喘三年。
塔矢亮知他不信,也不再辯駁。
以後有機會,非教他見識不可。
他躺着不一會,血總算是止住了,要起身幫忙時,進藤光忙按住他,“你躺一會,我再弄個湯,中午簡單應付下吧,晚上有家政過來幫忙,那時再豐富點兒補償你。”
塔矢亮不能更順從,“好,聽你的。”
進藤光的炒飯果然一般般,不過兩個人都餓了,吃得精光,連味增湯都喝到現碗底。
畢竟是發育期的男孩子,飯量大,完了還覺得意猶未盡,又把冰箱裏的泡面給拿出來,兩個人一人一包,同樣是底朝天。
飯畢,進藤光攤在沙發上摸肚子,“塔矢,我覺得挺奇怪的。”
塔矢亮難得吃撐,心知是有對方陪伴的緣故,也不甚在意,“嗯,哪裏奇怪?”
進藤光望着天花板,心滿意足中,“這麽相處着,覺得你也不是平時那樣?”
“哪樣?”
“以前在一塊,除了下棋争論那會,總覺得——唔,我實話實說哈,挺隔閡的。”
不單進藤光這麽想,棋院的年輕一輩,也大都是這個看法。
像越智這樣出身的官三代不是随處可見,塔矢亮的出身絕對是鶴立雞群。
圍棋是一項古老的運動,日本的門閥制度在這裏形成了社會的一個最典型的微型縮影。
如果圍棋界比作王國,那麽塔矢亮的存在可比作是割據一方的大名繼承人,如此,進藤這樣師承無名的家夥,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動不動就被負責人與前輩訓斥,則是理所當然的。
這就是重視集體勝于個人的日本,要麽你屬于這個團體,要麽你屬于那個團體。
被排擠出團體之外是相當可怕的噩夢,不亞于死亡。
而進藤光呢,雖然不至于說被人排擠在外的地步,但在講究師承的圍棋界,他這個顯而易見的野路子,在職業棋士中也足夠稱得上是異類了。
如若不是才能超群,又得到了重量級譬如桑原本因坊與塔矢前名人的重視,要想職業之途星光一片簡直就是烏托邦。
這樣的進藤光,與那樣的塔矢亮,這一輩子永不交集,也毫不為過。
而現在,進藤看着吃泡面的大少爺,只覺無形之間,彼此關系拉近了很多。
其實他心裏也直打鼓。
他跟塔矢亮有多熟,能到同吃同住的地步?不就是因着自己的關系,人家摔骨裂,就算不熟他也得硬着頭皮上——誰教塔矢亮父母雙雙在國外。
可沒想到明子這麽快就趕回來了,他想過推回去算了,很快就否決,還自責自己沒良心。
就當發善心照顧小動物吧,進藤光自個兒寬慰自己,又不是沒照顧過,當年小花被車碾斷腿還不是自己給養回來的!
等到具體步驟開始,進藤光頓感自己太天真了。
塔矢亮不是貓這一點不提,人家就壓根不在自己這個世界裏。
看看,沐浴用品睡衣睡袍哪個不是名牌,手帕香水更不用提,就連電腦,自己還用着臺式機呢,塔矢亮筆記本就有三臺。
可就這麽一頓飯,深植于腦海的認知出現了一絲裂痕。
塔矢亮不是自己要過那種日子的,他也可以像自己一樣,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
進藤光在想什麽塔矢亮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一件事,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屬喜出望外。
十二歲那一年的相識,并沒有一路順風地發展成好友,中間還有是轉折與停頓。
但漸漸地,他見不到他會覺得心慌,可見到他時,又覺得他很可怕。
塔矢亮心底苦笑,等意識到這種感情變了味,他已經暗戀他三年有餘。
難得的午休時間,進藤光現在是能推就推,棋院幾個老師也算知情知趣,知道塔矢亮在他家住着呢,并沒有太過于為難他的頻繁請假。
正當他打算躺回床上再眯一會,猛然發覺塔矢亮的視線,正聚焦在他的身後。
寒毛瞬間豎起,“塔、塔矢?”
那種毛骨悚然的似曾相識!
不會錯!
此刻的塔矢亮,居然還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身後!
用這麽恐怖的表現提醒他!
塔矢亮恍了一下神,見進藤光又驚又怕地看着他,大而圓的眼睛裏似是充滿了淚水,也吓了一跳。
“進——哇啊!!!”
他想問他怎麽了,沒料對方一個猛撲,以重量加速度把他壓到了沙發上。
“塔塔塔……塔矢救命啊啊啊啊!”
塔矢亮抱住對方的第一秒就知有人是杯弓蛇影了。
但——
那、又、怎、樣!
抱着某無尾熊的家夥擡了擡眉毛,露出一個足以稱得上是無恥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亮子你的形象!我、錯、了!
(然後樂颠颠地繼續寫~)
亮子:…………………………
順便說一句,亮子跟光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門不當戶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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