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不是個有野心的人
“我們最不希望筱筱遇見的人。”
她原本是寧玺湖邊上的一塊頑石,機緣巧合,有幸化成人形,但并非血肉之軀,身體裏沒有流動的鮮血,自然也就不懂世間的各種情感。
千百年過去,她看盡世間愛恨離別,終于懂得一些表象。情愛之事,她從未懂得。
直到她遇見那個人。
曾經有多冷漠,後來就有多瘋狂。
人妖殊途,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她很快就做了取舍。
為了他,她放棄永恒的生命,甘願堕入無間地獄,經受幾百年的煎熬,才換來這一世。
“我活了一千多年,已經看夠了聽膩了別人的故事。我想自己去體會一次,如何為人。”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沒有任何怨和恨的。
都是真心話。
所以,誰也攔不住。
無間地獄幾百年的火,終究給她煉出半顆心,足夠做個人了。
回想起那些事,胡廿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她縱身躍下地獄火海的時候,我真希望她就死了,痛苦也就沒了。”胡廿低聲說着。
她曾經救他于危難之中,胡廿以為,他可以永遠地追随她左右。
沒想到,結束得那麽倉促。
若換作旁人,胡廿斷然沒有這樣的耐心,但對星河這個冷血冷情的可憐家夥,他還是會選擇站在她身邊。
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胡廿突然說道:“我來幫她斬斷這份孽緣吧?”
師宣花垂眸輕咳兩聲,思量片刻才道:“她辛辛苦苦求來的緣分,你怎麽忍心?”
胡廿頓時噎住,的确,的确是很殘忍。
他下不了手。
“真的是他嗎?”師宣花循着聲音走過去,離他們三人更近點。
封褚禹站在姜筱筱的身邊,低聲和她說着什麽,兩人的背影看起來都那麽般配。
“是他沒錯。在那幅畫前,我看到了他的影子。”胡廿在側輕聲說着。
“嗯。”
師宣花走過去,拿掉墨鏡,閉上眼睛,果然看見那道熟悉的影子。
幾百年過去了,冥冥之中的緣分,或是強求而來的幸運,他們終歸是重逢了。
“哎!罷了。我只盼着筱筱這一生平安順遂,諸事如意。”師宣花不禁嘆口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出去了。
“走慢點,等等我!”
胡廿急急忙忙地跟在後面,大哥的身體還虛弱得很,可不敢讓他一個人這時候亂跑。
“大哥,你總是一心為她考慮,把她的開心快樂放在第一位。”胡廿快步過去攙住他的胳膊。
“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不是每個人都有失而複得的幸運。”
推己及人,自然會多一分愛護。
~
看完畫展,姜筱筱轉了一圈都沒找到胡廿,只好先和郭晗封褚禹一起出來。
剛出門,就看見陸巅站在門口等着。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陸巅說着就向馬路對面走去。
姜筱筱回身看了眼封褚禹,然後跑了一步跟過去,笑嘻嘻地問道:“送我們仨嗎?”
“嗯。”陸巅含糊不清地應着,回身自己先上了車,又伸出頭來看向封褚禹,“你,坐前面。”
他神情冷漠,語氣更是沒有一絲溫度。
姜筱筱看了眼封褚禹,讪讪地笑着,她本想說其實可以拒絕,畢竟他們家司機也在附近,但沒想到他乖乖地坐上副駕駛。
大概是車速太快,幾個人誰都不敢說話,只能相互拿眼色交流。
“他發什麽瘋?”
“還有命到學校嗎?”
“我們怎麽得罪他了?”
姜筱筱在一邊直搖頭,她說了幾次讓四哥慢點,但他好像沒聽見。
就只能認命吧。
車子一路疾馳,他們很快就到了學校門口。
三人剛下車,陸巅就說還要去接大哥,直接開車走了。
“你四哥好嚴肅,吓得我一句話都不敢說。”郭晗望着車子消失的方向,終于松口氣。
“他平時差不多也這樣子,但今天可能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吧。”姜筱筱也是滿心的疑惑。
封褚禹更是默默松口氣,一路上這位四哥時不時瞟來一眼,看得他渾身不自在,幾次都有立刻下車的沖動。
“去吃點東西再進去。”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還有半小時就上課了,來不及。”姜筱筱說着就要往學校進去。
“第一節 是政治課,少聽一節,沒什麽要緊,走吧。”封褚禹看一眼郭晗。
郭晗立即拉着姜筱筱:“你是不是都沒逃過課,遲到過?不用這麽緊張,快走吧走吧。”
十分鐘後,三個人坐在“楚仙居”的包廂裏,喝着奶茶,聽着音樂,十分惬意。
“二少請客,我可要好好宰一頓。”郭晗拿着菜單,大氣地指指點點。
什麽貴點什麽,還都要來三份。
姜筱筱拽了拽她的袖子:“點這麽多,吃不完吧?”
“好好好,看不出還是個勤儉持家的,那我不點了。”郭晗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對面坐着的封褚禹。
姜筱筱臉上一熱,這話說的好像是她心疼封褚禹的錢似的。
她擡眼望去,正好對上封褚禹的眼睛,趕緊移開目光。
“我出去一趟,你們聊。”封褚禹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姜筱筱這才松口氣。
“我爸媽每天做飯都是定量來,不許我們浪費。”她試圖解釋一句,想要挽尊。
郭晗迅速捕捉到關鍵信息,轉而問道:“所以是你爸媽做飯?”
姜筱筱點頭。
“你們家沒有傭人?”郭晗不确定地問道。
“沒。大哥說家裏人多,不喜歡別人打擾。”姜筱筱如實回答道。
“我還想說去你們家看看呢,看來是不歡迎?”郭晗一臉失望地說道。
“嗯……我得提前問問,不能直接帶你回去。”姜筱筱說着就掏出手機來。
“不用,不用。暫時不去。”郭晗連忙按住她的手機,阻止道,“這樣的機會太難得,還是留着以後吧。”
姜筱筱一臉莫名。
郭晗轉了轉圓圓的大眼睛,說道:“對了,我在畫展看見你大哥,他是不是身體不大好?”
“我大哥?”姜筱筱驚奇地問道。
大哥也在?她怎麽都沒見着?
“嗯,你三哥叫大哥,不是你大哥嗎?”郭晗吸了口奶茶說道。
姜筱筱點了點頭:“大哥他眼睛有一點點問題,但身體很好。”
郭晗放下手中的奶茶,認真地說道:“我看他臉色蒼白,感覺非常不好。被我撞一下,他就差點摔倒。”
“怎麽會?”姜筱筱心頭不安起來。
她突然想到這些天,大哥總是回來得很晚。
“大概沒什麽事,你回去問下。”郭晗說着就把果盤推到她面前。
“嗯。”姜筱筱應着。
等到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封褚禹才從外面進來,手裏拎着個白色的紙袋子。
“趕快來,我們都要吃完了。”郭晗笑着說道。
封褚禹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姜筱筱:“出門的時候換上。”
“換上吧,你穿校服太顯眼了。”郭晗說道。
“嗯。”姜筱筱答應着。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本着不浪費的原則,郭晗被姜筱筱逼得吃了又吃,封褚禹卻吃得不算多。
“走吧走吧,第二節 課都上課好一會兒了。”姜筱筱一看時間,着急地說道。
“歇幾分鐘再走,我走不動。你要是忍心,就丢我一個人在這裏。”郭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是真的吃多了。
“那好,歇會兒。”姜筱筱又坐回去。
當他們出在班級門口時,三班的人不禁議論紛紛:“他們仨怎麽一起來的?”
老師看了眼三個人,沒多問什麽,就說下次早點過來,就讓他們回座位上了。
下課後,任萱兒走到封褚禹面前,直接說道:“我媽今天請你去吃飯。”
她聲音很大底氣很足好像料準了他不會拒絕。
“沒空。”封褚禹眼皮都沒擡一下,趴在桌上拿筆無聊地畫着什麽。
“你們家人都會去。”任萱兒不死心。
“那祝你們吃得開心。”封褚禹絲毫不給面子。
任萱兒臉紅得能滴出血來,氣的跺了跺腳,然後捂着臉跑出去了。
太丢人了。
下午的課任萱兒沒有再出現過,說是和老師請了病假。
~
晚上放學時,姜筱筱和郭晗走在前面,而封褚宇和唐譯勾肩搭背地走在後面。
“喂!好兄弟!你們仨不夠意思啊,中午為什麽不帶我?”唐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滿地說道。
“班長大忙人,哪敢耽誤您的工作?”封褚禹笑着說道。
剛開學的這段時間,作為班長專業戶的唐譯,終于正式被任命為三班班長,每天忙前忙後,總是不見人影,封褚禹只好一個人走。
“嘿喲,這話說的,錯都在我?”唐譯委屈巴巴地說道。
封褚禹不置可否。
唐譯看着前面兩個人,然後拉住他放慢腳步,壓低聲音問道:“今天那誰,班花怎麽回事?”
“不知道。”封褚禹插着口袋,姿勢酷帥地往前走。
“呵!我敢打賭,等下在校門口,就有任家的人等着你,信不信?我賭兩包辣條!”
“滾!”
郭晗回過頭來,看向封褚禹問道:“我也賭兩包辣條!”
她發現兩個人神神秘秘地停下腳步,刻意也放慢速度,豎起耳朵聽身後的他們在說什麽。
“筱筱我和你說啊,封二少和這位任大小姐,那可是定的娃娃親。”郭晗突然說道。
“別聽她胡說!”封褚禹瞥了眼郭晗。
“好好好,我多嘴。”郭晗無奈地聳聳肩。
早晚都會知道的事,瞞着也是沒勁。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到學校門口,封褚禹一擡眼就看見正門口停的是任家的車子,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本想假裝沒看見,但他知道假裝不了。
後座的車窗搖下來,任夫人笑着對他說道:“萱兒生病了,我來請你過去看看。”
“您該請的是醫生。”封褚禹直白地說道。
任夫人的臉色很難看,但臉上還是保持着得體的笑:“先上車吧,你媽還在等着。”
看着那輛車消失在眼前,唐譯啧啧嘆道:“二少實慘,還沒進門就被管得死死的!”
姜筱筱沒心沒肺地笑着:“你這說的,他好像要倒插門的意思?”
“自信點,把好像去掉。”郭晗接話道。
“……”姜筱筱笑不出來了。
想着他平時在班裏又酷又拽的樣子,以後在任家必須夾着尾巴做人,确實夠慘。
而車裏的封褚禹,冷着臉,嘆口氣道:“這樣到底有什麽意思?”
任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當初我就和你說過,我不希望女兒嫁給你,你就當陪她做做樣子。等她長大了,自然會喜歡上別人。但你這些年怎麽做的?總是惹她不開心。求而不得,就會成心病,懂不懂?”
她特意找了高人算個命的,說什麽都是孽緣,很難化解。
“呵,這麽說還怪我了?”封褚禹沉着臉說道。
“得不到的才最好,玖拾光整理你要是和其他人一樣對她上上心,說不定她早就不看你一眼了。”任夫人面不改色地說道。
話裏話外,始終把自己的女兒擺在高一等的位置上。
“這種強盜邏輯,還真是感人。”封褚禹不忿地說道。
任夫人大概對他的态度習以為常,并沒有太生氣,只是板着臉說道:“在我面前說什麽都無所謂,在萱兒面前你最好不要這麽刻薄。”
語氣間滿是警告和威脅。
車子在任家的別墅門口停下,任萱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有什麽生病的樣子。
她穿着好看的裙子,滿心歡喜地跑到他跟前:“你還是來了。”
“被你媽綁架來的。”封褚禹臉上帶着疏離的笑意。
以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她以為是玩笑,如今看來,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封夫人看見封褚禹,笑着說道:“你們去玩吧。”
看着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離開,禹斯然這才對任夫人說道:“姐姐,你這樣逼迫他幹什麽?”
她們是表姐妹,當初她能接觸到封家,都是任夫人的安排,所以她始終欠任家一份情。
但如果這個代價就是讓褚禹任由他們擺布,那她心裏是過不去的。
任夫人輕哼一聲:“他們年輕不懂事,你也不懂?封褚禹将來在封家能得到什麽?只有萱兒能給他想要的一切。再說,我都沒嫌棄他的出身,他倒是嫌棄我們家萱兒。我跟你不一樣,封家有五個孩子,三個是你親生的,我只有萱兒一個,她受不得半點委屈。”
句句剜心,可聽起來,又都是為了封褚禹好似的。
知道表姐是睚眦必報的性子,禹斯然這些年才一再忍讓。她知道若是得罪了對方,封家必然會雞犬不寧。
“還有,我和你說過多少遍,褚家的人要斷得幹幹淨淨,別給自己找麻煩。你呢?總不讓人省心。”任夫人說着就甩出幾張照片出來,每一張都有禹斯人和褚家人同框。
“我……”禹斯然突然噎住。
這明顯是在威脅她了。
後花園裏,兩人并排走着,溫暖的燈光下,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畫面。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任萱兒突然開口問道。
封褚禹不說話。
讨厭談不上,但是喜歡絕對沒有。
“我看不得你和別的女生走在一起,我會嫉妒得發狂,從小就這樣,控制不了。”任萱兒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鼻音也變得很重。
“這只是占有欲。”封褚禹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神情冷靜地說着。
任萱兒卻很固執地盯着他:“可是我很喜歡你呀,為什麽你就不能喜歡我呢?我哪裏不好嗎?封家不會給你繼承權,最多只是給你一筆錢而已,任家是你最好的選擇,你的夢想需要我!”
她知道封褚禹喜歡天文,她可以傾力支持。
封褚禹輕皺眉頭,一臉鄭重地說道:“我沒什麽夢想,對未來沒有規劃,也不需要別人為我考慮那麽多。”
“……”任萱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就是不願意和她交心罷了,不想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給她。
“我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你看錯我了。”封褚禹滿不在乎地說着。
“我沒看錯。”任萱兒固執地說道。
封褚禹不願意和她起争執:“算了,沒什麽好說的。”
任萱兒神情一怔,明顯很受傷,緩了好一會兒才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她沖着他的背影喊道:“封褚禹!”
他回過頭來,看着傷心欲絕的任萱兒,神色微動。
“你就那麽想擺脫我嗎?好,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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