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岑溪上揚的唇角倏忽扯平, 她往一旁挪了一點位置。腳底踩着枯葉,脊背靠着那棵梧桐,眼神落在腳尖那已經熄滅的煙火棒上, 話語冷了不少, “你是從哪知道我的號碼的?”
新換的號碼她只告訴了羅佳, 而佳佳斷然不會告訴他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呼吸聲從聽筒傳到耳蝸, “小九?”
“你覺得我要想知道一個人的號碼, 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周倦話語裏帶點笑意。
“你不要這麽叫我, 讓我感到惡心。”
岑溪腳尖踢着面前已經燒焦掉的鐵簽,目光落在蓄積着雨水的落葉堆裏,唇角扯過一抹嘲諷的弧度。
周倦的目光落在平靜的江面上, 微微垂下頭,手指搭在欄杆上,一手卻是攥緊了手裏的手機,半晌,“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周倦,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她下意識地拒絕道。
“岑溪。”他颀長的骨節捏緊了冰冷的圍欄,手背上鼓起淡如玉色的青筋,眼睫低垂, “你別拒絕我,好嗎?”
最後一句尾音幾乎就要消散融入寒風之中,周倦為數不多放低姿态的時候。
可惜,岑溪沒有聽見。
“小九,你好了嗎?”岑風朝她這看了一眼。
“哥, 我還有點事。”岑溪看了他一眼, 話筒遠離了耳朵, “先出去一趟,待會就回來。”
“行。”岑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注意安全。”
“剩下的煙花我給你收起來,等你回來自己拿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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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岑溪朝岑風勾唇笑了一下,混着笑意的話語通過話筒遞至周倦的耳畔。
胸腔微微泛酸,一股不知名的情緒讓他無能為力。
……
周倦站在橋邊,手指搭在欄杆的扶手上,微微側過頭看向她,“你來了。”
夜晚涼氣深重,寒風卷過江面。
刺骨的冷意順着她的脖頸往裏鑽,将她散在臉頰的碎發吹得狂亂。
岑溪緊了緊棉襖的領口,将拉鏈往上扯了扯,手指插進口袋裏,站在路燈下一步一步朝周倦走了過去。
行至一半,她停住腳步,擡起頭,“你想說什麽?”
眼神卻在觸及面前之人時,怔住了。
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周倦。
黑色的棉服穿在身上,脖頸上系着一條暗紅色的圍巾。
他的皮膚本就是冷白的色調,紅色圍巾擱在他的下巴處,襯得他的眉眼精致,他的頭發剪短了許多,一雙黝黑的眼睛隔着昏黃的燈光與她的視線交彙。
“你過來一點。”
周倦眼神毫不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
“這兒難道不能說嗎?”岑溪抵着頭,揣在口袋裏的手指緊緊揪在一起,不耐煩道,“周倦,你什麽時候廢話這麽多了。”
他搭在欄杆上的指節漸漸松了下來,随即插進口袋裏。
漆黑的瞳孔裏倒映着昏黃的光線,擡起腿主動走上前。
燈光将他的影子拉長,直直落在她的眼前,踩在腳下。
岑溪眨了眨眼睛,手掌驀然被他牽着。忽而,手心裏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
她垂下眼睛,發現竟然是一袋糖炒栗子,隔着一層紙袋子熱度遞至她的手心。
“我特地排隊買的。”
周倦看着她,忽而笑了笑,“我記得你大學時最喜歡吃這個了。”
她擡起頭,倆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她卻忽然有些看不懂,周倦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周倦,我不需要。”她将東西退回到他手裏,指尖觸及到他冰涼的指骨時瑟縮了一下,“我早就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了。”
聞言,他扯了扯唇角。
“你嘗一個。”
岑溪露出狐疑的神色,不明白他為什麽堅持讓自己去嘗,她僵在原地,沒有伸手。
栗子躺在她的手心,一時之間變得燙手起來。
周倦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凍住,而後表情又緩緩放松下來。
他再沒說話。
終于,岑溪挨不住着詭異的尴尬。
手指探進袋子裏拿了一個出來,周倦動作熟練自然地接過,給她剝好殼後重新遞給她。
岑溪機械地接過,目光盯在那粒栗子上。
“冷了。”她咬了一半,嚼了幾口,“沒味道了。”
她說謊了,是熱的。
像是剛出爐的,口感甜膩。
岑溪的眼睛盯在周倦的瞳孔,如願見他面色一僵。
“我已經吃了。”岑溪別開眼不再看向他,目光落在江面粼粼的波光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周倦眉弓微蹙,眼皮下壓,手指從她的手掌裏将那袋栗子拿走,而後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冷了就不吃了,免得肚子疼。”
“我重新給你買。”
他好看的眉眼攏起,以往的痞氣全部收斂。
岑溪轉過頭,目光落在他的臉孔上,企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
最終,她放棄了,“周倦,我不明白你現在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岑溪索性直接挑明了和他說,“周倦,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以後也沒必要見面了。”
周倦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岑溪,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岑溪帶着一點嘲意。“上次說的話,你自己難道忘記了?”
“岑溪,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她模仿着他的語調重複了一遍,卻發現自己內心竟然能變得毫無波瀾。
周倦聽見這話,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當時正在氣頭上,他全然沒有意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憤怒啃噬了他的頭腦。
“你和和悅重新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誰告訴你的?”周倦低着頭,目光落向地面交疊在一起的影子,而後緩緩上移,落在她的臉上,“我怎麽不知道?”
“周倦,你別裝傻充楞了。”
“真的沒意思。”
岑溪朝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我曾聽見你和別人說,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玩玩而已,看着我追在你身後,逗我玩看我傻傻的樣子很可憐吧?”
“周倦,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岑溪看着他,忽而覺得有些可笑,“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像是一個怨婦。她索性不再看向周倦,目光落在江面上的輪渡,語氣逐漸恢複平靜。
周倦頓在原地,卻是連上前的勇氣都沒了。
她說的都是實話,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大橋對面的江邊霓虹燈穿過夜霧,焰火一簇簇盛放。
劈裏啪啦的聲響,五彩的光亮照亮了大片天空。
新的一年到來了。
“新年快樂。”
周倦逼近一步,将岑溪攬進懷裏。手掌鉗制住她的腰肢,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呼吸落在她的脖頸,一路攀升至耳蝸。
岑溪在等着他辯駁,等着他的解釋。
那些萦繞在她腦海裏的委屈,迫切的需要一個宣洩口。
可是,他什麽話都沒說。
沉默,代表着默認。
岑溪手指抵住他的胸膛,周倦鉗制她的力道逐漸松懈,她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
手指碰上周倦的指節時,微微瑟縮了一下。
“你的手怎麽這麽涼?”他手指捉住她的手腕。
本就白皙的肌膚,此刻慘白一片。
周倦後退半步,将脖頸系着的圍巾取下。微垂下眼皮,目光落在岑溪的臉孔上,微微俯下身子,手指捏着圍巾的兩端挂在她的脖頸上。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轉了半圈。
岑溪靜靜地站在原地,脖頸上系着的圍巾還沾着他身體的餘溫。
“周倦,這算什麽呢?”她忽而覺得有些疲憊了,淡淡道。
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劍拔弩張。
“岑溪,我們重新開始吧。”他将岑溪重新攬進懷裏,她的臉頰隔着一層衣物,緊貼着他的胸膛。
“那和悅呢?”
“她懷孕了。”
“你究竟在說些什麽胡話?”
周倦的下巴擱在她的發旋上,手指插進她的長發裏。
“沒有發生的事,為什麽就要去斤斤計較呢?”
稀疏的車燈光線遠遠鏟來,人行道的那條馬路來往人流不多。
暖黃色的光線落在倆人的肩頭,側着切割在周倦的眉眼間,将他冷硬的側臉線條柔化了幾分。
遠遠看去,格外親昵暧昧。
岑溪被他扣在懷裏,擡眼就見他那截堪堪露出的鎖骨,往上是上下滑動的喉結。
她的手虛虛地探了出去,緩緩地抱住他的腰。觸及他的黑色棉服時,她才像是陡然緩過神思。
喜歡,不代表可以毫無所謂地停留在他的身邊。
他說,倆人之間的感情不該由她來了斷。
可是,他說重新開始就能真的重新開始了嗎?
沒有答案的解釋,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地忍受。
手指狠狠抵在他的腰間,最終還是将他推了出去。
周倦皺了皺眉頭,似乎是不解。
脾氣也鬧了,該翻篇了。
在他眼裏,倆人算是和好了。
“熱搜上的事,你又作何解釋?”
她緩了一口氣,幾乎是一字一頓道。
“什麽熱搜?”
他從來不看這些。
“沒什麽。”
再問,就顯得很沒意思了。
“周倦,你說感情不該由我來了斷。”她頓了片刻,“開始,也不該由你來決定。”
岑溪從他懷裏撤開,轉過身子從來時的路離開。
他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眉眼驟然變得陰翳,驕傲和與生俱來的自傲讓他不會再對她二次低頭。
開始落雪了,細細密密的棉絮從天空落下,停在平靜的江面,消融進江河裏。
雪勢不大,落地即化。
她的步伐微頓,仰着頭朝天空看了過去。雪花停在她的眼睫上,停在她脖頸上系着的那條暗紅色的圍巾上,又消融在她攤開的掌心之中。
那些很早以前想說的話,她終于說出口了。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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