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甭管白天怎麽鬧,晚上兩個人還得躺到同一張床上。
及近午夜,塔矢亮看了看進藤光還背對着自己在玩手機,不由清了清嗓子,“嗯哼。”
進藤光聽不到,還跟粉絲聊得歡。
秀英介紹的朋友,是一名業餘棋士,雖然兩人語言不通,但借助谷歌翻譯,加上讨論的大都是棋局,倒毫無阻礙。
何況進藤光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這家夥,說得太到位了!沒錯!就是這麽着!啊啊啊塔矢亮那個家夥就從來不會這麽講!
還有啊,這家夥的看法也很犀利呢,嘛,不愧是自己的狂熱粉啊——
可進藤光不知道的是,同樣的看法,剛剛在某棟高樓裏也出現過,因為端着ID必須是高永夏那厮的腦殘粉就立即被他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偏見與傲慢,從來是感情的滅害靈敵殺死,就算再過上百年也如是。
進藤聊得如何眉飛色舞,身後的塔矢亮是看不到的,但見他一直側躺着,姿勢未曾變化過,便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片刻後,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進藤光的肩膀,“你還不睡?”
進藤光正在興頭上,怎麽會聽得進他的話,“嗯嗯,你先睡嘛。”
他翻了個身,仍是舉着手機興致勃勃地打字中。
這次面對面,塔矢亮的心沉了一沉。
進藤光眉眼都是歡喜,可惜不是對他。
“別看了。”他心頭火一起,連口氣都硬了許多,塔矢亮說一不二,什麽時候軟過身段,還不是為了這個人,“都幾點了,明天你沒有活動麽?”
塔矢亮伸手去壓他的手腕,進藤光一不提防,手機被奪到一邊了還迷茫地看着他,眨眨眼,“啊?”
看着那雙無辜的眼眸,塔矢亮心是一軟,随即唾棄自己沒個底線,“你看看時間。”
進藤光也是,撞見塔矢亮的臉龐同時心頭咯噔一記,莫名地就想吞口水——
好吧,從十二歲遇到某人開始就是顏控這輩子也逃脫不了這個屬性的進藤光,表示對面的家夥真對得起賞心悅目這個詞……
兩個人對視了一秒鐘,都不由自主地臉紅了,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以免對方發覺異狀。
進藤光小聲道,“關燈,睡覺吧。”他鎖了手機,翻過身去,默默罵了一句,這家夥的皮膚怎麽可以這麽好,燈光下跟陶瓷似的,自己居然就想伸手去摸一把——天吶,自己真壓力過大了吧?
塔矢亮應聲關了燈,默不作聲地看着對方的背影,怎麽也不舍得合眼。
他傷勢已愈,這樣跟進藤躺在一張床上的日子,是最後一天。
唔,對了,自己還沒跟他說——
正想着心事,眼角餘光掃過,瞅見床尾,幽光中浮現出一張人臉!
塔矢亮倏然起身,手一擡,舉起床頭的杯子猛地砸了過去!
“哐當——”
玻璃碎裂的聲響,在幽靜的夜裏格外驚心動魄。
進藤光心髒砰砰砰都要跳出喉嚨,整個人更是縮到了床頭,可塔矢亮目光所及之處,什麽也看不到,“怎、怎麽回事?”他聲音哆嗦着。
塔矢亮這才開了燈,拿眼一掃,先皺起眉,“你今天去哪裏了?”
進藤光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看塔矢亮凝視着虛空的姿态,以為那東西還踞守在床尾沒動,吓得全身都蜷縮,恨不得縮吧縮吧縮成一張紙貼着牆壁呢,不答反問,“你、你見到了啥?”
塔矢亮看他吓成這樣,暗責自己做事一時毛躁,只管拿話穩住他,“嗯,也沒什麽,是我眼花。”
進藤光狐疑地看他,塔矢亮被他可憐巴巴地水汪汪大眼看着,一時間倒是福(se)靈(mi)心(xin)至(qiao),“睡吧,有我呢,就算有什麽東西也上不了床。”
進藤光一個冷顫,默默地往塔矢亮身邊挪,偏偏礙于面子只肯做小動作,跟蟲子似地,過一會,就挪一點,哼哧哼哧的很是費力。
塔矢亮不動聲色,等那個人貼得足夠近了,這才伸出手,輕輕擱在那人的腰間。
至于那鬼祟麽,剛剛早被他那麽一震,吓得腳底抹油能逃多遠就多遠了。
不過塔矢亮也奇怪,小時候祖父直說自己靈力充沛鬼魅也不敢近身,怎麽最近倒是老撞見這些不幹淨的東西呢?
他是不知道身邊人那神奇的體質,不過這事與他,畢竟沒有壞處不是麽?
進藤光本以為自己受了驚吓,怎麽也睡不着,可塔矢亮的手一搭上來,他的眼皮便跟墜了鉛坨似的,沉甸甸一會就閉上了,直到天亮,再也沒睜開。
他是一夜好眠,塔矢亮心存着別樣心思,何況摟着的手又是不安分的,直到淩晨才稍微閉了閉眼。
醒了後這邊換進藤光才開始糾結,自己生日,塔矢亮該奮戰于本因坊循環之中,跟自己不一樣,人家可是頭銜戰的常客了。
就算自己邀請他,他有這個美國時間來參加?
進藤光搖搖頭,認定冒出那個念頭的自己多事。
嘛,到時候要麽請和谷過來撐個場子呗?
伊角桑也不錯,連川崎會長本人都主動提出,要跟他的後援會聯誼呢。
他一邊胡思亂想,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手機微信裏早來了幾十封的早安問候。
他刷牙的時候順便回了,昨天聊得興起的那個韓國粉絲,還特地發了一張日出的照片過來,看得出來,人還有點攝影天賦,愣是把那個日出場景拍得如夢如幻的,進藤光想了想,轉發到空間裏去共享了。
沒料到下一分鐘洪秀英看到這個更新,臉都紫了。
且不論洪秀英那邊是怎樣的血雨腥風,只說進藤光這廂回了客廳,看到打扮整齊的塔矢亮在收拾行李箱,心中不由一跳,這——
塔矢亮聽到聲響,回頭看他,“棋院來電了,我的病假到明天結束,這些日子真是打擾……”話到這裏,戛然而止,無他,進藤光扭過了頭再不看他,明顯氣得不輕。
這是怎麽了?
塔矢亮心中慌亂,不想自己竟然真問出了聲。
進藤光心情一時激蕩,沒控制住情緒,但真要問起原因,那股難過勁頭又說不出一二,下意識就喃喃道,“你都不跟我說一聲。”難道他還在生氣自己麽?
塔矢亮噎住了話:昨天先是吵架,蘆原來訪又占了時間,晚上他是想跟他提的,可不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麽?
其實這就是塔矢亮自己給自己找借口。
跟拖延症差不多,擱着不碰不碰,非要到期限才趕工。
不想面對的事,拖。
人之常情是也。
塔矢亮多雷厲風行一個人,當初下手試探進藤光,培養越智一點私心都不藏,說做就做,可現在,寧可拖到最後一分鐘都不願提前半刻,簡直違背他的本性。
不過苦戀不就是這麽一回事麽,但凡是深陷其中的人,在旁人看來無不是迷失了自我神魂颠倒連智商都給狗啃得精光,世上就沒有一個逃得了。
這時候的惡人還得塔矢門下做。
蘆原還提前開車來接他,當然師兄怎麽會幹苦活,自然有各式各樣大小師弟們,大包小包替他抗了下去。
塔矢亮看進藤光還在生悶氣,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要他說些服軟的話,面子上又過不去,再加上情商還給了爹娘智商給狗吃了沒剩,就硬邦邦地道了謝,在旁人看來真是一點留戀也無,擡腿走人。
把進藤光給氣得,坐在沙發上,拿着抱枕撕咬啃打了半天。
塔矢亮這個人,依舊是那個不頂着自己發飙就不會松口的混賬!
進藤光越想越怒,虧自己這陣子還覺得他順眼,眼珠子肯定是丢地上教人踩過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嗯,來個凍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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