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小荷才露尖尖角

想到了陽陽，我家可愛，又德才兼備的美少年，我忙收回了心思和目光。

輕低下頭，看看臂腕裏，一直靜靜地靠在我身上的孩子。

只顧着看他了，我才想起來，看看寶貝孩子怎麽樣了。

擡起一向蒼白、纖細的手，我輕輕又愛惜地，攏着孩子烏黑微卷的短發。

滿是歉意和關切，我柔聲地問：“陽陽，乖，還好吧？”

“嗯。” 孩子肯定的口氣，讓我放了心。

“陽陽，我們走吧。” 我護着孩子，離開了展櫃。

慢慢地，找到一處人少了些的地方，我拉着孩子停下來。

伏□，用雙手捧着孩子，嫩嫩白淨的可愛小臉。

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頭，蹭蹭孩子的頭，又親了親，孩子光亮亮的額頭。

緩緩直起身，我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又禁不住擡起手，愛惜地攏孩子烏黑微卷的短發。

我實在是太喜歡，我這個可愛的寶貝。

我邊攏孩子的頭發、邊含笑問：“喜歡新禮物嗎？”

“喜歡。媽媽喜歡嗎？” 孩子漂亮的笑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期待着我的誇獎。

“喜歡。我們陽陽，眼光最棒！” 我疼愛地誇孩子。

“咯咯！” 孩子得到了預期的誇獎，開心地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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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把那份沒來得及看的展區介紹，輕輕地遞給孩子。

柔聲問孩子：“展區介紹，想研究嗎？”

“想。” 孩子脆脆地回答一聲，接過介紹，背靠着我，認認真真地看起來。

我靜靜地看着孩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多漂亮的孩子。

白淨、秀氣的小臉上，有平滑、光亮的額頭。

兩道濃淡适中的、平平的黑眉，小小挺挺的懸膽鼻。

若隐若現的雙眼皮和小扇子般長長的睫毛，還有一雙會說話的清澈的大眼睛。

深深的人中，輪廓清晰、柔和又肉嘟嘟的小嘴，圓潤的下颚，和可愛的小酒窩兒。

每次仰頭看我時，孩子柔和、漂亮的下颚線，就襯着修長又挺秀的脖子。

太可愛了。

看着身前的孩子，我又偷偷地驕傲起來。

孩子從小就聰慧過人。

身為電子專家的我，曾特地通過互聯網，作了多項兒童智力有關的研究。

并沒有驚訝小家夥的智商，以歐美的标準來看，已是超天才級。

孩子的興趣，真是非常廣泛。

琴、棋、書、畫、茶，樣樣都行。無師自通，小有成就。

英、中、日、西，四種語言，都能基本讀寫。

中西樂器，鋼琴、小提琴、古筝、葫蘆絲，樣樣都好。

小小的年紀，已能文能武。讀書、寫作，打拳、練球。

最愛讀孫子兵法，尤其擅長，舉一反三。

我家的陽陽，恰似小荷才露尖尖角。我，由衷地疼愛。

摟摟認真研究展會介紹的孩子，我，心滿意足。

可愛的孩子從三歲時，就開始研究展會介紹了。

那以後每次參觀展會，孩子都會自如、快速地覽過展品介紹，又熟記展區分布。

聰慧、精敏、又快準，真的是很可愛。

記得醫生曾笑我這個嬌小的媽媽，會有個高大的孩子。

我欣然地翹翹嘴角。

又有誰比我更了解，孩子小小年紀的瘦小身軀裏，會爆發出來的超強的才智和魄力。

我不由地感慨：“如果是處在三國之時，這個似頗具羽扇綸巾諸葛之智，更似有雄姿英發周郎之才的少年，又會譜寫出怎樣氣勢磅礴的歷史篇章？”

看着孩子，我驕傲又滿意地，抿着嘴笑。真好。

從小自閉、淡漠的我，正因為有了這個美好的孩子，也可以如此開心地笑。

我含着笑，用下巴，又蹭蹭孩子的頭。

其實最讓我開心的，是我這個聰慧、漂亮的寶貝，非常地善良、懂事。

太多貼心的點點滴滴，已夠我細細地回味一輩子。

做了媽媽，我才體會到，孩子會給媽媽帶來的驚人活力。

喜歡清靜獨處、随遇而安的我，很慶幸，有這個好福氣。

一次次人生突變，讓我對自己的未來，早就很不在意。

更明白，既來之，則安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而無所謂自己未來的我，卻很用力地替孩子，未雨綢缪。

毫無懈怠地培養和教育孩子，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努力地活下去。

要臨危不驚，要沉着機智。

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我全身心地，在意和關愛，我美好如天使下凡一樣的孩子。

為了這個可愛的孩子，一個好媽媽會做的事兒，我都盡心盡力地去做。

是啊，這個德才兼備的美少年，值得我付出畢生的努力。

孩子的安全、健康、快樂，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

只要能照顧和保護孩子一天，我心甘情願地全力以赴。

每日照顧好孩子後，我便不眠不休地工作、投資。

很運氣，快六年了，已經撐下來這麽久了。還好。

“媽媽。” 孩子的輕聲呼喚，把我從思緒中拉出。

“乖，研究好了？” 我柔聲欣賞地問。

孩子研究的速度，看來又快捷了許多。

“嗯。” 孩子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我伸出手來，去拉孩子的小手。

孩子心領神會，把花和蝴蝶放一只小手上，另一只小手默契、懂事地貼上我的手心。

多美好的感覺。

就是給我整個世界，我也只要我這個勝似周郎的孩子。

展區長長的，到處是孩子喜歡的熱鬧。

我一路仔細地觀察着孩子，欣賞他，如何來執行和完善預定的“戰略部署”。

越看，越是欣慰孩子，是多麽的出色。

在熱鬧的人群中，穩穩地護着孩子，逛過了一家又一家、各具特色的展櫃。

孩子看，孩子研究，孩子輕聲評點；媽媽聽，媽媽肯定，媽媽微笑贊許。

各享其樂，不亦悅乎。

不少人，開始注意到我們這一對，配合默契的母子。

一路下來，意外地收獲了很多聲，“瞧這對兒漂亮的娘倆兒，多有意思。長的還真像。”

每每聽到這樣的一聲，孩子和我，都會默契地相視一笑。我們是母子當然像。

此時的我，因為一心護在孩子身上，耳朵、大腦，自動忽略了人們其他的評論。

只要孩子安全開心，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擠進擠出湧湧攘攘的人群，憑借孩子的出色安排，我們母子居然很快就把整個展會都逛了下來，精彩、繁華，無一錯過。

最重要的是，安全地回到了展區口。

我心裏一直繃得緊緊的弦，漸漸松了下來。

看熱鬧時，我最擔心孩子的安全。還好。一切順利。

正想着，我突然感到一陣無預期的心跳加快。

不由自主地輕撫了下左胸，看了看近處的雲帆小屋展櫃。

那個高個兒女孩兒已經回來了，正優雅、禮貌地忙着。

那個人間四月天般溫暖的他，卻沒有再出現在展櫃。

我說不清，為什麽自己會感覺有些失落。

擡起被他緊緊抓住過的手，溫暖已逝，剩下的，還是纖細、蒼白、和冰冷依舊。

很微妙，一股莫名的渴望，在我心裏油然而生。

我竟然渴望他的緊握，渴望他抓緊我手時，傳來的溫暖。

我這是怎麽了。

他和我，不過是素昧平生的一個偶遇而已。

我連他的姓名、長相，都還沒搞清楚，更不用說認識他。

我怎麽就會有了如此不切實際、癡人妄想的渴望。

咬咬嘴唇，我輕輕地閉了下眼睛。心又回複了冷清。

我笑自己，想太多了。

是啊，除了愛孩子，

經歷過了種種突變的我，近乎本能地薄情寡意，自閉冷漠。

即使當上了孩子媽媽的我，除了孩子以外，什麽親人、朋友都沒有了。

鄰居、同學、同事、老板、客戶、熟人，等等、等等，都統統被歸類為我字典裏的“禮貌旁人”。

我只在意孩子，和孩子親近。

對“禮貌旁人”，是一慣地保持禮貌，保持距離。

我不理睬人，人別理睬我。家門緊閉，從不社交，從不求人，不欠人情。

經歷了太多、太多次，清醒時的我，永遠都不會主動去回憶的突變。

一路走來，我身邊只剩下孩子一個人，是我可以愛，可以信任的了。

曾有過的親人，我不會去想念了，都過去了。

我只要照顧好，我可愛、懂事、聰慧、漂亮的孩子，就很好了。

都還好了。我知足。

想來，雖然經歷了，多次常人不可能想象的突變，但是，有很多事兒，我卻沒有親身體驗。

比如說，男友、愛情。

做學生時，我曾戲稱，自己是離任的外貌協會會長。

心裏想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行動上，卻永遠是固執于授受不親。

每次和男性握手前，我都會先發麻木功，無覺、無念。

每次握手後，便馬上把握手的記憶抹去。所以不會浪費心思，去想和任何男性握手的感覺。

這次，很不一樣。為什麽，我會貪戀被他握住手的感覺。

要淡定、淡定。一定是身體的不舒服，造成了我麻木功發揮失常。

或許是因為他幫助了我。對了，應該是因為他幫了我，我才會對他的手，産生了好感而已。

找個機會，送份厚禮給他，謝謝了他，也就好了。然後各不相欠，各走各路。

盡管是真的感覺他的手，好溫暖，還是徹底忘了好。

我輕輕地閉下眼睛，做了個深呼吸。

我真的是，想太多了。

當我睜開眼時，發現我竟然牽着孩子，不知不覺地來到雲帆小屋展櫃旁的桃樹下。

正是那棵他站過的桃樹。

我擡頭看看朵朵白色的桃花，再低頭看看自己和孩子。

原來，今天我和孩子穿的母子套裝，恰巧也是乳白色。也很映了景。

逛了幾小時的疲倦，這時湧來了。我想孩子也一定累了。

含笑看看一直默默無聲跟着我的孩子，用手輕輕地攏攏孩子微卷的黑發。

柔聲說：“乖，累了吧，我們歇一下，好不好？”

“好。” 孩子是累了，聲音軟軟輕輕的。

“來，媽媽抱。” 知道孩子最喜歡我抱着，又只會讓我抱。我慢慢地蹲下來。

自從有了眩暈的毛病，我做事，都提醒自己得緩半拍兒。

“媽媽抱。” 孩子軟軟地說，接着軟軟地坐進我懷裏。

滿滿地抱穩孩子，用頭親着孩子的頭，看着孩子手中的兩個禮物，問：

“乖，全面考察結束了，有想重點把握的嗎？”

孩子扭頭看我笑，沒知聲。

“陽陽早決定好了，對不對？” 我輕輕柔柔地問。

“嗯。” 孩子頑皮地眨眨眼，好像用眼睛說，媽媽猜。

“還是陽陽來告訴媽媽吧。陽陽喜歡哪個，媽媽陪你去買，好不好？”

“媽媽累，陽陽陪媽媽歇歇。” 孩子把蝴蝶和花放我手上，輕輕地拂去我額頭的汗水。

“媽媽喜歡嗎？” 孩子用眼睛，看看花和蝴蝶，又看着我，軟軟地問。

“喜歡。陽陽很有眼光。告訴媽媽，為什麽挑它們？” 我誇孩子。

“媽媽超喜歡蝴蝶和花。” 小家夥懂事得讓我心疼。

“乖。媽媽懂你的心意。謝謝寶貝！” 我的孩子，真貼心。

“媽媽，書上說，百善孝為先。” 我那本＜＜圍爐夜話＞＞他看來是翻過了。

我含着笑，柔聲問：“那為什麽選紫蝴蝶和小黃花呢？”

“媽媽喜歡紫色，陽陽喜歡黃色。” 孩子太可愛了。

我得适時地鼓勵一下，這個細心的小家夥。我心裏想着，又誇了孩子一句：“乖，陽陽真細心！”

“媽媽，蝴蝶繞着花兒轉圈圈，像不像媽媽圍陽陽轉？”

陽陽說的興奮，拿起蝴蝶和花，比劃起蝴蝶繞着花兒轉。

孩子全沒在意，不合年齡的超強邏輯和聯想力，顯露了超高智商。

“像。陽陽真聰明。看來呀，高智商、高情商、細心、貼心、懂事、又有禮貌的、宇宙無敵小帥哥，非我們陽陽莫屬了。” 太喜歡這孩子了。邊誇，邊習慣性地用頭蹭孩子的癢兒。

小家夥咯咯地笑着跳起身。我忙扶穩了孩子。

“好了，不鬧了。乖，陽陽告訴媽媽，下一個禮物，挑什麽？” 我又柔聲問。

“陽陽還要給媽媽，再挑一個蝴蝶。” 孩子認真地說。

“為什麽？” 我問孩子。

孩子小手搖搖小蝴蝶說：“給媽媽蝴蝶作伴。媽媽一個人，圍陽陽轉，會累病。陽陽舍不得。”

早想到我身體的不舒服，瞞不了聰明的孩子多久。沒想到這麽快，孩子就知道了。

感到胸口一堵，眼睛一熱，趕緊咬住嘴唇，還好淚沒有掉出來。深深一呼吸。

朝孩子笑笑，我忙岔開話去：“陽陽好乖。咱們去挑個，陽陽自己喜歡的禮物吧。好嗎？乖！”

“嗯！” 孩子很貼心地應下。

用手輕輕擁着孩子背過身，拉平孩子的衣服。

自從知道有眩暈毛病開始，我就習慣性地、避免孩子看見我站起身的動作。

以免孩子看見了我發暈的樣子，會被吓到。

正想緩緩站起身子，一陣無法控制的眩暈，真的來勢洶洶地湧上頭來。

感覺到眼前一黑，我下意識地用手，想遮住孩子的眼睛，身體已無力地軟倒......