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Section29
目送赫克托耳離開後怕卓克斯才轉身回房間,剛離開希臘軍營時的迷茫一掃而光,雖然不知道将來會怎麽樣,至少已經确定自己想要做的事——守護他!讓他能逃離那可怕命運的掌控!
在寝宮的前庭碰到得伊福波斯和帕裏斯,赫克托耳并未覺得奇怪,帕裏斯迫不及待上前來,“怎麽樣,赫克托耳,有探聽到那小子的來歷嗎?”
赫克托耳皺眉,“不,看起來他的背景似乎很簡單,但我總有種異樣的感覺。總之我已經和父王商量将他留在特洛伊派人暗中監視,他剛到特洛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大的動作。”
“你們也太草木皆兵了,那小子怎麽看都只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反倒是他身邊的随從看起來危害大一些。”得伊福波斯不以為然說。
赫克托耳看着他,嚴厲問:“得伊福波斯,你我十七歲的時候在做什麽?”
赫克托耳十七歲的時候已經能夠獨自承擔出使重任,游歷拜訪希臘諸國。
而得伊福波斯已經能帶兵打仗成為一個中隊的隊長。
“希臘人,比我們想象的要狡猾聰明得多,得伊福波斯,我們甚至無法像他們一樣擁有堅不可摧的武器。這些天與他們交鋒,你還沒吃夠苦頭嗎?”
得伊福波斯在兄長嚴厲的責備目光中低下頭,赫克托耳疲憊嘆口氣,“特洛伊現在太孤立無援了。得伊福波斯我們不能辱沒達爾達洛斯家族的血統。你連夜回軍營去吧,這幾天希臘那邊的狀況不太對勁。”
“是,王兄。”得伊福波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蟬的帕裏斯,沖他做了個自求多福的手勢後匆匆離去。
見他遠去後,赫克托耳才扭頭看帕裏斯,再次皺眉,“帕裏斯,收起你那女人般的怯懦!回去陪你的夫人織布吧。如果今天這位少年真的是希臘人派過來的間諜,那麽我已經可以想象我們将要面對的是多麽可怕和難以戰勝的敵人。而你,正是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夠了!他們對你的責備已經夠多,不需要我再來添加幾筆。你回去吧。”說完赫克托耳繞開帕裏斯步入寝宮。
“王兄!”
赫克托耳停下來背對帕裏斯,聽見他含淚的顫抖聲音說:“王兄一定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愛情!你無法想象愛情來臨那一刻的狂喜和情不自禁,一切都不由自主。”
“即便碰到那樣的時刻,我也一定不會給我的國家帶來災難。”赫克托耳淡漠回答。
“不!我相信如果愛情降臨,王兄一定會和我一樣難以自拔。你只是還未經歷過,才會如此篤定!”帕裏斯哭起來,對着赫克托耳堅定的背影吼叫。
赫克托耳打心底不以為然,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種自我陶醉自我滿足的人類私欲,而作為特洛伊王室的長子,從小肩負重任,巨大的責任感早已令自己失去了憧憬愛情的權力,即便那一刻來臨,也一定是理智毫無浪漫色彩的。此刻的赫克托耳如此堅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也保持着這般自我戒律自我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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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谟涅門推開營房門,已經整整三天,阿喀琉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将餐籃放在桌上,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他面前,沙啞叫:“阿喀琉斯,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他們的确背叛我們逃走了,這是無法辯駁的事實,這三天以來我們已經尋遍整個營地,甚至連營地周圍特洛伊平原和斯康曼德爾河周圍的樹林都找過。”
頭顱深埋,手上那塊書寫板已經不知道拿了多久,一動不動,阿喀琉斯什麽也不說,聽完谟涅門的話身體劇烈振動了一下,痛苦□□一聲,随即又安靜下來看着書寫板上的文字,那是前段時間帕特洛克羅斯練習的筆記。
上面的字跡幼稚而用力,看得出練習者有多麽用心。
離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為什麽他會突然之間離開?
這段時間并沒有打過仗,特洛伊人緊守城門不肯輕易迎戰,希臘人忙于收繳分配從基拉國和科羅奈送回來的戰利品,他不可能意外被俘或死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離開的,甚至還帶走了奧托墨冬,一句話都沒留下!
畢竟才二十歲,人生真正的生離死別他還沒有經歷過,谟涅門拍拍他的肩,嘆口氣搖着頭離開。
屋內再次陷入黑暗,阿喀琉斯仍舊低頭不語,麻木的手忽然一松,那塊松木書寫板落在地上,像是受到極大刺激,阿喀琉斯驚恐跳起來,大叫:“帕特洛克羅斯!”擡頭卻看見漆黑的屋內空無一人,然後全身的力氣霎時被抽走倒在地上,含淚哀求:“不要,帕特洛克羅斯,不要走。”
把頭伸伸埋入臂彎,像是二十年來最美好的一個夢境的破滅。
再也無法挽回!
心底一個聲音這樣告訴自己。
阿喀琉斯如受傷的野獸将自己蜷縮起來發出可怖的吼叫聲,發洩着難以言喻的哀痛、恥辱、悲傷、以及憤怒!
坐在戰船船舷上,奧德修斯将酒囊遞給走到面前停下來的預言家卡爾卡斯,說:“那麽接下來神給我們的指引是什麽,親愛的卡爾卡斯?”
卡爾卡斯搖頭,喝了一口酒,說:“星宿位置被改變,現在特洛伊和我們所有人的命運都陷入了一團迷霧中,奧德修斯,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我無法對他進行占蔔?”
奧德修斯聳聳肩好笑搖頭,“卡爾卡斯,我不是預言家,沒有占蔔能力。”
卡爾卡斯也笑了一聲表示贊同。
那天晚上,住在特洛伊王宮的第一個晚上,帕特洛克羅斯睡得并不很踏實。
那個榻上躺着一個銀白頭發的人的宏偉宮殿再次出現在夢中,這一次,那個銀發的男人像以前很多次一樣安靜躺在榻上,清冷的風撩開窗口厚重的窗簾,露出宮殿外的天空,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
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帕特洛克羅斯在試圖拉近視線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時,視線真的被拉近了,而且被拉得太近,以至于都與對方面對面了,也因為如此,反而還是沒有辦法目睹他的全貌,就在掙紮着準備擡起頭拉開視線時,對方突然真開眼——
帕特洛克羅斯幾乎是慘叫着坐起身,捂住胸口,喘得像風箱,全身大汗淋漓。
到底是什麽?
那個夢?
真實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而夢裏那個人的臉還是沒看清楚,只是一瞬間,有種會被吞噬的巨大恐懼控制了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的汗都已經幹了,帕特洛克羅斯掀開被褥起身走到窗口拉開窗簾,仰頭,銀白的月光灑落在臉上,帶着花香的風拂過耳邊的頭發,嘆息一聲,帕特洛克羅斯捂住還心有餘悸的心髒,腦中浮現一個無奈的詞——
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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